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口

见陆危进来,暝暝并未有神色的变化,她只是靠在陆悬的怀里,静静看着这位无涯君。

陆危敏锐地察觉到房间里的每一处细节,比如,他的亲侄子搭在这沈家二小姐腰上的手微微颤了颤。

再比如,陆悬的心跳声较平常更热烈些,带着点躁动的期待。

二人的衣物皆交缠在一处,勾缠摩挲着,发出轻软的细微响声。

光是听这些声音,就能想象此时二人之间的暧昧风光。

无涯君的唇抿成一道刻薄的弧线。

成何体统!

当真是肆意妄为。

陆危察觉到只有陆悬怀中的沈家二小姐状态如常,平静得不像是被一位男子抱在了怀中。

唯一有了情绪波动的,似乎只有陆悬。

陆悬仿佛是为了反抗陆危对他的约束似的,当着他的面将暝暝抱紧了些。

暝暝的后背贴在他的胸膛上,清晰感觉到了他越来越快的心跳声。

陆危在面前,陆悬似乎更兴奋了些。

陆危无法接受自己面前有这样的两人。

他厉声道:“起来。”

这一声已含着薄怒,他周身散发的肃然冰冷的气息足以让修为低些的修士当场昏迷过去。

暝暝倒是没什么,但她一贯听陆危的话,于是使了些力气从陆悬怀里爬了起来,作正襟危坐状。

陆悬面上还带着受伤的苍白,只是因为情绪的变化,他的唇红了些许,衬得他这张与陆危有七分相似的面庞多了些艳色容光。

他没听陆危的话,只是勾唇笑了笑,又将暝暝抱了回来。

暝暝对陆危摊手,表示是他自己抱的,可不关她的事,但她又想起陆危看不见,于是打算开口。

陆危早就感应到她的动作了,他忽地倾身,靠在了暝暝面前,抓住了她的手腕。

与这位无涯君冰冷无情的外表不同,他的掌心热烫,带着暝暝很喜欢的温度。

这么一握,显得暝暝的身体更冷了,她的手指屈起,正好落在陆危的虎口处。

陆危的眉尾挑了挑,他未曾想到暝暝的手如此柔软冰冷。

这确实是他第一次碰女子的手,之前都是碰蛇。

他抿着的薄唇下是咬紧的牙,只轻轻一拽,便将暝暝拽了出来。

但可能是陆悬方才抱她抱得太紧,暝暝被陆危拉起的时候,由于重心的变化,失去了平衡。

她的身子软软倒在了陆危的怀里,而陆危的喉头蓦地上下滚动。

他想推开暝暝,又怕这软得好像没骨头的姑娘又落回陆悬的怀里,再……再行那淫(?)乱之事。

所以,他的手掌落下,虚虚拢住了暝暝的腰。

暝暝身后,陆悬已支起了身子,他凝眸看向陆危,眸底已经带上些许黯色。

他倾身上前,又将陆危拂在暝暝腰上的手拂开。

“老家伙。”他这回的话语里不带着笑意了。

陆危反手将暝暝推开些许,让她拦在自己身后,有他高大的身子横在中间,陆悬是彻底看不见暝暝了。

“在我的洞府之内做这等事,成何体统?你伤重还未愈,也不担心坏了修行。”陆危神色倒是如常,他冷声训斥陆悬。

“不过是一道睡觉罢了,她要睡觉,我要休息,有什么不可以的?”

“长宵宫内还有行双修之道的,危叔你不去管管吗?”

陆悬反驳完毕,低头咳了声,情绪激动之下又牵动他方才受的伤。

暝暝感觉到他状态不对,怕他死了,这才打起精神,在陆危身后踮起脚想要去看陆悬的情况。

但她的脑袋被陆危拍了一下,按了回去。

“死不了。”陆危转身,要走出门。

他以为暝暝会像其他听话的修士一样跟上来,但她的脚底仿佛生了根,定在原地一动不动。

原来是陆悬盯着她道:“你敢跟着他出去?”

有什么敢不敢的?在这竹林之内还轮不到陆悬做主。

陆危又拽着暝暝的手,将她拉了出去。

暝暝还困着,迷迷糊糊被他领了出去,到了门外还揉了揉眼睛。

一到门外,陆危马上松开她的手,仿佛暝暝的身体烫着他了。

“他荒唐,你也跟着一道?”陆危问。

暝暝:“……”我寻思着我也不是个明白人。

她挠头,已读乱回:“无涯君,我能回去睡觉吗?”

“不许。”陆危厉声拒绝。

暝暝扁了扁嘴,很直白地对陆危表达自己的诉求:“可是我困。”

“过来。”可能是怕暝暝待会儿又溜回来找陆悬,陆危将她留在了自己身边。

“哦……”暝暝跟上他,倒是十分听话。

陆危的住处依旧是青竹掩映,走过重重幽竹,他们终于来到暝暝贪婪望了好几日的——陆危的居所。

院内布置清幽简单,右侧有一石桌,其上铺陈画卷,一尾青黑小蛇跃然纸上。

画卷旁砚墨未干,想来不久之前陆危就在此作画。

暝暝踮脚看了看,确认这就是自己曾对陆危描述过的本体,她的原形只有蛇首是青的,并非是身上有青色花纹。

她没有指出这处错误,只是在寻着地方睡觉。

她敲了敲其中一扇看起来最为舒适——主要是很香的一扇门。

“无涯君,我在这里睡觉可以吗?”暝暝到什么地方都只想着睡觉。

不睡觉,就只能想着吃了,她倒是想啃一啃身后的陆危。

陆危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不。”

“为什么?”暝暝很失望。

“这是我的房间。”陆危回。

暝暝的手马上缩回来,冒犯了无涯君,真是对不起。

“这里。”他拉开一扇门,将暝暝赶了进去。

“关禁闭五日。”他果然罚她了。

暝暝问:“为何?”她又不是他的亲侄子。

“我现在是长宵宫的长老。”陆危找了个正当的理由。

暝暝没声了,禁闭就禁闭,她在这里睡五日就好。

她半睁着朦胧睡眼,直接倒在了陆危这里的床上,一闭眼就陷入沉睡。

那边的陆危心神不宁,他抬起了自己方才牵过暝暝的手,她的手腕冰冷柔软,与其说是人的手,她更像是……一条蛇。

无法宁神修炼下去的陆危合衣躺在了床上,此夜月色正好,正适合入梦。

这一夜,暝暝果然做梦了。

而且,她正巧是在某一人的怀中醒了过来,他的手臂横在自己腰上,动作与今日陆悬抱她时别无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