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面的气氛忽然之间变得很微妙。
阿尔洛脸上的笑容直接消失，莉娜脸上的震惊逐渐转变成了绝望，她喃喃：“老大，你怎么忽然就醒了？你不应该睡个四五天吗？”
“你就想让我睡着？”阿尔洛下意识怼回去了一句，才反应过来，他抹了一把脸：“你好好和我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就忽然……”
“……不算是忽然。”莉娜提醒他：“你仔细回忆一下，这件事情我们很早就开始商量了，只等着首领醒来就处理完。”
“那也不能这么突然……”阿尔洛还想嘴硬，莉娜打断他的话：“可是老大，首领以前最少会出现四天。”
阿尔洛：“……”
莉娜补充：“后来他出现的时间还在逐渐拉长。”
阿尔洛：“……”
莉娜总结：“所以这一次才一天多，为什么忽然就换回来了？”
阿尔洛这回不能沉默了，只是他自己本来就懵：“我也不知道啊，我就是忽然醒了一下，看到他欺负桑枝，我就生气了，然后我就醒来了？”
“……欺负桑枝？”莉娜忍不住看向桑枝。
桑枝无辜回看。
莉娜深呼吸一口气，好半晌才说：“首领他……再怎么也不至于欺负桑枝吧？”
“他都不带桑枝玩，这可不行。”阿尔洛满脸拒绝。
莉娜：“……”
那之前还不止是不带桑枝玩呢，好歹还是被她给劝回去的。
早知道这里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外边那些要忙的她就不应该去管了，反正也有人能管，她先在这里守着这两个人不好吗？
心中吐槽，莉娜却知道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让首领出来，她深呼吸一口气：“你试试能不能让首领出来？”
“我怎么试？”阿尔洛也很头秃：“你也知道，我和他这情况和一般人不太一样，我们这个……不太受控制啊。”
也就是说随时都可能变，虽然有一个大概的规律，但是现在规律已经失灵两次了啊。
——一次在从老大阿尔洛变成首领阿尔洛的时间提前了，一次是首领阿尔洛出现的时间太短了。
现在谁知道会怎么样？
“可能刚才是个意外，你冷静冷静，先不要太激动，也不要生气，心平气和下来，看看首领能不能出来。”莉娜也不知道怎么办，只能先试探着出主意。
阿尔洛听话冷静下来，他闭上眼睛，努力想要让另外一个他出来，然而……没有什么用。
他一点都感觉不到另外一个人，就算他再放松，也没有办法再次回去，也就是说没法让首领阿尔洛出来。
这都是什么事啊！
阿尔洛憋屈睁眼：“真的没有办法，你那边可以推迟一点吗？也许过几天他就出来了？”
“没办法推迟。”莉娜无奈摇头。
如果可以推迟，她就不会在这里为难阿尔洛了。
实在是这次机会也难得，刚好又是首领阿尔洛出现了，他们还来了几手推波助澜，眼看着就能将事情给解决了，哪里知道出了这个意外？
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我再努努力？”阿尔洛闭眼，又开始努力想要感知另外一个自己。
莉娜知道这件事情急不得，她甚至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只要这么一想，她的心情就难得好起来。
正着急着，她眼角余光看到了还在旁边的桑枝，她看着桑枝抱着娃娃坐在沙发上正在犯困，也反应过来：“桑枝，你先去睡觉吗？现在也不早了，你先去睡着，这边的事情我和老大会解决的。”
“哦。”桑枝点点头，她眼神又落到了阿尔洛身上：“所以他们两个不能和对方交流吗？”
“不能。”莉娜知道桑枝和老大阿尔洛关系好，和首领阿尔洛就更冷淡，她心知桑枝肯定更喜欢老大版的阿尔洛，她干脆蹲下，和桑枝解释：“老大这种病情简单来说就是人格分裂，但是他的人格分裂和一般人的不一样，他无法感知到对方，也无法控制自己什么时候变换。”
“其他的人格分裂患者两个人格转变时候大多数是因为有什么刺激，但是这些放在老大身上都不管用。”
“可是他不就是因为很想出来就出来了？”桑枝疑惑：“难道另外一个他不想出来？”
“……这个吧，我也不知道。”莉娜总觉得脑海中像是闪过什么。
桑枝点点头，若有所思：“所以就是他对自己的病没有办法。”
“小桑枝，你不要在后面说我，我可是可以听到的。”阿尔洛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他笑容种掺杂几分无奈：“还有，不要随意暗示一个男人不行。”
“我没有暗示。”桑枝在阿尔洛想反驳的时候理所当然：“我是明着说的。”
阿尔洛：“……”
成吧，这小丫头又开始来克他了。
无奈摆摆手，阿尔洛挑眉：“如果我说我没办法，你会怎么样？”
“不怎么样啊。”桑枝奇怪：“又不是我没有办法。”
阿尔洛：“……好吧，那我换个问题，如果我没有办法，你会不会觉得我没有用？”
“嗯……”桑枝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会有一点点吧。”
阿尔洛：“……”
他一脸不可置信，完全就是被桑枝惊到的样子。
他喃喃：“你不应该说你不在意吗？”
“如果是其他人，我不在意啊，阿尔洛不是其他人。”桑枝认真：“而且我不会说谎。”
阿尔洛：“……”
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因为桑枝不把他当其他人高兴，还是因为桑枝的诚实而伤心。
好半晌，他才皮笑肉不笑呵呵两声：“你放心，就为了你这一句话，为了不让你觉得我没用，我肯定把他揪出来！”
说完，他就闭上眼开始努力了。
旁边的莉娜：“……”
就，少见老大这么努力的时候吧，毕竟一般来说都是老大负责玩，首领负责办事儿。
不过有些事情不是努力可以起到作用的，莉娜并不抱有什么希望，她温声对桑枝说：“桑枝，我送你回房间。”
“好。”桑枝点点头。
两人这才刚要走，就听到了阿尔洛惊呼一声：“我成功了！”
听到这声音，桑枝和莉娜齐齐转头，就看到忽然兴奋蹦起来的阿尔洛在身体悬空的时候安详闭上眼，然后整个人往下砸——好在这次位置好，他整个人是往沙发上砸下来的。
摔到沙发里面的阿尔洛并没有给给自己增加伤口，就是停了三秒才醒来。
这一次的阿尔洛睁眼眼神冷淡，他淡淡看了桑枝和莉娜一眼，本来是想和莉娜说话，但是想到某些事情，他额角青筋跳了跳，忽然先和桑枝说：“我送你上楼睡觉。”
桑枝看了看他，摇摇头：“我不要你送。”
说完，她打着哈欠从沙发上下来，自己抱着娃娃上楼了。
虽然被拒绝，阿尔洛却沉默着跟在后面，默默送着桑枝上了楼，回了房间，他才回头看跟着他一起上来的莉娜。
“首领，”莉娜对着阿尔洛点点头：“一切都准备好了，只等我们明天过去。”
“嗯。”阿尔洛淡淡说：“这一次我和他之间情况有点奇怪，你再去……”
做了一些后手安排，阿尔洛才放松下来。
有了那些后手，哪怕到时候忽然两个人又换了过来也没事了。
“对了，凯特那边呢？”阿尔洛想起了另外一个人。
“那边……”莉娜一边和阿尔洛汇报，一边跟着他往楼下走。
哪里知道才走到二楼，阿尔洛就忽然停了下来，然后身体一晃，差点又摔到地上。
之所以说是差点，是因为莉娜把他接住了。
莉娜：“……”
这熟悉的样子让她有微妙不好的预感。
然后她很快预感成真，因为当阿尔洛睁开眼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怎么又回来了？”
莉娜：“……”
——
第二天桑枝在吃早饭的时候，见到的就是低头心虚的阿尔洛，以及面无表情的莉娜。
桑枝左看看右看看，恍然：“阿尔洛？”
阿尔洛：“……你认出来了啊，哈哈哈，小桑枝真棒。”
“嗯。”桑枝疑惑：“你不是让他出来了吗？”
“这个……其实是发生了一点小意外……”阿尔洛对上桑枝疑惑的双眼，感觉那股子心虚感莫名就更重了一点：“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忽然又回去了。”
所以他就出来了。
这次绝对不是他自己抢着出来！
阿尔洛这委屈巴巴的样子让莉娜脸上表情差点绷不住，她嘴角狠狠抽了抽，想说什么又没说出口。
桑枝却并没有在意阿尔洛的事情，她只很冷静点点头：“哦。”
阿尔洛：“……嗯。”
他瞥了桑枝一眼，又瞥了桑枝一眼，确定桑枝不准备对他说什么，瞬间觉得这早餐不香了。
于是正吃着饭的桑枝忽然又听到哐当一声响，等她抬起头，就看到阿尔洛手里的勺子掉到了地上，他脑袋如果不是莉娜研究手快接住了，现在应该已经砸到粥碗里面去了。
这是怎么了？
桑枝满脸茫然，然后她就看到阿尔洛睁开眼，又是冷淡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