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纭娘等了半晌,见齐志伟不回答,心里失望极了。
她转身就走。
齐志伟见状,急忙追了两步:“娘,你要去哪?”
覃月梅真心觉得此时不挽留婆婆才好,她真怕婆婆留在这里教训自己。因此,她靠近了自家男人,扯了扯他的衣袖。
齐志伟秒懂,看她一眼,不再吭声。
他不喊了,前面的柳纭娘却回头了:“我去找你祖母,覃月梅害我的事,你能原谅,我原谅不了。”
听到这话,覃月梅瞬间就慌了,她连滚带爬地起身:“娘,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这一回……”
虽说万母早就知道真相,可覃月梅还是一万个不愿意将此事闹大。她害怕面对万家其他人鄙视的目光,也怕外人说自己恶毒。
齐志伟也急了:“娘,家丑不可外扬。”
柳纭娘甩开他,自顾自赶去了正房。
万母刚回来坐下不久,一杯茶都没喝完,听说便宜儿媳又来了。她瞬间有些烦躁……都怪当年那个丫鬟,若不是她私底下换了孩子,她绝对不会摊上这样的儿媳和孙媳。
哪怕心里再烦,她也明白便宜儿媳的性子,要是不把人请进来,肯定会在外头大吵大闹,还不够丢人的。
“带进来吧!”
柳纭娘进了门,也不福身行礼,直接道:“覃月梅想害死我!刚刚她跟我承认,那天的疯马是她安排的,后来见我不上套,这才伤了她娘。母亲,儿媳善妒可以,有点小心思也行,但想要害我性命,我接受不了。”
她顿了顿,继续道:“今日过来,就是想跟你讨个主意。”
万母面色如常,心中惊怒交加。她万没有想到疯马伤人之事会被儿媳得知。
她知道了多少?
她语气缓和:“你想如何?”
“本来我是想报官的。”柳纭娘振振有词:“她想害我性命,这可不是小事。从覃月梅进门到现在,我自问从来没有亏待过她,可她却恨我至此。我实在不知道她的恨意从何而来。这一次我侥幸避过,下一次呢?”
万母吐出一口气:“不能报官。咱们这样的人家最好不要把事情闹上公堂,家丑不可外扬!”
柳纭娘愤然道:“我知道。但我确实怕她,所以,我打算休了她,以后离她远远的。”
“休了?”万母一脸不赞同:“阿伟刚回到万家,这个时候把妻子休出去,外人会认为他富贵了抛弃糟糠之妻。你为了这个上不得台面的女人搭上自己儿子的名声,实在不值得。先把人放在府里,过两年找机会将人撵出去也是一样的。”
柳纭娘倔强道:“不一样。”
万母被反驳,不高兴地道:“我保证她伤不了你。大不了,我将她锁在偏院,以后不让她出门走动。另给阿伟选个好的妾室,撵了她走后,再帮阿伟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
柳纭娘不说话了,但一脸不悦。
身后,齐志伟夫妻俩撵了过来,刚好听到了万母最后的那番话。
覃月梅吓得魂飞魄散,进门时被门槛绊了一下,她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连滚带爬地奔到了万母面前,涕泪横流地道:“祖母,您不能这么对我……我这可都是听您……”
“住口!”万母怒斥:“来人,将这个恶毒的女人给我关到偏院去,没有我的吩咐,不许她见任何人。”
万母身边还有几个得力的人手,两个婆子上前,一人捂嘴,另一个人拖着覃月梅就往外跑。
覃月梅瞪大了眼,呜呜叫唤着。不停地挣扎,可还是挣扎不过两个婆子,看着正院离自己越来越远。
万母知道儿媳对自己这样的处置并不满意,沉声道:“你放心,她留在府里绝对不会比在外面好过。”她扬声吩咐:“从今日起,不许任何人伺候她,每天给她送些粗粮进去就行。至于菜……给她点菜种,每个月送一捆柴火。让她自给自足,如果她不干活,那就等着饿死,不许任何人帮忙!”
她又看向齐志伟,肃然道:“连亲娘都能下毒手,这样恶毒的女人教不好孩子,也容不下你其他的女人和孩子,以后祖母重新给你挑个好的。”
齐志伟从头到尾就没有求情,闻言答应下来:“一切都听祖母的安排。”
万母满意了。
离开正院,柳纭娘看着身边沉默的齐志伟,问:“你舍不得她?”
齐志伟摇摇头:“没。她那是罪有应得。”
柳纭娘一字一句地道:“你祖母也插手了的。”
齐志伟急忙道:“娘,咱们初来乍到,不宜把事情闹大。祖母她……如果你知道你得知了真相,肯定不会放过你。万一把您也关到偏院去,儿子兴许救不了你。”
“没指望你救,我也没那么蠢。”柳纭娘挥了挥手:“回去吧。”
她没有回院子,而是去了关押覃月梅的院子,当着她的面把万母的那番吩咐又说了一遍。
覃月梅本来想开口求情,听到这番话后,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她狠狠瞪着面前的婆婆:“我没有想害你!也是被人逼迫才会对你动手,再说,你不是没事么?就看在阿山兄妹俩的面子上,你也不该这么对我啊……你当真以为会有女人把别的女人生的孩子当做亲生?更何况城里的女人眼高于顶,更看不上阿山他们……”
她只要想到自己以后的处境,就满心激愤,她到这里来是享福的,可不是被关在这破院子里自给自足。
当初嫁入齐家,她就已经不种地,顿顿有肉有菜。回到这里应该过得更好才对,怎么能关在这破院子熬日子?
“我若是被关了,两个孩子肯定会被人欺负,就凭你这莽撞的性子,肯定护不住他们!娘,你不是最疼阿山么?你就放过我这一回吧……求你了……”
她跪在地上,哭得泣不成声。
柳纭娘一句都没有听进去,漠然地看着她:“我说过,得让你发的誓言应验。你留在这里,也算是和富贵擦肩而过。”
覃月梅傻了。
柳纭娘转身就走。
覃月梅反应过来,再次扑到门口求情。她本来是想奔出院子,刚到门口就被人拦住,然后被拖了回去。
*
回到院子里,柳纭娘睡了一会儿。
用晚膳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伺候自己的人乖觉了不少。她对这样的结果挺满意的。
天黑时,齐传明从外头进来,大概是听说了白天发生的事,他脸色很不好看:“你把月梅关进偏院了?”
“是你母亲关的。”柳纭娘转而道:“她是罪有应得,我觉得你如今最要紧的不是计较这些事。而是查出老太太疼爱万长青的缘由。被一个小丫鬟换了孩子,愚弄了几十年,她不恨万长青,反而还疏远你这个孙子,怎么看都不对劲。”
齐传明也觉得这事挺憋屈的。今日之前,他从未想过这里面有别的内情,可听到妻子的话,他心中动了动:“你这话是何意?”
柳纭娘振振有词:“反正我总觉得万府这样的府邸中,养不出感情用事的人。你说若是老太太一心把家业交给父母不详的孩子,她敢面对万府的列祖列宗么?”
齐传明想到什么,面色微变:“你的意思是,万长青本来也是万府的血脉?”
“这只是我的猜测。”柳纭娘摆了摆手:“你自己想法子查一查吧。”
齐传明乍然得知这样的事,哪里还有心思管儿媳?
本来打算回来歇下的他,转身又出了门。
到了园子里,齐传明激动的心渐渐平复下来,他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也不知道自己该信任谁。心里存着事,他也没看路,绕过假山时,撞到了一个丫鬟。
丫鬟跌坐在地上,急忙跪了下去:“求老爷饶命。”她的腰弯出一个美妙的弧度,白皙的脖子优美,只看着就觉得肌肤细腻。
齐传明突然有些口干,弯腰将人拉起:“是我不小心,不关你的事。”
丫鬟垂着头,含羞带怯地瞄他一眼:“老爷真是个好人。”
齐传明看她长得貌美,随口问:“今天我好像没看到过你,你是哪个院里的丫鬟?”
丫鬟羞涩地道:“奴婢是寿康院的。”
那是老太太的院子。
齐传明脑子反应很快,一把握住她的手:“小模样挺美,你可有许人家?”
丫鬟吓得往后小退了一步,眉眼间媚色更浓。半晌才轻微地摇了摇头。
齐传明一笑,伸手将人揽入怀中:“跟了老爷我吧。”
丫鬟半推半就,跟着他回了院子。
柳纭娘刚听到院子门口有动静,就有个随从走到窗边,低声禀告道:“老爷说,让您今夜早点歇着。”
柳纭娘气笑了:“他这是没把我放在眼里啊!”她大踏步奔向了边上的厢房,一脚就踹开了门。
齐传明正站在床边和丫鬟谈笑,回头看到她满脸寒霜,皱了皱眉:“出去!”
柳纭娘声音比他更大:“让我出去也行,和离书写一封来,到时候轮不到我管,你爱睡哪个就睡哪个。”
“双云,别说这种话。”齐传明说话时,眼睛冲着她眨了眨。
柳纭娘冷笑一声:“怎么,你有正事?”
齐传明:“……”真有也不能说啊!
柳纭娘看出来了他的想法:“你睡丫鬟还睡出功劳来了?”她看向那个吓白了脸的丫鬟,厉声道:“不想死就给我滚出去。”
丫鬟没走,反而更加靠近齐传明:“老爷,奴婢好怕……”
齐传明将她揽入怀中:“你放心,有我在,就没人能欺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