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坦白 那也应该记得我吧,嗯?

俞寒洲不知何时站在他们二人身后, 余葵和唐知意的声音已经统统都被他听到了。

当得知余葵居然是自己曾经无意间救下的女孩后,她之前的一切行为,似乎也变得有迹可循, 为什么她会选择亲近自己, 并且总是用那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甚至, 俞寒洲都在怀疑, 她之所以选择俞珩, 也是因为俞珩是兄弟之中和自己最像的人吧。

这边余葵听到他的声音,不自觉向后退,吓了一跳。

她仔细想了想, 俞寒洲不会又是跑来找自己麻烦的吧?真烦人……

余葵不自觉的握紧了唐知意的衣袖。

……准备拿他当挡箭牌?

唐知意挑眉,似乎勾了下唇, 但又似乎没有。

刚才他就把余葵扔下,让她一个人去面对俞寒洲,尽管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但想必面对这样气场强势又格外精明冷漠的人,她一定不好受。

这次就算是帮她一下吧。

唐知意回眸望向俞寒洲,清淡温和的声音随之响起:“俞先生, 余葵小姐和我约定好要去吃夜宵, 等会儿我会把她送回去的。”

“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你先回家吧。”

俞寒洲漆黑的眼睛里露出的势在必得让人无法忽视,余葵站在唐知意身后,眼神稍微有些恍惚——俞寒洲果然与俞珩很像,口气和眼神,还有容貌……

唐知意颔首:“我的上司是俞珩, 不是俞先生,对我发号施令,也只有俞珩可以。”

他的声音并不响亮,还是一贯的冷淡,像是此刻黑夜里的夜风,无端的让人觉得有点凉飕飕的。

余葵并不知道唐知意的背影,但是在她看来,能这种直白坦荡的拒绝,大概来头也不小。

向俞寒洲微微致意后,唐知意眼角余光看向了自己的手臂。

那里的力道松下了许多,少女本来因为紧张而瞪大的眼眸似乎也有所缓解——这种全心全意被依赖的感觉,倒是很令人觉得奇怪,但却不讨厌。

一看能逮到机会溜走,余葵自然不会放过。

她一把拉起唐知意的手,跟下了极大的决心一样:“走吧,我饿了,既然你是俞珩的助理,那总得听我的命令吧?”

唐知意微勾:“……当然。”

余葵歪了歪头,这次她没有看俞寒洲,便与他擦身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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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市。

一如既往吵吵嚷嚷的,到处都是刚下班或者是放学后来这里吃夜宵的人,店铺与店铺之间挤得满满当当,余葵早已把身上那件礼服换下,也没穿唐知意给她挑的裙子,而是简单的T恤和牛仔短裤,细腰长腿,一览无余。

“还是这里的空气舒服点,刚才那种氛围真是奇怪。”

余葵用手机扫了码,拿了两串烤鱿鱼,递给一旁的男人。

唐知意脱下了身上那件黑色的外套搭在手臂上,双眼的目光似乎始终聚焦在脚下,他睫毛垂下,清隽俊秀的侧脸被夜市暗沉的灯光勾勒不甚温柔的轮廓。

男人的身形修长,却不瘦弱,身高腿长,又自带一种冷静的气质,乍一看似乎和这样喧嚣的场合格格不入,可是他又没有那种居高临下的自傲感,便很好地融入其中。

……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好嫁风吧,是那种父母都会放心把女儿嫁给他的类型。

余葵还在有的没的瞎想,手里拿着两串鱿鱼,唐知意垂下眼睛,“酱料要掉到身上了。”

“啊?嗯……!”余葵连忙咬下一口,另一串递给他。

果不其然,被拒绝了。

余葵没有那种要强/逼别人附和自己想法的人,她一路走走停停,又是买了烤肉串,又是买章鱼丸子,每次买两份,被拒绝后就自己吃,唐知意则是在她身后安静地跟着。

在其中一家专门卖芋泥酸奶的店铺坐下,这次余葵还是点了两杯,其中一杯她推给了唐知意:“这次是有吸管的,不会把你的衬衫弄脏,也没有食物的气味,可以吃了吧?”

“嗯……”唐知意敛起眼眸,“知道了。”

余葵适时递上了已经拆开包装的纸吸管:“这个要快点喝哦,要不然等会儿勺子会软的,你就没办法吃了。”

“俞珩带你去过那么多家餐厅,哪个都比这个好吃吧。”唐知意半直起身,修长的手指接过了吸管,这个问题看上去只是漫无目的随口问出的,其实,唐知意也很好奇。

距离俞珩消失已经快两个月了,余葵竟然一点表现也没有,这根本不像是热恋中的情侣会做的事情,更何况,如果俞珩没有发生意外的话,余葵应该已经是他的未婚妻了。

余葵舀了酸奶送入口中:“那些东西吃多了,总会觉得厌烦的,就跟这个酸奶一样,偶尔碰只觉得很好吃,可是天天吃,没两次就不想吃了。”

说完,她低下头,把酸奶上覆盖着的厚厚的芋泥舀起,看着勺子上的美食,又说道:“但是你提到了那些食物,好久没吃……还真是有点想吃了,干脆明天我们就直接去吧。”

……到底是真的不懂,还是装不懂呢?

唐知意看不清楚,也想不清楚,只看到少女的脸颊旁的长发微微垂下,白皙又漂亮的脸颊上,是浅色的令人觉得漂亮的眼瞳,宽松的T恤下,锁骨清晰可见。

她换掉了包括礼服在内的一切,唯独只在耳旁留了他为她选的那款珍珠耳坠,正垂荡下来。

他凝视了对方几秒,眸光微动。

余葵对他做的一切,算不算是吃腻了……又想换种新的呢?

这个想法突兀的出现在他的大脑里,仅仅那么一瞬,唐知意蹙眉,为自己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而感到懊恼和自责,他到底在想什么呢?不管俞珩失踪与否,这个女孩,都是俞珩的人,是他不可能去肖想的。

他下意识地拉了拉领带,就是这样的动作,无意间,唐知意撞上了店门外那个熟悉的人。

——俞珩?

他猛然起身,把旁边坐着的余葵吓了一跳,余葵只看到唐知意眉头皱紧,好像看到了什么似的,直接从店里走出去,余葵想要去追她,身后一道温柔的嗓音把她留下了。

有人正温声喊着她的名字,这声音她很熟悉,反倒是让她反应过来。

余葵转过身,就看到了正穿着店内那身制服的少女,长发扎成了利落的双马尾,眼睛漆黑明亮,即便气温让她的脸颊左右布满了汗珠,可那种从容大气感还是令人印象深刻。

是自从啦啦队训练结束后再也没见过的许如诗,余葵怔了下,忽然反应过来,夜市这边距离鹭岛说不上多远,许如诗这幅装扮,应该是在店里打工。

“学姐,好久不见了。”

“这话应该我说才对,”许如诗爽朗的笑着:“能碰到你真意外。”

一段时间不见,许如诗身上让余葵难以忘记的重担感似乎减轻了许多,她看起来也没有那么有压力了,整个人有种焕然的光彩感,余葵甚至留意到了许如诗脖颈间的锁骨链和她的戒指……

原来如此,应该就是梦境里的发生的那样吧,俞珩已经恢复了,虽然失去了记忆,可是他已经爱上许如诗这个在自己病重期间照顾自己的坚强的女孩,两个人互生情愫,许如诗的礼物应该也是俞珩送的吧,毕竟那个人就是幼稚到喜欢让自己的女朋友戴上所有东西来侧面彰显存在感。

“余葵?”

许如诗看着她长时间低眉不语,忍不住笑了笑:“在想什么啊,怎么也不说话。”

“没有啦,我只是……觉得你很辛苦,暑假大家都在玩,学姐还要打工,如果有什么须要我帮忙的话,学姐,你直接跟我说就好。”

“你误会了,我也是因为店主是我之前认识的阿姨,她最近在医院照顾老公没空,我才来帮她看几天店,没有你想的那么辛苦。”

余葵长舒一口气,“学姐还在家准备研究生考试?”

“本来是打算这样,不过现在有了个去英国交流的名额,九月我就出国了。”

许如诗简单的吩咐了下在柜台那里兼职的几个人,就在余葵旁边的位置坐下:“你知道的嘛,我最初为了保研的名额,还有奖学金这件事一直很焦虑,不过这两个月我碰到了一些事情,算是顺利解决了,去那边交流拿到硕士学位后,我还能继续留在学校。”

“啊……”余葵懵了。

可是,可是许如诗如果出国的话,接下来的剧情该怎么继续?

她明明就记得,九月差不多就是俞珩要回来解决那些商场上仇家的同时,也郑重其事的宣布要跟许如诗结婚,自己这个前未婚妻才灰溜溜的滚蛋……

“你还真是爱发呆。”许如诗忍不住又抿了唇,笑了下,说:“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追求,对我来说,虽然我的确对他有过心思……可是,那点感情在他答应会送我出国并且保证我能留在那里后,就烟消云散了。”

许如诗徐徐道来,关于她自己,还有她的家庭,虽然很隐晦,但余葵也算是听明白了个大概,许如诗现在家庭问题很大,她只能靠自己打工或者兼职,但是现在有一个绝妙的机会,她也抓住了。

看着少女迟疑着咬着酸奶勺的模样,她有点怔然。

纯净如雪的皮肤,天生浅色的瞳孔,耳边的珍珠细链,指尖明明没有涂甲油,却还是透着淡粉色。就是很漂亮的,第一眼就会讨人喜欢的美丽,勾起人的欲-望。

许如诗忽然说:“余葵,喜欢你一定很辛苦。”

“学姐,为什么这么说?”余葵眨巴眨巴眼睛。

许如诗笑而不语:“我得过去忙了,等会儿打包一份酸奶你带回去吃哦,算我请客。”

她忽然俯身而下,在她耳边轻声开口:“小葵,谢谢你的……未婚夫。”

余葵忽然瞪大了眼睛。

可当她看过去的时候,许如诗早已笑着朝她挥了挥手,走入了柜台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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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从夜市回来后,唐知意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尽管从表面看,他在专心的开车,可是道路偏移的连余葵都发现不对劲,车子明明应该往俞家所在的宅邸前进,但两旁的道路明显是在往西区走。

“你……身体不舒服的话,不如我来开吧。”余葵忽的出声。

唐知意的目光敏锐且警惕地看过来,他微微顿了顿,似乎恢复了冷静,手上方向盘轻松一打,就顺势从另一条路上往俞宅前进,这一路上,他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下车时,余葵朝他礼貌道别后,歪了歪头。

她说:“你送的珍珠耳坠很漂亮,是我这个夏天最喜欢的礼物,谢谢。”

余葵果断地关上车门,走入了俞宅。

天色已黑,别墅里的人似乎也都早早休息了,余葵提着包,尽量不发出声音,悄悄地往二楼自己的房间走,只是当她推开门,还未来得及松口气,又听到了敲门声。

“阿姨,我在换衣服,等一下。”

“是我。”

……是俞寒洲啊。

等等?

俞寒洲到底想干什么?余葵大惊失色,她警惕的转身,有点后悔刚才回应的那么快,如果没有条件反射开口的话,现在没准就可以装睡了。

他到底想干什么?在这一瞬间,余葵脑中闪过了无数想法,脸上的表情也变了又变。

倒不是害怕,而是余葵最讨厌和这种性格略有些阴晴不定的人说话了,更何况俞寒洲还是个精明狡诈的政治家,他直到现在为止都怀疑是自己害死俞珩的,总是不给她好脸色看。

门外,俞寒洲淡定自若,直到余葵打开了门。

他走进房间,在这样封闭的环境下,余葵这才嗅到他身上略有些浓郁的酒气。

“找我有事?”余葵往后,俞寒洲不断向前。

修长挺拔的身材,还有敞开两颗扣子的领口……男人看上去闲适极了,之前那种尖锐的咄咄逼人已然褪去,碎发落在他额上,漆黑的眼睛有种莫名的温和感。

是因为喝多了才有这样的错觉吧,余葵眨了眨眼。

“还记得波兰机场那次发生的意外吗。”俞寒洲反问道,余葵注意到了,这个平日里有些骄矜的男人,此刻竟然露出了点别的情绪,不再是冷锐,而是……

他好像在取悦她。

余葵猛地一个激灵,为自己的想法觉得奇怪,几天前俞寒洲还信誓旦旦说什么他对女人没兴趣呢,更何况,俞寒洲这种出身于顶级权贵家庭的男人,美丽已经不再是进入他世界的通行券,而是通用品,余葵知道,他身边的女人,不仅漂亮,优雅,她们通常学历也很高,要跟俞寒洲有共同话题才行——就像是俞寒洲身边那个滴水不漏的助理。

她顿了顿,“你调查我?但是我没什么可说的,我的ptsd症状只持续到了小学,我也没有任何报复社会的倾向,不用再怀疑俞珩的车祸是我策划的。”

少女警惕的就像是一只随时会咬人的猫,这倒是和他印象里在他怀里嚎啕大哭的小女孩完全不同。

这种情绪,实际上很奇妙,对于男性而言,看着一个女孩从单纯幼稚慢慢变为完美可人,当得知她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自己后,那种情感上的倾向感便十分的明显。

俞寒洲抬手,替余葵将垂落耳边的长发别回耳朵,英俊的几乎灼人脸庞靠的越来越近。

“既然这件事对你来说很重要,那也应该记得我吧,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