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 你真不吃啊。”
直到车到了棋院门口,施文昂都还没放弃,锲而不舍的跟在苏茉身后,满脸担忧。
那模样要是被人看见了, 还以为苏茉三天三夜都没吃饭了呢。
“不吃。”苏茉语气淡淡, 倒也耐心。
“哦,那……”施文昂低头看看自己背在胸前的背包, 又重新抬头看向苏茉, “你饿了一定要告诉我啊。”
“好的小麻雀。”苏茉点头, 从善如流的回答。
“???”施文昂呆,他怎么就变成小麻雀啦?!
但……这个绰号有些可爱也。
是作为学生的专属吗?!
施文昂回神后,屁颠儿屁颠儿的跟在苏茉身后,帮她拖着行李箱一边问, “老师, 为什么叫我小麻雀呀?”
是他很可爱的意思吗?是很可爱的意思吧?
苏茉听了,扭头瞥了施文昂一眼, 见小少年眼睛亮亮, 冲自己“嘿嘿”笑着,伸手弹了下他的额头说,“吵。”
“???!”居然不是可爱?!
施文昂捂着额头,呆呆的站在原处, 看了苏茉的背影一会儿后这才回神, 赶紧拉着行李箱快步跟上。微嘟了嘴在她身边嘀嘀咕咕,“老师,我觉得我还是很可爱的。”
苏茉都懒得理他,刚准备绕过前面的围棋院,往象棋院的方向走时, 一抬眼便看见项栋正跟在一青年身边,带着一些讨好的笑在说什么。
反倒是他身边的青年,面色冷淡兴致不高,明显对项栋的话题不感兴趣。
漫不经心的听着,一抬眼看见施文昂后脸色稍稍正色。
项栋原本就时刻留意着蓝席的表情,现在见了,便顺着他的视线看来。看清是施文昂后带了点儿“哦。是你啊”的表情撇了下嘴。
但下一秒脸上的轻蔑感,就在看清他身边的苏茉后瞬间僵住。
心惊的同时立刻想起当初自己和祝小米两人,被苏茉血虐的那一幕。
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他对苏茉,都有些心理阴影了。
“施文昂。”蓝席看着施文昂淡淡开口,“总算是碰见你了,有时间对局一次?”
施文昂听了立刻嫌弃的皱了鼻子,冲蓝席白了一眼开口,“没空。”
他在苏茉面前是小天使不假,可面对外人,施文昂依旧是象棋院的那个小刺头。
这话出口蓝席还没说什么,反倒是项栋率先开口,一副跟班的架势,冲施文昂嗤笑了一声后说,“施文昂,你一个二级棋士在这儿傲什么。蓝席可是一级棋士。他叫你下棋是给你面子,你倒好,不领情。也不知道……”
项栋拖长了音看向苏茉,阴阳怪气的将后面的话说完,“是不是因为老师来了的原因。”
蓝席听了这话,这才扭头看向苏茉。一副才注意到她的模样,“你就是那个苏茉?”
施文昂听了满脸不服气,正要开口说什么时,便被苏茉打断。
“走了。”苏茉开口,不轻不重。一面说这一面继续往前走。
根本不打算回答蓝席的话。
甚至可以说,是完全无视了。
“哦。”施文昂呆了一下立刻点头,拖了苏茉的行李箱乖巧跟上。
蓝席还真没被人这么忽视过。
他眉头微皱看着苏茉,顺着她扭头。
反倒是项栋,刚开始还好,等苏茉走近即将和自己擦肩而过时,忍不住朝蓝席的身后侧慢慢移了一步。
一副胆战心惊的模样。
结果越提心吊胆担心会发生的事,往往就是会发生。
苏茉即将越过项栋时,突然停了脚步,“……对了。”
她扭头看向项栋。
项栋吓得瞪大眼,差点就惊跳起来。
根本不敢扭头回看苏茉,只……飞快的微移了下眼珠子,又赶紧重新目视前方。
一副“我没看见”的模样。
不住的吞咽口水,好像在借着这个动作将对苏茉的害怕压下去。
苏茉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似笑非笑的开口,“其实你也没什么资格在这儿站着,毕竟……”
她顿了顿,笑。
慢吞吞的说出后半句话,“你也不过是个连特邀资格都没拿到的二级棋士而已。”
说完收回视线便继续往前走。
至于蓝席?
从头到尾都没看过他一眼。
施文昂当然知道苏茉这是在替自己出头,高兴得不得了。跟在苏茉身后经过项栋时,满脸傲娇,带着不客气朝他瞪了一眼。
轻哼一声后这才朝苏茉追去,“老师等等我!”
语气雀跃,开心得很,“老师你想喝可乐吗?”
“……不喝,小麻雀。”
师生两人的对话隐约传来,完全和刚才的话题无关。
但……就是因为完全无关,才让人更感愤怒。
——这是完全没将自己放在眼里的无视!
蓝席又在原地站了几秒后,冷哼了一声这才举步。
但比起刚才脚步微重,显得气急败坏。
项栋见状先是一愣,随即大喜过望的赶紧快步跟上去。
蓝席这个人心高气傲,但很少有人能气到他。没想到今天苏茉简简单单的便做到了。
“席哥,你现在相信我当初跟你说的话吧?”项栋跟在蓝席身边,抓紧时间说苏茉的坏话,“当初苏茉也是这副模样评价你和米军老师的对局的。”
“只是没想到……这次象棋新人王赛,她居然也是特邀棋士。”项栋一边说一边不住的朝蓝席瞄去,似在关注他的表情。见蓝席冷着脸又长叹了口气喃喃,“施文昂就算了,反正我是不觉得她有资格的。她凭什么就能和您一起担任特邀棋士了呢?也没见她参加什么比赛啊!”
话音未落,蓝席脚步一顿。
项栋慢了一拍回神,还好赶紧刹车,这才没撞上蓝席。
他心中窃喜,以为自己又让蓝席对苏茉多厌恶了一分。立刻扭头看向蓝席,“席哥,你也觉得我说得对吧?”
蓝席掀了眼皮子看着项栋。虽然没立刻说话,但眼神里的冷淡却看得项栋忍不住呐呐。
不等他再开口说什么,蓝席便毫不客气的开口,“其实刚才苏茉有句话没说错。”
“你确实没什么资格说别人。”
蓝席说完着这句,淡漠的瞥了项栋一眼又开口,“别跟着我了。新人王赛的对局,是抓阄决定的,再说了,就算是我抽中和你对局,也不会放水。”
这可是比赛。
蓝席收回视线,不再看项栋,举步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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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茉来棋院的消息两院早就知道了。要不是两院院长早就打过招呼,尤其是提前摁下了资历比自己老,甚至是师长辈的老国手们,估计早在苏茉还没抵达棋院之前。两院便要先来场国乒比赛了。
不少棋士调侃说,这段时间棋艺有没有进步还有待考证,但乒乓球的球技肯定是进步飞快的。
第二天,身为特邀棋士的苏茉等人,便由裁判现场抽签,决定自己负责的对局对象。
但想不到的是,苏茉遇见的第一个对局对象,居然是祝小米。
而施文昂抽到的,则是项栋。
“咦?”苏茉到了地方,见是祝小米后眉峰微挑,笑吟吟的开口,“是你啊?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她一面说着,一面坐下。
倒是祝小米,虽然刚听到苏茉声音时惊得差点跳起来,连眼睛都睁大了,但回神后立刻强逼着自己冷静,双手握紧放在膝盖上,看着坐在对面的苏茉,竟恭恭敬敬的微微低头,喊了声“苏、苏棋士。”
他这个反应倒是苏茉没想到的,微扬了下眉峰后半开玩笑的开口,“现在讨好我,我也不会随便给你通过的。”
“不不不!”祝小米连忙摆手,“我、我是上次和你对局后,觉得你说的话很对。所以回来后有认真学习。那个……没有讨好你的意思的!”
祝小米脸微微涨红,急忙解释的样子让苏茉见了又笑了声,随意的摆摆手后才又开口,“我开玩笑的,你别介意。不过……”
她顿了顿,视线在祝小米脸上多停留了几秒后,这才又开口,“你现在这个样子,倒是比从前看上去顺眼了许多。”
祝小米听了微微低头,伸手抓了抓后脑勺,有些讪讪。
“总之,上次升段赛我挺谢谢你的。要不是你说的那些话,我现在还在混着呢。”
“嗯。”苏茉随意的点点头,恰好这时到了对局时间,负责他们这一桌的裁判走过来时,苏茉又开口,“那我来看看,隔了这么久,你的进步吧。”
“嗯!”祝小米用力点头,恭敬的冲苏茉低头鞠躬,“还请您多多指教了。”
而另一边,施文昂和项栋正瞪着彼此,互不相让。
最后是项栋轻嗤了一声率先移开眼,没好气的看着棋盘,耸肩做了个“得”的动作,“我看这盘起我也不用再下了。”
“什么?”施文昂皱眉。
“和你对局,那我肯定过不了啊。”项栋双手抱胸,翘着二郎腿翘二郎当的斜眼施文昂,“我跟你关系可不好,你会让我过?”
说完项栋又嗤笑了一声,很是不屑。
倒是施文昂听了整张脸都气红了,他瞪着项栋一拍棋盘,人“呼!”的一下站了起来,伸手指着项栋的鼻子骂,“项栋!别把你那些龌龊的想法放在我身上!你搞清楚我现在是特邀棋士!”
“你不尊重你职业棋士的身份和我没关系!但你不能将我也看轻了!!”
项栋没想到施文昂的反应居然这么大,满脸错愕的看着他,想反驳什么却自知理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尤其是这时裁判走了过来,看见施文昂这反应赶紧加快了原本的脚步。
项栋眼神闪烁后干巴巴的开口,“我、我就随便说说……你至于反应那么大吗?”
“这是能随便说的事吗?!”施文昂继续怒瞪着他。
项栋还想说什么,不过才长了长嘴,裁判已走了过来,左右看看开口,“这是怎么了?”
“没……”项栋摆手,强扯了笑正要回答,却被施文昂打断。
“裁判,项栋质疑我身为‘特邀棋士’的专业度。”施文昂扭头看向裁判,严肃又正色,“我建议不和他对局,换一位特邀棋士。”
这话出口裁判立刻眉头微皱,原本脸上的和善也变得严肃,再看向项栋的眼神便没刚才的温度,“他说的是真的吗?”
裁判也是象棋院的棋士担任的,项栋这样的指控,就像是当着运动员的面,质疑他取得的成绩是靠作弊得来的一样。是最恶劣的行为。
“我、我……”项栋语塞,支吾得越久就让裁判脸上的神情越冷。
他赶紧站起来摆手,“不是不是,误会了裁判,我、我就是开了个玩笑,对不起,是我错了。”
裁判听完,冷冷的收回视线看向施文昂,脸上神色微缓后开口,“已经决定下来的对局对象不能进行更换,不过……”
他顿了顿,又掀了眼皮子看向项栋,“你如果对这次比赛的公平性存疑,倒是可以选择直接退出比赛。”
这话出口项栋心里一咯噔,额上连细汗都急出来了,“没有没有,我没有疑惑,我、我可以继续比赛。”
“你确定?”裁判问。
项栋连连点头。
“那向施棋士道歉。”裁判看着项栋又开口,“你自己也是职业棋士,也参加过不少比赛,不会不明白这样的指控伤害性有多大吧?”
“我……”项栋经受不住裁判的眼神,忙垂了眼躲开。飞快的朝施文昂看了一眼后赶紧冲他九十度鞠躬,“对不起施棋士,刚才是我不对,我开错了玩笑,请您原谅我。”
施文昂抿紧了唇,气愤难消的的盯着项栋。
最后还是裁判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冲他缓缓摇头后,施文昂这才扭过脸去,赌气重新坐下,双手抱胸闷声闷气的开口,“……赶紧的,比赛时间已经到了。”
项栋听了抬头,又看向裁判。
裁判神色淡淡的开口,“……坐下开始比赛吧。”
项栋赶紧点头落座。
裁判也转身坐到一边的椅子上,准备将两人的对局如实记录下来。
施文昂盯着棋盘迅速摆放棋盘,心中带气手下动作也重,摔得象棋在棋盘上“啪啪”作响。
项栋心虚,听着这声音大气不敢出一声,一直低着头小心翼翼的摆棋。
他刚将最后一颗棋子摆放好,抬眼看向施文昂,下一秒便被突然抬眼朝自己瞪来的施文昂吓了一跳。
“你上次不是说,要不是因为你生病了,我根本不可能参加亚洲象棋赛吗?”施文昂盯着眼神闪烁的项栋,年级小但气势一点不输大自己四、五岁的项栋。
盯着他一字一句,“我今天就让你看看,我有没有资格。”
项栋被施文昂吓到,忍不住吞咽了几口口水。
裁判在一边见了,垂眸假装自己没看见没听见,避免给比赛选手增加不必要的压力。
但在心里,裁判却在缓缓摇头。
这个项栋,已经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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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输了。”祝小米看着棋局皱眉,抓抓头发后指着某处看向苏茉说,“其实我下这儿会不会好点儿?”
“嗯,会好点。”苏茉瞥了一眼开口,“走那儿能多坚持几步棋再输。”
这话出口就连在一边签名的裁判都没忍住,抬眼看了苏茉一眼。
苏丫头,你这是在安慰人还是在损人?
反倒是祝小米,好像已经习惯了苏茉这样的说话方式,呆了一下后苦哈哈的开口,“那……能多坚持几步也算是进步了吧?”
说完看着棋盘,叹气摇头。
……果然,自己还得再努力才行。
正伸手收拾棋子的时候,苏茉头也不抬的,一边收拾一边慢吞吞开口,“不过。”
不过?
祝小米停下手上的动作,重新抬头眼巴巴的看着苏茉。
只见苏茉抬头看向祝小米,慢慢点头,“不过比起上次的升段赛,你进步了许多。”
……啊?
祝小米呆了好几秒后才后知后觉的回神,满脸惊喜的看着苏茉追问,“真、真的吗?!”
“嗯。”苏茉点点头。
祝小米狂喜,他现在最想得到的就是苏茉的认可。
傻乐了一会儿后才恍然又想起什么,赶紧收拾好棋子站起身,手指贴着裤缝,冲苏茉郑重鞠躬,“谢谢您!以后……我会继续努力的。“
苏茉站起身,点点头后开口,“加油。”
另一边,C市滕家。
“这就是我们的滕茶啊!”滕半松“啪!”的一声放下手上的茶盏,气得满脸通红。最后看向滕入海,指着桌上的精致茶盒说,“爸,这个什么‘上山之茶’,明明就是我们的滕茶!”
“太过分了!居然剽窃!”
滕半松说到这儿忍不住又拍了下桌子。
妻子叶轻也轻轻的放下茶盏,扭头看向滕入海。
滕入海半耷拉了眼坐在那儿没说话,只是拿着茶盏,微微平举细观茶汤色泽。又凑近细闻后,这才抬眼,越过疼半还夫妻,看向滕夜兰。
“小兰,你说呢?”
滕夜兰原本在学校上学,是被滕家突然叫回来的,说是家里有急事。
现在还穿着一中的校服呢。
她正认真的观察这杯“上山之茶”,并未立刻回答滕入海。
滕半松见状立刻皱眉,沉声开口,“小兰!你爷爷叫你呢!”
话音未落滕入海立刻“嗳!”了一声,扭头看向儿子,并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开口,“你没看见小兰还在看啊,等她看完再说一样。”
“还是说你看出了什么端倪?”滕入海斜睨滕半松。
滕半松听了眨了下眼微微低头,有些讪讪,“……没有。”
“既然没有就别妨碍能看出来的人。”滕入海没好气,“安静待着。”
“……是。”滕半松心里不服气,低头应声时嘴还微撇了一下,有些不以为然。
不是他看清自己的女儿,而是小兰才认识滕茶多久?怎么能和自己比?
正当滕半松想到这儿时,滕夜兰又小口喝了一口,吞下后又立刻喝了一口,细细品过后这才慢慢点头,放下茶盏看向滕入海开口,“这‘上山之茶’少了我们滕茶很重要的几味。”
滕入海早在滕夜兰细品时眼底便带了笑意,现在听她这么说连嘴角都忍不住上扬,“哦?那你详细说说。”
他一边说着一边朝滕半松看去,似乎在对他和叶轻说“你们好好听着”一样。
“滕茶之所以叫滕茶,除了是姓外,也是因为茶味是不断盘旋向上的,我们追求的滕茶,是茶味的延伸。可这‘上山之茶’却只仿了其形,却无其髓。无论是茶香、色泽,以及茶入喉后的香气,它都没有。”
滕夜兰说完看向滕入海,“爷爷,我感觉到的就是这些。”
滕入海高兴得不得了,朝儿子、儿媳妇看了一眼,见两人都目瞪口呆的盯着滕夜兰,一副震惊到说不出话来的表情后,这才又看向滕夜兰,越看越高兴,最后甚至抚掌大笑。
“好好好,好!”滕入海看着滕夜兰,一脸赞许的点头,“小兰啊,你进步得很快啊!”
“这个……”滕夜兰有些不好意思,“多亏了小茉,她让她妈妈,孙阿姨教我的。而且……这段时间他们家老来一位老爷爷,有时候那位老爷爷也会顺手教我一些东西。”
老爷爷?
滕入海听了虽然疑惑,但也没想太多,笑呵呵的点点头后说,“那等这‘上山之茶’的事解决后,我得亲自去白家拜访,好好感谢白夫人一番了。”
滕半松和叶轻在一边听了连连点头,看向滕夜兰的眼神也特别欣慰柔和。
一副“不愧是我好女儿”的表情。
反倒是滕夜兰,没回看两人半眼。
“不过,这‘上山之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滕半松视线重新落在那盒茶上,眉头紧皱,“爸,难道滕茶的配方有人泄露了?”
可……知道的人都不多啊。
滕入海沉吟,明明想到什么却又不愿往那方面去想,正当他要开口时。大厅外便传来喧闹声。
——“哎呀,小姐、翠萃小姐,你们不能往里闯啊。老爷说过了……”
“起开!”
江翠萃的呵斥声刚传来,音未断,原本张手拦着他们不让近的管家,并被江翠萃推到往后踉跄,随时撞开了门。
滕半松立刻一拍桌子,“啪!”的一声站了起来,怒瞪已经闯进来的江翠萃。
“江翠萃!谁让你闯进来的!”
江翠萃被滕半松这样一吼,人下意识的畏惧了一下,但下一秒又重新直了脖子抬头瞪着滕半松,冷笑着开口,“闯都闯进来了,谁让的还重要吗?”
而滕入海,早在听见门外的称呼时,已经忍不住闭眼暗叹了口气。
直到此时才睁开。
滕夜兰早在管家被推的时候,便起身去扶他了,现在扶着人站回滕入海身边,看着江翠萃和她身后带来的人,最后在滕半梅脸上停留了几秒,这才收回。
抿了下唇后微微往管家身后躲了躲,拿出藏在校服口袋里的备用手机。
滕半松没想到向来在自己面前,一副乖顺的江翠萃,现在居然敢跟自己顶嘴了。
呆滞了两秒后气得不住点头,连声说“好”后扭头看向将自己藏在人群后面的滕半梅,指着江翠萃冷笑,“姐,这就是你教的女儿?”
滕半梅想说什么,但嘴巴长了长却没出口,最后闭嘴低头,一副无话可说的模样。
直到这时,滕入海才慢慢睁开眼,视线扫过江翠萃,更扫过她带来的人后,这才重新看向江翠萃开口,“什么事,说。”
江翠萃冷笑了一声开口,“爷爷,我身上可流了滕家一半的血,怎么说也是滕家的孩子吧?凭什么就输了个品茶会,我和妈就要被赶出滕家?!今天来除了来讨回一个公道,拿回属于我和我妈的东西外,也是来下斗茶帖的!”
话才出口叶轻终于忍不住出口,皱眉看着江翠萃,“翠萃,你和大姐被赶出滕家,到底是输了品茶会,还是其他原因,你心里难道不清楚吗?!”
“现在你还带着一群外人闯到滕家来,江翠萃,你觉得你这样做得对?!”
“什么外人?”江翠萃看向叶轻,眼神轻蔑又得意,她看着自己精心修剪的手指甲说,“这些都是我未婚夫上山俊二的人。可不是什么外人。”
“上山……?!”滕半松错愕,立刻扭头看向桌上的“上山之茶”,怒瞪江翠萃,“江翠萃,你居然将滕茶的做法告诉给了日本人?!”
“嗳?!舅舅,你这话可就冤枉我了。”江翠萃无辜摊手,“我觉得是我知道得更多……还是我妈知道得更多啊?”
这话出口,滕半松猛的一震,扭头瞪向完全不敢和自己视线相对的滕半梅,咬牙切齿,“滕。半。梅!”
就连一直坐在那儿的滕入海也冷冷的盯着滕半梅。
“行了。”江翠萃不耐烦的打断滕半松的话,微微侧首,跟着她来的其中一日本人便上前,将斗茶贴双手送上。
而江翠萃的话也在继续往下说,眼神挑衅的看向滕夜兰说,“我和妈妈手上一共有滕氏百分之五的原始股,加上之前上山家买到的百分之五,一共是百分之十。按照滕氏以前立下的规矩,持原始股百分之十者,可斗茶。以决滕氏掌舵。是这样说的吧?”
江翠萃一边说着,一边环视众人,得意一笑后又开口,“当然你们要是没胆量也可以不答应,上山家说了,愿以高于市场价两倍的价格收购滕氏股份。不然就以股东身份进入滕氏。说不定到时候……”
“我们还能得到更多?”江翠萃笑,“只是这样的速度太慢了,所以我未来公公才希望以斗茶的方式,速战速决。如何?这斗茶帖敢接吗?”
“……你!!”滕半松气得胸膛剧烈起伏。
这么多年以来,暗地里打滕氏注意的人就没少过。
可却没有任何一次,让滕半松这么生气。
有人妄想染指滕氏,和日本人妄想染指滕氏,对滕半松来说,出了愤怒外,后者还多了背叛和仇恨的憎恶。
这是刻在骨子里不会被忘却的印记。
而现在江翠萃居然敢带着这么一群人闯进滕家。
就差一点点,那两字便要脱口而出。
“半松。”
滕半松愣了一下,扭头看向滕入海,不由又喊了声“爸……”
直到滕入海微微抬手,才心不甘情不愿的闭嘴,重新站到一边,只是看江翠萃和滕半梅的眼神,再没了半点亲情在里面。
滕入海盯着江翠萃,直到原本还趾高气昂的她,慢慢在自己的眼神下逐渐心虚,最后经受不住移开后,他才收回视线,“小兰。”
“爷爷。”滕夜兰站出来,看向滕入海。
滕入海扭头,看着她笑了笑说,“你说这斗茶帖我们接不接?”
“接。”滕夜兰没半点犹豫,直视滕入海果断回答。
比起滕半松在一边听到这话的微微犹豫,更有决断和勇气。
“好。”滕入海欣慰点头,顿了顿又说,“那这场斗茶,让你来。敢吗?”
这话出口滕夜兰还没反应,倒是滕半松和叶轻急了,不由喊了一声“爸?!”
但才出口,滕入海头也不回的冲两人伸手,看着滕夜兰沉声对儿子开口,“我没问你,我在问小兰。”
顿了顿又缓了语调,“小兰,你觉得呢?”
滕夜兰看着爷爷,想了想后认真问,“爷爷,你信得过我对吧?”
滕入海慢慢点头。
“那我敢。”滕夜兰直视滕入海回答,“你信任我,我就敢。”
斩钉截铁,铿锵有力。让滕半松和叶轻齐齐一愣,看着自己女儿认真又坚毅的眼神,竟慢慢的从心里生出愧疚。
冲滕夜兰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最后只得讪讪的闭上。
和站在身边的妻子互看一眼后,默默低头。
滕入海并未多说什么,点点头后重新看向江翠萃,神色淡淡的开口,“听到滕家未来家主的话了吗?斗茶帖我滕家接下了。现在……”
他顿了顿,冷冷开口,“给我滚出去。”
“滕家是人来的地方,不欢迎狗!”
“你……!”江翠萃气得咬牙切齿,明明自己今天是来示威的,可现在她却觉得自己像被狼狈赶走的狗!
强压了怒气后她努力崩住脸上的表情,冷笑了一声后恨恨开口,“……你们也就这个时候能嚣张了!”
说完朝滕夜兰看了一眼,眼里全是毫不掩饰的嫉妒和愤恨。好像在说“就凭你凭什么当滕家未来家主”一样。
之后才轻哼了一声,甩头转身,“我们走!”
——“等等。”
江翠萃脚步一顿,重新扭头看向滕夜兰,得意一笑,“怎么?表妹,你现在知道害怕,要改注意了?”
“现在改也行,不算晚。”她一面说着,一面朝最近的单人沙发走去,大摇大摆的坐下后,翘着二郎腿,好整以暇的看着滕夜兰,“不过现在想改口就要付出一点代价了。我想想……”
“啊!不如你过来跪下,冲我磕三个响头说对不起,我就同意让你们改主意怎么样?”
江翠萃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开心得一拍手,笑嘻嘻的看向滕夜兰。
这太侮辱人了,滕家的人听到消息纷纷赶到客厅,听见这话立刻皱眉看着江翠萃。
好像下一秒就会齐齐冲上来把江翠萃打一顿一样。
就连一直躲在那群日本人身后的滕半梅这时也急了,赶紧喊了声“翠萃!”,语带警告。
其实就算滕半梅不喊这一声,江翠萃也已经慌张胆怯。
四面八方的愤怒像是即将实质化一般,不断朝她席来,向来就欺软怕硬的江翠萃当然害怕。
现在她也不敢再坐在滕家的沙发上了,警惕的看向左右,同时赶紧起身朝那群日本人退去。
一边朝周围指了双手,警告滕家人,“你们想干什么?!我警告你们别乱来啊!”
顿了下还忘微挺了肚子说,“我现在可是孕妇!你们敢动手?!这可是法治社会!”
色厉内荏的模样,看得滕夜兰轻声嗤笑了一声。
虽然声音很轻,却立刻吸引了江翠萃的全部注意,她立刻扭头朝滕夜兰瞪来,“滕夜兰!你笑什么?!”
“哦。”滕夜兰点点头,老实回答,“笑你还记得这是法治社会。”
“不过江翠萃,你好像忘记了一件事。”滕夜兰看着江翠萃,眼神淡漠,“未经主人同意强行进入住宅,严重是能追究刑事处罚的。”
“……!”江翠萃睁大眼瞪着滕夜兰,突然想起她刚才好像半躲在管家身后,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现在想来……
“你、你报警了?!”
不仅江翠萃没想到,就连滕入海他们也忘记了这茬,这时纷纷扭头看向滕夜兰。惊异的……眨了眨眼。
“是。报警了。”滕夜兰点头,看着突然不知所措的江翠萃,笑了笑又说。
“江翠萃,你不仅忘了你是中国人,估计……你还忘了你现在在哪儿了吧?”
滕夜兰伸手指指地面,一字一句。
“这是在中国。”
搞清楚了,你这只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