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要动了, 再动船就要翻了。”
赵凛出声提醒,程玉酌终于找到了两分平日里的冷静。
小船摇晃得十分厉害,他们两人确实谁都不能再动了!
可程玉酌却浑身僵硬的不行。
她如今坐在赵凛怀中, 腰身也被他死死扣住, 还说什么要翻船了的话。
她的小船本来好生生的, 还不是他突然搅局?!
借题发挥这种事,程玉酌不会看不出来,她含怒瞥了赵凛一眼。
谁想, 他竟然朝着她呵呵一笑, 一脸的愉悦!
“乖乖坐好,不然可真要翻船了。”
程玉酌气到了, 使劲瞪他,可他嘴角越发上扬,眼中的灼热又上蹿了一节,看得程玉酌心下也砰砰快跳起来。
她晓得他脾气古怪, 只是这些日子相处也还算合宜,他对她如何她自然也清楚, 可他今日, 竟然厚颜无耻到这种程度!
“船快稳住了,你快放开手!”
可是他一句话都不说,只是冲着她笑着摇了摇头, 还越发将她嵌进了怀里。
那张肖似太子的脸, 虽然让程玉酌发自内心的抵触, 可他这番她从未见过的神态,却没来由地让她放下些许排斥。
他和太子, 好像没那么像了… …
尤其他抿着嘴摇着头,眼角眉梢染上了坏笑, 根本不像太子!
活活像个痞子!
程玉酌气得够呛。
对待痞子,讲道理已经没什么用了!
程玉酌反应也甚是快,照着他的胳膊使劲扭一把,借势就要从他怀里挣扎出来。
赵凛自然不会给她机会,可被她一扭一挣,扯到了胳膊上的伤,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扯开些许,痛得他闷哼了一声。
程玉酌还没来得及逃开,一下就听见了这声闷哼。
她转头瞧见他脸上的痛意,也想到了那严重的刀伤。
“你、你没事吧?!”
程玉酌吓到了,立时停止了动作。
赵凛刚想要告诉她自己没事,免得她担心,却见她不动了,也不挣扎了,小心翼翼地坐在他怀中,关切地瞧着他。
赵凛到嘴边的安慰之语立刻变了个样。
他又闷哼了一声,“也无妨,不过是扯开了伤口而已!”
程玉酌一听他又扯开了伤口,真是吓到了,“那我们不要在此逗留,快些返回岸上,让任太医来处理!”
赵凛见她这么乖巧小心地坐在他怀中,又这么对他紧张着急,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这可是个意外之喜!苦肉计果然好用啊!
他仿佛掉进了蜜罐里一样,才不会此时上岸。
他说不用,装模作样地,“眼下伤口疼得厉害,你先容我缓缓。”
程玉酌立刻抿了嘴,不乱说话了。
她那乖巧像小猫的模样,又惹得赵凛心
头好似被抓了四五下,心痒得不行。
他问她,“你是在在意我,是吗?”
他声音有些低哑,传到程玉酌耳朵里面,引得她又是一阵心跳砰砰。
“我们是来照看你的人,自然要在意你。”
她这样回答。
只是赵凛却不信,哼了一声,瞪了她一眼,见她匆忙避开,忽的心下一动。
“既然如此,你还是从我身上离开吧。便是我伤口再扯到,出了血,也同你没关系。”
程玉酌是要起来的,但听到后边这半句,顿了一下,便不敢再乱动了。
赵凛立刻就笑了,他说,“你瞧,你明明在意我!”
程玉酌这才发现他是在诈自己,不由又是一气,瞪了他一眼。
“你到底有没有扯到伤口?!”
“你猜。”
他果然都是骗她的!
程玉酌真是要气笑了!
但越是这个时候,她就要保持冷静。
她心下一定,端起了几分。
“今日之事,只你我二人,我也不同你计较了。到底你同家弟差不多年纪,照理来说,还要叫我一声姐姐,同你计较也没什么意思。”
“姐姐?”
赵凛先是一愣,而后笑出了声。
她竟然拿年岁压他?
他反手掐住了她的腰,只把她痒得小小惊叫了一声,蜷了一下,他顺势将她直接抱住,低头凑在她耳边。
“姐姐?我敢叫,你敢应吗?”
他的呼吸就在她耳畔,湿热的气息一直在她耳边环绕,程玉酌不知怎么,心下一顿,耳朵登时一热。
她仍然强作镇定,“做什么不敢应?你本也该叫我姐姐。”
赵凛歪着头打量她,见她虽然绷着脸,但耳边竟然染上了一层粉色。
赵凛登时来了兴致。
“哦?姐姐?你耳朵怎么红了?”
他轻笑了一声,湿热之气喷在她耳畔。
这下程玉酌可要稳不住了,伸手抵在他身上,气道,“你老实点!”
赵凛啧啧,慢条斯理地问她,“那你先同我解释,为何耳朵红了?”
程玉酌哪里知道为什么?!
她本来应该生气发怒才是啊,怎么闹成了这样?!
而且耳朵越发烫了… …
她从没出现这般状况,而她实在同他纠缠不过。
“你到底要怎么样?!这可是都指挥使夫人的春日宴!闹大了可就麻烦了!”
赵凛才不在乎她的威胁,只觉得怀中的人越发有意思了,笑个不停。
他低头凑到她脸前,她往后躲开,他更是凑上前去。
“不想怎样,就想同你说说话,行不行?”
程玉酌这次终于气得笑出了声。
说话?能把她说到他怀里来?!
程玉酌真是不懂这种厚脸皮之人的思路,但她也不要
再同他纠缠下去了。
她板了脸,“说话可以,可是这样坐着不可以!”
赵凛眼神戏谑起来,歪着头笑着问她。
“这样坐,是怎样坐?是你坐在我腿上,被我抱在怀里吗?”
这话一出,程玉酌都傻眼了,他怎么能把这样可耻的事,明明白白地说出来?!
这个人到底还有没有脸皮?!
可她觉得,自己越是生气,他越是高兴!
偏偏她被他箍得死死的,一动都不能动!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她准备把自己变成一个木头人,不说不动也不笑,等他认为无趣我去,自然就放开了她!
程玉酌不说话了,把头转向一边。
赵凛也不生气。
今日的一切都已经出乎他的意料了。
人生啊,不能总按计划走,脱出计划,说不定能撞到意外之喜。
赵凛高高扬着嘴角,又一双白鹭从半空飞过,低鸣着远去了。
这大明湖真是好地方好风光啊!
只是接下来,赵凛看见程玉酌目光一错不错地,盯住了芦苇荡不远处,一条悠悠划过来的小船。
那船比他们这一艘稍大了一些,上有了四个人,一名船娘划船,坐着一个女子和两个孩子。
赵凛还以为程玉酌担心她们发现了他们两个,刚要出声安慰她,却听她皱着眉头嘀咕了一句。
“盈盈?”
程玉酌一看到盈盈在秦玉紫身边,这颗心立刻悬了起来。
只是旁边一个稍大些的女孩子,她不晓得是谁,略一思索,难道是韩平宇的女儿?
秦玉紫想嫁到归宁侯府,同韩平宇的女儿亲近并没有什么奇怪,只是盈盈怎么也在船上?且那船摇摆的甚是厉害!
程玉酌这下可顾不得赵凛了。
“你快松开我,我撑船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赵凛犹豫了一下,不忍浪费了这么好的机会,立刻同她道。
“你若是不放心,我立刻使人将她们船赶回岸边,让袁家的人将孩子带走,不就好了?”
程玉酌气得瞪他,这次是真生气了,抿起嘴巴不说话了。
赵凛也发现了她脸色是真的不好,虽然不想浪费了这好机会,可也不想跟她生气。
他略略松开了抱紧她的手臂,程玉酌立刻从他怀中挣了出来。
两人分开,湖面刮起一阵风,立刻带走了紧贴的温度。
赵凛有一时不舍,却见程玉酌神色越发紧张,他顺着她目光看去,才发现盈盈那艘船本就摇的厉害,眼下突然剧烈的左右摆了起来。
船娘大叫着不要乱动,而船上三人瞬间已经乱作一团,尖叫声此起彼伏。
程玉酌见这情形,脸色也立刻沉了下来,她顾不得许多,摇着船要靠近那边。
谁想到,那船陡然一晃,四人尽数落进水里!
“盈盈!”
程玉酌脸色瞬间煞白。
赵凛立刻就要喊人,可还没开口,只见程玉酌如同离弦之箭,一下扎进了水中。
“阿娴!”
赵凛心下一急,也要跟着她跳下去,却被冯效死死拦住了。
冯效已经快吓晕了。
“爷,您可万万跳不得呀!”
赵凛一把要将他挥开,可是冯效死死抱住了他的胳膊。
“爷不要急,暗卫已经下水去了!”
赵凛推开他不得,狠狠瞪他,“你就是找死!”
便是找死冯效也认了,他半哭着,“爷,奴才就是死,也不能让您下水!”
赵凛被他气的额头冒烟,而他去看水中,却没发现程玉酌浮上来的身影?!
“怎么回事?!她人呢?!”
冯效也吓了一跳,急急扫了一遍,着实没有程玉酌的身影,可是再一看,立刻指向了四人落水的地方。
“姑姑在那!”
程玉酌从水里迅速潜了过来,一眼就看到了盈盈。
“盈盈!”程玉酌心急如焚。
她叫着盈盈游了过去,本以为盈盈这般年纪,定是要吃了大亏。
却没想到盈盈小手紧紧扒着船边,正如她之前教的那样,虽然呛了几口水,但是问题不大!
程玉酌一把将她捞起来,直接放到了船上。
“盈盈抓紧船边,姨母还要救人!”
另外离她比较近的便是秦玉紫,不过秦玉紫离船娘也较近,已经拚命抓住了船娘。
最后就剩下韩平宇的女儿韩亭,她离所有人都是最远。
程玉酌直接向她游了过去。
韩亭严重呛水,程玉酌立刻上前一把抓了她,她也死死抓住了程玉酌,大口呛水喘气。
其他救援的人也迅速到了… …
不一会,众人全部被救起。
赵凛看到已经上岸的程玉酌,终于松了口气。
冯效已经满头大汗了,而且全是冷汗。
“爷,您看,姑姑她没事儿,没事儿… …”
冯效小心翼翼地松开了赵凛,赵凛的脸色却没有一丝好转,目光冷厉向他扫了过来。
“冯效,越发有本事了!”
冯效心肝乱颤。
他从前确实没这样拦过太子爷,可太子爷也没这样对旁的女人呀!
*
岸边,夫人太太们都惊慌围了过来。
伯夫人连忙将盈盈抱进了怀里,晓得是程玉酌第一时间救了盈盈,连连朝她道谢。
程玉酌何须她道谢,想说是自家孩子,可又怕伯夫人脸上过不去,只提醒着让盈盈赶紧去换衣裳,“莫要冻着了,受了风寒!”
大明湖是宴请地,烧水洗浴自然不方便,伯夫人立刻让人用厚被子包了盈盈,打道回府。
照理说程玉酌也该跟着离开。
只是,被她救上来的亭儿,一直抖个不停。
亭儿紧紧抱住程玉酌的腰,说什么都不肯松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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