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区以为自己听错了, 虽然惊讶,不过也没有多嘴问什么。
“好,一会到医院你写给我。”
他去报平安。
沈练在的医院是东南第一军区医院, 医生都是很厉害的。
秦区带着安样先去了病房里。
沈练脸色并不好看,人躺在那里,只有微弱的呼吸声证明他还活着。
安样没有想到时隔快两年见到他, 会是这样的情况。
正好医生过来监测病人的情况。
安样问了医生一些情况, 才算是真的放下心来。
秦区在一边等着。
“安同志,你给我个地址。”
安样才想起来, 这会算是安心了, 立刻就把地址写上。
秦区接过来看到上面的地址,还有些难以相信, 沈练之前是住在这里吗?
“安同志,还没问,你跟沈练的关系?”
安样担心着回去看沈练, 也没在意这个问题。
“我是沈练他娘。”
秦区更是不能理解,可张师长也不会骗自己, 算了,还是以后再说吧。
“好,那你先去病房,我们还有个战友叫俞亮,这会估计是去食堂打饭了,我们都比沈练大好几岁呢。”
安样点点头。
“谢谢你们啊。”
“不用谢,都是应该的, 那我先去报信。”
秦区说着就赶紧过去。
安样回到病房里坐在床边。
沈练这两年长高了很多, 估计现在跟沈阁差不多高, 人看着也是个大人了, 不过看起来还是有些稚嫩,他满打满算不过才十八岁,轻轻的叹了口气。
俞亮提着饭盒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安样,一点都不认识。
安样倒是先进行了自我介绍。
“我是沈练他娘。”
俞亮把饭盒放在桌子上。
“阿姨好,我是沈练的战友,俞亮。”
就是这个阿姨有些年轻,以他的年纪应该叫姐的,但他又是跟沈练是战友关系,所以还是叫阿姨。
“你好。”
俞亮在食堂已经吃过,他就是过去给安样打的饭,秦区去接人,他就想着估计家人肯定心情不好,路上也吃不好的。
“阿姨,这个饭就是我给您打的,您路上肯定没吃好。”
说着把饭盒打开。
安样本来不饿,这会闻到饭菜香味,倒也是真的觉得饿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谢谢你。”
俞亮摇摇头。
“阿姨客气了,您先吃。”
安样还是没忘把饭票跟钱递给他。
俞亮赶紧摆手。
“阿姨,沈练身份特殊,所以不用收钱票,军区医院都没收。”
安样还不知道这种情况。
“好,谢谢你。”
俞亮觉得安样是真的很客气,这一会就说了很多谢谢。
安样吃完饭,秦区去发电报也回来了。
俞亮看到秦区。
“你办完?阿姨也吃过饭。”
秦区没想到一会时间,就得要叫阿姨了。
“那个阿姨,我带您去医院的招待所休息一下,明天就能见到沈练醒过来,今天晚上我们俩还轮流守着,您先睡个好觉。”
安样本来是想自己守着沈练的,但现实情况也确实不允许,火车上那么久的时间,自己身上都有味了。
“好,谢谢你们。”
俞亮还在这里守着。
秦区把安样送到招待所才回来,他俩轮流上半夜和下半夜。
秦区进来病房里。
“你咋就喊上阿姨了?”
俞亮被这个问题给问懵了。
“不喊阿姨喊什么?她是沈练的娘啊,我们是沈练的战友。”
秦区唉了一声。
“可是你没觉得她年纪不大吗?”
俞亮诚实点点头,他知道啊,但是年纪不大也要喊,辈分放着的。
秦区也没有跟俞亮争执这个。
“张师长跟我说,沈练是烈士的孩子,可是他现在有娘,我刚刚去发电报,地址是平南军区沈阁收的。”
俞亮听说过沈阁,他是目前最年轻的旅长,而且年轻的时候就有很多战功。
“那沈练,沈阁?都姓沈?”
秦区觉得张师长肯定不会拿这个事情骗人。
“应该是收养的,我说这小子一进来基础就这么好,在军区长大的孩子,特别是沈阁的孩子,肯定不一般。”
俞亮也这么觉得,他很多军事技巧也都有学。
沈阁就是军事大学的高材生,这么解释来看,沈练优秀也算不上过分,他也觉得当初输到沈练的手里也不丢人,毕竟他是跟着沈阁长大的。
沈阁七点多还没从军区走,他在等消息,安样今天到,什么情况她都会给消息的。
警卫员拿着电报进来的。
“沈旅长,这是电报。”
沈阁赶紧就接了过来,是个好消息,自己也算是放下心。
拿着电报就跟陈叔说了一下。
陈叔这几天愁的都没回家去睡,在办公室里搭了一个简单的床,他家老婆子说了,看见自己就烦。
“好,好,赶紧回家跟那俩孩子说说吧,我也回去,这几天家里都是乌云笼罩的。”
沈阁哎了一声,俩人一起往家里走。
“不过沈阁,这样的事情以后也会经常发生,毕竟你我都是这么过来的,没有办法避免,别人家的孩子可以受伤冲锋陷阵,我们家的孩子也照样可以,去慢慢的习惯这种事情。”
陈叔知道没事就是好事,但以后这种事情也会发生,大伤小伤会不断。
沈阁也更清楚他说的意思。
“是,我明白。”
沈阁回家看着两个孩子没精打采的坐在家里。
“吃饭没?”
俩人哪有心情吃,都摇摇头。
沈阁过去拍拍两个人的肩膀。
“做饭吧,你们大哥已经没事了。”
沈余跟沈期都笑了起来。
“真的啊?”
沈阁把手里的电报递给他们。
“看,你娘到地方发来的。”
沈余跟沈期拿着电报看了一遍又一遍,就怕错过任何一个字。
“大哥没事了,真好。”
沈阁看他们这么开心。
“这会是不是饿了?”
俩人还真是的,摸了摸肚子。
“爹,那我们去做饭。”
沈阁点点头。
陈叔回家的时候,陈婶刚刚跟隔壁的亲家说完心里的苦。
“你还知道回来?”
陈叔背着手站在门口点了下头。
“沈练已经脱离危险,估计明天就会醒。”
陈婶立刻就精神了。
“真的啊?”
说完又双手合十,小声念叨,在屋子里前后左右的拜拜。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陈叔看她这样,找个凳子坐下来。
“你别搞这一套,封建迷信不可取。”
陈婶理都没有理他,一直到拜完,然后瞪了他一眼。
“你懂什么?一边去吧。”
陈叔面露尴尬,也不再说这件事情。
“那个啥,我还没吃饭,你给我做点饭。”
陈婶冷哼了一声。
陈叔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老婆子,你就快去吧,沈练出事,你以为我好受啊,我这心里压力更大,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
陈婶呵呵冷笑了一下,然后转身进了厨房,真的是刀子嘴豆腐心。
沈家沈余跟沈期也在做饭,沈阁不会,也是没有办法。
安样回到招待所,洗好澡,把穿来的衣服给洗好,晾起来,躺在床上没一会就睡着了,她实在是太累了。
第二天一早,她五点多就醒了,还做了一个不好的梦,洗漱好就赶紧来到医院里。
沈练还没醒。
俞亮守的是下半夜,现在还在睡觉。
秦区看到安样也是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不过俞亮警惕性比较高,又加上生物钟的原因,也醒了。
“阿姨来了?沈练晚上的情况很好,没有什么问题。”
安样看看病床上的沈练,她心里也是好受了很多。
“谢谢你们啊,这几天是不是耽误你们的事情了,剩下的时间我守着就成。”
秦区跟俞亮都参与了这次的任务,现在应该是在部队里训练的,不过也没事。
“阿姨客气,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上午沈练也没有醒,秦区跟俞亮下午要回军区一趟。
病房里就剩下安样。
安样坐在病床前,默默的陪着他,经过昨天的休息,她现在状态也好了很多。
三点多去了一趟主治医生的办公室,然后就又回来坐在旁边,拿起来棉签沾水,给他润润嘴唇。
沈练是下午五点多醒的。
安样看到他睁开眼,赶紧去找了医生。
医生过来检查了一遍。
“病人醒了就没有什么问题,剩下的就是好好休养。”
又给安样说了一下注意事项。
安样一一记下,然后把医生送出去。
沈练现在手术算是刚刚结束,呼吸一下胸口都是疼的,毕竟麻药劲已经过去,更是说不上话。
看着安样只是张了张嘴。
安样坐在他的旁边。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没有什么对不起的,你才是最重要的。”
沈练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血色,不过听到这话还是咧着嘴笑了一下。
安样看他这样,叹息一声。
“笑起来会疼吧,别笑了,好好休息,之前几天都是你的两个战友照顾你的,他们今天下午才回去军区。”
沈练不能笑,只能眨了一下眼睛,表示自己知道。
安样刚刚问过,可以喝水,但不能太多。
“喝点水吧。”
沈练又眨眨眼睛。
安样拿着勺子稍微喂他一下。
“沈期要是看到你这样,肯定要哭的。”
在沈期的心目里,哥哥们总是最好的。
沈途在这里肯定鸡飞狗跳,嘴里叨叨个没完,可能最安静的就是沈余。
沈练喂好之后,坐下来跟他说话。
“沈途每个月四封信,话多的不行,过年早早的就要回家,他就跟没离开家一样,一回家就闯祸,你爹把他们从军部给领回来,走的时候还悄悄的拿走了家里我做的饼干。”
沈练听到这些眼睛都亮了起来,他喜欢听家里的事情,会觉得很幸福。
不过安样也只讲了一会,沈练就又睡着了,多休息总是会好的。
伤筋动骨一百天,更何况沈练伤的这么严重。
安样在招待所待到第五天的时候,张师长从首都回来,立刻就来了医院。
“你好,安同志。”
安样也赶紧问好。
“张师长好。”
张师长看着床上的沈练。
“现在怎么样?”
沈练笑笑,他身体素质好,恢复的也快,现在每天能吃辅食。
“我还可以。”
张师长坐在一边。
“我前几天区首都进行汇报了,回来又做了这次的任务调查,军区开会准备给你二等功。”
毕竟如果不是沈练最后反应快,整个队伍可能都会因为一个小失误而丧命。
沈练觉得都是职责所在。
“谢谢张师长,都是应该的。”
张师长看好沈练以后的发展,作为新的一代沈练无疑是出类拔萃。
“安同志,作为家人,让你提心吊胆了。”
安样看看沈练。
“当兵的那么多,总是会有人提心吊胆,都是应该的。”
而沈练的梦想就是这样的,作为家人也都全力支持。
安样在医院里照顾沈练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
沈练可以出院,但还不可以做剧烈运动。
张师长批准他回家休息。
毕竟他也有两年没回家。
安样立刻寄了电报回来。
沈余跟沈期都高兴疯了,陈婶也是,立刻过来帮忙给沈练收拾屋子里,被子都是陈婶重新做的,崭新的棉花,花了不少的钱,还找了不少的关系才弄到的新鲜棉花。
沈途也知道沈练受伤的事情,但他知道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
还写过来信,让沈期以后发电报,不差钱,回去他会还的。
沈余看到之后叹气,他欠的钱已经越来越多了。
不过沈期是个听话的孩子,这次得知沈练要回来的事情,立刻就发了电报给沈途。
沈余在旁边看着。
“我敢打赌,二哥没钱。”
沈期笑嘻嘻的。
“没事,二哥没钱,我有钱。”
沈余伸手拍拍弟弟的肩膀,高兴就好。
沈途接到是电报之后,就去了大队长根叔家里。
现在是春天,地里活也不多,不过地里草多,大家都要下地拔草。
“根叔,根叔。”
人还没到院子里,沈途就先喊了起来。
根叔正在磨锄头,地里的小矮草,还是锄头比较好用。
根叔喜欢沈途,因为这孩子热情,会来事,干活不含糊,也不偷懒,自己还会种西瓜,村里特意开了一片地,给沈途用来种西瓜,干的有模有样的,这才是他们要的知识青年。
“在呢,你咋过来?有啥事呀?”
“根叔还记得我跟您说的我哥吗?他受伤现在可以回家休养了,我想着回家能不能看看他。”
关于沈途家里的事情,根叔是知道的,毕竟每个下乡知青的资料他手里都有一份,沈途大哥受伤的事情他也知道,那是英雄,又想着这当兵家里的孩子都不错,他对沈途的印象越来越好。
“你哥好了?”
沈途坐在旁边的一个小板凳上。
“对,他出院可以回家了,我跟他也快两年没见,所以想回家看看。”
根叔犹豫了一下。
“行,我给你批假,你要回去多少天?”
沈途想到地里的西瓜五月份差不多要打叉然后对花。
“半个月吧,地里还有活呢,我不能离开的太久。”
根叔就喜欢沈途这么说话,人家家里有事,还能不忘记这村里的事情,是个好孩子。
“行,你啥时候走,我给你签字盖章。”
根叔的媳妇,根婶提着篮子从门口进来到院子里,看到了沈途。
“沈途来了?中午在婶子家吃吧,我刚刚弄得野菜,一会给你们烙野菜饼吃。”
沈途赶紧乐呵的叫了人。
“谢谢婶子,我就不吃了,主要是过来想请个假,回家一趟。”
根婶是个热情的人。
“回家啊?让你根叔给批假就成。”
根叔把锄头放到一边。
“走,咱们去大队部,我现在给你弄。”
沈途请假的事情很是顺利。
根叔给他把请假条弄好,就让他赶紧回去收拾行李。
晚上吃饭的时候,根婶还提起来沈途。
“沈途长的好,还是领导家的孩子,一点架子都没,干活又踏实,你知道我婆家嫂子的外甥女,还在相亲呢,你说咋样?”
根叔赶紧摆手。
“你想啥呢?沈途的前途不在咱们大杨村。”
根婶咬了一口野菜饼,又喝了一口糊糊。
“那这知识青年下乡不是户口都算是迁到咱们这里了吗?那以后还咋走嘛。”
根叔摇摇头,就沈途的家里人也不会让他一直在这里。
“你最好别这样的心思,沈途早晚就会走,人家是大领导的儿子,你会觉得待在咱们这个小地方,这话在家里在我面前说说就算了,到外面可不敢乱讲的。”
根婶又不是傻子,不过她说的那个姑娘长得可是很好看的,还是村里数一数二的能干贤惠,提亲的都把门槛给踩塌了,她是觉得沈途不错才有这个意思的。
沈途完全不知道这回事,他下午就提着包裹出了村。
林方还去送他,就让他说吧,沈途就是个老好人,家里人对他虽然不怎么样,但是他对家里那是真的好。
沈练比沈途到家的早,身份特殊又加上有伤,自然拿到的票是干部卧铺票,环境比较好,还不拥挤,也能躺着。
安样自然也是卧铺票了。
沈练是伤口没有长好,医生估计还要休息一个多月。
“娘,您会怪我吗?”
安样听到这话抬头看他一眼。
“怪你什么?怪你表现的太好,还是怪你救了人。”
沈练抿抿嘴。
“我受伤让一家人都跟着担心,您还过来照顾我,弟弟们,还有爹,爷爷奶奶肯定都很担心吧。”
安样点点头。
“那是肯定的,因为我们都是你的家人啊,担心不是应该的吗?可沈练你既然选择了这条路,担惊受怕就是我们这些家人一定要承担的。”
说完又看看沈练。
“你从小到大在军区里长大,看到那么多战士,他们每个人背后都是一个家庭,别人可以,咱们就更可以,因为你爹,你爷爷,你大伯,都是当兵的,你要放宽心,坚定自己的梦想,做你想做的。”
沈练看着安样嗯了一声。
“娘,谢谢您。”
说完还有些不好意思,他不大擅长直接表达自己的情感,小期比较会。
安样就知道他很别扭,国人的感情都是内敛的。
“休息吧,还要好久才到家呢。”
四月二十五号,安样跟沈练下了火车,严格早早的就开着军区的车在火车站等着了。
“嫂子,沈练,这里。”
从火车站到军区这段路肯定是要坐车的,毕竟沈练身上还有伤。
安样手里提着包走过去。
“严主任。”
严格上前赶紧接过来安样手里的包。
“嫂子辛苦。”然后看向沈练。
“长高不少,现在都跟我差不多高,那你这肯定赶上你爹。”
沈练回来的路上还是有些颠簸,不过脸色还算是合格。
“严叔叔好。”
严格对沈练越看越满意,对于他们当兵的来说,沈练就是最优秀的,也是在军区这一批孩子里拔尖的。
上午十一点到军区。
沈练也有两年没回来,这里其实一点都没变,还是老样子。
严格还有事情,把安样跟沈练送到门口就又掉头走了。
安样带着沈练回家。
这会正是天气特别舒服的时候,军区里如往常一样,都是在唠嗑的,还有好多三三两两凑在一起看孩子的,抬头就看到安样跟沈练回来了。
陈婶也在,她在主要是因为知道今天沈练跟安样会回来,特意早早的在这等着,安样他们必定是从这里过的,瞅见赶紧就上前了。
“可算是回来了,让奶奶瞅瞅,沈练瘦了,也高了。”
说着眼眶就红。
其他的婶子大娘也都围了过来,怎么说沈练也是她们眼皮子底下看着长大的,说是当兵执行任务受伤,安样都过去照顾一个月,那应该肯定是很严重的。
“可回来了,你奶奶在家里念叨过好多次。”
“是啊,没啥事吧,多养养就好。”
“对对,看这瞅着都瘦。”
……
大家伙都问了一圈,沈练也谢谢大家的关心。
他们才回家。
沈余跟沈期还在学校,不过俩人也知道沈练他们回来,上课的时候心思早就飘远了。
沈阁没在家里。
家里倒是整整齐齐的,院子里走之前种的菜也都出苗,长得都不错。
安样先把包里脏的衣服拿出来放到盆子里,给放上水先泡着。
陈婶坐在堂屋里拉着沈练说话。
没一会沈期跟沈余也跑着回来的,俩人一进院子里看到安样,就知道沈练肯定也回来了。
“娘,我哥呢?”
安样指了指屋子里。
沈期跟沈余又赶紧跑着进去。
“大哥,你伤还疼吗?”
沈期一问出来,就忍不住想哭。
沈练笑着走到他面前。
“可不能哭啊,你都十几岁了。”
沈期揉了揉眼睛。
“十几岁也能哭的。”
沈余倒是没有多少废话。
“大哥,现在怎么样?”
沈练跟沈余还是很懂对方的,沈练点了一下头。
“好的差不多,再休息大半个月我觉得就行。”
他身体素质好。
陈婶看他们几兄弟回来,自己也不在这里讨嫌,让他们一家人多团圆,反正以后还有时间呢。
“那你们先说吧,我得回家,奶奶改天再来看你。”
沈练把陈婶送到门口,然后就碰到了沈途。
沈途背着个包袱,没想到刚刚到家门口就看到了沈练。
“大哥,你回来了,怎么样?身体还好吗?我听说你回来,赶紧请假就回来了?”
沈练也笑了起来。
“这不是好好的,快点进来,你的假请的也太容易了吧。”
沈途哎呦一声。
“我还是很受大家欢迎的,我们大队长对我很好,今时不同往日,大哥不要用老眼光看人。”
沈练摊手。
“我可没有。”
安样在院子里看着沈途。
“你又跑回来了?”
沈途笑嘻嘻的,他给忘记过年拿走的小饼干了。
“娘,我这不是想大家了?回来看看你们。”
安样懒得理他。
“沈途,我可跟你说啊,不能在家里待很久,要快点回去,村里马上也要忙起来,回去干活。”
沈途点头如捣蒜。
“我知道,我知道,娘您放心。”
安样也没有跟他扯别的,这也马上到点了,开始做饭,厨房里也不像是这一个月经常做饭的样子。
“沈期,你们这一个月在家里都吃啥?”
沈期听到声音,从堂屋里跑到厨房门口。
“娘,我们就偶尔做个饭,基本都是吃食堂。”
说的还有些理直气壮。
安样看的出来,这灶台马上就落灰。
“行,你先出去吧。”
沈期没有走。
“娘,有什么需要我干的吗?”
安样把面袋子打开。
“到外面拔上两根青菜,今天擀个面条吃就成。”
沈期哎了一声转身就出去。
安样先把面给和上,放到一边醒着,再把青菜给摘好放到水里洗干净,这青菜是非常嫩的,因为也没有完全长大,也就一手掌大。
沈练他们几个都在外面说话。
沈余跟沈期还是要写作业的。
沈练这几年在部队,也是要学习文化课的,虽然他文化课很出众,但也没有放下过。
沈阁踩着点到家的,在堂屋看到沈练。
“回来了,伤恢复的怎么样?”
沈练笑着先跟沈阁敬了一个礼。
“一切都好。”
沈阁也回给他一个。
“好好歇着吧。”
说完转身就进了厨房里。
安样已经在擀面条了,刚刚就听到他们在外面说话。
“回来了?”
沈阁嗯了一声,然后看看厨房里,又编编袖子。
“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不?”
安样还真没有,她一会在煤火炉子上煮面,也不需要烧,简单的煎上荷包蛋,然后再翻个青菜。
“你坐着吧,没啥活。”
沈阁听到外面沈期已经再跟沈练讨论题目了。
“沈练要在家里休息大半个月?”
安样把面团已经擀成了皮,叠在一起准备开始切。
“医生说要一个多月,不过看自然恢复的情况吧。”
沈阁看安样面条快切好,他这边煤火炉上的通风口给打开,把下面条连带着炒菜的锅给洗干净。
做的很简单,煎荷包蛋每个人一个,然后青菜趁着煎蛋的油锅翻炒一下,加入水,煮开,面条下进去,放盐调味就可以,面条煮开,滴上两滴香油,厨房里的香气就全部散开了。
“吃饭。”
外面的一个个的进来把面条给端出去。
一家人按照之前坐的位置坐下来开始吃饭。
沈途看看这一圈的人。
“咱们家好久没有这么齐过。”
沈期也高兴地笑了起来。
“对啊,自从大哥走了之后就没有过了。”
他是最高兴的,哥哥们都在。
沈阁好像是才发现沈途。
“你啥时候回来的?”
沈途惊讶的啊了一声,指了指自己。
“爹,您是在说我吗?”
沈阁在吃面,都没抬头,只是嗯了下。
沈途觉得这就令人难过了,难道刚刚爹都没发现自己吗?
“我今天上午到的,跟我们大队长请过假。”
沈阁抬头看看他。
“尽快回去,不要经常回家。”
沈途摇摇头,他们可真是夫妻,看到自己就这么一件事情。
“我知道,这不是回来看看我哥。”
安样看他垂头丧气的样子,就笑了起来。
沈阁跟沈余都笑着不说话。
沈期心疼他二哥。
不过看起来普通清淡的手擀面,倒是都吃完了。
下午沈期沈余去上学,沈阁上班。
安样也累,她直接回屋子里开始睡觉。
沈练是伤的问题也需要休息,沈途路上也没睡好。
“大哥,这被子,好软啊,应该是新的吧。”
沈练都没在意到这个。
“是吗?”
然后躺下来。
沈家下午几乎都在睡觉,个个都是很需要休息的。
沈阁也想到了,下午四点多的时候让警卫员来找安样拿的饭盒,直接从食堂里打的饭,晚上也就不用做饭。
沈途在家里就待了一个星期,赶紧就又坐上火车回去。
沈练的良好习惯,每天早上起来锻炼一下身体,伤口恢复的也很好。
快到六月放暑假的时候,沈练又背上包袱走了。
与此同时沈家也收到了陈永军送来的信,提醒沈余期末考试结束之后就可以前往他们那边,还会坐火车到省城,那边有他的同学可以接应沈余,一起过来。
沈余这边大概是六月五号就能结束期末考试。
安样已经再开始给他收拾东西。
“你就是赶不上家里这一波丰收了,想吃跟娘发电报,我给你寄过去。”
沈余在旁边跟沈期下棋,等到他走了,沈期也就只能跟严律己一起玩。
“娘,要是让二哥知道您这么说,他肯定又要念叨了。”
沈期笑呵呵的接了一句。
安样摇摇头。
“没事,咱们还怕他念叨吗?他不是天天念叨。”
沈途是个话唠。
六月七号,沈余背上自己简单的行李,安样把他送到省城,跟陈永军的同学一起踏上他的科研之路。
安样亲手把孩子们一个个的送走,他们以后都会成为对这个国家有用的人,实现自己的梦想。
她的孩子都是好的。
不过回家没休息一个星期。
就有一封来自大杨村的电报,沈途受伤了,村里正在农忙,几个孩子在水库旁边玩,有一个孩子掉进去,沈途看到二话没说就跳进去把孩子给捞上来,但是水库四周很陡峭,是比较难上来的,沈途扛着人终于游一个可以上来的岸边,结果自己精疲力尽,晕在水里,不过被乡亲们给救了上来。
根叔知道情况之后,第一时间先给沈途的家人来了电报。
沈途就是喝了水,被村里从前的赤脚大夫给救了过来。
安样看到电报的时候,都惊呆了。
沈期也是,他二哥受伤了?
安样虽然平时怼沈途,但沈途是家里最有大智慧的孩子,到军区办公室里跟沈阁说了一下,就准备出发去看沈途。
结果第二封电报就发过来,说是人已经没事。
不过安样还是决定过去看看,孩子差点没命,这不是小事。
沈期已经放了暑假。
“娘,我能跟您一起去吗?”
安样正在收拾行李,直接就答应了,孩子应该多出去看看,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沈期还没有出过什么远门。
安样简单的收拾了几件衣服,夏天的也都不厚,行李也都很小。
“沈期,到门口还有后面看看,有没有熟的苹果跟梨,都摘了,给你二哥带过去。”
沈期一听立刻就笑了起来,赶紧跑了出去。
既然沈途没事,安样跟沈期也就没那么着急,她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才出去的,家里就先托给陈婶看着。
家里没人,沈阁中午就不回来了,都是在食堂吃的。
于长友都觉得沈阁有些可怜。
沈期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在他记忆里这是第一次坐火车,很是兴奋。
安样带着他基本不用自己提东西。
火车才不过一天一夜,很快就到了。
下了火车,还要换成大巴车,然后再下车倒了一天两趟从县城到公社的大汽车。
这就要一天的时间,下午四点多,俩人到公社下车,然后找人打听了一下,才知道从公社到大杨村走过去还要一个半小时。
其实坐车坐的就想走走。
沈期提着水果,安样背着行李,边走边看,这个时间点,地里还都是老乡们在干活。
走了大概半个小时,后面来了一辆驴车。
安样跟沈期站在路边,让驴车先过去。
根叔看着这俩人,像是外乡的。
“两位同志去哪里啊?我这可以捎带你们的。”
反正车上也是空的。
安样指了指前面。
“大杨村。”
根叔听到他们去大杨村,还有些惊讶。
“你们不是我们村的人啊,是来走亲戚?”
安样没想到这里正巧碰到的就是。
“我们是来看人的,我儿子在这里当知青。”
说着话俩人上了驴车,根叔在前面赶着。
“你儿子?你儿子叫啥子?”
“沈途,老乡认识不?”
根叔哎呦一声。
“你是沈途的娘啊?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我是大杨村的大队长,沈途我肯定是认识的。”
沈期也觉得很巧。
“我二哥现在还好吗?他身体没事吧。”
根叔一听就知道是为了沈途落水的事情来得。
“没事没事,同志,你养了个好儿子,沈途这个孩子真好,啥都会,人也乐于助人,我们全村的人都喜欢他。”
安样知道沈途其实很招人喜欢的。
“您就是根叔吧,沈途在家里提过,您对他很好。”
根叔没想到沈途还能在大领导面前提自己,更加喜欢这孩子。
“这,这都是应该的,知青青年离开家里咱们这里来,一个个的还都是孩子,我肯定要好好照顾他们的,谁家的娃都是娃,咱可不能亏了良心。”
安样听着就知道根叔是个明白人,也是个好人。
“那也是要好好的谢谢您的照顾。”
根叔笑呵呵的。
“沈途这次为了救我们村里的孩子,都不顾自己的生死,我还把他的英勇事迹给报到公社了,公社说要报到县里,让沈途上报纸,这好人好事,咱们要宣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