曜灵用石榴皮兜住剥好的石榴籽,被白绒捧住送过去。
苏阮吃着甜甜的石榴,还分了一半给白绒。
“曜灵,你要吃便自己剥。”
曜灵背对着她,嗯了声。
苏阮将双腿浸入温泉水里,感觉到暖流顺着脚底流进来,她舒服地眯起眼,与白绒道:“今日有些热,便不泡澡了。等过些时日,天凉了,我们一起来泡。”
白绒笑着摇头。
苏阮踢了一下水:“不听话,是要我收拾你吗?”
“我的好小姐,这怎么能……”似乎是顾及到有外人在场,白绒说着说着便噤了声。
“不管,反正都要依我。”苏阮撩眼看来,霸道要求。
被小姐那双撩人狐狸眼一看,白绒哪里能拒绝:“好好好。”
曜灵坐着的背脊挺直,对白绒心生羡慕。
倘若小姐也能对他……
像是意识到什么,曜灵耳朵红得滴血,无意识地拿过一旁的石榴,便开始剥。
苏阮在温泉池泡了会双腿,等那股暖流流过全身,身子也跟着舒服地懒了几分。
她几乎都要倚下来。
白绒坐过去,给小姐撑着身体。苏阮还笑着往她怀里倚进去,一副慵懒又撒娇的模样。
这种无意识的狐狸撩,让白绒面红耳赤,感觉鼻血都要出来了。
尤其是小姐好似柔若无骨,软软的,还香香的……
白绒摸了摸鼻子。
她都不敢想象小姐日后的夫君该有多么幸福。
不过那些个五大三粗的粗糙妖精,谁也配不上她们小姐!
苏阮浑身舒服极了。
她眯着眼惬意地躺了会儿,一脸的慵懒与满足,白绒仿佛都能看到小姐蓬松的狐狸尾巴从身后冒出来,用尾巴尖的软毛左右扫过她的脸。
“曜灵。”
她唤了声。
曜灵身体僵硬地起身,背对她道:“小姐。”
苏阮:“过来。”
曜灵放下那些石榴籽,低着头过去,除了下方浮起的氤氲雾气,根本不敢看向别处。
“不想走,抱我回去。”
泡完温泉,苏阮现在完全就是一只没有骨头的懒狐狸,她懒懒地掀开眼,瞧他。
曜灵只看了她一眼,便不敢再看。
他蹲下身,被少女用柔若无骨的双手搂过脖子。那一刻,浑身气血仿佛都在翻涌,他喉间干涩,喉结上下滚动,无意识地揽住她的腰背和腿弯,将她抱起来。
“小姐,我也能抱你回去。”一旁的白绒止不住地酸。
苏阮一手勾着曜灵的脖子,一手探过去捏白绒的圆润脸颊,笑道:“哪里舍得让我的阿绒受累。”
白绒噌地便红了脸。
曜灵目不斜视,但打从心底里羡慕白绒。
他抱着怀里这个比豆腐还嫩的娇小姐,许是方才的温泉,熏得她面色微红,眼睛像是晃动着潋滟湖光,像常人醉了的模样。
娇小姐柔嫩的手臂还环在他的脖子上,似乎是觉得不舒服,在他怀里蹭了蹭,最后将脸抵在他的胸膛。
他甚至都能感觉到她的呼吸,隔着衣料,轻轻刮过他的皮肤。
曜灵的手臂不由又绷紧几分,像是坚硬的铜铁。
按照来时的路线,曜灵将她重新送回去,回来便不顾伤势地淋了个冷水澡,才勉强平复那些从身到心的躁动。
半人半妖的血脉极难相融,大多出生时便夭折而亡。
苏阮也是身为大妖的狐狸娘付出极大代价将其保下来,养到如今与常人几乎无异。
早晚都需要外出散步,吸收日月交替时那一点微末的纯净灵气。
这对喜欢一觉睡到自然醒的小狐狸是个挑战。
但白绒尽职尽责,绝不让她多睡,错过吸收灵气的机会。
苏阮自己不高兴,就开始折腾别人。
晨起时,她与白绒围着苏府散步,就让曜灵绕着偌大的苏府跑圈,等她走累了时,再让曜灵背她回去。
晚间也是如此。
原本对曜灵还颇有微词的白绒,见他对待小姐敬重不逾矩的模样,还主动频频上山打猎,摘果子摘野菜,砍柴生火,府上大大小小的事几乎都包揽下来,也终于接纳了他。
毕竟府上有个男仆从还是更方便的。
苏阮在府上过得极其自在,她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譬如馋上河里那一尾尾肥美的鲈鱼,便极有耐心地一大早去垂钓。
不知道是技术不行,还是小狐狸抛下的饵,就是没有鱼愿意上钩,旁边的曜灵倒是一尾又一尾地钓上来。
小狐狸觉得是男主气运夺了她的鱼。
于是,苏阮直接抢了他的位置,并且将曜灵赶到别的地方。
换了个位置,对方依旧丰收不断。
苏阮还是钓不上鱼。
白绒在后面草地铺了一层柔软绸布,准备今日野外要用的午膳。
等钓上足足半桶鱼,曜灵提着木桶过来,将那一尾尾的鱼倒进苏阮的木桶里。
“小姐今日钓了许多鱼。”
苏阮看了他一眼。
一直没有笑的脸,红唇微微翘起,又很快抿住下压,那极力遮掩的模样,就像是不想被人发现自己得意的表情。
曜灵感觉自己的心都被揉软了。
那些心口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欢喜,昭然若揭。
他喜欢这个娇娇的苏小姐。
可以说,从第一眼就喜欢。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更是让他喜欢到了骨子里。
“阿绒,我想吃红烧鲈鱼。”
娇小姐对着身后的侍女说。
白绒应了声,立即过来挑鲈鱼处理,不由道:“这么多鱼,小姐好厉害呀!”
苏阮没说话,只是眯着眼笑的模样,足以说明她的好心情。
曜灵很是贪恋她的笑容。
他回到原来的地方,继续垂钓,直到白绒唤他,他才净了手过去。
苏阮抱着碗吃鱼,鱼是提前挑了刺的,入口极香。只不过不知怎的,吃着吃着,就想到了镇上酒楼的酸菜鱼、麻辣兔头、荷叶鸡……
白绒一看她这样,就知道小姐又想换换口味了。
毕竟住在山里,下山多有不便,更不用说时常去吃山下的食物。
她手艺再好,也挡不住小姐吃腻了。
“小姐可是想吃山下镇子上的食物了?午后我领着曜灵去采买。”
“好啊。”
苏阮迫不及待地列出一张清单,大部分都是那家酒楼的菜肴,以及一些零嘴,还嘱咐白绒将成衣铺里订做的衣裳带回来。
苏阮有睡午觉的习惯,所以饭后不久便困了,又被曜灵抱着回去。
这段时间下来,曜灵已经很是习惯或背或抱这位娇小姐,纤腰不盈一握,他克制着没有将其狠狠嵌入怀里。
他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旧衣,很是妒忌先前那位伺候苏阮的男仆从。
一想到对方也曾像他这样,背着苏阮,抱着苏阮,看过她慵懒、撒娇、忍着小得意的模样,就像有一条毒蛇在啃食他的心。
他曾问过白绒先前那位男仆从之事,得知对方也是因为被苏阮救下,而后对她起了不轨之心,被赶出了苏府,他便不敢暴露自己一丝一毫的心思。
他与那个仆从,并无不同。
曜灵垂着眼,见苏阮攀着他的肩,无聊到用手指玩他头发的模样,下意识地扣紧她。
“疼了。”
小狐狸打了他肩膀一下。
曜灵认错的同时,还松了力气,但心里涌起的占有欲却怎么也止不住。
穿过树林,某一时刻,他突然停住脚步,回头看向某一处。
白绒问:“怎么了?”
“没什么。”曜灵摇摇头,他又向前走了一段路,没有那细微的被窥视的感觉后,这才继续沿着原路回府。
等三人的身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方才被曜灵关注的位置,才走出一男一女两个人。
清月仙子流着泪,挥开流烨仙君扯住自己袖子的手,质问道:“仙君方才为何要拉住我?”
“不拉住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曜灵的情劫被你毁去吗?”流烨忍着妒忌与怒气,尽力用缓和的语气道,“此番你罔顾曜灵的意思,下凡与他做师兄妹,十多年都没让他恋慕上你,你还想如何?”
“凭什么?凭什么!”清月仙子一想到方才曜灵抱着其他女人,便克制不住道,“就因为她是师尊的情劫吗?”
流烨点头:“就因为她是曜灵的情劫。”
“早在曜灵下凡之际,他的情劫对象便已经注定。他必定会爱上对方,对方也必定会爱上他。”流烨想起刚刚的亲密画面,“想来他们已经情投意合,不久便会成婚了罢。”
一听成婚二字,清月仿佛又被刺激到,被流烨及时拦住。
“不过短短数十年,于仙人而言,弹指一挥间罢了,你连这点时间都等不及吗?”流烨失望道,“曜灵情劫若有误,必定会有损修为,于他只有害无益。”
“我知道我知道。”清月像是清醒过来,脱力似的倚着身后的树,眼泪顺着脸庞滑落,“可是我真的接受不了,师尊从未抱过任何人……在仙宫,我分明能感觉到他对我不同了。”
流烨忍不住道:“你是曜灵徒弟,本就不同。”
“不一样的,不一样的!”清月不愿去想其他的可能性,开始恳求流烨,“仙君,你去令师尊应情劫的女子爱上你好不好?勘破情劫,并非美满一条路,求不得的苦痛,或许也可以。”
流烨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清月扯着他的袖子央求:“或,或许,师尊经受打击,便能看到我了。”
流烨拂袖:“清月,你的傲气呢!”
她顺势瘫倒在地,无能为力地默默垂泪:“仙君若是爱人,便知看见所爱之人深爱旁人的痛苦。”
流烨神色复杂。
他岂会不知?
他现在便是身处其中,挣脱不得。
许久后,树叶簌簌随风而起,淹没了他轻声的那句——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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