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未及弱冠便得中探花, 不愧是天下少有的少年俊杰。朕有一爱女,正当芳华,与卿甚为相配,竟是天作之合……”
意识甫一来到新世界, 原不为耳边便传来一道威严中含着笑意的声音。
他迷茫了刹那的眼神瞬间聚焦, 一眼便扫过眼前恢弘华丽的大殿, 殿中侍立的宫人、垂手恭立的百官,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稍显拘谨的其他新科进士,以及最上首正一脸欣赏地笑看着他的皇帝。
这是……传说中的赐婚?
一瞬间, 原不为便反应过来自己遇到了什么情况,也找准了自己的身份定位。
他神色未变,突然开口:“恕臣无礼。”
“公主身份尊贵, 与臣并不堪配。”
这样说话的同时, 原不为很有一种在玩人物扮演游戏的感觉,毫不在意地朝皇帝轻轻一拜, 倒并没有什么不适应。
正兴致勃勃的皇帝被如此不留情面地拒绝,一下子拧起眉。他本是挂着笑容的脸色已转为阴沉,看向原不为的目光渐渐冰冷,让殿中的气氛转瞬变得压抑。
审视原不为片刻,皇帝沉声问道:“卿这是何意?方才朕问起时,你自承尚未娶妻,莫非竟是虚言伪饰,欺君罔上?还是说……你看不上朕的公主?”
正所谓帝王一怒,伏尸百万。
金銮殿中顿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群臣低眉垂首,连呼吸声都微不可闻。
大殿四周,一道道目光或多或少、或直接或隐蔽地看向了站在大殿中央, 那位出奇年轻,出奇俊秀,也出奇大胆的探花郎。带着惋惜,不解,或幸灾乐祸。
却见这位探花郎并未太过慌张,依旧施施然站在原地,只垂下眸子,平静而坦然地吐出三个字:“臣有疾。”
皇帝:“……?”
群臣:“……??”
迟一步连接上的系统999:【……???】
又是一阵诡异的寂静。
这一刻,无论是惋惜不解的群臣,幸灾乐祸的同科进士,还是最上首神情阴沉、似乎随时便会发怒的皇帝,都出现了一瞬间的呆滞,他们脸上的表情不可避免地凝固,似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这该不会是他们想的那个意思吧?不不不,若真有那方面的隐疾,这位探花郎也不会如此坦荡在大庭广众下说出,或许是他们想多了,其实只是先天不足、元气有损?
尽管不断在心中找理由,众人的念头仍是不可避免地向着某个不可说的方向偏移而去,看向原不为的眼神便带上了微妙的古怪与自以为隐蔽的审视。
没有人怀疑他敢在皇帝面前故意编瞎话,就为了逃避娶公主之事。
一者,众人想象中那种疾病对男人的尊严简直是致命打击,即便真有此事也要死死隐瞒,又有谁会这样故意陷害自己?二者,娶公主并不是一件坏事。
前朝之时,驸马不得参政,以至于皇帝的女儿都愁嫁;本朝却没有这个规定。故而娶公主非但不再是险途,反而成为了一条向上攀爬的捷径。
尤其是对这位出身平平的探花郎而言。
公主出身尊贵,肯屈身下嫁已是低就,他又何德何能嫌弃公主,不惜编造谎言诋毁自身也要拒婚?
更何况,皇帝口中所说的公主,正是先皇后嫡出的玉华公主,她生而丧母,身份尊贵,自幼得皇帝宠爱,偏偏为人并不盛气凌人,反而是出了名的温柔纯善好相处,实在是再好不过的妻子人选。
前段日子,京中便有消息称,皇帝要为玉华公主选驸马,不少世家大族都动了心思,精心准备着。谁也没料到,这件事会以如此戏剧性的方式结束——本是为新科进士定名次,皇帝却突然临时起意,来了一出金銮殿上捉婿,选中了刚刚点出的探花郎做驸马。
更令人出乎意料的是,这位探花郎竟有胆量当着皇帝的面拒婚,还给出了一个让人无法反对的理由。
殿内诡异的沉默中,原不为已迅速接收了这具身体的全部记忆,明了自己如今的身份——姓谢,名渊,字止水,年仅十九岁,确确实实单身未婚。
关于最后这一点,原不为松了一口气。扮演别人的丈夫或是父亲这样的角色,尚且属于他无法接受的情况。
这位大龄晚婚青年来自江南一户落魄书香门第,才学极为出众,参加科考后一路过关斩将并闯过了最后的殿试,直到方才在金銮殿上被皇帝当殿点为探花,又有意将最受宠的玉华公主下嫁。
所有人只以为皇帝是欣赏探花的才华相貌,才临时起意招之为婿,却不知早在半个多月前,谢渊便认识了隐藏身份偷溜出宫玩耍的玉华公主。又接连遇上几次后,他便对这位气质高贵的美貌少女情愫暗生,只是碍于身份不敢表露。
就在昨日,玉华公主却主动找到谢渊,坦白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还大胆地主动告白,并羞涩地告诉他:她已私下向皇帝禀明心思,皇帝经不住她的央求,答应会在金銮殿上好好考察谢渊,若是果真才华出众,便会为二人赐婚。
而今这一切果真实现了。
落魄书香门第的独子,苦读多年一朝得中探花,又有两情相悦,温柔美貌的公主屈身下嫁,说是人生赢家也不为过。
然而,这位“人生赢家”却在自己最高光的时刻意外窥见了来自命运潮汐的片段。紧接着,他就像一只被猛兽气息惊动的野兔,慌不择路地逃离,舍弃了自己拥有的一切,让原不为这个骤然降临的外来者接手了本属于他的命运。
——仿佛这一切羡煞旁人的际遇,却是谢渊最避之不及的噩梦。
“……照这么看,我似乎一来就拆散了一对有情人啊。”原不为于意识中“啧”了一声,并没有什么心虚或愧疚。
且不说单从谢渊扔下身体跑路的操作就能看出这其中必有猫腻,就算一切果真如此,他也不可能为了成全那位公主就赔上自己——谁让现在这具身体归他使用呢?负心人是跑路的谢渊,不是他。
嗯,没错,就是这样……原不为理清楚一切,神情坦然地站在原地。
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皇帝的表情尤为复杂,阴沉尚未散去,又多了几分惊诧。
他定定注视着原不为,仿佛要彻底看穿这位探花郎的内心。而原不为一脸坦荡,似乎说瞎话的不是他。
沉默过后,皇帝震惊又沉痛地叹了一声,顺着台阶就下了:“竟有此等事?……真是天妒英才!”
“薛全!”他唤了一声站在边上的大太监的名字,“抡才大典结束后,切记遣一位医术高明的太医给探花诊治。如此俊杰,既有痼疾,朕岂能视若无睹,让大夏失一人才!”
至于娶公主之事,竟是直接不提了。
殿内的气氛霍然变得轻松,松了口气的文武百官齐齐下拜,口称圣明。
原不为甚至发觉有几位年轻进士已是红了眼眶,也不知是演技高明,还是真被皇帝这一套礼贤下士的做派感动了。
随着鸣鞭声响,皇帝退朝,之前殿上紧绷的气氛彻底散去,按照程序,接下来便该是例行的新科进士御街夸官。
这也是许多读书人一生最高光的时刻。
礼乐声中,换了身衣服的众士子齐齐涌出大殿,尤以一身红的三鼎甲最为引人瞩目,当然,大多数目光都是羡慕的。
虽说在罗浮界时也换过不少身份游历人间王朝,但原不为还真没考过科举当过官……嗯,这是他没玩过的全新版本。
第一次驾驭这种颜色的原不为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红色的衣袖,带着几分新奇,整个人的状态都很轻快。
其他人看着这位不知在乐什么的探花,都是暗暗摇头,悄然离他远了些。
此刻整个京城已是极尽热闹。
三年一度的抡才大典是整个大夏最大的盛事。十里御街,百姓夹道欢呼,掷果投花者不可胜数,堪称万人空巷。
这些善于发现美的百姓们,很快就将目光纷纷落到那位年纪最轻的探花身上。
【只见这位年轻的探花看上去不过十八九岁,身姿挺拔,容貌生得极好,周身上下更透着一股从容不迫、处变不惊的风姿气度……】
——当然,这么多词儿百姓们是想不到的,这都是系统999的贴心旁白。
别说,它用机械音在原不为耳边念出这么一段话时,险些让原不为以为自己这是回到了上个世界,在参加什么大型活动,还有主持人念出场台词呢。
“???”原不为头顶冒出了一串问号。
……这系统,怎么不知不觉变皮了?难道是被什么人带坏了?
而百姓们虽不懂那么多词儿,却也觉得这探花郎说不出的好看。
顿时,夹道的欢呼声更大了,无数样东西便如雨点般朝他落去,又被他轻描淡写地一一闪开,身体还稳稳坐在马上。
在不知多少人的注视中,原不为突有所感,察觉有一道特别的目光落在身上。只因这道目光与其他人的眼神截然不同,蕴含着浓浓的恶意。
他抬起头,循着那道目光望去。
路边一间酒楼上,正有一位少女临窗而立,她华服织锦,如披轻云,臻首娥眉,杏眼桃腮,双眸盈如秋水,即便是下颚线条也优美得如画一般。
少女垂首定定注视着下方的原不为,美丽的脸近乎凝固,似是没想到他会突然抬头,两人的视线顿时撞在一起。
她先是怔了怔,随即轻咬唇瓣,那双秋水般的眸子一点点亮起,露出如花般的笑靥,让不少意外撞见这一幕的男子都忍不住目眩神迷,眼中异彩连连。
——这正是那位玉华公主!
一个名字转瞬闪过脑海,原不为已是认出了这少女的身份,只因这位玉华公主在原身的记忆中实在太过深刻。
看来这位玉华公主早早便等在御街上,还不知宫中发生的事,以为一切已经十拿九稳了吧?以千金之躯还能如此纡尊降贵,倘若是之前的谢渊只怕已经感动坏了……不过,面上笑得这么期待这么欢喜,心中的恶意却浓得都溢了出来……说好的两情相悦呢?
原不为看着看着,唇边的弧度突然翘了起来:“……这个世界有点意思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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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傍晚,琼林苑灯火通明。皇帝于琼林苑设宴,邀请一众新科进士赴宴。
苑中气氛极为热闹,席上觥筹交错,众人举杯换盏,还有人铺纸研墨,当场作画;亦有人诗兴大发,挥笔而就;尤其是今科状元与榜眼,一直矜持地坐在席中,不时便拿眼角余光去瞟上首,就等着皇帝开口喊他们答话,连酒菜都不敢多用,唯恐到时候失态。
只可惜,皇帝没有给出让他们期待的反应,不过象征性出席走了个过场,呆了不到一刻钟,便起身离去,连带着群臣亦走了大半,场面顿时变得冷清。
以往流传的那些佳话,诸如状元赋诗,皇帝赐酒,亦或者某位名次平平无奇的新科进士在琼林宴上表现出众得到皇帝和重臣另眼相看……通通都没有。
气氛急转直下,前一刻还欢声笑语不断,下一刻便骤然一停,心态好的进士不过略微顿笔,便继续写诗画画,心态不好的已是将笔一掷,懒得继续表现。
还有人直接露出了不加掩饰的遗憾表情,各处都有微不可查的叹气声。
坐在状元与榜眼下首,一直在自得其乐中喝酒吃菜的原不为,立刻察觉到两道刺目的目光射到了自己身上,倘若这目光能凝成实质,多半已经射穿了他。
将碟子里最后一块玫瑰糕吃完,原不为这才转头朝上首两人一一望过去,笑呤吟地开口:“这玫瑰糕不错,两位不尝尝吗?”
正满怀怨念盯着原不为的状元和榜眼,闻言都微微发怔,在原不为真诚的目光里,竟不知说什么好。
……陛下都走了,你还惦记着点心?
不,或许陛下走了对探花来说也是一桩好事?否则,就他这不识抬举的德行,万一再次触怒陛下,能不能保住小命还是两说。
心中怀疑陛下之所以早早离席就是因为今日被当殿拒婚失了面子,这才没有心情继续主持琼林宴,失了表现机会的状元和榜眼都对原不为很有意见,不过养气功夫还算不错的他们自不会直接表露出来,像市井中人那般撕破脸皮。
年近四十、性格稳重的状元只是举杯对原不为笑了笑,婉拒道:“在下不好甜食,恐怕与谢兄口味并不合拍。”
而年纪更轻、性格也更冲动的榜眼,说话尖锐许多,只是微微一笑:“这满殿同年,又有谁能与谢兄口味相合?”
说完这意味深长的一句话,他又是一笑,用褒贬难辨的口吻说道:“我观今日宴上,只有谢兄从始至终巍然不动,一意享用糕点,不愧是陛下亲口夸赞的少年才俊,端是从容了得。”
“看来两位都不中意这玫瑰糕?”原不为仿佛完全没听出他话中之刺,只是自顾自地得出这个结论,便摇摇头,发出一声可惜的长叹。
然后,他语重心长地教育道:
“陛下赐宴,岂能辜负!”
没等两人反应过来,他已身体微微前倾,同时伸出双手,两碟点心一下子都到了他面前。
在另外二人惊诧莫名的视线中,原不为唇边的弧度一点一点扬起。
“终究份数同年,不必谢我。”
二人:“???”
……我是谁?我在哪?发生了什么?
好半天,他们才反应过来,理顺了其中逻辑关系。照这位探花郎的说法,陛下赐宴不可辜负,偏偏他们又不爱吃糕点,于是这位探花郎便勉为其难替他们都解决了???还不用谢他???
老成持重的状元脸上微笑僵硬了一瞬,性格稍显尖锐的榜眼已经拉平了唇角。
并不觉得原不为是真心实意喜欢甜点,只觉得这是对方故意找筏子来言语挑衅他的榜眼,气得脸都要变形了。
偏偏这气还不能发出来,就更气了。
他憋了片刻,终于冷哼一声,起身拂袖离开。被原不为弄得满头问号的状元尴尬一笑,也找了个借口离开座位,去同其他进士交流。
状元榜眼接连离开,原不为身边顿时空了下来,让本就显眼的他变得更加显眼。
不过,他显然不曾在意这一点,或许碟子里的玫瑰糕数量减少更能牵动他的心神。
“止水,你今日真是让我大吃一惊,先是当殿拒绝陛下赐婚,连大名鼎鼎的盛京第一美人玉华公主都忍心拱手,而今又接连气跑了状元榜眼……啧啧,以往我怎么不曾发现你还有这样的才能?”
一位二十出头的年轻进士端着酒杯走了过来,用轻快的语气打趣了一句。
他的语气十分亲近,说话的同时,更是毫不客气地坐在了原不为身边,用好奇而戏谑的目光上下打量过眼前的好友。
有赖于原身的记忆,原不为同样一眼认出了这个人,便轻笑着回应道:“子平说笑了。公主的确非我良配,这是实情。至于那两位仁兄,在下好意替他们解决麻烦,哪里有什么气走之说?想来是在这里坐得烦了,去松快松快吧。”
他说话的口气无辜而真诚,除非亲眼目睹全过程,否则多半会相信他的话。
“哈!”萧原自喉咙里发出一声笑,“止水你可真是……”他本想直接开口说“促狭”,见附近有人朝这边看过来,便没有再说,只是微微摇头,眼神里分明写着“我才不信你的鬼话”。
二人说笑一阵,萧原突然环顾一周,放下酒杯,朝原不为凑近了几分。
原不为意识到他应该是有正事要讲。
果然,萧原压低声音,悄声开口:“这次赐婚之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怎么?”原不为略显意外地看着他。倒是没想到对方居然有如此敏锐的心思。
萧原却以为他不信,声音又压低了几分,解释道:“此事我也只是猜测。我大哥曾在宫中做过伴读,我隐约从他那里听说一个消息,陛下极为宠爱玉华公主,曾亲口应允将来若选驸马,必要玉华公主先点头,绝不会强迫于她。”
“虽说当时知道的人不多,并未诉诸于众,但我想陛下不会无缘无故反悔,除非那能为大夏带来更大的利益……”倘若说是将玉华公主嫁到敌国和亲,或是嫁给重臣之家以示恩宠也就罢了,一个家世不显的探花郎,即便陛下再爱其才,也不至于违反约定去强逼玉华公主。”
原不为便顺势问道:“你的意思是,其实是玉华公主先看上了我?”
原身和玉华公主的来往极为隐蔽,之前也从未向萧原透露过。
萧原点点头:“多半便是如此。所以我才要提醒你小心。”
“难道玉华公主还会恼羞成怒加以报复?不都说她温柔善良善解人意吗?”原不为一副满不在乎的口吻。
“玉华公主自然不会,可陛下却难保。倘若此事只是陛下心血来潮,你拒绝了也就算了。偏偏伤了玉华公主的心,岂不是惹恼陛下?公主心思细腻,若动了愁肠,伤了身体,陛下岂会不怒?”
而皇帝若对某人有了不满,即便明面上要表现出宽容大度的明君气,其他的手段可就太多了。甚至只是稍稍暗示一下,就有臣子愿意效劳。
从萧原的话中可以听出,他对玉华公主的印象还是极佳的,只是担心皇帝爱女心切,对原不为不利。
因此,他真心实意地建议道:“你若信我,入翰林院之前,不如先请假归乡一趟,等过些时日事情淡了再回京。”
原不为微微点头。
事实上,这萧原萧子平出身京中世家,是原身来京赴考才结识的朋友,相识至今不过两月,交情亦谈不上极深,在其他人纷纷对他避之如虎之际,还愿意出言提醒,已经算得上极讲义气了。
他没有就萧原的建议说什么,反而开口问道:“你对陛下有多少了解?”
萧原先是不明所以,接着反应过来:“你想从陛下这里入手,投其所好?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他灌了一杯酒,搜肠刮肚一番,这才说道:“有了,陛下好道!”
“陛下还是太子时,便极好道家之说,还曾想寻仙访道……后来,其他皇子以此设局,让陛下栽了个大跟头,太子之位险些被废……此后陛下便不复再言道家之说,当着先帝之面毁了所有道经,以示决心……”他断断续续讲着,“不过,登基之后,陛下却派人陆续修缮了天下道观。”
萧原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话锋一转:“不知止水可精通道学?若能投其所好,说不定便可化祸为福。”
“险些忘了,此事不可明着来,最好不着痕迹,主动在陛下面前表现太过刻意,也容易被群臣斥作奸佞之流。” 他转眼间就出了个主意,兴致勃勃地说,“……我看京城的道真观就不错,陛下不时便会请观主入宫,交流道学。你可寻机与观主赤霄真人相识,若能让赤霄真人主动在陛下面前提及你,便是极好。”
萧原说完,见原不为没有回应,便纳闷地问:“止水可是觉得哪里不妥?”
“……不,并没有。”原不为默然片刻,“我方才只是思考另一个问题。”
……这一连串操作并不复杂,但能够转眼间就想出来的人却不简单。整套流程简直可以写成一本#奸佞上位手册#了。
——只是,你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这一刻,原不为非常怀疑,倘若没有他的到来,在既定的命运走向中,眼前这一脸积极替他出主意的青年,该不会就是将来大夏最大的奸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