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王文丽是看王雪梅她爸是办公室主任,所以才跟王雪梅走的近,百般讨好她,结果啥好处也没捞到。
后来王雪梅她爸退居二线,她俩哥也没多大出息,王雪梅嫁的是技术科一个工程师,书呆子一个,脑子笨得跟猪似的,就知道埋头干活,在机械厂干了一辈子,快退休了才混了个副总工程师,还没实权。
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所以这辈子她才懒得在王雪梅身上浪费精力,有这功夫,她还不如跟冯霞处好关系,冯霞是又憨又穷,缺心眼,可她跟林向阳家是邻居,她多去找找冯霞,慢慢的就能搭上林向阳的奶还有他弟弟妹妹了。
林向阳很孝顺他那个瘫子奶奶,对弟妹也好,只要她搞定了他奶还有他弟弟妹妹,她就不信林向阳不娶她。
原本吧,她还以为要费老鼻子劲才能拆散翟凤娇和林向阳,哪知道翟凤娇不知道哪儿抽了筋,主动不跟林向阳好了,倒省了她不少事。
兴许是老天爷看她上辈子过的苦,这辈子要补偿她,所以把林向阳留给她?
所以这辈子她只要牢牢抓住林向阳就什么都有了。
翟凤娇送走王雪梅,钱秀芝跟她说道,“你三姐夫已经把你上夜校的手续都办好了,说是下午6点半钟的课,每天上俩小时,星期天休息一天,明儿个下班他去厂里接你,你头一回去上课,他送你过去,你三姐说她那辆自行车先给你骑着,这个星期跟你去百货大楼给你挑辆车子。”
家属院离机械厂,步行过去也就10来分钟,所以家里就一直没买自行车,不过夜校是在工人文化宫上课,工人文化宫在市公安局那边,离家属院有点远,坐公交车的话有4站路,步行过去不现实,只能坐公交车,只是公交车下午6点就停了,所以只能骑自行车过去。
翟凤娇,“妈,自行车回头我自己买,雪梅也想去上夜校,我俩先骑一辆……”
钱秀芝手头其实并不宽裕,她一个月工资48块钱,翟振刚去世前工资是68,翟振刚去世后,厂里每个月给钱秀芝发20块钱的抚恤金,加起来一个月是62块钱。
钱秀芝很要强,自己不舍得吃不舍得穿,4个闺女身上却很舍得花钱,都养的体体面面的,吃穿上从来都不亏欠几个闺女。
翟凤玲她们出嫁的时候,男方给的彩礼,她不但一分没留,还拿出跟彩礼钱一样的金额给闺女压箱底,彩礼一分不留还倒贴,家属院的人都笑话她傻,她却说,“我是嫁闺女不是卖闺女,闺女带的嫁妆多,嫁过去说话才有底气,婆家才不敢给脸色看。”
翟凤玲她们仨出嫁,差不多掏空了那点家底,这才刚缓过劲儿来,她又开始给翟凤娇攒嫁妆。
虽然这些事钱秀芝不会说,可翟凤娇都看在眼里,不想再给钱秀芝额外增加负担。
她现在工资一个月28块钱,一辆最便宜的自行车大概是110,她节省点,半年就能攒够了。
实在不行就买辆二手的,二手的要便宜一半,她省着点用,两个月的工资就够了。
钱秀芝知道这是闺女心疼她,不想叫她花钱,心里别提多熨帖了,嘴上却说道,“跟人家合骑一辆还要承人家的情,咱自己买一辆,骑着自在,反正我也早就想买辆了,出去方便,这个星期天就叫你大姐跟你一块儿去百货大楼挑一辆合意的……”
翟凤娇拗不过钱秀芝,只好答应,“不要叫大姐去了,好不容易休息一天,叫她休息吧,我自己去就行了。”
“又不叫她出钱,就叫她跑跑腿,累不着她。”
见翟凤娇还在厨房门口站着,便赶她走,“都是油烟,快回你屋看书去。”
翟凤娇不会做饭,在这儿待着也帮不上忙,便对钱秀芝说道,“那吃好饭我刷碗。”
“妈还能动,等妈不能动了你再干。”
翟凤娇搂住钱秀芝的胳膊撒娇,“妈,我都这么大了,总不能还啥活都不干,你做的饭好吃,我不跟抢,以后咱家就你做饭,我刷碗,就这么说定了,我去看书了。”
说完松开钱秀芝跑回自己屋了。
钱秀芝却喊住了她,“你过来。”
翟凤娇又回来了,“怎么了?”
钱秀芝拉住了她的手,指着她手腕上那道红印子,“这手怎么了,咋勒成这样?”
刚回来的时候,翟凤娇怕钱秀芝闻到药膏味,特意先地方洗了下手,闻着没有那股药味了才回来,跟钱秀芝说话的时候,也有意把那只手藏了起来,可时间一久,就大意了,还是被钱秀芝给看到了。
其实这会儿那道红印子已经很淡了,可架不住翟凤娇皮肤白,还是很显眼。
翟凤娇把手缩了回去,“橡皮筋勒的。”
钱秀芝,“我看不象……”
翟凤娇淡定道,“就是橡皮筋勒的,梅梅新买的橡皮筋,从沪市进的新款,比一般的橡皮筋都宽的多,我说象个手镯,梅梅就给我戴手上了,后来就给忘了,等到想起来的时候就成这样了,妈,那橡皮筋怪好看的,不过梅梅说这批进的都被抢光了,等下回有货了,我也买一个。”
钱秀芝果然一下被转移了注意力,“喜欢就买,咱家又不缺这个钱,你跟梅梅说一声,等下回有了给你留几个,省得又被抢光。”
“已经说过了,妈,我去看书了。”
翟凤娇怕钱秀芝拉着她再追根究底,说完就赶紧跑了。
钱秀芝信了她的话,也没再追着问她,去厨房煮了个鸡蛋,剥了皮给翟凤娇拿了过去,“在红印那儿多滚滚,去淤血。”
翟凤娇只好接过鸡蛋,一边看书一边滚鸡蛋。
也不知道是不是白天被林向阳吓着了,夜里翟凤娇就睡的不太踏实,睡的正香的时候,突然听到耳边有人大吼,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听不清在说什么,只能听出来象是很生气。
翟凤娇使劲睁开眼,想看看是谁,扰人清梦。
结果一睁开眼,就看到了一张放大的脸,因为太过愤怒,脸都有点扭曲了,阴沉沉地看着她,嘴里在喊着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是没睡醒的缘故,翟凤娇还是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这人离的也太近了,都看不清他是谁,翟凤娇下意识的往后挪,想挪远点看清这人是谁,结果身子竟象是被禁锢住了,一点儿都动不了,她正急着,就看到那人挥着个大手,朝着她抡了过来,嘴里还吼叫着,这回翟凤娇听清他在喊什么了,“说,是不是跟他见面了?!”
她动也动不了,眼看着那巴掌就要打到自己身上了,急的就是“啊”的一声……
“娇娇!娇娇!”
有人推她,翟凤娇睁开了眼,看到钱秀芝关切地看着她,“怎么了这是?”
她们家正屋是三室一厅的格局,钱秀芝和翟凤娇各住一间,另一间算是客房,翟凤玲她们仨,谁想回来住两天,就住到那间屋里。
钱秀芝睡在翟凤娇隔壁,门也没关,她睡眠浅,迷迷糊糊的听到翟凤娇喊了一声,象是被吓着了,赶紧下床,趿拉着鞋子过来,把电灯拉亮,见翟凤娇并没有醒,只使劲扭动着身子,一脸惊恐,看样子是做恶梦了,赶紧把她给推醒了。
翟凤娇睁开眼,半天才回过神来,往四周看了看,她好好的躺在自己的小床上,跟前只有她妈,哪有什么男人!
又做梦了,而且又是一个奇奇怪怪的梦,比上次那个梦还可怕。
钱秀芝又追问了一句,“怎么了?”
她坐起来,揉了揉眼,“刚做了个梦,吓我一跳。”
虽然只是个梦,可那梦境太真实,她这会儿心里还在呯呯直跳,有点心有余悸,好象她如果没有被她妈给推醒,男人那一巴掌会真的打到过她身上一样。
她有些纳闷,老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周围也没有暴力男啊,咋就做了这么一个梦?
也不对,今天她就遇到了一个暴力男,她是被林向阳给吓着了吧。
钱秀芝摸了摸她的头,“被梦魇着了?妈给你叫叫。”
钱秀芝一边说,摸着翟凤娇的耳朵,拖长了声音喊,“娇娇回来,娇娇回来。”
翟凤娇有些哭笑不得,“妈,我又不是被吓着了。”
钱秀芝,“魇着了可不就是吓着了,你体质弱,打小就爱遇上邪乎事,哪回妈都是给你这么一叫,魂回来了就好了……这会儿好点了没?”
翟凤娇,“……您都亲自给叫魂了,它敢不回来吗?”
钱秀芝乐道,“都会贫嘴了,看来魂是真回来了,看来妈这招还是顶用……这会儿好些了吧?”
翟凤娇点了点头。
钱秀芝看翟凤娇蔫嗒嗒的,不放心,“要不妈跟你睡这儿吧?”
梦境太真实,翟凤娇害怕那个梦再是个连续剧,便“嗯”了一声,然后往里挪了挪,给钱秀芝腾了个位置。
钱秀芝去自己房间把被子拿过来,在翟凤娇身侧躺下后,象小时候哄她睡觉那样拍了拍她,“睡吧,妈在这儿呢。”
身边有个人,心里踏实很多,翟凤娇很快又睡着了,也没再做恶梦,一觉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