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乾清宫, 沉默了一路的康熙终于开口了。
“传旨,安亲王府十九格格张扬跋扈心思恶毒,对皇贵妃心怀恶念惹得上天震怒降下天谴, 故废除婚约,此后十九格格与林如海之子林瑾煜男婚女嫁互不相干。”
这下可好, 不仅仅是被雷劈天谴,还被皇上给一锤定音砸了个结结实实明明白白。
估摸着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会考虑聘娶这位格格了,不过以安亲王府的门第和权势来说, 想要给自家闺女寻一门亲事应当也不算很难,往下寻多得是那利欲熏心的勇士。
李德全摆了摆手打发自个儿的徒弟去了,看着脸色极其难看的康熙, 犹豫再三也还是不敢轻易劝慰什么。
却未想康熙自个儿倒是先有了动静,“李德全, 你说皇贵妃心里头会恨朕吗?这些年来她从来都是得过且过,无论何时仿佛都是一副淡然自若的姿态, 今日却头一次赤裸裸地展现出了自己的攻击性, 丝毫不顾是否会惹怒朕, 是否会……可见此事已然到了她无法忍受的地步。”
“她对朕, 当真能没有一丁点儿怨恨吗?”
一听见这话,李德全这颗心当即就咯噔了一下。
“皇上怎会有如何想法?谁家两口子过日子还没有个闹矛盾吵架的时候呢?民间还多得是那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的夫妻, 还不是照样床头打架床尾和?一日夫妻百日恩啊, 哪里来的那么多过不去的坎儿呢?当时气归气恼归恼, 吵完了打完了也就消气儿了, 什么恨啊怨的何至于啊。”
“皇贵妃娘娘与皇上相伴十余年, 还为皇上生下了一儿一女, 感情羁绊在这儿明摆着呢, 一点小矛盾罢了, 吵出来了事情也解决了,基本也就没什么大事儿了,皇上不必过于忧虑。”
是啊,十余年的感情,还有小四和果果的存在,何至于呢?
康熙长舒了一口气,眼中的情绪却仍是异常复杂难辨。
“自打当年皇贵妃入宫后仿佛很多事都异常顺利……”
烦扰了清廷多年的吴三桂痛痛快快地直接死了,握着权利迟迟不肯真正撒手的弑母仇人太皇太后身败名裂郁郁而终。
保清、保成和小四齐刷刷染上天花命悬一线,最终却在承乾宫里快速恢复起来,全没有当年他自个儿经历的那样凶险。
甚至还因此而得到了上天的指示——牛痘,从此肆虐了数千年带走无数生命的恶魔就这样彻底消失了。
曾被太医亲口断定折了寿数的表妹不止平安生下了两个孩子,至今仍活蹦乱跳,这两年甚至都鲜少病歪歪的了,表妹生下的那一双儿女打出生就叫整个太医院提心吊胆守着,三番五次鬼门关走一遭,却终究还是一次又一次闯了过来,简直就堪称奇迹。
龙尾车推广至全国上下已有好几年的功夫,收获很是令人惊喜,这几年来可谓是大大充足了百姓们的粮仓,而做出此等利国利民之事的黄履庄,最初却是皇贵妃寻摸而来的。
除此之外,绞尽脑汁无法拉拢的汉人学子是被皇贵妃歪打正着解决掉的,包括此次对俄罗斯对噶尔丹的战争真正起到决定性作用的武器……若非有黄履庄神来一笔的改进,便是戴梓的火器做得再好也绝不会如此顺利。
……
将这些年的种种都细细扒拉了一遍,越想,康熙心里就越是后悔自己的冲动。
不是后悔不该给林家指婚,而是后悔指的这个人实在太不是个东西。
原本表面光鲜内里却弊大于利的人选就不是那么好挑的,还要刚好年纪合适,范围一下子就更小了,可巧安亲王自个儿提了那么一嘴,当时他也就不曾过多考虑。
战功赫赫的老王爷都快死了,他也总不能两个要求全都拒绝,另一个又是自个儿的亲儿子……万万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啊。
以她的脾性,还不定如何想他呢。
康熙紧紧抿了抿唇,突然问道:“你素来是朕身边形影不离伺候着的,依你看来,朕是否心悦皇贵妃?”
李德全愣了一瞬,回道:“向来皇上有个什么烦心事去找皇贵妃娘娘保准儿就能平静下来,有点什么好东西都是指着皇贵妃娘娘和太子先挑,但凡得空几乎大半时间都是在皇贵妃娘娘那儿度过的,出门在外也都还念得慌……依奴才愚见,皇上自然是心悦皇贵妃娘娘的。”
“是啊,朕自然是心悦她的。”幽幽一声长叹,康熙缓缓闭上双眼敛去了所有的情绪。
一遍又一遍回忆起平日的相处相伴,放任自己去挖掘、放大这个过程中所产生的种种心动,然而尽管如此,当年太皇太后临死前的那句话却仍是如同梦魇一般,不经意间就会悄然浮现。
李德全完全无法看出他此时此刻的想法和情绪,只能通过他那对紧锁的眉头隐隐约约察觉到他的挣扎。
很怪异很莫名,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皇上对皇贵妃娘娘的忌惮之心更重了。
或许是因为看到了皇贵妃娘娘对付安亲王府格格的手段?故而皇上才会担心皇贵妃娘娘是否会因此而记恨他吧?他在害怕同样的手段会用到他的身上!
思及此,李德全的心就不禁高高吊到了嗓子眼儿,愣愣地站在一旁也同样陷入了沉思挣扎。
彼时,皇上与皇贵妃大吵一架拂袖而去的消息也迅速传遍了宫中的各个角落。
佟芷兰、宜妃等姐妹几人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前后脚急急忙忙赶了过来,进屋就拉着她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不撒手。
林诗语被闹得一脸啼笑皆非,“这是干什么呢?怎么还担心皇上对我动手啊?”
“那可真不一定,真气狠了谁知道他会不会打人踹人啊。”宜妃皱着眉头拉长了脸,上手就要解她的扣子,“快叫我看看胸口可曾伤着了,那位爷气急了就爱踹人心窝子,你可别瞒着咱们。”
林诗语被吓得赶忙抓紧衣裳说道:“行了行了快撒手,皇上真不曾对我动手,你们看看我这脸色像是受伤的样子吗?再者说,难道你们忘了我的‘金钟罩’?这么多年哪个能对我动得了手的?”
宜妃闻言就愣了一下,一拍脑门儿,“瞧我这脑子,也是啊,若是他真想对娘娘动手那受伤的还不定是谁呢。”
其他几人这时也才反应过来,总算是狠狠松了口气。
“你又何苦跟他硬顶呢?毕竟他是一国之君啊,有什么事儿你跟咱们商量商量,咱们一起想办法迂回解决就是了,惹急了他……”佟芷兰的脸都愁得皱巴了,“他向来是个极其霸道的君王,如今你用如此手段逼迫他不得不更改自己的决定,他心里头定是给你记下这一笔了。”
“爱记就记罢,总归我从来也没想通过他得到些什么,他心里对我有没有隔阂并不重要。”林诗语很是光棍儿地一摊手。
荣妃就摇摇头叹道:“这件事除了这样解决仿佛也没有再好的法子了,皇上不可能随意撤回旨意自打嘴巴,如今娘娘这样……皇上再废除婚约也算得上是顺应天命,旁人只会说皇上做得对,这份尊严脸面是保住了。”
“虽说娘娘可能因此而叫皇上心里不痛快甚至生出嫌隙,但就像是娘娘自个儿说的,总归也从不指望巴着他得到些什么,以娘娘自身的来历名头轻易也动摇不了什么,倒也着实大可不必那般委曲求全,实在忍无可忍露出獠牙给他瞧瞧也好,省得总是……”想一出是一出,一天天尽不干人事。
其他几人听闻这话也都沉默了。
可不说呢,好端端的非要整出点事儿来恶心人,明明日子平平静静的,也不知那位怎么就那么多心眼儿整天瞎琢磨些有的没的。
当年皇贵妃还是个奶娃娃的时候人家父亲就已经是二品大员了,后面升官也是因为做巡盐御史那些年劳苦功高,可不是因为皇贵妃的裙带关系,这回冒险远赴边境跟老毛子的交锋,那功劳也是实打实的,足以见得此人的能力如何。
皇上分明是舍不得人家的能力,想要人家好好为自己卖命,一面却又怕人家权势过大意图防患于未然……一个面上光鲜的搅家精儿媳妇,亏他大爷的想得出来!
如此凉薄之人,真真是叫人怪心寒的。
姐妹几个面面相觑一时无言以对,心里嘴里都不是个滋味儿,仿佛刹那间有种名为“不值得”的情绪在心里头肆意滋长着。
“咱们如今都有儿有女,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也没什么,反倒还自在快活些。”宜妃这也算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了。
谁也没妄想能够得到些什么不该肖想的东西,既然如此,又何苦还小心翼翼费劲巴拉地讨好那个男人?每每被翻了牌子侍寝,那是整夜都别想安安心心睡个好觉了,躺得板板正正动都不敢多动弹一下,说句话都要在嘴里绕三圈琢磨琢磨,真真是累得慌。
看着姐妹们那一脸“下头”“心累”“不爱”的表情,林诗语顿时一惊,赶忙劝道:“你们可别冲动瞎胡闹,惹恼了他可没你们好果子吃,纵是真有点什么想法也不能操之过急知道吗?徐徐图之……”
“我……”佟芷兰一时柳眉微蹙,纤纤玉手扶住了额头,“我近来时常胸闷头痛难受得紧,娘娘将我的绿头牌撤了罢,以免过了病气给皇上。”
那副脆弱易碎的玻璃美人气质,真真是被她拿捏得死死的。
连林诗语都无语了,被尬住了好半晌方才无奈道:“你不向来迷恋你的表哥吗?不必故意如此。”
“不是为了别的,我是当真觉得累得慌。”
“娘娘,我也病了。”宜妃有样学样地扶了额头哎呦哎呦的,看得旁人都快笑死了。
“素来壮得跟头牛似的,学病美人你怎么想的?”林诗语毫不客气地给了她一对白眼儿,“行了,你们的想法我知晓,不过还是那句话,无论如何不能操之过急冒失行事,你们的情况与我是不一样的,他不能轻易对我如何,惹急了却能收拾你们。”
宜妃讪讪的收回了手,瞄着佟芷兰的小眼神儿竟还莫名有些羡慕。
荣妃笑道:“娘娘放心,咱们又不傻,不会大咧咧下那位爷面子的,保准儿叫他吃了瘪也发不出火来,咱们个个有儿有女的,没干什么不得了的事儿还怕他将咱们如何啊。”
正说着话呢,余嬷嬷从外头走了进来。
“娘娘,皇上已经下旨废除了婚约,不过……那位安亲王却是当场就两腿一蹬去了。”
先是最宠爱的女儿被雷给劈了,浑身焦黑的被送回家,而后又是废除了婚约,还顺带将他女儿的坏名声给锤死了……原本就是吊着一口气儿的安亲王当时就眼珠子一瞪,一个字没憋出来直接咽了气。
林诗语点点头,看向旁边的卫贵人,“我家弟弟的事儿是解决了,小八那边虽说皇上还不曾下旨,但毕竟也是口头上允诺过的,若是将来对方拿着这一点来说事儿,皇上恐怕也难办……安亲王府那样的教养,怕只怕那个小姑娘的性子也不太好。”
卫贵人沉默了片刻,满嘴苦涩无奈道:“总归小八还早呢,先看看罢,若实在不行……”实在不行的话,她这个辛者库出身的额娘又能有什么好法子呢?
“罢了,若那小姑娘跟她姨母一个德行,届时我会想想法子将婚事搅黄了,孩子的终身大事由不得如此胡闹。”林诗语一咬牙,再一次将康熙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娘娘……”卫贵人顿时落下泪来,张嘴欲说什么,却被林诗语抬手打断了。
“行了,都回罢,时辰也不早了。”
姐妹几人纷纷告辞,走到门口时宜妃嘴里还咕哝着呢,“娘娘可比那位有情有义多了。”
其他几人没说什么,心里头却也是一样的念头。
小心翼翼伺候那位不定能讨着什么好,指不定哪天翻脸不认人,但是皇贵妃娘娘却是个温柔至极的人,比那个男人可靠太多太多了。
打死康熙怕是也绝不会想到,他后宫里的美人们已经都不声不响地站好了队,更要命的是,这些美人背后还牵扯着一众儿女。
不知不觉中,这位爷仿佛离着“孤家寡人”的位子越来越靠近了。
送走了几位娘娘,小喜子这才进了屋里,小声说道:“干爹悄悄传了话来,皇上……皇上愈发忌惮娘娘了,因着娘娘对那位格格的手段,怕是戳到了皇上的敏感处。”
林诗语愣了一下,而后点头表示知晓了,又打发涟漪去取了些银票来。
“知晓你干爹也不差这点儿东西,全当是个茶水钱辛苦钱罢,他的所作所为本宫都记在心里头了。”
“谢娘娘赏赐。”
“去罢,小心些行事。”
“是,娘娘放心。”
“如今可怎么办才好?”涟漪急得不行,眉心都该能夹死蚊子了。
“急什么?”林诗语一脸诧异地看她,嗤笑一声,“他忌惮本宫,该着急的是他自个儿才对啊,你信不信他这会儿指定烦着呢。”
一旦压不住那股子忌惮就容易生出些不好的念头来,到那时候苦的究竟是谁?万一哪天坐在龙椅上早朝突然一道雷劈下来,那他这个帝王还要不要做了?
偏她又从未做过任何踩帝王底线的事,算得上是老实极了,这种情况下他当真能甘心舍得那份福运?甚至冒着被天谴的风险来对付她?
她估摸着,那个大猪蹄子这会儿说不好怎么备受折磨挣扎呢,该他的。
一天天尽瞎琢磨有的没的。
只要一想到他备受煎熬折磨的样子,她就止不住想笑,心里的郁气仿佛也散了些。
“……”
就在余嬷嬷和涟漪俩人发愣时,胤禛也终于下学回来了。
那一张脸黑得跟墨汁儿似的。
见他也是盯着自个儿上下打量,林诗语就忙说道:“你放心,你皇阿玛不曾对我动手。”
胤禛松了口气,脸仍是黢黑,“额娘此举太草率了,若是真觉得这桩婚事不妥,无论是儿子还是二哥难道还真能坐视不理吗?其他什么手段不好使,非得额娘亲自下场如此逼迫硬顶?”
就是不想叫孩子们手上沾脏事儿才一直瞒着没吭声啊。
林诗语不禁讪笑,“好了好了,事已至此你再怎么说我也无济于事啊,就此揭过罢……保成呢?”
这话题转的可真够生硬的。
胤禛无奈地白她一眼,“找皇阿玛去了。”
“找皇上做什么?”林诗语急了,傻孩子该不会是替她出头还是求情吧?
与此同时,乾清宫里头康熙正发愁呢。
最宠爱的太子站在他面前两眼红通通的,一脸倔强,就连长子都帮着那个女人说情来了。
再低头,腿上还挂着一个小挂件,呜呜咽咽抽抽噎噎的哭半天了,鼻涕眼泪糊全都糊在了他的龙袍上,若非这是他最宠爱的小公主,这会儿指定得挨揍。
“行了行了,朕的头都快被你们吵裂了。”康熙揉揉脑袋,将小公主捞起来坐在自己大腿上,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瞟太子,“果果哭哭啼啼也就罢了,你多大的人了还跟着哭?”
“儿臣没哭。”嘴上如此说着,脸却已经红了。
“皇阿玛不生额娘的气好不好?额娘可乖可乖了,不要罚额娘……”说着说着,小姑娘又嘴巴一瘪抽抽了起来。
康熙头痛欲裂,看着小姑娘那张脸心里头又五味杂陈,摸着她的小脑袋连连安抚。
那头胤禔就说了,“皇阿玛就别跟皇额娘置气了,一母同胞的亲弟弟皇额娘能不着急吗?儿臣都听说了,那个什么格格根本就是个又蠢又坏的货色,搁谁也受不了啊,这不是一时情急吗?如此一来也算是给了皇阿玛一个完美的台阶下,撤回圣旨也不会招来非议,皇额娘此举分明是深谋远虑体贴至极才是。”
“……”合着这意思是朕还应当感谢她的体贴了?
康熙被噎得胸口疼,不及缓上一口气呢,最宠爱的太子又开口了。
“皇额娘身为皇贵妃不比寻常嫔妃,皇阿玛好歹也顾忌些皇额娘的脸面尊严啊,如今谁都知道皇阿玛跟皇额娘大吵一架怒而离去,这会儿心里头都不定在琢磨些什么呢,皇额娘的体面都没了,日后旁人都该能蹬鼻子上脸欺负上门了。”
“……”哪个敢欺负她?啊?朕都被她给气死了,哪个还敢、还能欺负得了她!
这个说额娘可乖可乖了,那个说皇额娘深谋远虑体贴至极,这又一个说皇额娘要被人欺负死了……好家伙,都是谁教的你们睁眼说瞎话?
再者说,朕是跟她吵架了,可是压根儿就没吵赢还被扎了心啊!你们这一个个是不是都关心错人了?
康熙很郁结,心里头酸溜溜儿的还又苦又涩。
“赐婚原是大喜事,奈何皇阿玛太过信任安亲王才导致未能及时查明真相,险些将那样一个祸害指给林家,也正是因此才导致了后面发生的事啊……皇阿玛,咱们得讲讲道理。”胤礽一脸无奈的表情,仿佛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似的。
康熙心头一梗,脸都绿了。
“没错皇阿玛……”
“你闭嘴。”赶忙出言打断这个心直口快的长子,否则不定还能说出点什么噎死人的话呢。
一眼将三个儿女扫过去,康熙是又气闷又无奈,无精打采又满含酸涩地说道:“你们倒是孝顺,朕又不曾对她如何。”是她对朕秋风扫落叶!
“行了行了,李德全,重赏皇贵妃和林家。”说罢才又看向几个孩子,“这下你们可满意了?赶紧都给朕走走走,看见你们朕心烦。”
三个孩子立马就颠儿了。
出了乾清宫的大门走远之后,胤禔胤礽兄弟两个就默契地对视了一眼。
“皇阿玛对皇额娘的态度还是很宽容的,你就不必太过担心了。”
这么轻易就松口,也就只能说明皇阿玛本就是想求和的,借坡下驴顺水推舟罢了,否则指定将他们给怒喷一顿撵出门去。
胤礽怀里抱着天真傻乐的小公主,叹息一声:“这次多谢了。”这回的态度虽说是试探出来了,可心里头却总是不安定,愁得慌啊。
胤禔那一对眼珠子都快翻上天了,“给你美的,爷是帮你吗?那是因为皇额娘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