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室内, 一条白玉般的胳膊从藕粉色的锦被中艰难的挪腾了出来,然后雪白的小手伸向了床头的位置,企图在某一个储物的空格中能摸到只茶壶。
然而, 愿望落空了。
她什么都没有摸到。
算了,渴就渴吧。
某个宁愿渴着也不愿意爬起来的女人磨磨蹭蹭地又缩回了被窝中,然后大约是一两分钟之后吧, 李纯意就被人给揽着身子强行坐了起来,一只青花瓷的圆肚短嘴小胖壶也挨到了自己的唇边。
滋滋滋……
很好, 我被滋润了。
灌了一顿子的茶水, 李纯意终于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 呢喃地问道:“几时了?”
抱着她的男人好像说了一个数,但是她却没怎么听清楚。
“你今天不是要去看褚子君吗?”朗世轩淡淡地说道:“再不起来, 可是要迟到了。”
很好, 这句话李纯意算是听清楚了。
就见其刷地下睁开眼睛,猛地从男人怀里坐直了身体:“对哦,我都跟春花约好了,今天可是子君女儿的洗三的日子, 她还特地嘱咐我们要早些去呢!”
说完这句话, 李纯意就直奔床下欢欢喜喜的去洗漱打扮了。
看着妻子那充满活力的矫健身影, 郎世轩无奈的摇了摇头, 孩子们时越来越大了, 她看起来却是越来越小了。一个时辰后, 吃完早膳也打扮完毕的李纯意整装待发了。
郎世轩看着妻子一身雍容华美的装扮, 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女人的虚荣心啊, 不管是十岁二十岁还是三十岁似乎都没有一丝一毫减弱的意思。
然后——
“疑,你也要去?”李纯意眨了眨眼睛,满是愕然地问道。
郎世轩闻言就笑了笑, 特别云淡风轻的那种:“我和柏青怎么说也是朋友,他有了女儿我难道不应该前去祝贺?”
李纯意心想:你不是从来都不承认自己和陆海王有什么关系吗?
怎么今天突然就朋友上了。
暗地里撇撇嘴巴,李纯意自然而然地挽上了丈夫的胳膊,然后楚楚可怜的说道:“我们两个好久都没有单独出过门了呢。”
什么意思?
“所以,等咱们回来的时候,要不要去来个约会啊?”
朗世轩看着妻子那满是娇羞的美丽面容,一本正经的答曰:‘好啊,那娘子你看看咱们是烤鸭约还是活水煮鱼约啊?”
李纯意给了男人一个你怎么那么懂我的眼神,笑嘻嘻地说道:“都不是,咱们今天是包子约……据说是最新鲜的野菜大包子,有十三种不同的馅料呢!”
大白天的又在秀爱。
跟在两人身后的丫鬟和仆人们不约而同地在心里想着:我们曾经有【冰人】之称的轩少爷啊,如今竟然生生的化成一片绕指柔。
这是爱情的力量?
不!这肯定是美色的力量。
仆人们的各种腹诽,夫妻两个肯定都是不知道的,马车载着他们一路向城北的方向行去,大约半个时辰左右的时间吧,他们就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祁阳侯府。
听到通传声的陆海王脚步匆匆的从里面迎了出来,并且一见面就及其热情四溢地对着李纯意打起了招呼:“你来了……”他的声音带了点咏叹调,脸上的表情也充满了深情之意。
弄的好像我跟你有一腿似的!
李纯意半个身子顿时就开始往外冒起了鸡婆疙瘩,她连一个眼角都没留给陆柏青对着丈夫说了句:我去后院看子君后就风一样的离开了。
“她还是那么的好看。”望着李纯意的背影,陆柏青的脑袋开始轻轻摇晃起来,似乎下一刻就要吟出两句有美人兮之,一日不见……之类的风骚字眼。
朗世轩冷眼看着这个对自己老婆背影发花痴的家伙,一分钟后,其唇角勾起,微笑地说道:“还未恭喜陆兄喜得千金啊!”
听到她提及女儿,陆柏青总算是从美色的地狱中回过神来,并且还毫不客气的对着郎世轩描述了一遍他的女儿有多么的可爱:“两只圆溜溜的眼睛,看着跟只小猫咪似的,一逗就笑,别提多好玩了。”
“是嘛……不过小孩子这种东西长的可是很快的,就是不知道十几年后,陆兄的女儿是否也能寻觅一个如自己父亲这般,朝三暮四、见异思迁、喜新厌旧、倜傥风流,万花丛中过片叶都要沾的丈夫呢!”
陆柏青:“……”
气的鼻子都快要歪掉了。
不就是多看了你老婆两眼嘛,要不要这么损啊!
李纯意可不知道那两个幼稚的男人又快要掐起来了,此时此刻,她已经来到了内室并见到了褚子君,陶春花还有好几个比她先来的女子。
大家各自都打了招呼。
“恭喜你了!”李纯意走到床畔轻轻地拉起了褚子君的双手。
大约是刚刚生产完没几天的缘故吧……褚子君的脸色看上去十分的苍白,不过精神头瞅着还算挺不错的。
“谢谢。”褚子君对着她笑了笑,然后感叹般的说了一句:“自从有了这个孩子后,不知道为什么我一下子就觉得人生再也没有什么奢求了,也什么都不害怕了,好像只要有这个孩子在哪怕让我现在就合离走人也都无所谓了。”
“瞎说什么呢!这种大好的日子你提这种晦气的字眼干什么!”一旁的大褚氏忍不住的嗔了妹妹一眼。
褚子君闻言却唇角勾起,轻轻的冷哼了一声。
李纯意和陶春花抿抿嘴巴,谁都没敢再往下接话。
毕竟是祁阳侯府的嫡长孙女,今日来参加洗三的妇人还真是不老少的,李纯意坐在一旁没多久屋子里面就变得热闹了起来。大家有围着孩子看的,有站在床头跟褚子君说话的,李纯意偶尔的也能够看见两三个熟人。
女人多的地方,八卦就多。
这不,李纯意在旁边坐了一会儿,就听到了好多的小道消息,而其中最劲爆的则是莫过于定襄公主合离案。
“定襄公主把驸马纳的那几个美妾,全部都沉塘了,其中一个听说还怀着身孕呢,真真是造孽啊!”有妇人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谁说不是。驸马知道了后气的眼睛都红了,拔出剑来就要去杀公主。谁想却被公主带人反制,自己没杀成人,反而叫人把大腿给割了一刀。”
我去,这都动上刀剑了吗?
李出意震惊地倒抽一口冷气。
“定襄公主素来霸道,她是绝对不会允许驸马纳妾的。”有叽叽咕咕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却是陶春花凑过来小声道:“前些年,驸马迫于公主威势,的确是不敢有什么花花肠子,可是自从先太后离世,定襄公主手上的权利早就不复从前了,驸马自然就……”开始浪起来了。
崔驸马对妻子早就积怨甚深,如今定襄失势,他自然再无惧怕。
“然后呢?”李纯意兴致勃勃的问道:“崔家难道就这么算了?”
“自然不是。”陶春花眯了眯眼睛:“你看,驸马现在不就天天在家嚷嚷着要与定襄公主合离嘛!”
哇哦~~~
李纯意小嘴张成了圆形,心想:的确是很劲爆的消息。
参加完满月宴又听了一肚子的八卦内容,李纯意和朗世轩就心满意足的回去了。当然了,他们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吃了小馋猫期待了好久的野菜大包子。
“这可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马车上,李纯意哼哼唧唧地对着丈夫感叹道:“我还记得第一次在皇宫看见定襄时的情景呢,她穿着超级华丽的衣裙,被好多人簇拥着,下巴抬的老高,看人时的眼神充满了不屑一顾她还让我给她跪下……”李纯意突然抬起手指向前重重一点,乍斥道:“ 哪里来的乡野女子,见了本公主还不速速行礼。”
谁想不过区区十年左右的光景,她就落魄到连丈夫都敢提合离的地步。
朗世轩掀了掀唇角,莞尔一笑。
其实认真说起来,如果妻子愿意的话,以她在帝后二人心中的分量,完全可以像过去的定襄公主那般,过着贵盛无比,权势已极的生活。可是她却似乎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思考过……
所以,应该说她是天真无邪还是大智若愚呢?
“吃完了野菜大包子后,可不以再陪我去趟盛宝轩啊,我在那边定了一条黑珍珠的项链,超级好看的说……”
当然,也可能就是压根脑子不大好使。
这样想着的男人,脸上露出了宠溺的笑容,然后他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在那雪白的香腮上轻轻的亲了口,低声道:“娘子的命令,我哪敢不从。”
李纯意脸蛋通红,抬起小拳头敲了人胸口一下:“讨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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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生试,也称为科举的起始试,一般都在每年的夏末秋初举行。
今年,邹心雨与朗世焱的嫡子越哥儿就参加了,并且相当不负众望的——考上了!
“刻苦到他那种程度,如果再考不上,怕不就是个傻子吧!”李纯意心里如此想到。
当然,她其实还是挺为那孩子感到高兴的,苦了那么多年,如今终于算是有了个好结果,应该可以放松放松了吧。
但邹心雨显然却不这么想——
“一个童生算什么,前面还有秀才,举人,进士,甚至状元在等着呢……” 抚摸着儿子的脑袋,邹心雨高高兴兴地说道:“好孩子,你一定要替娘争气,娘会看着你一步步的考上去。”
郎长越蜡黄的小脸上没有出现任何的表情,只是很木然地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