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之期, 祁皎早早在余缪洞府的入口处等着其他人。她直接坐在那棵红色枯树旁的石碑上,脚一晃一晃的,有时还用手逗弄飞过她身旁的蝴蝶, 等的无聊。
说是等, 其实里面的人是什么样子, 她都一清二楚。就连祁典, 哪怕她不能够观测, 但是也有原著剧情在。反正, 这十天对于归元宗弟子来说,一关又一关的也算收获颇丰。
而荀家子弟, 徒添狼狈, 白费功夫罢了。
祁皎最先看到的是祁典。
虽然祁典始终用着掩盖修为的法器,但是身上的气势无法收敛, 锋芒毕露,似利剑一样灼人。祁皎能感受到,自家的龙傲天哥哥周身气息较之前更凝实。她忍不住感叹,恐怕这趟试炼之行, 他的修为又增长了不少。
同样是数一数二的灵根,祁皎这次也是修为颇丰, 但是她完全忘记修炼了这回事了……
不由谴责了自己两句, 然后她就开始怀念荀行止, 离了她师兄, 自己连修炼都不积极了。
唉, 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祁皎觉得自己想师兄了,当然,和师兄储物袋里的那些好吃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才不是馋了,这分明是对师兄纯粹的思念,祁皎理直气壮的想。
所以,祁典一出来,就看到自家妹妹鼓着腮子,像只河豚似的,玉白的小脸苦大仇深。
他松了口气,这几天,他一边闯着那些危险重重的关卡,一边担忧祁皎,生怕她出了什么事。而住在他识海中的白胡子老爷爷却一个劲觉得他多虑了,就差指天发誓,按祁皎的气运,就算整个珈蓝秘境突然塌了,祁皎待的那块也一定会恰好被忽略,安全无恙。
祁典早就习惯白胡子老爷爷一本正经胡诌忽悠人的样子,丝毫不当回事,只以为是为了安自己的心。哪知道他这次可真的是肺腑之言。祁典担忧之下,又怨自己的修为不够,如果他能再强一点,是不是就可以护住皎皎。
有这一层思虑在,祁典修炼的决心几乎再上了一重高峰。而白胡子老爷爷看到祁典心志坚定,也不再说什么,反正等祁典出去了,自然就能发现,他的宝贝妹妹安然无恙。
结果自然是如此。
祁典想了想,走到祁皎面前,大手覆在祁皎的脑袋上,安抚的摸了摸,一副宽慰的语气,“哥哥这次在洞府里遇见了不少宝物,皎皎要不要看看有什么喜欢的?”
原来,祁典只当祁皎是因为空手而归才这般沮丧,所以有意将自己得到的东西分予祁皎,想逗她开心。
祁皎有些莫名,不知道祁典为什么要提起这个,但是对上他担忧关怀的目光时,又乖乖的把头低下来,白嫩细腻的小手摆弄了一下腰间的铃铛。
“不要,那是哥哥很辛苦才拿到的。而且……”
祁皎抬头,眼神清澈认真,“我也遇到了很好的机缘,哥哥不用担心我。”
闻言,祁典也不询问祁皎遇见了什么机缘,而是应了声好。
之后出来的是归元宗弟子,虽然面带疲惫,但是眼里透着欢欣,可见还是满意这次试炼的收获。
唯独那群荀家子弟,身上昂贵的法衣,被灼烧出一个又一个洞,还有各种划痕,连同身上都挂了彩。仅凭他们的这副模样,就知道他们的试炼有多不易。
荀家子弟一出来,才打上照面,祁典是知道荀陵使得什么下作手段的,刚想教训他一番,珈蓝秘境十天试炼的时间就已经到了,众人皆被珈蓝秘境的令牌传送了出去。
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在珈蓝秘境之外。
各个宗门中的人都等着他们,其他弟子也都被传送出来,三三两两聚成一堆。
唯独荀家子弟和归元宗的几个弟子在一起对峙,气氛分外奇怪。
宗门世家对荀行止和荀家的事情都有所耳闻,此刻看到这般景象,都不由露出微妙的表情,显然是脑补了些什么。
而站在珈蓝秘境外,一连等了几日的荀行止,在祁皎等人一出珈蓝秘境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也包括荀陵等人。
荀行止眉头紧蹙,身姿清隽,衣袂翻飞,朝祁皎的方向而行。
祁皎也注意到了自家师兄,她不知道为什么师兄会突然出现在珈蓝秘境,但是能见到他还是觉得满心欢喜。祁皎对着荀行止莞尔一笑,眉眼弯弯,眼里是纯粹的喜悦和意外,“师兄,你怎么来了?”
荀行止对着祁皎的时候,淡漠的眸子才浮起些许的笑意,看起来周身疏离都散了不少,“接你。”
祁皎听了很是开心,抿了抿唇,露出两个甜甜的酒窝。
祁典站在祁皎附近,看妹妹对荀行止熟稔的态度,眼里闪过警戒,审视的将荀行止从头扫到尾。
荀行止也注意到了祁典,但是荀行止敏锐聪颖,祁典和祁皎的面容有三分相似,又知晓祁皎有一位哥哥,轻易便知悉其中关窍。故而,荀行止对着祁典微微颔首,算是主动打了招呼。
祁典却没有理会,依旧是板着脸,毫不领情的将目光移开。
荀行止眉目平淡,显然并不在意,他上前两步,恰好站在归元宗弟子身前,不着痕迹的护住了祁皎。然后,他才将目光落在和归元宗对峙的几个荀家子弟身上,最后停在荀陵脸上。
面对其他人的时候,荀行止又恢复往常一般清冷的神情,毫无温度,仿佛世间诸事皆不值置于眼中,就像无欲无求的谪仙,那么高那么远,似乎永远也难以企及。
荀陵最恨的就是荀行止的这副姿态,明明都姓荀,凭什么他永远比不上荀行止,凭什么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荀行止身上,荀行止是天才,那他是什么?陪衬吗?还是废物?
他恨恨的盯着荀行止,带着浓烈的敌意。
风吹动了荀行止的道袍一角,愈发衬得他姿容如玉,飘渺出尘。他声音清冽,似冷泉相击,悦而冷,“发生何事?”
荀行止这话是在问进了余缪洞府的那些归元宗的弟子们,几人对视一眼,还是周璟主动上前一步,对荀行止行了一礼,才将事情缓缓道来。
周璟说的中肯,既不添油加醋,也不偏颇,把他们发现宋如青失去踪迹,以及撞见荀家子弟辱骂归元宗,还对宋如青欲行不轨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只是隐去了他们进了秘境的事情。
“大抵就是如此,是他们欺人在先,弟子们才会与他们发生争执,请荀师叔明鉴。”周璟最后总结道。
周璟说完之后,祁皎还凑到荀行止旁边,控诉荀陵对她下黑手。
小姑娘看起来白皙干净,说话时,漂亮的眼睛还带着愤恨,但是一点也不惹人生厌,反而让人打心眼的喜欢。就算她和荀行止离得很近,因为眉眼看起来太过纯稚干净,所以让人根本联想不到旖旎之事。哪怕小姑娘很漂亮,粉嫩的红唇因为主人的倾诉和私语而离荀行止的耳畔很近很近。
尤其是对方还是恍若谪仙、冷心冷性的荀行止,更加难以让人生出误会之意。
荀行止向来恪守礼仪,虽然对祁皎很好,但是从不逾矩,两人也极少会离得这般近。
祁皎乍然凑近,大庭广众之下,荀行止并没有避让,但是小姑娘细腻的气息喷洒在耳畔,隐隐似乎有些痒意。然而浮起的这点子异样,很快就被荀行止忽略,他听着祁皎的所言,眼神逐渐泛冷。
而祁典看着祁皎和荀行止之间无形的熟稔,眉头皱的都快夹死苍蝇了。偏偏白胡子老爷爷还在他的识海里添乱,说着风凉话,“啧啧啧,好不容易找回妹妹,没想到你妹妹连意中人都有了,你看你,顺其自然嘛,总不能留你妹妹在身边一辈子吧?”
祁典声音冷硬,“皎皎还小,莫要胡诌!而且……”
他顿了顿,语气郑重,充满承诺的意味,“皎皎是我妹妹,若她愿意,便是娇养她一生又有何妨。”
白胡子老爷爷一脸嫌弃,“年少爱慕,多美好的事情,你一个后辈竟然比我还迂腐,啧啧啧,小姑娘也太可怜了。”
祁典抿唇,在识海里和白胡子老爷爷对话,“若按你说,该怎么养她才算让她喜乐无忧?”
白胡子老爷爷得意洋洋,传授着自己总结的经验,“世人多好渔色,当年和我同辈的女修,修为大成之后,几乎各个都养起了面首,唇红齿白,小模样俊俏的。要我说,你也得给你妹妹备上十个八个长得俊俏的面首,最好根骨修为也好。别人有的,我们家皎皎也得有不是?”
祁典皱眉,面色难看,“无稽之谈,皎皎还是个小孩子,切勿再信口开河。”
被祁典一阵怒斥,白胡子老爷爷只好讪讪闭嘴。他确实是好意,毕竟当年和他同辈,叱咤风云的一位女修,最喜欢的就是养面首,恣意放纵,过的好不畅快。
祁典骂完白胡子老爷爷后,看荀行止,依旧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充满了敌意。但是不经意间又想到白胡子老爷爷所言,上下打量了荀行止一番,若真是做面首……
这个念头才刚起,就被祁典狠狠的按灭了。真是天天听着不着调的话,差点就被带偏了,祁典在心里如是想到。
而荀行止却不知道祁典的心路历程,向来平心静气、诸事漠然的他,在听完祁皎讲述的经过之后,心头竟生出了一股郁气,难得有了点怒容。
不过,他却没有像一般人那样,怒气冲冲。而是唇边浮起一个冷冽的笑容,眼睛看着荀家子弟,尤其是荀陵,仅仅是看着,就仿佛带着无形的威压,让人喘不过气来。
“我原不知,荀家已猖狂如斯。”
荀行止微扬的弧度,看着像是在笑,却着着实实让人心生压力。
那些荀家子弟,下意识的感到慌乱,唯独荀陵,还强撑着反驳,尽管面目苍白,衣裳褴褛,和整洁、高高在上的荀行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如往昔。
“就算你天煞孤星,我们荀家可还大度的没有逐你出家族,你怎可如此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