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听说妹妹出宫一趟还给家人带了礼物, 隆源帝处理完政事后立刻就去了太后宫中。

他到时几位皇子公主正围在太后跟前看什么,时不时发出一声惊叹。

其实这玩意儿也未必多么精致,总归是外头买来的,怎么看怎么稀罕。

“好厉害的小鸟!”五皇子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托着下巴感慨道, “它为什么不会掉下来呀?”

他下巴上的肉肉都从指头缝里挤出来了。

嘉真长公主摇头,“我也不懂。”

另一边的三皇子诧异道:“姑姑也有不懂的事情吗?”

在天有限的记忆中, 小姑姑总是有问必答, 又有皇祖母和父皇时不时夸赞她聪慧机敏, 更让三皇子觉得小姑姑简直无所不知。

可现在她竟亲口承认自己不懂?

嘉真长公主正色道:“那是自然,学海无涯人生有限,天下的学问哪里是能研究透的?懂就是懂,不懂就是不懂, 说实话并不可耻。”

回想起在四海酒楼时那人说过的话, 她不觉莞尔。

三皇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好像白先生也说过类似的话呢。

嘉真长公主又看向六公主,见她两条短胳膊伸得直直的, 小肉手紧紧捧成碗状, 一张小脸儿都憋红了,不由笑道:“别怕,掉不下来。”

六公主抿着小嘴儿,紧张兮兮的, “掉下来会摔痛的呀。”

她以前摔倒了就好痛的呀, 小鸟站的这样高,肯定更痛。

五皇子就过来帮妹妹托着胳膊,“这样就不会很累啦。”

六公主欣喜道:“真的呀,谢谢五哥!”

奈何两个矮冬瓜相互托了一会儿就觉手臂酸软,对视一眼, 本能地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三皇子。

三皇子:“……”

别看我,我不在!

隆源帝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说什么鸟啊鸟的,“大冬天的,又是哪来的鸟?”

外头风寒雪大,他先脱了斗篷去熏笼边烤了回,这才进里间给太后请安,起身一瞧就笑了,“原来是这个,这小玩意儿倒有些意思。”

嘉真长公主指着在小檀木屏风上排成一溜儿摇摆的竹片小鸟,掰着指头数,一派少女天真的娇憨,“母后一个,皇兄一个,我和侄儿侄女们各一个,人人有份。”

东西是否值钱不重要,关键是妹妹一番心意,隆源帝哈哈大笑,随手拿了一只放在自己手指上拨弄,“难为他们怎么想出来的?”

见两个儿子一个女儿竟都叠罗汉似的挤在一起,他不由奇道:“这又是哪门子游戏?”

三皇子闷闷道:“五弟和六妹怕这只小鸟摔下来,我帮他们托着。”

唉,这就是素日父皇口中兄长的担当了吧?

我可真不容易。

隆源帝放声大笑,伸手抓起那只小竹鸟往小炕桌上一放,“傻小子,怕它们摔着,放的矮一些不就行了?”

三皇子低头看着在炕桌边缘起起伏伏的小鸟,呼吸一滞,脑袋里嗡的一声:

对哦!

啊啊啊,为什么我没想到?

我真傻,真的!

那头五皇子和六公主都松了口气,整齐地喊着“父皇真厉害”,三不三哥的直接丢到脑后去。

隆源帝心满意足地抱了抱两个小的,见三皇子只是发愣,就笑着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一时没想到也不要紧。”

三皇子一张脸涨得通红,“是五弟和六妹先伸手去托,我怕他们累着,才帮忙举着的……”

我才不是没想到嘞,只不过是被弟弟妹妹带跑偏了而已!

谁知不解释还好,一解释,隆源帝越发笑得前仰后合,“好。”

老三平时总是老气横秋,跟个小老头似的,难得犯一次傻。

听出他语气中的敷衍,恼羞成怒的三皇子猛地扭过头去,哼!

父皇欺负人!

如果,如果小洪大人在的话,他肯定不会笑话自己的……

隆源帝笑够了,又对他招招手,“听白先生说你近来长进不少,过来父皇考考你。”

三皇子一听,也顾不上生气,立刻走上前去,“父皇请。”

见他自信满满的小脸上都放着光,隆源帝就是一乐,略一沉吟,果然出了个题目。

“朝中有人贪腐,该当如何?”

三皇子不假思索道:“非重罚不足以平民愤。”

隆源帝不说对也不说不对,“但有人说我朝以仁治天下,堵不如疏。”

三皇子拧着眉头道:“儿臣不以为然。黄河水患乃天灾,人力不可挡,故而堵不如输。可贪腐乃人祸,一切皆由人心不足而始,若不以重典治,必不能止。”

隆源帝点点头,“那若官员生活难以为继,是否情有可原?”

三皇子没想过还有这种情况,一时愣住,冥思苦想好一会儿才沮丧道:“儿臣不知。”

隆源帝却伸手拍了拍他瘦弱的小肩膀,笑道:“果然长进了,虽稍显稚嫩,却能看出是下了功夫的。”

三皇子刷的抬起头来,小脸上满是兴奋。

隆源帝失笑,“你需记得一句话,过刚则易折,而许多时候柔能克刚,凡成大事者,必要刚柔并济才好。”

三皇子如获至宝,默念几遍后才郑重行礼,“是,儿臣记住了。”

五皇子捏着拳头小声道:“三哥好厉害哇!”

六公主跟着照葫芦画瓢,“好厉害~”

三皇子忽然有点不好意思,“咳,你们长大了也厉害。”

等这爷俩考教完,太后才让隆源帝坐到身边来,“白先生的病情如何了?”

孙儿有这样的进步,上书房的白先生功不可没。

隆源帝搓了搓手,“还是旧年的老毛病,大雪一来就疼得厉害,倒是太医署的洪文给的药膏很不错,说是什么民间老猎人的偏方,专治跌打损伤。今儿早上我还问过白先生,他说贴了很受用,洪文也隔三差五帮忙针灸推拿,大为好转。往年这会儿躺在炕上起不来也是有的,今年还能自己拄着拐来宫中替孩子们上课……”

听到熟悉的名字,正陪侄儿侄女们玩的嘉真长公主下意识看了隆源帝一眼。

嗯,果然是针灸推拿都略知一二……

太后点头,“那就好。白先生是真正的饱学之士,人品也贵重,可千万不能怠慢了。”

隆源帝道:“是,我也是这么想的。”

就听太后又问:“说起太医署,哀家怎么听说那位王太医又要请辞?”

隆源帝点头,“是有这么回事儿,不过我暂时留中不发,母后以为如何?”

太后皱眉道:“他都求去三四年了,强扭的瓜不甜,倒不如直接遂了他的心愿。”

几次三番假惺惺的做给谁看?都六十多岁的人了,真当自己奇货可居吗?

隆源帝干咳一声,“只是这一走,空出来的缺又怎么说呢,王太医的意思是想推举他的儿子上来。”

“哀家觉得不成,”谁知太后竟直接出言反对,“这个王太医自己就保守有余,机灵不足,人都说一代不如一代,他儿子都四十多岁了,又有老子的招牌,就是块金子也该发光了,可如今还没什么名声,可见本事有限。”

太后难得主动表态,隆源帝自然重视,“那母后的意思是?”

其实他也觉得此事不妥,又觉得好歹王太医在太医署兢兢业业三十余载,一直谨守本分,难得有这么点请求……

太后就道:“那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如今太医署不就有现成的?何苦外头扒拉去!”

隆源帝略一思索便恍然大悟,“您是说那个叫洪文的小吏目?”

“正是,”太后点头,“先不说远的,这小半年哀家两个孙子的身子大半都是他帮忙照料,如今又隔三差五帮白先生推拿针灸,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难道还不值得提拔他当个太医?”

隆源帝考虑事情毕竟全面些,沉吟片刻才道:“那小子确实不错,办事也还勤勉,只是翻过年来才十九岁呢。且他进太医署也不到一年,忽然压过一干资历深厚的前辈们升官,恐怕难以服众。”

“你实在迂腐了,”太后不以为意,“资历也好,年纪也罢,说到底又有什么要紧呢?既然是大夫,一切只看医术和心地,他既然干了太医的营生,咱们也该给他应有的体面,这才是真的知人善用呢。你只说不能服众,那些老资格的吏目又如何?也没见他们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业来,难不成就因为他们老几岁就升官?若果然如此,朝廷还开什么恩科,十来二十岁的读书人也都不必去抢着考状元,只管按年龄入仕罢了!”

就是年纪小了出色才好呢,说明天分奇高,潜力无穷。给他几年历练的机会,不怕不能当门立户。

隆源帝本也不大愿意提拔王太医那天分平庸的儿子,偏之前太医署一干吏目的水平都差不多,提拔哪个都行,提拔哪个都觉得稍有不足。

可谁能想到偏偏又撞进来一个洪文?年纪不大,本事不小,短短半年功夫就将一干前辈衬得黯然失色。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嘉真长公主忽然开口,“母后言之有理。皇兄,你本就是个知人善用的,之前边关打仗时不也一口气提拔了五六个少年将领?如今到了太医署,怎么反倒束手束脚?”

隆源帝一愣,“你这丫头……”

嘉真长公主嘻嘻一笑,“难得母后和宫中几位娘娘都如此推崇,皇兄就应了母后又如何?难不成他身上还担着战场胜败,群臣都会反对不成?”

一番话说得大家都笑了。

太后毕竟有了点年纪,更兼冬日天短,过半晌就没什么精神,说了会儿话就打发儿女孙子们都散了。

心腹嬷嬷问她要不要进去略歇一歇,或是用点精致小菜,太后却示意她附耳过来。

“先不忙歇着,你悄悄地给哀家打听打听,嘉真回京后可曾频频与什么外男接触。”

嬷嬷瞬间心神领会,“您的意思是长公主有心上人了?”

太后笑道:“知女莫若母,她是我肚子里掉出来的一块肉,我怎能连这点也看不出来?她素来不大好这些小玩意儿,怎么突然就转了性儿?方才小三小五小六他们过来之前,嘉真还一个人摆弄得起劲,在角落里自己托着下巴又是出神,又是发笑的……”

必然有个缘故!

嬷嬷应了,又问:“可要告诉皇上?”

“他就这么一个亲妹子,怕不是比我还疼些,就怕没影的事儿呢,他自己先疯了……”太后摆摆手,“你先悄悄办着,不要走漏了风声。”

也不知女儿看中的是个什么人,先悄悄打听出来好不好的,自己审度一番再说。

见太后满面愁绪,嬷嬷劝慰道:“公主这些年忒苦,难得动了凡心,您该替她高兴才是啊。”

“我哪里能放得下心,”太后深深叹了口气,仿佛把前些年的憋屈都吐出来了一样,“当年先帝下旨和亲,我这个当娘的是一点法子也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儿受苦。如今好容易峰回路转,她全须全尾的回来了,我也不敢奢求什么,就算一辈子不嫁又如何?是我养不起,还是她哥哥养不起?若她能找到真正值得托付终身的好男儿,我自然高兴,怕只怕有些坏坯子贪慕虚荣富贵,故意勾引,她小孩子家家苦多了,偶然一尝到点甜味儿,只怕就舍不得撒手呢……”

嬷嬷唏嘘道:“真是难为您一片慈母心肠。”

“这算什么呢?就算她活到九十岁也是我女儿,当娘的难道还不护着?”太后笑道,心里忽然又生出一点微弱的希望,“菩萨保佑,千万是个好的,只要性情好,人品过得去,真心对待嘉真,旁的什么也都不要紧了……”

嬷嬷怕她担心坏了,就笑着出言开解,“依我说,您竟不必担忧。都说龙生龙凤生凤,长公主是您十月怀胎辛苦养大的,少不得一脉相承得了您的火眼金睛,她年纪不大,却素来是个有主意的,哪就叫人轻易糊弄了呢?”

虽然因为不知道结果,还在担忧之中,但太后听了这话也很是得意,忍不住炫耀道:“这话倒不假,你是不知道这孩子从小到大有多聪慧懂事……”

那边嘉真长公主回宫,自己拿着小竹鸟左看右看,竟又把它放到那小巧的柳枝篮子上了。

她退开两步细细观看,之间一只活灵活现的小鸟巧立树梢,说不出的灵动可爱。

青雁瞧了一眼,笑道:“公主心思忒巧。”

嘉真长公主得意一笑。

“只是公主才刚在陛下跟前保举了小洪大人,这么大的人情,可叫人家日后怎么还呢?”青雁又道。

“少胡说,”嘉真长公主又去矮榻上歪着,漫不经心道:“不过是母后的意思,本宫和皇兄想尽尽孝心,故而顺着说罢了。”

青雁连连点头,可笑容确越发戏谑,“您是主子,自然您说得对。”

嘉真长公主哼了声,顺手抓了本游记看,胡乱翻了两页却又翻身坐起,“你倒提醒我了,今儿我连累他把新衣裳弄脏了,眼见着是要废了……我记得库房里有外头送进来的毛缎,你去找两匹出来,悄悄送到何家去。”

青雁抿嘴儿一笑,故作糊涂,“何家好几个人呢,也不知公主说的是哪个他?”

嘉真长公主耳尖一热,举起手里的书作势要打,“敢打趣起我来了!”

青雁连连告饶,忙笑着去了。

嘉真长公主冲着她的背影呸了声,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脸。

还好,不烫。

不多时,青雁果然叫人抱着几匹布去而复返,“奴婢才刚看了,这样的布共有四匹,青色和灰色各两匹,因您不爱这个颜色,又懒怠赏人,所以一直屯着没用呢。”

嘉真长公主摆了摆手,“罢了,都包了吧。”

见青雁还要笑,嘉真长公主抢道:“本宫还吃了人家的饭,拿了人家的东西呢,可怜他从小没爹娘,跟着师父风餐露宿的,能有几个钱?他大方是他好心,难不成我还缺这点东西,少不得要找东西补齐了!”

青雁到底还是噗嗤一声笑了,“阿弥陀佛,奴婢何曾说过什么?偏您倒出这么一车子囫囵话来哎呦!”

却是嘉真长公主抓了个荷包丢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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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文并不知道背后已经有人在替自己谋划了,事实上,他正面临一桩窘事。

夏日庙会义诊接的病人如今都治得差不多,只剩下谢蕴那个部下冯勇的娘,如今也大好了。

冯大娘十分感激,人前人后都要说洪大夫是个菩萨转世,医术如何如何高明。

这日洪文又来冯家,却在门口就被拉住了。

他回头一看,见是对年青夫妇,约么二十来岁年纪,女的一脸激动,男的却拼命往后缩身子,显然十分回避。

那女子一手拽着洪文,一手死命拉着丈夫不撒手,“你不心虚你躲什么!”

那男人梗着脖子嚷,“少混说,谁心虚?”

也往四下看看,压低声音道:“胡闹什么,还不跟我家去,叫左邻右舍看了笑话。”

那女人冷笑道:“真是怪了,这些年我挨了你们多少骂,街坊邻居见得少了?我都没觉得丢人,你也怕什么!”

说罢,又用力一拖。‘

她力气甚大,洪文也被拉了个趔趄,赶紧抱住门口的拴马桩,“这位大嫂,有话好好说,可不好拉拉扯扯的。”

弄坏了衣裳又要花钱。

那女人刚才跟男人争执时十分强硬,听了洪文的话却唰地红了脸,被烫了似的松手,“对不住……”

洪文用力按压衣服上被抓出来的褶子,“我就是个大夫,两位若想找人断官司,还是去衙门的好。”

“我们就是找您!”那女人忙道,通红的脸上带了点迫切,“我,我们是听冯大娘说的……原不想贸然打扰,只是,只是实在没法子了。”

洪文看看她,再看看目光躲闪的男子,隐约明白了什么。

“这样啊,不过我要先给冯大娘看病,你们住在哪儿?”

冯大娘的病情已经稳定,只需要隔段时间把模具重新调整,稳定错位多年的关节就行,所以很快就弄完了。

“我才刚听外头乱糟糟的,”冯大娘问道,“可是有什么不长眼的人冲撞了?您只管说,叫大勇打他们去!”

冯勇就粗声粗气道:“就是,我别的没有,还有一把子力气,有事儿您只管吩咐。”

洪文就笑,“也没什么,只是才刚一对夫妇拉住我求看病,想是着急,所以声音才大了些。”

冯大娘生怕他被骗,就问那两人长的什么模样,住在哪里。

洪文说了,冯大娘一拍大腿,“这我就知道了,是对面街上姓刘的那小子和他媳妇,两人成婚都五年了还没个动静,见天的打。”

也微微压低了声音,“刘家的婆娘不是好相与的,依我说,她媳妇够贤惠能干了,偏天天跳着脚骂什么不下蛋的鸡,你说说,这是一家人过日子的来头?

前几日又在我店里吵,也不知谁说了句,两个人生不出孩子也未必就是女人的错处,既如此,怎么不找大夫给你家男人瞧瞧?

就为着这句话,前儿又闹了一场……”

听她这么说,洪文就明白自己猜的不错。

冯大娘推了儿子一把,“这事儿有些麻烦,万一看出个好歹来,恐怕刘家人不服,要闹事呢。洪大夫生得文弱,又是个尊贵人,你跟着去,也吓唬吓唬他们。”

冯勇哎了声。

洪文笑着往外走,“瞧您说的,我又算哪个名牌上的人?没得又耽搁冯大哥做事……”

冯勇替他掀开棉门帘,闻言笑道:“您算哪个名牌?您是我们老冯家的大恩人呐!”

稍后洪文果然去刘家把脉,进门就有两个五十岁上下的夫妇盯着瞅,斜眉竖眼的,不似善类。

他还没怎么着呢,冯勇已经大跨步上前冷哼一声,“你们家倒是尊贵,大冷天的不说出去迎,反倒叫人家大夫自己巴巴儿找进来!都坐着成佛么?还不去倒热茶?”

他本就不大瞧得上这家为人,此时又见如此怠慢,自然憋了一腔怒气。

这一带谁不知道冯家大郎是个死尸堆里爬出来的,都十分畏惧,听他这一嗓子便都打起哆嗦来,手忙脚乱让座/上茶。

洪文什么人没见过?也不往心里去,就要把脉。

那老妇人却忽然跳起来,尖着嗓子道:“给我儿媳妇看!”

洪文皱了皱眉,“两个都要看。”

老妇人还要炸呼,冯勇却已不耐烦,声如炸雷道:“要么两个都看,要么一个不看,休要聒噪!”

那老妇人一个哆嗦,不敢吱声了。

洪文冲冯勇竖了个大拇指,先给那年轻媳妇把脉,“你很好,只是有些累着了,平日注意多休息,多吃些好的。”

此言一出,那媳妇眼里就滚出泪来,捂着脸呜呜哭起来。

那对老夫妇对视一眼,十分不服。

如果媳妇没问题,难不成……

想说话吧,偏冯勇那煞星又硬邦邦杵在那里。

过了会儿,洪文一边给那儿子把脉,一把皱眉咋舌,“你这肾精亏损严重,阳气不足……”

这一下,老夫妇两个和男人齐齐跳了起来,“你这庸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