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大的两个百鬼夜行队伍即将碰撞一起,周围零星自己纠集而成的百鬼夜行也不自觉地朝着两个庞然大物靠近。在这片黑暗之中似乎有别的东西在空中沉沉浮浮靠近,我敏锐地朝着传来的细微声响看去,隐约之间似乎看见几个悬停在空中的小黑点。
“那是什么?咒灵还是妖怪?”
莫德雷德闻言扭头一看,有面色如常的转过头和我说:“是无人机。”
“哦,是无人……无人机?!”
我当场瞳孔地震。
“这个世界的科技已经发到到可以拍下咒灵和妖怪了吗?!”
因为过于震撼所以我下意识就捂住自己的脸背过身蹲了下来,顺手拉住身边的乙骨把他也一把拉了下来按在自己身边,紧张兮兮地捂住了他的脸。
“大概是阴阳师和除妖师的手段……你也不至于这样吧?”
莫德雷德的声音非常无语,但是我振振有词地反驳:“你有头盔可以戴,我们两个可没有!要是被拍下脸这不就麻烦了!忧太还没有在这个世界待多久呢!你舍得让他的假期变成监//禁吗!”
“首先这不算监//禁。”
“杏前辈……我也不是来这个世界度假的。”
乙骨忧太也跟着补充。
“总之我现在还不想露脸!”
我说的分外理直气壮。
“你露脸不露也无所谓吧,”莫德雷德大无语,“你上次去港口Mafia就没有遮过自己的脸,现在还在意这个?你要是这么在意,我的头盔给你戴吧。”
“不行!”我大惊,扑上去一把按住莫德雷德的手顺手拍了拍他的头盔,确保他的头盔还稳稳妥妥地待在他的头上:“我已经暴露了,你绝对不能露脸!就算迟早会猜到我也不允许你现在这个时候露脸!这样人气……不是,这样不太好吧!”
莫德雷德:“你只是单纯不想事业受到打击吧。”
我:“闭嘴,我才是御主和前辈,我说了算。”
但是情况也不容小觑。
东京这地方有不是十里八荒的郊外,莫德雷德必定不可能在这里释放宝具的。他的宝具确实能够一次性把这里的所有妖怪和咒灵蒸发干净,但即便是在半空中释放,在魔力充足的情况下宝具解放的一刹那也会把大半个东京削的平平整整。
字面意义上的把所有高楼削到同一个高度的平平整整。
所以只能小范围施法了,索性我方还有个强力输出,可群可单,解了燃眉之急。
我抱着这样虽然正经但是并不严肃的心态朝另一支卷起涡流的百鬼夜行看去,却突然之间看到了那个站在领头的巨兽头顶,双手拢在袖中的渺小人影。
一瞬间我感觉到自己身体中的血液全都凝固了,冰冷从我的指尖一寸寸漫上来,以至于我一开口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牙齿用力要了个空发出清脆的一声咔哒,费尽全力咬住下唇才止住身体的哆嗦,但是却像吞了一块沉重冰冷的巨石一样,缀的心肺都止不住地沉入无底深渊。
那是谁……
那是谁?
“你是谁……”
麻木之后是被冻伤漫开的灼痛,我感觉自己的内脏被拧成了一团,突然之间又有一种出离的愤怒吞没了我的理智,让我恨不得撕碎那个竟然敢顶着夏油面貌出现在我面前的假货。
它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我面前?百鬼夜行……是百鬼夜行吗?
“杏?杏!”
我意识一阵恍惚,清醒过来之后才意识到莫德雷德正抓着我的手臂用力摇晃,连乙骨都抓着我的另一边肩膀面色非常严肃,以至于斯文秀气的面容都因此有了几分阴郁的冷肃。
“你怎么?突然怎么叫都没反应。你看见什么了?”
莫德雷德非常警觉地朝我看过去的方向望去,尽管他的脸色被头盔当着看不清楚,但我却听到他的声音也沉了下来。
“……原来是怎样。”
“我要杀了他。”我突然用力抓住莫德雷德的手臂,一开始喃喃自语,接着逐渐歇斯底里。
“我要杀了他……我一定要杀了他。”
我的身体突然停止了颤抖,抬头朝莫德雷德看去,他的头盔上倒映出我狰狞的表情。
“莫德雷德,你不许对他出手,”我说,“他是我的。”
“好,”我听到他这么回应,声音仿佛是从天边传来,“你是我的御主,我服从你的选择。”
“杏前辈。”乙骨一把拉住了我的手臂,将我拽住,在我朝他看过去的时候却又松开了手。
“我和你一起去。”他说。
“那边还有一只咒灵,前辈你对付那个,我对付另一个。”
“……忧太,”我看着他,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不要来妨碍我。”
他有一瞬间露出了些微委屈的表情,就好像真正属于这个年纪的少年一样。但很快这一丁点的零星委屈就从他的脸上消失的没有留下一点尘灰,而他垂下眼偏首用自己的脸颊贴了贴我的掌心,低声说:“我不会的,杏前辈。”
我收回手从鸦群背后上一跃而下,拽住身侧一匹瘦骨伶仃只包了一层黑皮的黑马的鬃毛威胁道:“带我去那里,最快的速度。”
我不知道它是什么妖怪,但是看它试图挣扎抗议的样子直接给了它几拳,立马让它安安静静老老实实地待在了原地等着我翻身坐到它背上。
不知道什么品种的黑马想被风吹动的云翳,我没有感觉太多波动,似乎只是眨眼之间,那头巨兽就已经耸立在我的眼前。我拽着它的鬃毛踩着巨兽向上攀登,等到了巨兽的头顶,它已经缩起四蹄跪在了地上瑟瑟发抖,抖得身上那一把骨头都快要散架了。
背对着我的身影熟悉的让我眼睛生疼,也让我胸腔之中怒意翻搅的更加汹涌。但这个批了夏油皮囊的咒灵却若无其事地转过身朝我张开双臂,眉眼含笑的模样和高中时候的夏油杰一模一样。
连脸上那样压抑着的狂喜都与夏油的反应如出一辙。
“杏,”他说,“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少这么恶心地叫我。”我瞪着他,不仅没有因为这种熟悉而感到欣喜,甚至隐约有了反胃的作呕感:“你也配和我称兄道弟,咒灵?”
“别这么说嘛,”冰冷沉重的身体从背后压到了我的肩膀上,连嘴唇都像是浸过了冷水的花瓣擦过我的耳廓,“夏油可是很想你的哦,杏小姐。”
从背后绕过来的手亲昵地圈住我的脖颈,细腻柔软的手指蹭过我的下巴,过分亲近地轻巧捏住我的下颚,像是密友之间的调笑一样在我的下颚上摩挲了片刻。
恍惚之中似乎有一双冰冷的手掌攥住了我的灵魂肆意揉捏,但这样的感觉转瞬即逝,我铁青着脸抓住下巴上的手,直接一把捏断了它的手腕,拉住他耷拉下来的手腕用力一拽,捏着他的脸直接把他重重抡在了地上。
是咒灵。
“真冷漠呢。”他的语调有些惊讶地微微扬起。人类的模样骤然融化成一滩肉泥,膨胀鼓动出怪异的声响,在衔着寒气的剑锋刺刀自己面前时滑溜溜地顺着我的指缝溜走,游曳到了那个赝品身边。
“咒灵……”乙骨忧太嘴角微微下垂,明明这样柔和圆润的眉眼做出这种表情极少会有攻击性的意味,但在乙骨忧太脸上,这样嘴角下垂的表情却意外有一种端居的神像一般空旷寥远的漠然杀意。
一瞬间我似乎看见了五条悟出现在我面前,但五条悟从来不这么沉默,也从来不这么内敛。
“呀,”从一个畸形的肉团重新变成了人类青年模样的蓝发咒灵举起双手,兴致勃勃地对一旁的假货说,“这不是夏油你之前一直想要的乙骨忧太吗?”
“不许,叫他夏油,”我一点点挽起袖子,看着面前的两个咒灵面无表情,“一个赝品,一个特级……居然知道我,你们莫非是从我的世界偷偷溜进来的?”
“唔……算是偷渡吧?不过这个世界应该没有禁止咒灵偷渡的法律吧?”青年天真好奇的表情甚至有几分孩童一般的懵懂,他又拉长了声线软软地说:“我当然知道你啦,杏。夏油可是提起你过好几次了呢。”
他的手臂骤然伸长一把掐住我的脖子,脸上还带着快活的好奇问我:“而且夏油之前可没有和我说过你的灵魂会是这个样子的呢。”
“……你竟敢——!”
充满压迫感的咒力骤然爆开,里香愤怒的尖叫混杂在乙骨的声音之中响起。
“你竟然敢碰她——!!!”
狂怒的里香一掌朝青年拍去,但是被他滑不留手地钻出,只把身下的这头巨兽打的脑浆迸裂,但这个人形咒灵却长着自己的变换性轻盈地跳到了我身上,掐着我的脖子双腿缠住我的腰,低下头与我额头相抵。
“你的灵魂为什么不会被我改变呢?”
他就像个不谙世事用残忍手段探寻世界的好奇小孩,一边试图扼死我一边又想研究出我的生理奥秘。
“当然是因为成年人心中装着的肮脏思想是你这种咒灵参不透的啊。”
我反手扣住他的脑袋紧紧抓住,冲他微笑了一下,再一次把他掼在地上,为巨兽血腥的四分五裂增添了一份力量。
“姐姐的灵魂好不好摸啊,小鬼?”
“很有意思呢,姐姐,”糊成了一团的肉泥上张开了一张含着笑意的嘴,“我叫真人哦。”
“你比较适合叫阴间人。”
我露出虚伪的假笑一脚把他踩进巨兽崩裂的血肉颅骨之中,敛起弧度扭头对乙骨说:“你当心点,忧太,他能触碰人的灵魂并且随意揉搓,不要和他有肢体接触。”
“杏前辈,你没关系吗?”
乙骨有一瞬间屏住了呼吸,轻轻呼出一点气流绷着嗓子轻声提问。
“我没关系。”我盯着那个赝品:“承载我灵魂的,早就已经不是正常的躯壳了。”
让我看看你又是个什么东西吧,假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