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珲春愣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他怎么也没想到，已经忍了这么半天，结果竟然是这样？
那他今天这一遭是白来了？
朱珲春出道就被许多粉丝捧着， 平时也被各种工作人员捧着， 像今天这种导演他也头一次见。
他指着总导演，手指颤抖的说：
“你，你说什么， 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总导演笑了起来：
“人话都听不懂啊？我是说， 你不是喜欢睡觉吗，回去睡觉吧， 我们这里不需要你了， 你的广告交给别人拍了！”
朱珲春眼睛瞪圆，想冲上去打人， 被瘦猴王哥拦腰抱住。
王哥欲哭无泪：
“小春你冷静点！你这要是……代言都会丢的！”
朱珲春狠狠的咬了牙，扔下一句：
“你们会后悔的！”
转身，大踏步的走了。
毛雅丹现在正得意呢，但也忍不住拍了拍王哥的背：
“王哥， 咱们做经纪人的，本来就是跟艺人搭档的，我看你这艺人吧……为了你的身体健康， 能换还是早点换了吧！”
瘦猴王哥摆了摆手，感觉瞬间苍老了好几岁， 也没说什么，追了出去。
那边，顾沫还愣着。
她怀疑自己刚刚听错了，或者是没弄懂总导演的意思？什么全系列广告？什么少年？什么反串？
她一脸懵的穿着小裙子站在原地，可爱得像一只橘色的懵懂小鹿， 萌得旁边一堆工作人员都在心里尖叫：好！甜！啊！
虽然平时大家都讨厌工作，但如果拍摄对象是这样的甜妹，摩多摩多，再拍亿次！加班都可以！
总导演转过身来，面对年轻元气的少女，他忍不住摸了摸所剩无几的头发，感到一丝久违的羞涩：
“这个，顾沫啊，总部那边说，想邀请你拍摄珠峰今年开学季的品牌广告，不是推广单品，而是推广品牌形象的，你可以吗？”
毛雅丹急匆匆走过来，嘴上不断答应：
“当然可以！”
顾沫却比较关心别的问题，忍不住问了一句：
“这个品牌广告会有很多人看吗？”
总导演笑了：
“那是当然啊！”
很多人看，那就是很多粉丝数了，顾沫像个小财迷一样点头：
“那没问题，我拍几个都行！”
化妆师笑盈盈的过来请顾沫回去换装，她可太期待顾沫反串少年了，以前的心里想了好几个少年妆感方案了。
顾沫这样的绝美脸蛋，各式各样的妆容都可以驾驭，简直像在大师打好的草图上挥笔作画一般，无论画成什么样都不会难看，安全感一流！
大家开始忙碌的换布景、换道具，毛雅丹和李华也上手去搬东西，很快一个像模像样的教室布景就被摆好了。
道具组突然一拍脑袋：
“哎呀，坏了，没人会做黑板报啊！怎么把这茬忘了，光买了黑板粉笔。”
大家面面相觑，之前策划案倒是有设计方面的人才帮忙润色，可是设计和美工又不会到拍摄现场来。
目前在这里的除了导演和几个副导演，就是策划、妆造、道具、摄影师和学徒，数来数去，也就装作勉强专业对口一点。
顾沫很快化好妆，穿好衣服出来了。
旁边有人突然一晃眼：
“哎，哪来一个小男孩？”
她定睛一看，惊呼出声：
“怎么是你啊，沫沫你这也太少年感了吧！”
还有句话她硬憋在了心里：看见这个少年，她这老阿姨心里死去多年的小鹿突然疯狂乱撞起来！
就离谱！多年来难得的心动，竟然是对着个女孩子！
现场不少人也看到了顾沫的新造型，全都暂时呆住了。
刚刚才看过她的汉服造型，那时候以为顾沫的长相气质，就适合甜美汉服，可现在……大家又觉得，她更适合反串啊！
此刻的顾沫，一头精心抓出来的凌乱短发，画粗了的如剑长眉下，是一双依旧纯真却带点英气的眼睛，身上是一套精致的西装校服，打着领结，裤子勾勒出修长的双腿。
其实本来留给朱珲春的衣服大了好几码，但巧手服装师用各种夹子、别针等等在衣服内部又夹又勾的，真把整套衣服都改小了不少，顾沫穿上去还真是肩宽腿长，又不过分瘦弱。
她刻意抿着嘴没笑，看起来就像是个高中刚开学的少年人，少年想要证明自己是大人，表情里却又透着一点稚嫩，有点可爱又有点帅气。
不少女孩子捂着脸，骤然想起自己在学校里的初恋：
“当初我们学校校草也就长这样……”
“真厉害啊，我们学校当年要是有男孩子这么好看，我也不至于母单多年连个暗恋的人都没有！”
“所以女孩子帅起来真就没男生什么事儿了~”
顾沫咳了两声，大家略显凝固的表情才松动起来。
李华满脸写着花痴二字，冲上去对着顾沫看来看去：
“怎么这么好看啊？沫沫你也太棒了吧，帅气校草有那味了！”
顾沫不好意思的一笑。
大家准备拍摄，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喧哗，有熟悉的嚣张声音在叫：
“就是他们！莫姐，还好有你帮我主持公道！”
朱珲春还真回来了！
总导演正挠头呢，吓得直接揪下一根头发，本就不富裕的头顶雪上加霜。
他顾不得别的，转头一看，门口已经进来了一大串人。
朱珲春和他的瘦猴王哥、四个助理在前面，后面是一个保镖、一个秘书模样的精英男，还有一位……成熟大波浪卷发美女。
那美女看起来三十来岁，一头栗色大波浪长发比电视广告里更好看，随着她红色高跟鞋走动的“咔咔”声，那头长发就引人注目的不断摆动，漂亮到动人心魄。
美女身穿一件黑色修身连衣裙，带点职业范儿，唇上却是不那么职场的妖艳暗红色口红，宛如荼蘼的玫瑰。
她戴着墨镜，神色倨傲中带着一丝无聊，扫过众人的视线充满压迫力，一看就是常年身居高位。
总导演当然认识这个人，他压下心中忐忑，上前去主动打招呼：
“莫女士，您怎么来了？”
朱珲春小人得志，一脸“你给我受死吧”的表情看着总导演，又对那位莫女士撒着娇拐着弯的说：
“莫姐，你看他，就是他欺负我，把我广告弄没了！人家生气了啦！”
莫女士摘下墨镜，露出一双画着妖艳眼线的大眼睛，她却没有像朱珲春想象的那样替他出头，而是询问总导演：
“你跟总部说了是吧？”
总导演恭敬的：
“是直接和董事长秘书请示的，那边说没问题。”
莫女士嗤笑一声，转头，眼神带刀的剜了一眼朱珲春：
“那你叫我给你出头，难道要我为了你对抗董事长？我看起来像傻子吗？没用的东西，滚吧。”
她轻飘飘一句“滚吧”，朱珲春差点眼珠都瞪脱眶了！
瘦猴王哥进来时就一直一只手捂着脸，此刻已经变成两只手了，他觉得太丢人了，自己的艺人竟然把背后金主拉出来找场子，太丢人了……关键金主看起来还不想撑他面子，丢人丢到宇宙外，王哥现在已经在想告老还乡的事情了。
总导演听了这话就笑了：
“那……莫女士，您要不要来视察一下我们的工作？”
莫女士拿墨镜磕着自己的手指，把朱珲春和几个助理扒开，带着她的保镖和秘书迈步进去：
“来都来了，就看看吧。”
总导演跟在身后，莫女士看了一圈，在装扮成少年的顾沫脸上身上停留了很久，缓步走到她面前来。
后面有位副导演汗如雨下，忍不住对旁边人特别小声的说：
“我听说这位莫董事就喜欢小鲜肉……不会吧……”
下一秒，莫女士笑了起来：
“这姑娘有点意思，比小春好看多了，扮相不错。你们的道具呢，准备好了没，这个广告非常重要，一定要好好拍。”
道具组组长唯唯诺诺：
“就……就差一幅黑板报了……”
顾沫之前也是学过琴棋书画的，她也算有点绘画基础，虽然说粉笔画和毛笔画差别很大，但她觉得自己应该可以。
不过，顾沫在心里掂量了太久，一抬头，发现这活儿已经有人干了。
莫女士手上拿着三根彩色笔：
“我来！”
总导演欲言又止，道具组组长忍不住开口：
“可是您是……董事啊……怎么能让您来做道具呢……”
莫女士刷刷几下已经涂了满黑板，她转过头微微一笑：
“我喜欢啊。”
顾沫不知为什么，感觉这个美女有点……飒。
毛雅丹也在旁边轻轻吹了一声口哨：
“酷。”
大家就围在黑板前面，看这位莫女士发挥。
没过几分钟，大概轮廓就出来了，有人惊呼一声：
“搞这么大！”
莫女士直接用粉笔画出了一条身躯蜿蜒的金龙！
鳞片细节和眼睛都没画上，但大家已经看得出来，这条龙神韵天成，画出来效果绝对拉满！
莫女士又在底下画了小山、河流之类的，有点中国古画那种感觉，寥寥几笔勾勒出恢弘山河。
然后，莫女士仰头想了想：
“应该题个什么词呢……”
顾沫望着那幅画，忽然想起以前学过的一首诗：
“虎踞龙盘今胜昔，天翻地覆慨而慷……【注】”
她刚说出口，李华就紧接着道：
“可这里只有龙，没有虎呀……”
莫女士却转头看了过来，目光锐利地扫过顾沫，随后……露出一个爽朗的笑：
“没有虎，有粉笔啊。”
她果真埋头，在下面的山顶上画起老虎来。
不远处，依然心存希望的朱珲春还站在那里，等着他的莫姐回头看他一眼。
怎么可能呢，莫姐最近最宠的就是他呀，难道他还比不过那个小姑娘吗？刚才莫姐让他滚肯定是气话，等莫姐气消了，一定会帮自己的，自己的代言可还指望她着呢！
刚开始，看到莫姐对那个顾沫只是随便看看，朱珲春七上八下的心脏就落回肚子里了，还好……
然而，马上他就气的站不住了，恨不得原地跳起来。
莫姐你怎么回事，这么听顾沫的话！顾沫说画老虎你就画老虎，你是高管还是她是高管？你跑来是视察工作的，不是来当小工的啊莫姐！
朱珲春生气是生气，却一句话不敢多说。
反而是旁边的瘦猴王哥，看到这一幕，简直是心灰意冷：
“小春啊，你瞧瞧人家顾沫，抢了你的广告还不够，我看这连你的金主都要抢啊……其实你说这事，源头是什么，还不就是你早上非起不来吗？所以，以后还敢赖床吗？”
朱珲春忍气吞声，半晌后冒出一句：
“不敢了。”
这可真是血的教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