第121章

“老师, 你真不吃啊。”

直到车到了棋院门口,施文昂都还没放弃,锲而不舍的跟在苏茉身后,满脸担忧。

那模样要是被人看见了, 还以为苏茉三天三夜都没吃饭了呢。

“不吃。”苏茉语气淡淡, 倒也耐心。

“哦,那……”施文昂低头看看自己背在胸前的背包, 又重新抬头看向苏茉, “你饿了一定要告诉我啊。”

“好的小麻雀。”苏茉点头, 从善如流的回答。

“???”施文昂呆,他怎么就变成小麻雀啦?!

但……这个绰号有些可爱也。

是作为学生的专属吗?!

施文昂回神后,屁颠儿屁颠儿的跟在苏茉身后,帮她拖着行李箱一边问, “老师, 为什么叫我小麻雀呀?”

是他很可爱的意思吗?是很可爱的意思吧?

苏茉听了,扭头瞥了施文昂一眼, 见小少年眼睛亮亮, 冲自己“嘿嘿”笑着,伸手弹了下他的额头说,“吵。”

“???!”居然不是可爱?!

施文昂捂着额头,呆呆的站在原处, 看了苏茉的背影一会儿后这才回神, 赶紧拉着行李箱快步跟上。微嘟了嘴在她身边嘀嘀咕咕,“老师,我觉得我还是很可爱的。”

苏茉都懒得理他,刚准备绕过前面的围棋院,往象棋院的方向走时, 一抬眼便看见项栋正跟在一青年身边,带着一些讨好的笑在说什么。

反倒是他身边的青年,面色冷淡兴致不高,明显对项栋的话题不感兴趣。

漫不经心的听着,一抬眼看见施文昂后脸色稍稍正色。

项栋原本就时刻留意着蓝席的表情,现在见了,便顺着他的视线看来。看清是施文昂后带了点儿“哦。是你啊”的表情撇了下嘴。

但下一秒脸上的轻蔑感,就在看清他身边的苏茉后瞬间僵住。

心惊的同时立刻想起当初自己和祝小米两人,被苏茉血虐的那一幕。

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他对苏茉,都有些心理阴影了。

“施文昂。”蓝席看着施文昂淡淡开口,“总算是碰见你了,有时间对局一次?”

施文昂听了立刻嫌弃的皱了鼻子,冲蓝席白了一眼开口,“没空。”

他在苏茉面前是小天使不假,可面对外人,施文昂依旧是象棋院的那个小刺头。

这话出口蓝席还没说什么,反倒是项栋率先开口,一副跟班的架势,冲施文昂嗤笑了一声后说,“施文昂,你一个二级棋士在这儿傲什么。蓝席可是一级棋士。他叫你下棋是给你面子,你倒好,不领情。也不知道……”

项栋拖长了音看向苏茉,阴阳怪气的将后面的话说完,“是不是因为老师来了的原因。”

蓝席听了这话,这才扭头看向苏茉。一副才注意到她的模样,“你就是那个苏茉?”

施文昂听了满脸不服气,正要开口说什么时,便被苏茉打断。

“走了。”苏茉开口,不轻不重。一面说这一面继续往前走。

根本不打算回答蓝席的话。

甚至可以说,是完全无视了。

“哦。”施文昂呆了一下立刻点头,拖了苏茉的行李箱乖巧跟上。

蓝席还真没被人这么忽视过。

他眉头微皱看着苏茉,顺着她扭头。

反倒是项栋,刚开始还好,等苏茉走近即将和自己擦肩而过时,忍不住朝蓝席的身后侧慢慢移了一步。

一副胆战心惊的模样。

结果越提心吊胆担心会发生的事,往往就是会发生。

苏茉即将越过项栋时,突然停了脚步,“……对了。”

她扭头看向项栋。

项栋吓得瞪大眼,差点就惊跳起来。

根本不敢扭头回看苏茉,只……飞快的微移了下眼珠子,又赶紧重新目视前方。

一副“我没看见”的模样。

不住的吞咽口水,好像在借着这个动作将对苏茉的害怕压下去。

苏茉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似笑非笑的开口,“其实你也没什么资格在这儿站着,毕竟……”

她顿了顿,笑。

慢吞吞的说出后半句话,“你也不过是个连特邀资格都没拿到的二级棋士而已。”

说完收回视线便继续往前走。

至于蓝席?

从头到尾都没看过他一眼。

施文昂当然知道苏茉这是在替自己出头,高兴得不得了。跟在苏茉身后经过项栋时,满脸傲娇,带着不客气朝他瞪了一眼。

轻哼一声后这才朝苏茉追去,“老师等等我!”

语气雀跃,开心得很,“老师你想喝可乐吗?”

“……不喝,小麻雀。”

师生两人的对话隐约传来,完全和刚才的话题无关。

但……就是因为完全无关,才让人更感愤怒。

——这是完全没将自己放在眼里的无视!

蓝席又在原地站了几秒后,冷哼了一声这才举步。

但比起刚才脚步微重,显得气急败坏。

项栋见状先是一愣,随即大喜过望的赶紧快步跟上去。

蓝席这个人心高气傲,但很少有人能气到他。没想到今天苏茉简简单单的便做到了。

“席哥,你现在相信我当初跟你说的话吧?”项栋跟在蓝席身边,抓紧时间说苏茉的坏话,“当初苏茉也是这副模样评价你和米军老师的对局的。”

“只是没想到……这次象棋新人王赛,她居然也是特邀棋士。”项栋一边说一边不住的朝蓝席瞄去,似在关注他的表情。见蓝席冷着脸又长叹了口气喃喃,“施文昂就算了,反正我是不觉得她有资格的。她凭什么就能和您一起担任特邀棋士了呢?也没见她参加什么比赛啊!”

话音未落,蓝席脚步一顿。

项栋慢了一拍回神,还好赶紧刹车,这才没撞上蓝席。

他心中窃喜,以为自己又让蓝席对苏茉多厌恶了一分。立刻扭头看向蓝席,“席哥,你也觉得我说得对吧?”

蓝席掀了眼皮子看着项栋。虽然没立刻说话,但眼神里的冷淡却看得项栋忍不住呐呐。

不等他再开口说什么,蓝席便毫不客气的开口,“其实刚才苏茉有句话没说错。”

“你确实没什么资格说别人。”

蓝席说完着这句,淡漠的瞥了项栋一眼又开口,“别跟着我了。新人王赛的对局,是抓阄决定的,再说了,就算是我抽中和你对局,也不会放水。”

这可是比赛。

蓝席收回视线,不再看项栋,举步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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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茉来棋院的消息两院早就知道了。要不是两院院长早就打过招呼,尤其是提前摁下了资历比自己老,甚至是师长辈的老国手们,估计早在苏茉还没抵达棋院之前。两院便要先来场国乒比赛了。

不少棋士调侃说,这段时间棋艺有没有进步还有待考证,但乒乓球的球技肯定是进步飞快的。

第二天,身为特邀棋士的苏茉等人,便由裁判现场抽签,决定自己负责的对局对象。

但想不到的是,苏茉遇见的第一个对局对象,居然是祝小米。

而施文昂抽到的,则是项栋。

“咦?”苏茉到了地方,见是祝小米后眉峰微挑,笑吟吟的开口,“是你啊?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她一面说着,一面坐下。

倒是祝小米,虽然刚听到苏茉声音时惊得差点跳起来,连眼睛都睁大了,但回神后立刻强逼着自己冷静,双手握紧放在膝盖上,看着坐在对面的苏茉,竟恭恭敬敬的微微低头,喊了声“苏、苏棋士。”

他这个反应倒是苏茉没想到的,微扬了下眉峰后半开玩笑的开口,“现在讨好我,我也不会随便给你通过的。”

“不不不!”祝小米连忙摆手,“我、我是上次和你对局后,觉得你说的话很对。所以回来后有认真学习。那个……没有讨好你的意思的!”

祝小米脸微微涨红,急忙解释的样子让苏茉见了又笑了声,随意的摆摆手后才又开口,“我开玩笑的,你别介意。不过……”

她顿了顿,视线在祝小米脸上多停留了几秒后,这才又开口,“你现在这个样子,倒是比从前看上去顺眼了许多。”

祝小米听了微微低头,伸手抓了抓后脑勺,有些讪讪。

“总之,上次升段赛我挺谢谢你的。要不是你说的那些话,我现在还在混着呢。”

“嗯。”苏茉随意的点点头,恰好这时到了对局时间,负责他们这一桌的裁判走过来时,苏茉又开口,“那我来看看,隔了这么久,你的进步吧。”

“嗯!”祝小米用力点头,恭敬的冲苏茉低头鞠躬,“还请您多多指教了。”

而另一边,施文昂和项栋正瞪着彼此,互不相让。

最后是项栋轻嗤了一声率先移开眼,没好气的看着棋盘,耸肩做了个“得”的动作,“我看这盘起我也不用再下了。”

“什么?”施文昂皱眉。

“和你对局,那我肯定过不了啊。”项栋双手抱胸,翘着二郎腿翘二郎当的斜眼施文昂,“我跟你关系可不好,你会让我过?”

说完项栋又嗤笑了一声,很是不屑。

倒是施文昂听了整张脸都气红了,他瞪着项栋一拍棋盘,人“呼!”的一下站了起来,伸手指着项栋的鼻子骂,“项栋!别把你那些龌龊的想法放在我身上!你搞清楚我现在是特邀棋士!”

“你不尊重你职业棋士的身份和我没关系!但你不能将我也看轻了!!”

项栋没想到施文昂的反应居然这么大,满脸错愕的看着他,想反驳什么却自知理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尤其是这时裁判走了过来,看见施文昂这反应赶紧加快了原本的脚步。

项栋眼神闪烁后干巴巴的开口,“我、我就随便说说……你至于反应那么大吗?”

“这是能随便说的事吗?!”施文昂继续怒瞪着他。

项栋还想说什么,不过才长了长嘴,裁判已走了过来,左右看看开口,“这是怎么了?”

“没……”项栋摆手,强扯了笑正要回答,却被施文昂打断。

“裁判,项栋质疑我身为‘特邀棋士’的专业度。”施文昂扭头看向裁判,严肃又正色,“我建议不和他对局,换一位特邀棋士。”

这话出口裁判立刻眉头微皱,原本脸上的和善也变得严肃,再看向项栋的眼神便没刚才的温度,“他说的是真的吗?”

裁判也是象棋院的棋士担任的,项栋这样的指控,就像是当着运动员的面,质疑他取得的成绩是靠作弊得来的一样。是最恶劣的行为。

“我、我……”项栋语塞,支吾得越久就让裁判脸上的神情越冷。

他赶紧站起来摆手,“不是不是,误会了裁判,我、我就是开了个玩笑,对不起,是我错了。”

裁判听完,冷冷的收回视线看向施文昂,脸上神色微缓后开口,“已经决定下来的对局对象不能进行更换,不过……”

他顿了顿,又掀了眼皮子看向项栋,“你如果对这次比赛的公平性存疑,倒是可以选择直接退出比赛。”

这话出口项栋心里一咯噔,额上连细汗都急出来了,“没有没有,我没有疑惑,我、我可以继续比赛。”

“你确定?”裁判问。

项栋连连点头。

“那向施棋士道歉。”裁判看着项栋又开口,“你自己也是职业棋士,也参加过不少比赛,不会不明白这样的指控伤害性有多大吧?”

“我……”项栋经受不住裁判的眼神,忙垂了眼躲开。飞快的朝施文昂看了一眼后赶紧冲他九十度鞠躬,“对不起施棋士,刚才是我不对,我开错了玩笑,请您原谅我。”

施文昂抿紧了唇,气愤难消的的盯着项栋。

最后还是裁判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冲他缓缓摇头后,施文昂这才扭过脸去,赌气重新坐下,双手抱胸闷声闷气的开口,“……赶紧的,比赛时间已经到了。”

项栋听了抬头,又看向裁判。

裁判神色淡淡的开口,“……坐下开始比赛吧。”

项栋赶紧点头落座。

裁判也转身坐到一边的椅子上,准备将两人的对局如实记录下来。

施文昂盯着棋盘迅速摆放棋盘,心中带气手下动作也重,摔得象棋在棋盘上“啪啪”作响。

项栋心虚,听着这声音大气不敢出一声,一直低着头小心翼翼的摆棋。

他刚将最后一颗棋子摆放好,抬眼看向施文昂,下一秒便被突然抬眼朝自己瞪来的施文昂吓了一跳。

“你上次不是说,要不是因为你生病了,我根本不可能参加亚洲象棋赛吗?”施文昂盯着眼神闪烁的项栋,年级小但气势一点不输大自己四、五岁的项栋。

盯着他一字一句,“我今天就让你看看,我有没有资格。”

项栋被施文昂吓到,忍不住吞咽了几口口水。

裁判在一边见了,垂眸假装自己没看见没听见,避免给比赛选手增加不必要的压力。

但在心里,裁判却在缓缓摇头。

这个项栋,已经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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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输了。”祝小米看着棋局皱眉,抓抓头发后指着某处看向苏茉说,“其实我下这儿会不会好点儿?”

“嗯,会好点。”苏茉瞥了一眼开口,“走那儿能多坚持几步棋再输。”

这话出口就连在一边签名的裁判都没忍住,抬眼看了苏茉一眼。

苏丫头,你这是在安慰人还是在损人?

反倒是祝小米,好像已经习惯了苏茉这样的说话方式,呆了一下后苦哈哈的开口,“那……能多坚持几步也算是进步了吧?”

说完看着棋盘,叹气摇头。

……果然,自己还得再努力才行。

正伸手收拾棋子的时候,苏茉头也不抬的,一边收拾一边慢吞吞开口,“不过。”

不过?

祝小米停下手上的动作,重新抬头眼巴巴的看着苏茉。

只见苏茉抬头看向祝小米,慢慢点头,“不过比起上次的升段赛,你进步了许多。”

……啊?

祝小米呆了好几秒后才后知后觉的回神,满脸惊喜的看着苏茉追问,“真、真的吗?!”

“嗯。”苏茉点点头。

祝小米狂喜,他现在最想得到的就是苏茉的认可。

傻乐了一会儿后才恍然又想起什么,赶紧收拾好棋子站起身,手指贴着裤缝,冲苏茉郑重鞠躬,“谢谢您!以后……我会继续努力的。“

苏茉站起身,点点头后开口,“加油。”

另一边,C市滕家。

“这就是我们的滕茶啊!”滕半松“啪!”的一声放下手上的茶盏,气得满脸通红。最后看向滕入海,指着桌上的精致茶盒说,“爸,这个什么‘上山之茶’,明明就是我们的滕茶!”

“太过分了!居然剽窃!”

滕半松说到这儿忍不住又拍了下桌子。

妻子叶轻也轻轻的放下茶盏,扭头看向滕入海。

滕入海半耷拉了眼坐在那儿没说话,只是拿着茶盏,微微平举细观茶汤色泽。又凑近细闻后,这才抬眼,越过疼半还夫妻,看向滕夜兰。

“小兰,你说呢?”

滕夜兰原本在学校上学,是被滕家突然叫回来的,说是家里有急事。

现在还穿着一中的校服呢。

她正认真的观察这杯“上山之茶”,并未立刻回答滕入海。

滕半松见状立刻皱眉,沉声开口,“小兰!你爷爷叫你呢!”

话音未落滕入海立刻“嗳!”了一声,扭头看向儿子,并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开口,“你没看见小兰还在看啊,等她看完再说一样。”

“还是说你看出了什么端倪?”滕入海斜睨滕半松。

滕半松听了眨了下眼微微低头,有些讪讪,“……没有。”

“既然没有就别妨碍能看出来的人。”滕入海没好气,“安静待着。”

“……是。”滕半松心里不服气,低头应声时嘴还微撇了一下,有些不以为然。

不是他看清自己的女儿,而是小兰才认识滕茶多久?怎么能和自己比?

正当滕半松想到这儿时,滕夜兰又小口喝了一口,吞下后又立刻喝了一口,细细品过后这才慢慢点头,放下茶盏看向滕入海开口,“这‘上山之茶’少了我们滕茶很重要的几味。”

滕入海早在滕夜兰细品时眼底便带了笑意,现在听她这么说连嘴角都忍不住上扬,“哦?那你详细说说。”

他一边说着一边朝滕半松看去,似乎在对他和叶轻说“你们好好听着”一样。

“滕茶之所以叫滕茶,除了是姓外,也是因为茶味是不断盘旋向上的,我们追求的滕茶,是茶味的延伸。可这‘上山之茶’却只仿了其形,却无其髓。无论是茶香、色泽,以及茶入喉后的香气,它都没有。”

滕夜兰说完看向滕入海,“爷爷,我感觉到的就是这些。”

滕入海高兴得不得了,朝儿子、儿媳妇看了一眼,见两人都目瞪口呆的盯着滕夜兰,一副震惊到说不出话来的表情后,这才又看向滕夜兰,越看越高兴,最后甚至抚掌大笑。

“好好好,好!”滕入海看着滕夜兰,一脸赞许的点头,“小兰啊,你进步得很快啊!”

“这个……”滕夜兰有些不好意思,“多亏了小茉,她让她妈妈,孙阿姨教我的。而且……这段时间他们家老来一位老爷爷,有时候那位老爷爷也会顺手教我一些东西。”

老爷爷?

滕入海听了虽然疑惑,但也没想太多,笑呵呵的点点头后说,“那等这‘上山之茶’的事解决后,我得亲自去白家拜访,好好感谢白夫人一番了。”

滕半松和叶轻在一边听了连连点头,看向滕夜兰的眼神也特别欣慰柔和。

一副“不愧是我好女儿”的表情。

反倒是滕夜兰,没回看两人半眼。

“不过,这‘上山之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滕半松视线重新落在那盒茶上,眉头紧皱,“爸,难道滕茶的配方有人泄露了?”

可……知道的人都不多啊。

滕入海沉吟,明明想到什么却又不愿往那方面去想,正当他要开口时。大厅外便传来喧闹声。

——“哎呀,小姐、翠萃小姐,你们不能往里闯啊。老爷说过了……”

“起开!”

江翠萃的呵斥声刚传来,音未断,原本张手拦着他们不让近的管家,并被江翠萃推到往后踉跄,随时撞开了门。

滕半松立刻一拍桌子,“啪!”的一声站了起来,怒瞪已经闯进来的江翠萃。

“江翠萃!谁让你闯进来的!”

江翠萃被滕半松这样一吼,人下意识的畏惧了一下,但下一秒又重新直了脖子抬头瞪着滕半松,冷笑着开口,“闯都闯进来了,谁让的还重要吗?”

而滕入海,早在听见门外的称呼时,已经忍不住闭眼暗叹了口气。

直到此时才睁开。

滕夜兰早在管家被推的时候,便起身去扶他了,现在扶着人站回滕入海身边,看着江翠萃和她身后带来的人,最后在滕半梅脸上停留了几秒,这才收回。

抿了下唇后微微往管家身后躲了躲,拿出藏在校服口袋里的备用手机。

滕半松没想到向来在自己面前,一副乖顺的江翠萃,现在居然敢跟自己顶嘴了。

呆滞了两秒后气得不住点头,连声说“好”后扭头看向将自己藏在人群后面的滕半梅,指着江翠萃冷笑,“姐,这就是你教的女儿?”

滕半梅想说什么,但嘴巴长了长却没出口,最后闭嘴低头,一副无话可说的模样。

直到这时,滕入海才慢慢睁开眼,视线扫过江翠萃,更扫过她带来的人后,这才重新看向江翠萃开口,“什么事,说。”

江翠萃冷笑了一声开口,“爷爷,我身上可流了滕家一半的血,怎么说也是滕家的孩子吧?凭什么就输了个品茶会,我和妈就要被赶出滕家?!今天来除了来讨回一个公道,拿回属于我和我妈的东西外,也是来下斗茶帖的!”

话才出口叶轻终于忍不住出口,皱眉看着江翠萃,“翠萃,你和大姐被赶出滕家,到底是输了品茶会,还是其他原因,你心里难道不清楚吗?!”

“现在你还带着一群外人闯到滕家来,江翠萃,你觉得你这样做得对?!”

“什么外人?”江翠萃看向叶轻,眼神轻蔑又得意,她看着自己精心修剪的手指甲说,“这些都是我未婚夫上山俊二的人。可不是什么外人。”

“上山……?!”滕半松错愕,立刻扭头看向桌上的“上山之茶”,怒瞪江翠萃,“江翠萃,你居然将滕茶的做法告诉给了日本人?!”

“嗳?!舅舅,你这话可就冤枉我了。”江翠萃无辜摊手,“我觉得是我知道得更多……还是我妈知道得更多啊?”

这话出口,滕半松猛的一震,扭头瞪向完全不敢和自己视线相对的滕半梅,咬牙切齿,“滕。半。梅!”

就连一直坐在那儿的滕入海也冷冷的盯着滕半梅。

“行了。”江翠萃不耐烦的打断滕半松的话,微微侧首,跟着她来的其中一日本人便上前,将斗茶贴双手送上。

而江翠萃的话也在继续往下说,眼神挑衅的看向滕夜兰说,“我和妈妈手上一共有滕氏百分之五的原始股,加上之前上山家买到的百分之五,一共是百分之十。按照滕氏以前立下的规矩,持原始股百分之十者,可斗茶。以决滕氏掌舵。是这样说的吧?”

江翠萃一边说着,一边环视众人,得意一笑后又开口,“当然你们要是没胆量也可以不答应,上山家说了,愿以高于市场价两倍的价格收购滕氏股份。不然就以股东身份进入滕氏。说不定到时候……”

“我们还能得到更多?”江翠萃笑,“只是这样的速度太慢了,所以我未来公公才希望以斗茶的方式,速战速决。如何?这斗茶帖敢接吗?”

“……你!!”滕半松气得胸膛剧烈起伏。

这么多年以来,暗地里打滕氏注意的人就没少过。

可却没有任何一次,让滕半松这么生气。

有人妄想染指滕氏,和日本人妄想染指滕氏,对滕半松来说,出了愤怒外,后者还多了背叛和仇恨的憎恶。

这是刻在骨子里不会被忘却的印记。

而现在江翠萃居然敢带着这么一群人闯进滕家。

就差一点点,那两字便要脱口而出。

“半松。”

滕半松愣了一下,扭头看向滕入海,不由又喊了声“爸……”

直到滕入海微微抬手,才心不甘情不愿的闭嘴,重新站到一边,只是看江翠萃和滕半梅的眼神,再没了半点亲情在里面。

滕入海盯着江翠萃,直到原本还趾高气昂的她,慢慢在自己的眼神下逐渐心虚,最后经受不住移开后,他才收回视线,“小兰。”

“爷爷。”滕夜兰站出来,看向滕入海。

滕入海扭头,看着她笑了笑说,“你说这斗茶帖我们接不接?”

“接。”滕夜兰没半点犹豫,直视滕入海果断回答。

比起滕半松在一边听到这话的微微犹豫,更有决断和勇气。

“好。”滕入海欣慰点头,顿了顿又说,“那这场斗茶,让你来。敢吗?”

这话出口滕夜兰还没反应,倒是滕半松和叶轻急了,不由喊了一声“爸?!”

但才出口,滕入海头也不回的冲两人伸手,看着滕夜兰沉声对儿子开口,“我没问你,我在问小兰。”

顿了顿又缓了语调,“小兰,你觉得呢?”

滕夜兰看着爷爷,想了想后认真问,“爷爷,你信得过我对吧?”

滕入海慢慢点头。

“那我敢。”滕夜兰直视滕入海回答,“你信任我,我就敢。”

斩钉截铁,铿锵有力。让滕半松和叶轻齐齐一愣,看着自己女儿认真又坚毅的眼神,竟慢慢的从心里生出愧疚。

冲滕夜兰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最后只得讪讪的闭上。

和站在身边的妻子互看一眼后,默默低头。

滕入海并未多说什么,点点头后重新看向江翠萃,神色淡淡的开口,“听到滕家未来家主的话了吗?斗茶帖我滕家接下了。现在……”

他顿了顿,冷冷开口,“给我滚出去。”

“滕家是人来的地方,不欢迎狗!”

“你……!”江翠萃气得咬牙切齿,明明自己今天是来示威的,可现在她却觉得自己像被狼狈赶走的狗!

强压了怒气后她努力崩住脸上的表情,冷笑了一声后恨恨开口,“……你们也就这个时候能嚣张了!”

说完朝滕夜兰看了一眼,眼里全是毫不掩饰的嫉妒和愤恨。好像在说“就凭你凭什么当滕家未来家主”一样。

之后才轻哼了一声,甩头转身,“我们走!”

——“等等。”

江翠萃脚步一顿,重新扭头看向滕夜兰,得意一笑,“怎么?表妹,你现在知道害怕,要改注意了?”

“现在改也行,不算晚。”她一面说着,一面朝最近的单人沙发走去,大摇大摆的坐下后,翘着二郎腿,好整以暇的看着滕夜兰,“不过现在想改口就要付出一点代价了。我想想……”

“啊!不如你过来跪下,冲我磕三个响头说对不起,我就同意让你们改主意怎么样?”

江翠萃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开心得一拍手,笑嘻嘻的看向滕夜兰。

这太侮辱人了,滕家的人听到消息纷纷赶到客厅,听见这话立刻皱眉看着江翠萃。

好像下一秒就会齐齐冲上来把江翠萃打一顿一样。

就连一直躲在那群日本人身后的滕半梅这时也急了,赶紧喊了声“翠萃!”,语带警告。

其实就算滕半梅不喊这一声,江翠萃也已经慌张胆怯。

四面八方的愤怒像是即将实质化一般,不断朝她席来,向来就欺软怕硬的江翠萃当然害怕。

现在她也不敢再坐在滕家的沙发上了,警惕的看向左右,同时赶紧起身朝那群日本人退去。

一边朝周围指了双手,警告滕家人,“你们想干什么?!我警告你们别乱来啊!”

顿了下还忘微挺了肚子说,“我现在可是孕妇!你们敢动手?!这可是法治社会!”

色厉内荏的模样,看得滕夜兰轻声嗤笑了一声。

虽然声音很轻,却立刻吸引了江翠萃的全部注意,她立刻扭头朝滕夜兰瞪来,“滕夜兰!你笑什么?!”

“哦。”滕夜兰点点头,老实回答,“笑你还记得这是法治社会。”

“不过江翠萃,你好像忘记了一件事。”滕夜兰看着江翠萃,眼神淡漠,“未经主人同意强行进入住宅,严重是能追究刑事处罚的。”

“……!”江翠萃睁大眼瞪着滕夜兰,突然想起她刚才好像半躲在管家身后,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现在想来……

“你、你报警了?!”

不仅江翠萃没想到,就连滕入海他们也忘记了这茬,这时纷纷扭头看向滕夜兰。惊异的……眨了眨眼。

“是。报警了。”滕夜兰点头,看着突然不知所措的江翠萃,笑了笑又说。

“江翠萃,你不仅忘了你是中国人,估计……你还忘了你现在在哪儿了吧?”

滕夜兰伸手指指地面,一字一句。

“这是在中国。”

搞清楚了,你这只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