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到底还是干不过这个鸡掰人,打了半天都没有摸到他一根毛,因此只能气愤地扔开手中的凶器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又问:“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什么安排都可以吧。”五条悟无所谓地说:“反正只要在学校里面就没有什么区别,那些老橘子们的手伸不到学校里面来,怎么样都无所谓。”
“我看你是生怕麻烦不死自己,”我说,“监视或者拘禁都无所谓,反正对现在的我来说需要用上这样的手段才是正常的事情吧。我是都无所谓的。”
“我也说了吧,”五条悟支着下巴朝我看过来,“在高专怎么样都无所谓。”
“只有在这里,我不允许任何人插手进来。”他看起来像是很心平气和地在和我说这话,但是我总觉得他的耐心似乎也快告罄了。
因此我也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和他纠缠下去,不然就要没完没了了,岔开话题问:“多余的衣服有吗?”
衬衫胸口已经变得破破烂烂了,虽然我收拢了一下,但依旧能看见胸口那一大片令咒的痕迹和红褐色的血迹,这么穿着终归不好,不过我就不太清楚现在高专有没有多余的可以让我穿的衣服了。
“有哦,”但是五条悟说,“校服还是有给你放在衣柜里的。”
“是吗?”我顺口问:“我的房间还是老位置?”
“当然了。”他说:“还是说你现在已经不记得高专该怎么走了?”
“我忘了你都不可能忘记这件事。”我起身又问:“家入呢?医务室还在老地方吗?灰原现在应该也在那里吧?虽然让七海过来顶班了,但是作为班主任,你不去看交流会真的没问题吗?”
“不会有大问题的,”五条悟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从口袋中摸出了墨镜架在自己的鼻梁上,“老爷爷和夜蛾老师还在呢,在学校的结界里面能出什么事情。”
也是。
他把自己的外套递给我,我理所当然地接过来披在自己身上,羡慕嫉妒地发现他的上衣都大的能给我当裙子穿了。
——他上衣下摆都到我大腿中间了,这是真实存在我身边的身高吗!你为什么能长这么高啊!
“我还以为七海不会当咒术师了呢。”
我和五条走在走廊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聊着天:“他本来就不是很想当咒术师,又发生了那件事情……我以为之后他会回归正常人的生活呢,还是说你又把他拉回来了?”
“嗯……只能说当了咒术师之后,这辈子基本上没有和这个世界脱离的机会了吧,”五条语气颇为轻快,“毕竟也给了七海机会嘛,最后可是他自己联系我要回来的,和我可没有什么关系。当初他选择考普通人的大学也没有人拦着他嘛,只是有些事情也不是离开了就可以摆脱的。”
“……也是。”
“啊,说到这个,”五条伸手朝我身上的外套口袋摸了过来,摸了一边之后又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转个身。”
“要拿什么和我说不就好了。”
我忍不住吐槽他的多此一举,但还是配合他的动作转了转身体,看他从自己的衣服口袋里面摸出了一部……手机?
“你网瘾还这么严重啊?”
作为咒术师你网瘾这么严重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劲啊!以前玩按键手机都能玩的非常起劲了,换成智能机后你是不是完全沉溺社交网络根本无法自拔了啊!
他眨了眨眼睛,勾住我的肩膀捏着手机在我眼前晃了晃笑嘻嘻地问:“猜猜这是谁的?”
我刚想说你口袋里的手机不是你的还能是谁的,但话出口之前又犹豫了一下,不确定地开口:“……难道是我的?”
“Bingo!”他打了个响指:“再猜猜密码是什么!”
“想也知道是哪个,”我吐槽了一句接过手机,熟练的输入我们四个人的生日日期组合,“稍微也来点新意吧。”
但是说不感动也是不可能的。
我还记得这个密码的来历。
高专的补贴都是打进卡里面的,但我在上高专之前拿到的钱基本上都是现金,所以并没有银行卡这种东西,因此第一次任务结束之后夜蛾老师提醒我记得去办卡领自己的补贴我都还有点抓瞎。
毕竟我那个时候需要用到密码的东西着实不多,电脑并不是我一个贫穷的需要依靠打工维持生活的孤儿能够使用的奢侈品,我最奢侈的需要用到密码的东西就是带密码锁的笔记本而已。
因此一时半会儿我还真没想出来如果需要办理一张银行卡到底要用什么密码。
当初的第一反应就是用自己的生日,但是我还记得那个时候夜蛾老师特地叮嘱我不要用自己的生日设置银行卡密码,失去最佳方案之后我顿时就有点抓瞎——银行卡密码也不支持字母缩写啊,不然我就用名字罗马音首字母组合了。
那个时候还是五条给我出的主意。
“把我们几个人的生日组合起来不就好了,”他那时候一边打俄罗斯方块一边非常理所当然地说,“出生年月日随便怎么组合不都可以,又不难记也很好用啊。”
然后他和夏油就因为谁的生日应该打头打起来了。
top癌真可怕。
不过最后还是按照我们几个的生日大小来的。
家入第一个,然后是五条,接下来是我,最后是夏油。
谁让这个酷哥实际上是生日最小的——甚至连后入学的七海生日都比他大。
哦对了,实际上七海甚至是我们几个里面生日最大的,真是难以置信。
然后这个密码就成了我的通用密码,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成了其他人的通用密码,一直到现在也是属于我们的默契。
为了方便起见我还是设置了指纹密码,一眼就看见了手机里面在我之前就已经存在的指纹密码。
想也知道是谁的。
我的房间简直让我熟悉到甚至让我觉得时间几乎遗忘了这里。
但是打开衣柜之后我就知道,这里能维持现在这样的原貌,只是因为一直有人在打理而已。
校服的款式和我以前的穿的相比起来有些区别,但是大体上还是我会喜欢的风格,尺码也没有变过——靠,为什么尺码没有变啊!五条悟你这个六眼就不能用在有用一点的地方吗!就这么笃定我身高不会变了吗!
我一边在心中愤愤不平一边解开自己的衬衣扔到了一边。五条肯定在门口没有走,我一边换衣服一边就听到他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你去了不止一个异世界?”
“嗯。”
我一粒粒扣着扣子有些走神:“去了两个。第一个就是你们带回黑绝的那个世界,不过时间线比你们去的早了许多。那个时候因为刚刚复活身体修补的不完全,所以我没有以前的记忆,用了好几年才想起来要找自己的记忆。”
“欸……是因为那个时候被伏黑甚尔弄伤了脑袋的缘故吗?”
“你还会有用这么委婉的词语的时候,我那个时候的状态还能算伤吗?我脑浆都要流光了好不好。”
我对五条的描述颇为不满,抗议了一声之后又沉默了片刻:“……总之过程挺复杂的,你就当那个时候的我完全是幼儿心智吧。后来是因为遇到了黑绝所以才觉得……我应该想起点什么东西来,我的过去似乎并没有因为我的死亡停止,所以我才拜托了我在那个世界的同伴帮我找到这部分记忆。”
“你又找别的同伴了啊。”
他的语气听起来就像是在说我在外面有了别的猫一样:“不过对你来说……一个人恐怕很难生活下去。果然应该早点想起来才对。”
“我们是咒术师,死的早是很正常的事情。”
我那个时候的本能就只剩下这些了:“所以那个时候我不觉得自己有回忆起过去的必要。”
“我进来了哦。”
他突然理直气壮地敲了敲门在门口大声说,我顿时没忍住翻了个白眼随便他打开门走了进来又质问:“在你心里面就没有在女士换衣服的时候要回避这个概念吗!”
“我为什么要回避你,”这人说的超理所当然,坐到我床上拿起自己的外套甩到肩膀上,双手撑着床抬眼朝我看过来,“你那个时候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回来吧。”
“就不要苛责那个时候的我了,”我有些无奈,知道他肯定要和我掰扯个一二三出来,“对那个时候的弱智小朋友友好点——再说了,我这不是想起来了吗,再追究那个时候的事情也没有什么一样了,你不要无理取闹,五条。”
“你恢复记忆多久了?”
“差不多快一年了吧。”我说:“在上个世界花费了半年多的时间找回到这里的线索,如果不是因为忧太过来了,恐怕我得花更长的时间才能找到办法。说到这个,那个世界里——”
“所以为什么是忧太?”
五条悟打断我的话咄咄逼人地质问:“你和忧太认识最多也就三个多月吧,为什么是‘忧太’了?你喊了我一年半的‘五条’,喊了杰和硝子一年半的‘夏油’和‘家入’,为什么到忧太这里就是‘忧太’了?”
我试图偷换概念:“我也可以叫家入‘硝子’啊——而且这么在意这种事情干什么,我一直都这么叫你们的,突然间换了你都不觉得别扭吗?”
“不别扭,你换吧。”
“我不要,”我果断拒绝,“我别扭,听起来就很肉麻,一想到我要这么喊你们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还有你给我让开,我外套在你后面,把外套给我。”
“你好冷漠哦,杏。”
他委屈巴巴地眨了眨眼睛拉长了声音抱怨,非常习惯地从墨镜后面抬眼看我,这个角度实在是过于放大那双清澈的碧蓝六眼的美丽了,许久没见到,我一时间都有些难以抵抗。
可恶,对五条的池面颜抵抗力下降了!
而且这家伙……怎么相比起他的DK时期,反倒是现在更加擅长撒娇这种事情了?
你这个最强的进化方向是不是有哪里出现什么大问题了!
“禁止撒娇。”
我伸出手按住他的额头,但是雪白的额发实在是过于柔软,因此我忍不住顺着发丝捋了上去,像是在抚摸猫咪的脑袋一样五指没入他的发根之中轻柔地摩挲,看着蓬松光滑的发梢从指缝中翘起堆积在一起,一时间有些怀念这颗脑袋的手感。
“刚才忘记和你说了,杏。”
五条就像一只真正的猫一样仰着下巴眯起了眼睛,伸出手圈住我的腰把我拉了过去,下巴垫在我的肩膀上蹭了蹭,鼻腔中拖出猫咪正在呼噜呼噜一样惬意舒适的尾音。
“欢迎回家,二宫杏。”
“——还有。”
他的掌心贴在我的背心上,就像要隔着皮肉和骨骼触碰我胸口的那片令咒似的。
“你想背着我用这个契约找什么?”
果然被发现了。
我叹了口气,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他的后脑勺,又摸到了他脑后连接脖子那块有些剌手的剃青,在上面多流连了一会儿。
“对我来说很重要的家人们。”
——当然其中一个不算。
但是伏黑甚尔的事情……还是晚些再和他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