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 沼泽地区一片寂静。
由于这地界植被低矮、处处平坦，西索的声音得以远远地传播出去，直到很久之后才被风吹散。
如果换了一个人, 突然做出要打架的反常行为, 那必然是会引起所有人疑心的。
但换做西索就属于正常之事。
问题倒是不在这里……
当大家把视线转向西索时就注意到了。
他那狂气的表情, 那挺起腰、jo气十足的动作，最重要的是, 那只举起的手。
在那握成拳状的手中，从中指和无名指之间伸出来的大拇指尖, 还得寸进尺地扭动了一下。
再加上西索刚才说话时刻意加重某个词的语气, 在场的除了小杰都秒懂了。
——好家伙, 这算几个意思？
嘴上说着要干架, 手里却摆着表达另外一种“干架”的手势？
太成人了！太垃圾了！
更过分的是, 就在大家用眼神谴责西索毫不庄重、不讲男德的行为时, 这家伙却安之若素地直面着所有人, 似乎一点都不觉得羞耻。
就应了那句话，只要自己不尬尴，那么尴尬的就是别人了。
正经的旋律小姐对此, 都不知道要做出什么样的表情好……在她老老实实学音乐以及后来出去做音乐猎人的时候，都没遇见过这等嚣张的变态。
神澄游戏瘾也不犯了，脑子为之一空，直接道：“震撼我妈一百年。”
这其实是个梗, 但亚路嘉竟很顺地接道：“也震撼我哥一百年。”
“喂——”
奇犽从奇怪的状态里回过神来，不满地出言，想声明自己其实没有那么震撼, 不过转念一想，又认同道, “没错，震撼伊尔迷一百年。”
反正伊尔迷是个烂人，就算背后说他几句，奇犽也不会有负罪感。
而一边的雷欧力确确实实是震撼了一百年的，在这冲击力过于大的事实前，他烦躁的心情一扫而空，一种扫.黄打非的正义感和使命感油然而生！
“西索！你这是什么意思！”
雷欧力义正言辞道，“我们这还有未成年啊！”
“怎么？”
被这么一提醒，西索才想起小杰三人今年才十七岁，但他不以为意，“未成年又怎么了？我在这个年纪的时候，可是什么该做的不该做的全都知道了。”
他若无其事地说出了超级糟糕的话。
略一停顿，西索望向雷欧力，明知故问道：“说起来，反应这么大，难道你……”
眼见自己都二十多岁了还是个只能对着片子打手冲的处男这件事即将被西索抖落出来，不知为何的，向来坦然的雷欧力心中生出了一把无名火，举起拳头就想要上去拼个你死我活。
也不顾自己是否能打得过。
不过酷拉皮卡制止了雷欧力的行动，他上前道：“雷欧力，你选择到这里来是因为我，那时候同意西索上船的人也是我，所以——”
“要战斗的话，还是让我来吧。”
而酷拉皮卡没说出口的话是，雷欧力，你这实力也不太行啊。
到底雷欧力这些年主要是在苦苦学医，虽还有日常锻炼念的基本功，但缺乏实战，比起身经百战的酷拉皮卡是菜了不止一点。
语罢，酷拉皮卡就做好了战斗准备，执起锁链。
然而他心中本来应该充斥的是纯粹的战意，此时却隐约夹杂进了奇异的杀意。
这一点，就连对于杀意很敏锐的奇犽都没有注意到。
大家并不是不关注一触即发的战斗。
恰恰相反，大家的观察简直细致入微。
就在酷拉皮卡答应战斗的那一刻，每个人都意识到西索兴奋起来了。
这个变态呼吸加重，显然是进入到了不正常的状态中。
而他穿的这身小丑服，称不上宽松。
此时西索情绪一激动，某个地方自然是遮掩不住地兴奋起来了。
不禁让第一次见到这种风景的雷欧力目瞪口呆。
这事情本身就很离谱了，但是那个规模更离谱好不好！
小杰倒是对西索的行径习以为常。
他抛下了先前的一些争执，直言劝阻道：“不行啊！酷拉皮卡，你不能这样牺牲自己啊！”
奇犽也道：“确实，如果再用出‘绝对时间’那招的话……”
绝对时间，强吗？
命换的。
那种持续消耗寿命的招数，现在的酷拉皮卡还是不要使用更好。
“是啊！”雷欧力道，“怎么能让你一个人牺牲呢！”
旋律听得皱起了眉头，委婉道：“还是换一个词吧，‘牺牲’听上去怪怪的。”
“大概是‘牺牲’听起来太严肃了吧。”
神澄有理由怀疑小杰的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而且在现在的语境下还有歧义。”
这话说得轻飘飘的。
每个人却都沉默下来，感到细思恐极，还有点想吐。
什么歧义？
这原本指的仅仅是牺牲自己和西索战斗，但当这变态故意作出那种动作，把干一场变成“干♂一场”后，似乎多了一层以身饲魔的歧义。
酷拉皮卡还在运转的大脑花了几秒处理这个信息，罕见地产生了一种无语的感觉。
别提杀意了，连战意都快要烟消云散了，还打什么打。
都是什么跟什么！
这是单纯的战斗而已！
你们这群家伙不要因为西索用了含有成人暗示的的说辞，就联想到那个方面去啊！
……说来说去还是西索的错！
酷拉皮卡在心里吐槽起来。
只是他并不是吐槽役，所以这些话语皆没有说出口。
而语言是重要的发泄渠道，一些话如果不说出来，就会积压在心里，更容易引起情绪的激荡。
此时的酷拉皮卡，先是因为西索的变态行为受到视觉冲击，后又因为同伴们的不当用词而被精神冲击。
这一系列的东西让他产生了剧烈的心情波动，渐渐到达了临界点。
就像是被烧开的开水，在压力下不断冲向空气。
尽管过程不是很愉快，甚至可以说是一言难尽。
但意外地使酷拉皮卡猛然间产生了一种冲破樊篱、拨云见日的感觉，大脑一片清明，注意到了很多之前忽略掉的事情。
为什么自己刚才会想要杀了西索？
这个杀人的想法产生得是合乎情理……酷拉皮卡认为人类世界里想杀掉西索的家伙都能从友客鑫排到黑暗大陆。
坦白地说，他也确实产生了这种杀人冲动，想除掉威胁大家生命安全和贞操安全的人。
但冲动归冲动，酷拉皮卡还不会杀性这么大，毫不犹豫地去干掉临时队友。
而刚才他内心的阴暗想法似乎被放大了，杀意难以控制地不断向上涌起。
再顺着想下去的话，他和雷欧力、小杰吵起来的过程也显得有些可疑……
“战斗的话就稍等一下吧。”
在西索扫兴的表情下，酷拉皮卡收起手中锁链，有条理地说道，“我们现在可能已经受到地狱铃声的影响了。”
“从踏入沼泽地开始想，我们做出的行为是不是有些反常？”
“尤其是思维方面，有没有感觉到某些情绪被扩大化了？”
雷欧力跳出来了：“但是至今为止，我们还没有听到任何声音，长得像双尾蛇的生物也完全没见到过！”
“那也不见得。”
神澄稍加思考，“雷欧力，你的抬杠行为确实变得比以前更频繁了。”
“放出系就是这样。”
西索换个了站姿，有点念系歧视嫌疑地说道，“毛毛糙糙，粗枝大叶。”
他也不想打生打死，最后却被双尾蛇螳螂捕蝉，于是暂时按捺住自己躁动的战斗欲，回应说：“至于情绪的放大，或许有吧……但那也是我自己产生的想法。”
“这个现象在你身上根本不可能看出来嘛！”
雷欧力小声比比说。
大家都很认同。
非正常人西索完全不能作为参照对象。
“……我也是。”
小杰道，“我觉得想要分头寻找尼托洛米是我自己出自本心做出的决定。”
“这就是问题所在。”
酷拉皮卡扶额道，“情绪的放大太过细微，很难分辨出来。说到底，这只是推测。我也不能完全肯定就是双尾蛇在起作用。”
旋律摇摇头：“我还是什么都没有听见，而且据说它的能力是传染杀气。”
“也不是没有可能。”
奇犽分析道，“听不到声音，也许因为地狱铃声是超声波。看不见，也许是因为它们离我们很远。杀气的话……也许是鸽子的影响？”
“和平鸽的屏蔽率不是100%。”
神澄看了看鸽子，不太确定，“在鸽子的作用下，地狱铃声变得只能放大细微情绪？”
说来说去全是推论。
大家都不敢完全确定，也提不出解决办法来。
就在这宁静的思考时间里，西索突然发出了短促的奇异哼声。
“我的感♂觉更强烈了呢。”
对此，他顶着扭曲的表情解惑说，“越来越控制不住了。”
小杰不禁惊叹道：“好厉害！”
神澄也佩服地评价：“这说不定是世界上第一个地狱铃声探测仪。”
“某种意义上，完全高兴不起来……”
雷欧力一脸不忍直视，“我知道西索被放大的是战斗的欲望，但是他外在的表现得实在让人误会。”
酷拉皮卡扭过头去，保持理智地分析说：“如果真的是地狱铃声在起作用，那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看西索的表现就知道，它的影响在增强。”
旋律也别过头道：“我可以吹些曲子来让大家平静下来，但我不能保证能一直覆盖过地狱铃声。”
“这样的话，就只有两个方法了。”
奇犽道，“第一，在我们还能控制自己的时间内找到尼托洛米赶紧离开。第二，找到那群双尾蛇，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第一个方法太被动了，我们也不能确定地狱铃声的扩散范围，保证自己安全离开。”
酷拉皮卡摇了摇头，尽管第一个看上去很稳妥，但破绽太多了。
他迟疑片刻道：“要不然还是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驳回！”
雷欧力双手交叉，“你想都别想。”
“我也认为主动出击比较好！”
小杰选了第二个方法，“而且，随便影响别人思维的行为太过分了。”
确实。
看看双尾蛇都做了些什么吧。
把小杰变得更固执，把雷欧力变得暴躁，让酷拉皮卡差点杀人，让神澄脱离现实，让旋律失去耐心。
奇犽和亚路嘉又有点变得像以前那样，深深受到童年阴影的影响，一个下意识地冷漠事不关己，一个失去主见有点盲从。
……西索就不提了，老垃圾人了。
固然，这都是每个人内心确实存在的缺点，但平时都控制得好好的，也有在自我纠正——除了西索。
是地狱铃声硬把它们放大的。
想想就令人不爽。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选，小杰。”
奇犽道，“那我们就来想想找到双尾蛇的方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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