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

先前还其乐融融的姐弟两人,转眼就出了这档子事,众人吓得魂飞魄散。

“来人,快来人啊,公子落水了。”

他们聚成一团,尽数望着在湖中的苏年容,就连苏慕的侍女也将苏慕丢下,揪心落水的苏年容。

苏慕孤身一人立于岸边,此时此刻,她反而出奇的冷静,苏慕甚至换了姿势抱手炉,看着这场闹哄哄的好戏。

是谁犯下大错谋害苏家嫡子。

哦,是她自己。

那柳挽风要发卖了她,还是当场乱棍打死?

怀着这颗好奇心,苏年容被救起后时,苏慕也不曾离去,她半推半就跟着侍女一块去了正院,过去优雅的贵妇人终于失了风度,“混账东西。”

她抬手欲给苏慕一巴掌,被苏慕捉个正着。不躲不闪,质问柳挽风,“你要打我?”

盛怒中的火焰被一盆冷水浇下,她强迫自己收回手,想做回那个公正的主母,不想被苏慕再次撩起。

“我要进明楼。”

苏慕脸上不见半点悔意,甚至更加得寸进尺,对盛怒中的柳挽风嚣张道,“我要进明楼,我要举办生辰宴,我还要学法,都是爹爹的孩子,凭什么弟弟有的我没有!”

一干侍女噤声,唯恐被迁怒,柳挽风也终于被激怒,脸上不见昔日温存,愤怒让她撕下面具,对着苏慕吐出最恶毒的话语。

“就凭你是个废人!”

这句话过后,屋内再无一声,赶来的苏池正站在外头,婆子侍女跪了一地,廊下的小厮更是深深将头低下。寒风吹过暖帘,屋内两人无话,苏慕看向一身风雪的苏池正,用极轻的声音问他,“是吗?”

苏池正没有回答她,仆人三三两两散去,苏池正正坐堂上,居高临下俯视苏慕,“你在怨恨。”

方才还和柳挽风对峙的苏慕一下子失控,她尖叫起来,“我要回双湖,我要见大猫,我不想待在这,更不要做你的女儿。”

“放肆!”

苏慕被这声厉呵镇住,她抬起头来,泪水簌簌落下,她的寸丹没了,左眼瞎了,比一个凡人还不如,这个模样的苏慕问他,“你待弟弟这么好,我却什么都没有,我到底是不是你的女儿?”

苏池正下颌收紧,那张脸上看不出半点表情,熟悉他的都知道,这是苏池正盛怒时的神情。

柳挽风不打圆场,下人就更不敢出声。在这片死寂中,最后是苏池正先开口,“带小姐回去。”

“我不要你管。”

苏池正终于失了风度,他训斥侍女,“带她回去,都是死人吗!”

几个侍女连滚带爬来到苏慕,赶紧抱起苏慕往外走。

挣扎的苏慕被抱走,手炉倒在地上,风雪掩盖了苏慕的哭闹,却无法挡住修行人的耳朵,他听见那个孩子的抽泣,侍女们的哀求,以及那句……

“娘亲,我要我的娘亲。”

扶在凭几上的手猛然发力,待苏池正起身时,凭几化为齑粉。他没再问两个孩子的事,只道,“没有下次。”

柳挽风低眉顺眼,做足了一个妻该有的恭顺。

她的神情逐渐平静,甚至有些快意。纵然苏池正心中的位置始终是那个死人又如何,她若是泉下有知,自己的骨肉受尽苦楚,怕是哭都来不及。

晚些时候大夫赶来,他替醒来的苏年容切过脉后,一派胸有成竹之态。

“公子身体健壮又非凡人,并无大碍。只因受了惊吓,方才会一时闭过气去,待老夫开几方安神药汤,喝上几剂就好。”

苏年容见了柳挽风,才被哄住的眼泪又下来,他依偎在柳挽风怀中,哭得极为伤心,“娘亲,阿姐不要我了。”

柳挽风抚着他的小辨,柔声道,“我儿莫哭,她不陪你,让其他人陪你可好?”

苏年容年纪尚小,道不清其中滋味,他反复着伤心之处,“阿姐讨厌我。娘亲,阿姐说她讨厌我。”

柳挽风一一应了他,她对苏年容温声细语,道起平日无数趣事。

无妨,孩子忘性大,往后还有很多时间,足够苏年容忘了苏慕,也足够苏家忘了这个大小姐。

服下的安神药剂起了作用,怀中人渐渐停下哭声,两眼犯困。

柳挽风将他抱到床上,哼着小调哄他入睡,临睡前那枚银薰球被重新放到苏年容枕边,柳挽风对他说,“这是娘亲的心意,年儿莫要浪费了。”

苏年容将睡未睡,听见柳挽风的声音,下意识攥住银薰球,只见灵气点点,尽数没入苏年容体内。

待等到了门外,婆子上前来,说起和光院的事。

“夫人,那位一直哭闹到现在,嗓子都哭哑了。”

柳挽风身边的大丫鬟顿时大怒,“她还有脸哭,若不是她,小公子岂会落水。”

婆子讪讪,自是不敢反驳,可她还得为自己着想,“婢子是怕小姐生病,再叫夫人操劳就不好了。”

大丫鬟知道在说婆子什么,上个不把苏慕当回事的婆子已经不在这了,她不想自己成为第二个。

可也不能随了苏慕的意,怎地,害了人还想得甜头,世上哪有这么美的事。当即便劝说柳挽风,“夫人,此事绝不能轻饶。”

“让她进明楼。”

柳挽风换了对护甲,此刻对于苏慕有种出奇的宽容,“她要进明楼便让她进,要过生辰宴就给她请戏班子来。”

柳挽风含笑着,“就算她要去双湖,我也不会拦着她。”

婆子得了允诺是连连点头,临走前还夸柳挽风心善。大丫鬟忿忿不平,“夫人她都把公子害成这样了,您怎么还待她这般好。”

过了正午外头开始下起大雪来,柳挽风瞧着外头的雪景,指尖燃起一点灵力,驱散了周遭的寒意。

“好,不过二十的命数,谁听了都要喊可怜。哪算得上好了,她今日如此大闹,无非是看清了自己和年儿的差距,生起怨恨来。”

柳挽风收起那点灵力,似笑非笑着,“区区一凡人,也配和神人为敌。她再闹能闹到哪去,我儿早已脱胎换骨,百毒不侵,她也就嘴上过过功夫,成不了气候。”

左右不过二十年,她何必和一个早晚要死的废物置气。

……

待苏慕醒后,不出意外收到了正院送来的牙牌,她摸着这块牙牌,脸上是出奇的平静。

李行争在一边,神情很是复杂,“你……”

他道不出这种感觉是什么,在他看来进明楼可以坐下来好说好谈,但是苏慕只能声嘶力竭去哭闹,去争夺。

他在苏慕身上看不到公平。

哭了一下午的苏慕嗓子早就哑了,她握着那块牙牌,宣告她争取来的权利,“我可以进明楼了。”

少女柔弱不堪,她是苏家不被重视甚至抹去的存在。可即便如此,她也要拼了命从污泥里爬出来,伸手去抓住那个唯一。

李行争无法诉说自己的情绪,他只是顺着那个本能,一直看着苏慕。

……

那方阁楼终于来到苏慕脚下,当她推开大门,沉寂已久的左眼再次苏醒。

【功法:……

状态:……

攻击范围:……

攻击距离:……

所需灵力:……

所属五行:……】

至此后,千万法籍尽入我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