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丽?”
林诗语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一言难尽。
要说可恨那绝对远远赶不上倭子国, 可是吧,这个国家他特别会恶心人。
明明很多文化习俗都来源于种花家,结果呢?偷着偷着还成他们自己的了。
春节是他们的, 端午节是他们的……泡菜、火锅、古筝、苏绣、宣纸、中药、孔子、李时珍及《本草纲目》等等全都是他们的,甚至就连汉字都是他们的。
明明他们古代的王穿的衣服还是来自于明朝帝王的赏赐, 称作“大明赐服”,被他们借鉴了明朝服侍改一改就成了传统韩服, 这倒也罢了, 韩服还成了汉服的“祖宗”才是真真离谱。
迄今为止她都想不通, 这个国家的人究竟是怎么做到能够如此厚颜无耻的?睁着眼睛说瞎话能说到这个地步也委实是一种能耐, 那脸皮厚的,连秦始皇修的长城都要自愧不如了。
可真真是癞蛤蟆蹦上了鞋面——不咬人它恶心人。
典型的数典忘宗之辈。
“你这是什么表情?”跟吞了苍蝇似的呢?
康熙一脸纳罕,有些搞不懂了。
回过神来,林诗语就摇摇头, 说道:“不过是觉得这个国家的人实在是怪厚颜无耻的, 彻头彻尾的虚伪小人行径。”
一面念着大明的好,加之曾经跟女真人也发生过战争, 故而这高丽对大清其实是打心底仇恨甚至鄙夷的,私底下甚至称清朝帝王为“胡皇”,迄今为止年号都还在沿用“崇祯”。
倘若能够表里如一那还敬他高丽是条汉子, 是对大明忠心耿耿的好附属,可事实上呢?
当年三藩之乱时高丽几番犹豫还是没敢出手相助共同推翻大清统治,后来台湾郑军那场战争他高丽还是没敢帮忙对抗清廷。
但凡与清朝来往交流时使用的都是大清年号, 提也不敢提一嘴“崇祯”,年年纳贡不敢懈怠, 尤其这两年随着大清的实力愈发强盛, 高丽对待大清的态度也愈发谦卑起来, 全然一副将大清视为宗主国的姿态,丝毫看不见背地里的那张嘴脸。
嘴里念着大明,实则也就是嘴上念念罢了,真真是将“表里不一”“虚伪小人”这八个字展现得淋漓尽致。
康熙是不知道高丽那边私底下如何骂他和大清的,但是年号这件事却也瞒不过他的耳目,只不过素来大清对待高丽采取的都是怀柔政策,一直也不曾真正拿到台面上去强势逼迫。
只是万万没想到,怀柔政策却养出来一条白眼儿狼。
“朕方才收到消息,高丽竟敢私底下悄悄给老毛子传递大清的情报!简直是混账!狗胆包天的叛贼!”
面前的桌子被他砸得砰砰作响,麻将都蹦跶着掉落了好几块,那脸阴森森黢黑黢黑的,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戾气。
“竟也是直到如今朕才知晓,原来高丽棒子竟一直以来都有个什么燕行使在大清偷窃情报!可见这帮子混账从始至终都不曾真正将大清当作宗主国,更甚至对大清心怀逆反之意!该死!”
“给老毛子传递情报?”林诗语也傻了,“好端端的他们这是吃错了什么药?怎么就跟老毛子勾搭上了?若是当真对大清心怀逆反,当年三藩之乱时那样大好的时机他们早干嘛去了?等到如今大清内部安稳、实力大涨才蹦跶?这是图什么啊?”
“趁你病要你命”这个道理都不懂,非得捡着人家身强体壮的时候才下手,这不是纯纯脑子有毛病是什么?怎么叫人这么懵逼呢?
康熙却不屑地扯了扯嘴角,从眼神到表情再到语气都无不透着股浓浓的蔑视讥讽,“你方才那句话说得一点儿也没错,这高丽棒子就是彻头彻尾的虚伪小人。”
“当年三藩之乱时朕还年轻,大清也并不那么稳当,按理的确是最好的时机,为什么高丽棒子不抓住时机为他们心心念念的旧主复仇呢?还不是怕?怕万一出现意外会连累到他们自身,所以就选择隔岸观火去了,那是一丁点儿都不敢插手。”
“如今突然跟老毛子搅合到一起又是为的什么?还是为的他们自身,大清先是灭了倭子国,如今又打上了老毛子,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的雄心壮志宏图霸业,高丽棒子能不害怕吗?只怕是日日夜夜都盼着老毛子能狠狠挫一挫大清的锐气,最好将大清打得元气大伤滚回老巢呢,如此他们就安全了。”
当初大清“病”的时候高丽棒子选择袖手旁观也好,还是如今大清身强体壮的时候选择偷偷帮着老毛子也罢,说到底其实都是为了自身利益考虑。
林诗语这才恍然,原来大清的野心已经藏不住了啊。
也是,剿灭倭子国还能勉强说是因着世世代代的宿仇不想忍了,但打完倭子国又花费大把人力财力全力进攻老毛子,那野心当真就是显而易见了,也难怪高丽棒子坐不住了。
“那皇上是如何想的?要给高丽一个教训吗?”
“教训?”康熙冷哼一声,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道:“朕这么多年来的怀柔政策既是养出了一条白眼儿狼……不想老老实实做大清的藩属国也好,朕也不介意再将大清的版图扩大几分!”
这野心膨胀得可真够快的啊。
林诗语一脸愕然地瞅瞅他,暗暗掰了会儿手指头,却最终还是泄了气,皱着眉头直接开口问道:“如今高丽的王是何人?”
“李焞。”
李焞?李焞……是不是那什么张禧嫔的老公来着?
这段历史在高丽这个国家也是非常有名的了,感谢那些年的电视剧。
林诗语暗暗松了口气,对于高丽的历史她是一窍不通,不过却也知道张禧嫔所在的时期高丽是挺混乱的,前朝后宫的纷争那都是一桩接一桩,今儿东风压倒西风,明儿西风压倒东风,一出出戏精彩极了。
不过还是不太确定眼下这个时候高丽究竟发展到哪一步了,混乱应当还不曾结束吧?
心中有些迟疑不定,于是就试探着问道:“皇上可知晓高丽内部的现状?”
“他们国家这些年深陷朋党之争,什么西人党南人党的打得欢着呢。”
仁显王后就是西人党,而张禧嫔则是南人党,前朝后宫都是相连的,既然前朝还在闹得欢快,也就是说后宫还未落下帷幕……或许可以像在老毛子内部搅浑水一般。
仁显王后和张禧嫔都是能耐人,无论跟哪个合作都无所谓了,只看如今落于下风的究竟是哪个。
如此想着,林诗语就说道:“皇上这个想法倒也不是不可行,不过眼下咱们还在跟老毛子耗着,一时半会儿也腾不开手来收拾高丽棒子,不如就照搬当初对付老毛子的那一套,先将他们内部的浑水再搅乱一些,让他们先内耗去罢。”
这个道理康熙自然再清楚不过,只是方才一时没能憋得住火气罢了,从来不曾放在眼里的一个小小藩属国竟敢给他背后捅刀子,简直荒谬!
“皇上何必跟这等卑劣小人计较?喝杯茶消消气。”说着,便倒了杯茶塞进他的手里。
康熙倒也给面子,咕嘟咕嘟三两口就灌了下去,冷不丁却是嗤笑起来,“你可知高丽为何叫高丽棒子?‘帮子’一词本指代其使臣随从,皆是他们国家的下等贱民,这倒也罢了,离谱的是这些高丽棒子还偷窃成性,每每往大清而来,小到咱们百姓的鸡鸭钱袋子、使臣团的钱袋子甚至大到连贡品都敢偷窃,真真是叫人开了眼了。”
于是,私底下就有了“高丽棒子”这样一个蔑称。
寻常他都不会用上这个词,今儿可是真将他给气着了。
林诗语也是听得目瞪口呆,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合着这高丽棒子的偷窃癖竟是自古有之啊?着实是开眼了。
……
大清的实力经过这两年的战争已是有目共睹,草原上的这些蒙古部落多多少少也都难免心怀畏惧,很明显的一点就是——往年木兰围场聚集时这些个“大老粗”有意无意总会表现得有些狂妄豪放,而这两年却都乖觉多了,围着康熙颇有种马首是瞻的意思。
一切都看似很平静很顺利,但康熙再三拒绝打猎之举却还是在预料之中的引起了些揣测狐疑,一双双眼睛都状似无意地连连瞟他的右手呢。
康熙也并不多解释,面上表现得一派淡然自若,不过心里究竟是否如此淡定就不得而知了,总之回程的路上脸色都是阴沉沉的。
果然,纸终究还是包不住火,这一场木兰围猎之后,关于“当今圣上右手已废”的消息就不胫而走,传遍了四处各地,引得民间及朝堂之上都是一片震动。
没有人敢当面来询问这件事,但眼看着消息越传越凶,康熙却仍是多余的一句解释都没有,基本也就能够确定事情的真实性了。
霎时哗然一片。
素来残疾之人连科举出仕的资格都没有,如今当今圣上却残废了一只手,这叫什么事儿?
饶是康熙这么多年来如何英明神武地位稳固,朝堂上乃至民间也都不免出现了一些风言风语,隐隐约约的,仿佛更多的目光开始落在了年轻优秀的太子身上。
所幸这几年来胤礽的成长是迅速的,任凭外头如何风风雨雨他倒也还能稳住不动,父子二人之间一如既往平静和睦,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早已预料到的事,林诗语也不曾过多去关注,哪怕康熙当真会对保成采取一些打压措施也罢,只要不是真正威胁到了储君地位她也不打算再多插手了。
孩子成长得很好,跟他皇阿玛过过招儿不也是一种磨砺吗?不比跟兄弟斗个你死我活强?
得亏她这话也就是自个儿在心里头想想,若是叫康熙知晓她竟还有心拿他当作保成的磨刀石那恐怕是要气死了。
一回到宫里,林诗语就迫不及待去看了怀孕的太子妃,却谁想一个照面险些没将自个儿的下巴给惊掉了。
“惠妃……还当真敢想?”
“可不是,也而不知她究竟是怎么想的,难道太子殿下没了嫡子就坐不稳这个位子了?”瓜尔佳氏着实是感觉很懵逼,挽着林诗语的手臂小声嘀咕道:“幸亏她身边那丫头是个清醒的,知晓这是要命的祸事不敢沾手,特意给儿臣递了个口风才避过去,只是儿臣怕她一计不成再生一计。”
“……”
原本跟保成提醒那么一嘴也不过就是防患于未然,却没想到惠妃还真是脑子被驴踢了,连个不知道是男是女的胎儿就迫不及待想弄掉,不是疯了吗?这可是太子的嫡出骨肉!
况且就像太子妃说的,没有这个孩子难道太子就坐不稳储君位子了?难道她儿子就有希望了?
要说真蠢到没谱儿倒也不见得,说穿了还是一个“贪”字。
眼下太子稳稳当当,她儿子却见天儿在外头打仗,明珠也被支了出去,这会儿指不定在哪个海域上飘着呢,身边要帮手没帮手,就连儿子都跟她不是一条心,可不就急功近利开始出昏招儿了。
林诗语摇摇头,安抚道:“你不必担心,回头本宫就给她找点事儿做,必定将她盯死了。”
瓜尔佳氏顿时松了口气,露出了笑脸来,“还是有皇额娘在身边儿臣才安心,这些日子可是愁得很。”
“放宽心好好养胎,出不了什么事儿,只是……这件事怕是一时半会儿没法子给你讨个公道,保清眼下还在前线为大清拼命呢,皇上也不好轻易处置他额娘,照本宫的意思来说呢,不如就先将此事压下去,等保清回来叫保成亲自去跟他说一说此事。”
“皇额娘这话竟是跟太子殿下说的一样。”瓜尔佳氏不禁面露诧异,由此也足以见得,太子殿下的行事作风受皇额娘的影响着实不小,这不知道的还只当是亲生的呢,如此母子连心。
林诗语笑了。
告别太子妃回到承乾宫后,她就随意找了个借口将惠妃给禁足了,并且命令其用针线绣出十卷佛经来,言明是要烧给佛祖的,有一丁点儿瑕疵都不成。
惠妃气得不行,奈何官大一级压死人,加之做了亏心事毕竟心虚,也不敢闹腾,只能老老实实受着罢了。
仿佛才从木兰围场回来没过多久呢,寒风就开始刮了起来。
身上的衣裳越添越厚实,赶在第一场雪来临之前,出行海外的索额图和明珠那帮子人总算是将第一批收获送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