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丫哎呦一声, 大方的点点头。
“没事的,姥姥,等到以后我生个闺女, 就让您给我带。”
陈婶被这句话给逗笑了。
“我到时候可能胳膊腿都不好使,给你是带不成了。”
丫丫赶紧摇头。
“怎么可能,姥姥您是要长命百岁的人。”
屋里也是又热闹的说起来话。
没一会, 陈静自己就提着东西来了。
“你们夫妻俩今年倒是来的早, 我刚刚家里有个同学过来拜年,说了一会话。”
她把带来的肉直接就给放到了厨房里。
安样本来是心里有事,这会才想起来自己给二老带的东西,掏了出来。
“婶子, 您看看, 这个满不满意。”
陈婶心里就只剩下高兴了, 真是一年比一年高兴, 这做的一看就用心思了。
“你们都是有心的。”
今年老大老二都回不来, 还是他们两家陪着。
厨房里赶紧忙活起来,陈婶觉得这饺子一定要一家人围在一起包才觉得好吃,所以每年都是等他们来才包。
沈途包饺子是他们几个里面最好的。
“奶奶, 看我这个饺子是不是很好看,胖乎乎的。”
陈婶在擀皮, 听到话抬头看了过去赶紧附和。
“那是, 我孙子包的就是最好看的, 家里这么多男娃,也就你做饭还有些天赋,其他都不行。”
沈途特别的满意。
“今天我们家里就包了很多。”
沈阁在院子里把厨房里晒好的柴火有些不好烧的, 拿出来劈一下, 今天用的肯定多。
陈静边包饺子边感叹。
“你们家这四个都长大了, 也都要去上大学,前几天我在外面唠嗑,提起来你家就没有不羡慕的。”
安样笑着谦虚。
陈静又接着说。
“对了,听说今天上午沈练他们几个把东西都退回去了?其实我觉得也是可以收的,毕竟是大家的心意,而且这几年的日子好过了很多,家家户户也没有那么的缺东西了。”
陈婶也听说这件事了。
“话是这么说的,但在军区里,现在沈阁又在这样的位置上坐着,还是要谨慎些,不然你看前些年,一句举报就能把人给搞掉。”
她是怕了,听起来就害怕。
沈练他们三个在旁边摘菜,听到这话点点头。
“不过我们也是觉得没啥,就教教课,也没教很久,不值得。”
安样听到举报两个字就有些难受,之前还没觉得这样的事情距离自己多近,现在是听不得这俩字。
现在细细想来,当年沈余亲爹被举报虽然没赶上那十年,但伪造的证据,外加举报人是自己的妻子,才会让人觉得太实锤。
陈静叫了安样好几声,见她都没反应,伸出来胳膊碰了她一下。
“你想啥呢?饺子都包漏了。”
安样走神,手上的动作都不大好用。
“没注意到,刚刚在想家里的煤火炉关了没。”
陈静哈哈笑了起来。
“我还以为沈阁跟你闹别扭了呢。”
沈途在旁边无奈的唉了一声。
“姑姑,我爹跟我娘是从来都不会闹别扭的,昨天我还以为惹我娘生气,被罚了面壁思过。”
陈静笑的就更开心了。
安样想开口解释一下的,但又不知道怎么解释。
沈余在旁边接上一句。
“也没站半个小时,娘不让你吃饭了吗?不然爹是不会那么容易松口的,你就知足吧。”
沈途这次可是更加听话的点头。
“那是那是,毕竟我们家还是看我娘的脸色,这我爹也不例外。”
安样被他们这么说也没觉得啥不好意思的,脸不红心不跳,因为这是事实。
陈静听着就羡慕。
“娘,您没发现安样跟沈阁好像从来都没吵过架,生过气,闹过别扭。”
陈婶当然发现了。
“你以为都跟你一样啊。”
陈静啧了一声又叹气,手上重新拿起来一个饺子皮。
“我之前觉得这夫妻就应该是吵吵闹闹的过日子,不然都没啥意思,而且也更利于培养夫妻感情,但是现在发现好像不是的,安样跟沈阁也是一种方式。”
安样听她这么说。
“静姐说的有道理,每一对夫妻相处的方式不一样,也不能说哪一种幸不幸福,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沈途默默的在旁边点头。
“对,我娘说的对。”
陈婶哈哈大笑。
“你知道个啥啊?就说你娘说的对。”
沈途把包好的饺子放到一边。
“不管是什么,我娘说的都对。”
沈阁刚刚收拾好外面的柴火,过来就听到这话。
“你可长出息了啊。”
沈途心想可不是吗?他看起来真的很像傻子吗?
下午饺子包完,就到厨房里忙活,沈练他们几个不会做饭的,就打下手,摘菜。
晚上也是一桌子好菜。
陈叔回来的时候背着手,看看沈阁又看看安样,心里就有了数,可不管是怎么样的日子,未来遇到啥事,这日子不都是要一起好好过吗?
陈婶把特意弄来的猪蹄给拿了出来。
“看看我就等着你炖的猪蹄呢,几个孩子都爱吃,特意准备的。”
安样看着这么多的猪蹄,也是惊讶。
“这么多啊?”
说着接过来放到水里,然后拿出来专门砍骨头的刀给剁开,猪蹄是非常难砍的。
沈途在厨房里看到,把刀接过来。
“娘,我来吧。”
安样也知道费劲,让他砍,自己到旁边把水给煮上,一会要过开水,去血水的。
猪蹄先是爆炒上色入味,然后盛进大砂锅里放到煤火炉子上小火炖上一两个小时,炖的肉跟骨头轻轻一碰就散开,是最好吃的,这样的咬的烂,陈婶陈叔他们也都能吃。
“对了,安样,我带过来的一个肘子,也一起炖了。”
陈静特意弄的一个大肘子,说是肘子皮吃了对皮肤好。
安样哭笑不得。
“今个咱们家可都是大菜。”
沈途回头看那个大肘子,特别高兴。
“娘,我还没吃过肘子呢。”
安样也没吃过。
“成,放心吧,我一定给炖的烂烂的,保证你吃的满嘴流油。”
陈静那可是特别相信安样的手艺的。
“那我可是放一百二十个心的。”
因为有了大肘子,本来还要炖个鸡的,就没弄了,但是一整条鱼是必须的,这是年年有余,寓意要有的。
要做的菜多,而且又需要的时间长,把堂屋里的炉子也给用上,家里能用的锅也都用上。
除了陈叔都在厨房里忙活,这里也挤了很多。
陈叔在堂屋里自己待着也实在是没事。
“沈余,你来跟我下棋。”
沈余很难不想到几年前下棋的事情。
“爷爷,我这里还忙着呢,有点没时间,忙不过来。”
陈婶是护着自己孙子的。
“你没事就出去溜达,没看厨房里都忙着呢吗?实在不行,自己跟自己下。”
语气里略带嫌弃。
陈叔完全不敢吭声,当着这么多小辈的面也只能干巴巴的哼了一声,就转身出去。
安样在炒菜都笑了起来。
陈婶虽然自己不会下棋,但不耽误嫌弃他。
“下的也不怎么好,还爱这么找人下棋,也不知道图啥。”
沈阁低着头免的自己笑被看到。
饭菜做的也用了俩小时,主要是猪蹄跟肘子炖起来需要时间,
晚上七点多吃上年夜饭,满满的一桌子,最重要的饺子摆上两盘,放到饭桌中间。
沈练他们在厨房里总是闻到香味,这会终于能吃到嘴里,也很是激动,毕竟也饿了。
还做了一个蘑菇汤,里面秋天晒干的蘑菇,现在喝起来很鲜。
在吃饭之前最重要的事情。
陈婶掏出来红包,发压岁钱。
“咱们家的孩子,今年表现的都很好,所以呢压岁钱也涨了很多,来,每人一份,咱们小胖今年虽然不该高考,没有表现,但是期末考试很好,而且回回都是班里的第一,所以也是跟哥哥姐姐们一样的。”
小胖高兴地接了过来。
“谢谢姥姥。”
剩下的也都一一的发下去。
安样看着厚度都知道不少钱。
“婶子,不用发那么多,我们回家还会发的。”
陈叔不在意的摆摆手。
“你们发的是你们的,我们发的是我们的心意,而且我每个月的工资存着也没啥用。”
陈婶也这么觉得。
“再说了,今年他们不是都考上大学了呢?这要是在别的地方,那不是要摆上流水席庆祝三天吗?咱们军区不行,所以咱们底下就自己高兴高兴。”
越说越看这几个孩子就让人喜欢,长的好看,懂事孝顺,还能考上大学,怪不得平日里的老姐妹都说自己是不是睡觉都要笑醒了。
沈练他们都开始说拜年吉祥话。
下面就是轮到他们两对夫妻。
年夜饭是其乐融融的,说完就赶紧开始动筷子吃饭。
陈静特意夹了一筷子肘子皮。
“娘,您尝尝,这个对人的皮肤好。”说完又给安样也夹了一筷子。
陈婶老了,牙口不好,但是这个炖的烂乎乎的,皮吃起来也不腻,特别的香,吃的特别高兴。
肘子就全是肉。
沈练他们不约而同的都先夹炖的烂乎乎的猪蹄。
安样做了一下午饭,还是先喝了半碗蘑菇汤,喝完汤才觉得胃口打开,吃其他的。
饭吃完,饭桌就直接交给沈练丫丫他们价格孩子。
“奶奶,你们坐着休息,我们来。”
沈途这会干活可是实打实的,一点都不虚。
把陈叔跟沈婶哄的特别开心。
安样到厨房里看看他们弄得,还是个流水线,弄得挺不错的。
“娘,您放心,我们弄得特别好。”
沈期笑着接好最后一个活,把盘子摆放整齐。
安样笑着点点头才转身回去。
陈婶看到安样回来之后拉着她到里屋去。
“婶子,怎么了?”
陈婶拉着安样的手,坐在床边,把自己箱子里的一个存折拿了出来。
“这个给你,沈余他亲娘有钱,咱们也有钱,不怕。”
安样手里握着这个存折,心里全是感动。
“婶子,我们不要,您跟陈叔一辈子的钱都在这里,还是要留着的。”
陈婶眼睛挑了挑。
“我跟你叔就更不用担心了,等他过两年退休,我们就被国家安排起来,有国家照顾我们。”
说完又叹气。
“就是怕他亲娘过来砸钱的,当年小余被抱过来的时候,小小的一个,说是之前受了罪,我瞅着就心疼,精心照顾好一段时间才给养起来,想着这都是那个女人给沈余带来的,我见了她的面,恨不得打她,可这也是不能的。”
安样也是这样的心情。
“不过这存折我是不能要的,您对咱们沈余要有信心,他长大了,不是个小孩子,他懂事有自己的想法,都是一家人,遇到这样的事情,当然是一起面对,钱解决不了这个问题。”
陈婶知道这个道理。
“可咱这不是手里有钱底气足吗?”
安样耐心的拍拍她的手,把存折好好的放到她的手里。
“沈余就是我的底气。”
她永远都相信沈余。
在陈家待到了十点。
陈叔就让他们都各自回家过年守岁,都各自成了一大家子,没有必要挤在一起。
沈练他们四个在前面跑着,安样和沈阁还是一样在后面走着,跟很多年前一样,只是他们现在都长大了,二十岁的大人。
今天晚上也没有下雪,天上的月亮特别的亮,都能把路给照出来。
安样低声把陈婶的话说给了沈阁。
沈阁牵着她的手,放到自己的兜里。
“二老也是担心,可就跟你说的一样,咱们都对沈余有信心,他就是咱们的底气。”
安样轻轻点头。
“那咱们什么时候跟他讲?还有这件事情是否让其他三个人知道?毕竟的到时候如果他亲娘真的找到这里来,也是要知道的。”
沈阁看他们四个走在前面还不老实,沈途总是招惹他们几个,一会跑一会追的。
“这件事情让沈余决定,我们要尊重他的想法跟意见。”
“好。”
安样也这么觉得。
到家门口,沈期转身叫他们。
沈途叹气。
“我记的每年都是爹娘走的最慢,而且有一年爹还背着娘,那年下了好大的雪,爹怎么不背我们呢。”
沈练在旁边默默的接了一句。
“因为你不配。”
沈途拉着他的胳膊。
“大哥,这个话就很过分了啊,我哪里不配了,我聪明幽默长得好看。”
沈练觉得他一如既往地厚脸皮,也不知道上完大学他能不能不厚脸皮?
过了十二点就是一九七八年,这一年是很具有意义的。
第二天就是大年初一。
沈练还是会煮饺子的,起来把早上的饺子煮出来,又把他们几个叫醒。
“起来吃饺子,还要给爷爷奶奶端。”
沈阁已经照常起来去锻炼身体了,今天是大年初一,晚上军区里有放电影的。
而且外面早上训练跑操的战士也早就开始,虽然过年,但训练不允许断一天。
安样也在外面洗漱,大年初一的饭是最好做的,一天三顿饭都要吃饺子。
外面门口有路过来回送饺子的,从外面看到安样也会打招呼。
毕竟家里的大门也不高,很容易就能看到外面。
沈途自己一个人端两碗送到陈家,然后回来,兜里装了一堆的糖,还有瓜子,都是奶奶拉着他非要装的。
几个人也不用谁等谁,坐在板凳上就开始吃饺子,再把家里的腊八蒜拿出来。
安样喝了半碗饺子汤,暖和和的。
沈练把锅里煮的最后的饺子都盛了出来。
“娘,锅里没饺子,等到我爹回来再给他现煮吧。”
安样点头。
“他估计今天早上不回来吃,要跟同志们到食堂去吃。”
说完又看着对面吃的正香的沈途。
“你啥时候回乡下啊?需要提前买票不?”
沈途正想着他爹不回来,自己一会吃完再睡个回笼觉呢。
“我过了元宵吧,回村里几天,回来就要收拾一下去上学。”
安样算算时间,现在阳历也是二月份了,说着也差不多。
“行,我也要抓紧时间给你们把衣服给收拾一下,要带被子不?”
这个年代上大学还真不知道都准备啥。
沈练摆摆手。
“我们学校不用,都是统一的。”
这也是军校的优点。
沈途吃完自己的饺子。
“娘,要不就不带了,我们到了之后现买吧,现在好像是允许个人买卖,我觉得以后可能票都不用了,直接放开市场,生活就能方便不少。”
安样想到他说的,确实对,不过完全不用票,还要几年,不过现在是已经能够开放市场,个人经济。
“那行,被子就不给你们带了,但是衣服该带的还是要带的。”
安样大年初一都没闲着,家里四个人,什么都是四份,沈练的最简单,他入校之后很多东西都是学校里统一发放的。
王秀净中午过来串门,就看到安样在瞪着缝纫机做衣服。
“我说你这就不能休息休息。”
安样停下来缝纫机,然后把缝纫机上面的布给整理一下。
“等他们都去上学,我就能休息,也就忙这个把月,你家的怎么样?”
王秀净听着也觉得对,磕着南瓜子笑呵呵的。
“还行,他们俩瞅着感情好,也能说一块去,也都考上学了,我心里面高兴。”
安样重新开始瞪了起来,这是给他们几个做得衬衣,特别是沈余,到时候去上班,总是要穿的整洁得体一些。
“我看你这是非常高兴地。”
王秀净嘻嘻笑了起来。
“小兰的成绩也下来了,考咱们省里的师范是没问题的,以后毕业当个老师,一辈子也是铁饭碗,我这俩孩子也是都能放心了。”
安样觉得这日子是真的好,是真切的感受到了。
下午四点多,安样穿戴收拾好,就去了军区找沈阁。
她心里压着这件事情,觉得要不就今天晚上讲了,沈余在家里还有缓和的时间,不过还是要去找沈阁商量着。
陈叔今天也接到了来自首都的电话,是他那个老朋友的。
“新年好。”
陈叔深深地叹了口气,把钢笔合上。
“这个新年似乎过的并不好。”
老朋友也是很忙,不过想着那件事情。
“跟沈余说了吗?”
陈叔想应该是没,总是要过年的。
“最近在过年,这件事情要再过几天。”
“我觉得不要在等了,她刚刚来过我家拜年,在问孩子的下落,这件事情能查的范围的很窄,也只能从我身上下手。”
他说起来就是叹气,实在想不明白,既然二十年前不打算要孩子了,甚至还想孩子自生自灭的死在屋子里,为什么现在还回头,他是个人,不是个没有感情的花花草草。
既然不想养,也总归是要妥善安置的吧。
陈叔冷哼一声。
“让她来,军区里的人可是不怕她这样的。”
提起来心情都不容易好。
对方那边有人叫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我先挂了,你让沈阁尽快跟孩子讲,孩子在沈家过的很好,那么多家人,他会挺过来的,总比当年他爹更坚强一些的。”
而不是选择自杀。
两个人说完就挂了电话,陈叔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但也把意思传达给沈阁。
沈阁正在办公室里坐着想这件事情,安样就到了。
“你怎么来了?”
安样直切主题。
“我来是想说,要不就今天吧,我心里越来越慌,总觉对方会很快,她当年能那么狠,必定不是个傻子,至少心机深沉,又加上这些年在异国他乡还能活的这么好,那跟十几年前相比的她肯定是更加厉害了。”
沈阁想了一下,也点头答应。
“陈叔刚刚把我叫过去通知到,那个女人到老师那里拜年,你的预感应该没错。”
安样抬头直直的看着沈阁。
“那就今晚。”
沈阁嗯了一声。
五点,俩人一起下班回的家里,又刮起了小风外加鹅毛大雪,很冷。
家里是灯火通明,现在也没有什么好消遣的,几个人不是下棋,就是看书。
沈阁掀开门帘让安样先进屋,自己后面进来。
安样把衣服都脱掉,手揣在兜里,她站在门口。
沈途探头过来看到他们。
“唉,果然是夫妻俩,是一起去上班了吗?”
安样现在也没心情跟他开玩笑。
沈阁看他一眼。
“你少贫啊。”
沈途迅速就察觉到哪里不对了。
“咋了,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安样已经换下来衣服,走到他们几个面前。
“沈余,你跟我到里屋一下。”
沈余手里还拿着棋子,一时间还不知道叫自己干什么,不过还是听话的站了起来。
安样看看其他三个人。
“不许偷听。”
沈阁跟安样带着沈余进了里屋。
沈练他们三个彼此看了一下,说实话这样单独的谈话,在他们家里还没发生过,而且总觉得不像是好事。
沈途跟沈期都看向沈练。
“大哥,你有没有听说什么事情啊?我有些担心三哥。”
沈练只是摇摇头。
“没事,都镇定一些,咱们家里不会有什么大事。”
沈途突然想到一个方向。
“不会是沈余的亲爹娘来了吧。”
说完还不忘分析。
“我们三个都是没人要的才被爹娘养着的,可是沈余是爷爷抱回来的,说是孤儿,可万一呢?”
这些年家里丝毫没有提过,可很多事情越是不提,就越有可能。
沈练皱着眉头,可沈途说的有道理。
娘事先说过不让偷听,他们就不会偷听,这是原则性问题。
里屋。
沈阁开口把这件事情简单而又详细的说了一边。
沈余皱着眉头愣在了原地,他一个动作都没有,甚至还觉得像是开玩笑一样。
安样走过去抱住了他,伸手轻轻拍拍他的背。
“有什么想说的,就跟我们说,别闷在心里,咱们是一家人。”
沈余也只是那一瞬间很难接受,他没有办法接受一个抛弃过自己的人重新回来找自己,也没有办法接受亲娘是一个这样的人,间接的害死了他亲爹,毁了他的一辈子。
“娘,我不难受,您也别难受。”
安样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吸吸鼻子。
“我不难受的,我只是心疼你啊。”
沈余掉了眼泪,但又笑起来。
“没事的,我有娘心疼我,已经很好了。”
安样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下来。
“咱们全家人都心疼你,你哥哥弟弟,你爹,爷爷奶奶,姑姑,伯父伯母,很多很多人,都疼你。”
沈余很难说,自己这会心很平静,那个人是怎么想的,一点都不重要,因为对于自己来说就是个陌生人,跟自己也没有特别大的关系。
“娘,我知道的。”
沈阁伸手拍拍他的肩膀。
“如果你想跟沈练他们说,也可以说的,不想说,就不说,都是你的自由,我们也为你保密。”
沈余嗯了一声。
他长大了,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很多事情都能独当一面,他不会像亲爹那样,不然就会辜负爹娘养他一场,也枉负了爷爷奶奶疼他爱他。
沈阁看到沈余,他能想到沈余会承受过去,也会自己调整好,但没想到他会这么快速。
说完之后,沈余出去脸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主要是他平时也这样,没有什么表情的。
安样晚上煮的饺子,调的蘸料。
不过一向都热热闹闹的沈家,今天晚上的不约而同的都安静了起来。
等到吃过饭,洗漱好,就各自先回了屋子里去睡觉。
安样坐在床上,还是挺难受的,不过也很欣慰。
“他心里应该也是能过去的,我希望他自己能把这件事情讲出来,这样对他也是有好处的,心里起码放过了自己。”
沈阁手上拿着报纸。
“你知道吗?其实我今天下午跟大哥打了电话,他在首都,让他查了一下这个女人,她叫阮玲,回到首都应该是半年的时间,是最近才露面,之前都没人知道她,因为她跟二十年前也不一样,换了姓名,确实是很会打心理战。”
安样轻哼一声。
“我倒是要看看,这次是心理战厉害,还是亲情厉害,你不要看报纸了,把灯关了,我要睡觉。”
沈途哎了一下。
“你这是心情不好,不是说好要对沈余有信心的吗?”
安样背靠着他。
“我是有信心,但是现在我也困了,沈阁同志麻烦你关灯。”
沈阁笑笑,把报纸叠好,放到旁边的柜子上,拉着绳把灯关上。
沈练跟沈途都在沈余沈期的房间里。
“这就是爹娘下午跟我说的,其实我不难受,毕竟她对于我来说就是个陌生人,现在的话,顶多还有血缘关系。”
沈途震惊的嘴巴都张大了。
沈练也是比较难接受,他们虽然也是没人愿意养,可或许也都有原因,被生活所迫,可沈余家完全不一样,如果他爹没被诬陷,那他应该会过的很好,在首都长大,上学,恢复高考之后凭借着自己的天赋考上哈工大,完成自己的梦想,起码也是平安顺利的人生。
沈期眼睛已经开始酸了。
“三哥,没事的,她敢来,我们就把她轰走,军区的大门都进不来。”
沈余轻嗯下,手里下意识的抠着板凳。
“谢谢你,我真的没事。”
沈途叹气连带着摇摇头。
“小余,那如果她是来跟你道歉的呢?”
沈练看向沈途。
“你怎么会这么想?”
沈途从门口走到床边坐下来。
“这很简单,分析一下,沈余的亲娘一看就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她必定明白沈余知道的都是事实,改变不了,那想获得沈余的好感,第一步就是承认错误。”
几个人都不是蠢的,一听就想到。
“你接着说。”
沈练双手抱臂,皱着眉头。
沈途想了一下。
“承认错误的方式有很多种,比如下跪,再比如拉过来很多东西,送到学校里,或者咱们军区里,让大家都感受到她的诚意,重要的是让沈余心软。”
沈余只觉得自己被人给恶心到。
“我不会心软的。”
沈途站起来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知道你不会心软,可难保大家会不会同情她,所以我们需要想好对策,如果她真的这么做,我们怎么办?”
沈余心里有了决定。
“如果真的这样,我直接把她做过的事情写在纸上,都给贴在军区里,然后报警,举报她涉嫌诬告,请求彻查近二十年前的一件案子,还要告她涉嫌蓄意杀人。”
当然蓄意杀害的就是自己,到那个时候就直接警察局见,就比谁能狠的过谁,反正对自己没有什么危害,就看她是舍不舍得自己的命了。
沈途觉得可行,她这样人,还真的会怕,因为毕竟手里握着那么多钱,好日子还没过够,怎么会想死或者被关起来。
沈练也突然想到一个细节。
“不是说你亲爹的老师已经在翻案了吗?如果真的成功,她就要被请过去审问了,毕竟前面诬告,后面就出国,这里面有问题,还有谁仿写的东西。”
这都是需要查的。
那个女人被绊住了脚步,还真的不一定能敢过来,说不定早早的就滚回到国外,毕竟她现在是外国国籍。
“虽然二十年前的事情不一定会查的出来,但是只要能让她害怕,离开就是好的。”
这么多年过去,又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很多事情说都说不清楚。
四个人在一起说两个多小时的话,沈余是心彻底的打开,人也是释怀了很多。
第二天是大年初二,安样接到了三婶寄过来的信,说是安国树居然考上了本省的大学,是村里唯一的也是第一个大学生,她高兴地放了好几挂鞭炮,公社里的领导都过来慰问,还发补助的钱。
她最近可是风光了很多。
安样也为她高兴,赶紧就写了回信寄回去。
这几天过的都很是平静。
大年初六。
沈途都要收拾东西回村里一次了,初八走。
“唉,我还以为沈余亲娘能来呢,还做了几页纸的作战计划,结果人都没见着。”
沈练一巴掌就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我说你能不能盼着点好?”
沈途被打的哎呦一声。
“大哥你下手有些重了。”
安样把做的秋梨膏,还有水果糖也都装了几瓶子。
“这些是给你的知青朋友带的,这个是给大队长家的,我记得他家有个小孩子。”
沈途接过来好好的装到包袱里。
“娘,我去当知青的这几年,也没见您拿这么多东西,每次还是我悄悄拿走的,这次还主动给我收拾。”
安样白他一眼。
“今时不同往日,你能跟别人比吗?又比不过。”
沈途难以置信,他可真惨?
“好吧,我知道娘是故意这么说的。”
沈期在旁边听着直乐。
“娘就是对你好才会这样的,不然还用得着帮你跟别人打好关系啊。”
沈途听着非常高兴。
“看来我们沈期都会分析了,那等我走,要是沈余那个亲娘来,家里就靠你做参谋,我的计划本也交给你,你给我收好。”
沈期敬了一个礼。
“那我只能保证完成任务。”
沈练在旁边笑着摇摇头,就让他们胡闹去。
安样看着他们,好像家里因为这件事情,氛围是更好了,都能拿来开玩笑,这样就说明,沈余心里放下,沈家人也都是一条心,齐心齐力。
“你们呢,就在这里过嘴瘾吧。”
沈途正想说什么呢,门口就有人过来找。
沈期先跑出去。
“有事情吗?”
“沈期啊,安嫂子在家吗?军区门口有个人说,是来找沈余的,我猜可能是你家的亲戚,需要人过来接,在门口登记。”
同志也没放在心上,毕竟这几天是过年,就经常有各家的亲戚过来。
沈期瞬间就想到了,是来找沈余的?
“是个女的吗?”
同志点点头。
“是的。”
沈期立刻就皱紧了眉头。
“那请你先回去,我跟我娘说一下,就过去。”
说完就赶紧跑回到堂屋里,刚刚他出去也没有穿外套,但一点都不觉得冷,只是后背出冷汗。
“娘,三哥的亲娘来了。”
安样皱紧了眉头,又看看沈余。
“怎么说?”
沈期把刚刚外面说的转述了一遍。
这能确定是她。
沈余笑了下,到门口衣架旁边,准备拿上外套出去。
“娘,不用担心,我去去就回来。”
安样走到他身边。
“我们一起去。”
沈练他们三个自然也不可能在家里待着,一起换好衣服过去。
阮玲没有想到这里这么冷,她站在这里搓搓手,也不催门口的同志,站在门口,看上去教养很好。
大概过了十五分钟,安样他们几个才到。
阮玲一眼就从很多孩子中间认出来了沈余,因为他跟那个男人很像,当初自己愿意嫁给他,多少也是因为看上了他的这张脸,不过沈余更出色一些,并不文弱。
“你好,是安样吗?我是阮玲。”
开始就很直接,毕竟彼此对对方都很了解,只是现在看到安样觉得还是很吃惊的,她比自己想象中的好看,优秀,身上还有独特的气质,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乡下女人。
安样没有必要给她好脸色。
“有事吗?”
阮玲笑着把手放下来。
“能进去说吗?这里太冷。”
安样还没开口。
沈余就向前走了一步。
“不能,军区不是什么闲杂人等就能进来的,你身份有问题,也不知道是怎么靠近的军区。”
确实身份不明,而且还不是本国的人。
阮玲没觉得意外,他应该对自己态度不好的。
“沈余吧,你长的很高,也很出色,听说你考上了很厉害的大学,比我强,我当年只上了一个女子附中,就没再读书,你爹的文化水平更高,他很聪明。”
大冬天的军区外面的人并不多,更何况是门口。
沈余冷淡的哦了一声。
“今天你的来意我也清楚,想说什么就在这里说了吧,因为我以后也不想见你。”
沈途在旁边不嫌事大的给沈余举了一个大拇指。
“你说的可太对了,我也不想见到她,见了一面,就总觉得会少活几年。”
沈期在后面站着听到二哥的话,总是忍不住的笑出来。
阮玲听到这话,再好的教养也是有些尴尬,更何况她为了穿的好看,穿的很薄,现在是真的很冷。
“我是来道歉的,当年的事情很对不起。”
沈余看着她。
“那你去墓碑前道歉了吗?我接受你的道歉,说完了没?完了我就要回家了。”
阮玲第一次觉得无力,这个孩子油盐不进,丝毫不在乎自己,她以为沈余总是要有些起伏的,毕竟自己是他的亲生母亲?是哪里出了问题?
军区里没有人内部人员的签字登记,外面的人谁也进不去。
第一次见面无功而返。
而在首都那件事情,也有了进展,阮玲的举报有待重新考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