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散完味儿后把窗户关上, 两人穿着厚实的大衣,坐在书桌前一个报一个写。
唐修远似乎没思考,脱口而出道:“第一个人选是宋禾, 就是从河西公社来的那个。”
李芸点点头, 在纸上写下“宋禾”二字。
她心说老唐你心里都有答案了,想也没想就说出这个姑娘, 铁定是对她满意得不行,那何必还要纠结呢?
李芸按捺着性子, 听他犹犹豫豫地报出下一个人名。
“还有就是冯明秀。”唐修远说道, 他思考一番, “这姑娘是岁数最大的。”
李芸好奇:“也就是说, 她是最稳重的?”
唐修远眉毛一皱, 仔细思考一番摇了摇头:“那倒也不是, 几个人里头还是宋禾这姑娘最稳重。”
李芸:“……好吧,你继续说。”
唐修远又想了一会儿,干脆拿过她手上的笔, 在纸上唰唰写下几个名字。
“蔡淳,这姑娘是首都师范大学毕业的, 从学历上看最符合。但这姑娘没心眼你说说, 稍不留神都能被人坑喽。”
“关键是她听不懂领导讲话,我都怕她当上园长去开会, 能把我这个局长都给拉下马……”
李芸揉揉脑袋,又拿起另外一只笔,在“蔡淳”这个名字后面打一个叉。
她赶紧打断老唐的话:“好了, 蔡淳这闺女就把她去掉, 你之后也别再考虑她。”
唐修远点点头, “还有就是梁慧, 梁慧很有上进心,脑袋瓜子也比较灵活。她是中专出来的,咱们县城本地的姑娘。她跟宋禾有点像,能让人人都服她,也能把那群姑娘给管好。要说她身上的缺点,那就是她在教学上是不如宋禾的。”
李芸好奇:“怎么个不如法?”
唐修远拍拍膝盖,“嘶”一声,组织半天语言才道:“你要是听过她俩人给小孩上课,就能品出其中的差别。”
他拢拢衣服,舒展眉头:“在这方面宋禾是有优势的。她这人又能当一线的老师,又能当研究型的老师。听说她从事一线幼儿教学工作已经有十年啦,这可是十年!她这才几岁呀?多少经验在里头,幼儿园中少有人能比得上她。她是我们幼儿园难得的一个,又年轻又老练的老师!”
李芸也同意:“这确实是,十年里一波一波孩子,有多少孩子从她手底下过去。哎,你之前说她几岁来着?”
“二十五,我听到时都被惊讶到。”
“这么年轻呢!”
唐修远啧啧两声:“那可不是吗?”之后又将宋禾那传奇身世讲了一遍,感叹道:“那几年是苦啊,像咱们这种人家都苦的不行。还真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她能做到现在这地步,比绝大多数大人都厉害。”
他想是被李芸的引导打开思维一样,把“庄欣怡”和“王春”两个人的名字给划了。
“庄欣怡虽然是个大专生,但年纪太小,还没定下性子,做事也迷迷糊糊的。”
“至于王春,”唐修远笔尖点了点,“她话比较少,性格也比较闷,平常也独来独往的。一个学期要过去了,我愣是没看懂她是个啥个性的姑娘。”
李芸无奈道:“那也就是说,目前只有三个人待选。一个是梁慧,一个是冯明秀,另一个是宋禾。”
她叹声气,道:“我呢,可以看出来,你是最中意宋禾的。这姑娘表现最好,最合你心意。第二就是梁慧,冯明秀……”
她说着,唐修远突然也在“冯明秀”三个字后头打一个叉。
紧接着道:“她也不行,家里头三个孩子。每天掐着点上下班,课间还得赶回家去,往后要去哪儿,她都不太方便。”
这事儿说的李芸就不爽:“你们这些男人,敢情就会为难女人。喊了好几年的解放女性,你们这些人还是有偏见。”
“哎!”唐修远纳闷了,“我怎么就为难她,怎么就对她有偏见了?她花在工作上的精力,只能维持正常教学的工作强度,但凡多排她一节课,她都赶不及回家做饭带孩子。”
李芸紧紧眉头皱起:“她丈夫咋就不做嘞,我寻思着幼儿园工资还挺高的,能比得上我们供销社的售货员了吧?”
唐修远无语:“那我咋知道?”
他总不能跟人家说,你把家里的事儿放一放,多想想工作上的事儿吧?
唐修远赶紧摆摆手:“话题歪了,别说她,再说接下来的宋禾和梁慧。”
他摘下眼镜,望着灯哎呀一声,最终还是在“宋禾”二字后头打了个勾。
“宋禾虽然是高中毕业,但有一点很好,她是党员。工作能力很强,也很会和人打交道。只是,还是学历太低啊,但凡去党校进修……”
李芸实在忍不了了,翻个白眼,蹭一下就站起身,把笔往桌子上扔去。
“浪费我半个晚上的时间,真是……就会挑三拣四,我看这园长就该你来当!”
李芸脱下大衣,躲到被窝里睡觉去。
唐修远:“……”
他浪费时间?他挑三拣四?
没有啊,他都在很认真思考,这几个姑娘各有各的优点,又各有各的不足,总得考虑清楚才好吧?
夜色渐深。
“咔哒”一声,唐局长家灯光熄灭,和其他人家一样隐于黑暗之中。
雪越下越大了,仿佛能把陈年树枝给压断。时而能听到雪块从屋顶落到地上的声音,让人不禁担心雪块会不会把大门给堵了。
宋禾半夜被冷醒,赶紧披着厚重的军大衣,然后从柜子中掏出一床八斤重的大棉被。
紧接着,又添了一层褥子,然后跑去将小妹摇两下。
只可惜小妹睡得贼死,她蜷缩着身子,把棉被裹得紧紧的,宋禾愣是重重摇了她两三下都没把人给摇醒。
她干脆把小妹一把扛起,放到她的大床上。
宋禾睡的床比较大,可是一米八的大床。
不过在宋禾把小妹放下来的那瞬间,她倒是醒了。
小妹揉揉眼睛,半睁半闭道:“干啥呢姐姐?”
宋禾帮她把棉被盖好:“没事儿,今天又降温了,咱俩睡一个床铺。”
说完,宋禾又赶紧扛着原先她和小妹睡的被子,放到两个男生的床上。
男生火气旺,大娃被窝实在是热乎。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宋禾还是添上一层被子。
其实他们的被子厚度是够的,就是太小了。当初为了节省棉花,单人被子宽度连一米五都没有,长度也正正好好一米八。
宋禾没想到大娃和米宝能长得那么快,当时心里琢磨着明年再改被子,没曾想今年就不够睡。
如今两床棉被一加,两人应该是不会被冷着了。
果然,宋禾才把棉被放好没多久,米宝原本缩着的腿立刻升直,整个人仿佛舒展开来。
宋禾又在客厅里用火炉泡了一壶热水,然后将热水灌入暖手瓶中。
等待水开的过程中,她看了一眼手表。
此刻已凌晨四点,窗户外漆黑一片,她刚刚是从廊下走的,没被雪淋到。大黑夜的也看不清楚那雪还有没有在下,下得大不大。
但听着外头窸窸窣窣的雪落声,宋禾估计这雪还挺大的,要不然树枝上的雪也不能一簇一簇地往下滑。
“咕噜咕噜~”
火炉上冒起热气,这种水开了的声音,听着就让人觉得暖和。
家里原本有两个暖手瓶,后来因为分床睡,又添了两个绿色的。
她灌了三个瓶子,塞到布袋中,分别塞到三张床上。宋禾躺在床上,把脚放到暖手瓶上,昏昏欲睡之时,院门外突然传来喊叫声。
“咋办啊,来人啊,我家聪聪生病了!”
“快来人啊!我家聪聪爹妈都在加班,谁来帮帮我们!”
宋禾处于半睡半醒状态,听到声音后一个激灵,下意识地坐起身。
她注意一听,这个声音好像是从张瘸子家传来的。
果然,下一秒就听到张瘸子大喊:“小勇,小勇!鲁勇,快出来帮我们家聪聪送去医院一趟。”
“明子!来帮我个忙!”
“阿光,你们都在家没,在家没!”
随之而来的还有敲门声,敲门声“梆梆梆”的,传遍了整条巷子。
宋禾起身又穿起衣服,拿上酒精想出门时,就听到外头传来几户的开门声。
鲁勇最先出来,他也只套了两件厚衣服,头上戴着帽子,然后忙问:“聪聪怎么了?是生啥病?”
张瘸子着急得很,把孙子裹得严严实实地说:“估计是着凉了,你先帮我把聪聪送医院去。”
鲁勇看着地上厚厚一层雪,咬牙点点头:“行,你们谁在后头帮我扶住一下,要不我怕把聪聪给摔喽。”
这事儿可真难啊,医院离他们槐花巷子可远了,而且还是下雪天气,也不晓得需要走多久。
只是鲁勇刚接过聪聪,摸到他那滚烫的脸心里一惊,赶紧就摇了摇头:“走着去会不会太慢了,要不要借一辆自行车?”
有人又道:“可这种大雪天哪能骑自行车,摔了岂不是更危险?”
“那用木板车拉?不过这速度也不快。”
张瘸子夫妇急得要命,这种时候了,咋还不快点出发呢!
关婆子大急:“你们快些吧,快些吧!我家聪聪再烧下去得出事儿的!”
鲁勇坚持:“得用自行车,要不太慢了。”
说实话,他也害怕这小孩在路上出事儿。张瘸子两个老人可是不讲理的,别瞧他们现在求着你带他孙子去医院,若是孙子出事儿了,保准第一时间推脱,说是你速度太慢导致的。
别觉得他心肠不好,他也不能冷眼看着小孩出事儿。
张瘸子两人有前科。鲁勇记得去年他家里做了大虾时,就被这老夫妇给盯上。
大虾在他们平和县可不常见,那个虾还是他们家花费大力气买来的,专门买给他娘过生日的。
结果这个消息不晓得怎么就被这家人知道了,张瘸子夫妇便带着聪聪,在他家门口待着,从中午待到晚上。还不断拍打着自己家的门,门上至今都有几丝痕迹。
他娘实在忍不了,给了聪聪半个大虾人家还不要,非要两个大虾。
而且因为开了门,这祖孙三人直接还进到他家院子里去了嘿!
最终他们家只能舍了两个大虾,才把这三人给赶走。
就这还不算完。
他们家人吃大虾都没事儿,结果聪聪吃了身上直长红疙瘩。因为这事儿,这俩老夫妇又上门来了,非要说是他们家故意给他家聪聪下毒,还说什么不赔十块钱不算完。
直到鲁勇带着一伙人趁着夜色把他家大门砸了,几只鸡给杀了,把鸡血放一地,这俩老夫妇才不闹腾。
现在谁家过得也艰难,鲁勇可不敢轻易伸手帮他家的忙。
鲁勇想到这家人的奇葩事迹,其他几人也想到了。
张瘸子自觉心中哇哇凉,只恨不得指着他们几个大老爷们骂。
可自家老的老小的小,还得求着人家帮忙,哪里又敢像平日一样豪横起来呢?
宋禾蹲在地上,听了一耳朵外头的官司。
终于,她将自行车的气放了一些,然后急匆匆自行车推着自行车往院门走去。
门口已经聚集很多人了,许多原本在睡觉的人都听到了动静,纷纷披着衣服聚集在门口。
鲁勇就一句话:“张大爷你去借不借自行车,我反正得自行车才能走,你快点成不?”
张瘸子怒目圆瞪,紧紧看了周围的人,竟然没一个人帮他说话!
“哎呦我的聪聪,你命苦啊,遇到一群没……”关婆子嚎啕大哭,口中“良心”二字还没说完,就被张瘸子捂了嘴。
他赶紧问周围人:“你们谁家自行车借我一下?就带我家聪聪去一趟,成吗?”
黑暗中张瘸子眼泪都快流下来,着急地直抖手:“成不成?我家聪聪都这样了,再不送医院去,他、他都得烧坏了!”
俗话说,见面三分情。
可在黑暗之中,看不清人的神色,有些心中不愿意借自行车的人在此刻本能地退缩,退回了院子中去。
不为别的,就是怕这大雪天会把自己自行车给摔了。
若是摔了,那自行车就是为了送聪聪而摔的。可依照从前那对老夫妻的性子,他们会给赔偿吗?
当然不会。
照他们那种吃相,也许还会反讹诈你一笔医药费,说是从你车上摔的,必须要你来赔。
这真有可能,所以许多人想到这种可能性,便纷纷退缩。
就连不忍心看着孩子在那发烧,想借自行车的人在这种所有人都沉默的情况下,也难以开口。
人,是一个很受环境影响的生物。
此刻宋禾突然推开院子门,把众人的目光聚集在她家门口。
紧接着她又推开铁门,推出一辆自行车出来。
宋禾说道:“我可以把车借给你。但是张大爷,咱们得先说好,你得先拿三块钱的押金给我。要是我自行车摔了,还是怎么样,这三块钱就是我的修理费。”
张瘸子习惯性来一句:“我们家穷,没钱……”
宋禾面色一肃,想到这会儿他们应该看不到她的脸色,就又故意把声音放冷一些:“那好吧,那我不借了。”
说着,她就作势要把自行车推回家里。
关婆子赶紧从内口袋里掏出三块钱,像是心口剜了一块肉一样,带着哭腔把钱递给了宋禾。
紧接着招呼鲁勇过来,把孙子用个布绑在鲁勇身上。
鲁勇骑着自行车,飞快往医院赶去。
两个老人也不停留,跟着后头一路跑。
巷子里的人担心那俩老人在路上摔倒,于是赶忙让几个年轻人跟上去。
等他们一行人跑没影后,槐花巷子彻底安静下来,留在原地的人不由得将目光再次望向宋禾。
就……很意外。
宋禾困得要死,明天还得上班去,没空和他们聊天。于是关上两重大门,捂紧衣领跑回房间,哆嗦着身子快速躺到被窝中去。
被窝里贼暖和,特别是小妹身上热气源源不断传递过来,加上床尾那个暖手瓶,宋禾舒服极了。
没一会儿,宋禾便陷入沉沉睡眠中。
“咔嚓——”
“咔嚓——”
雪把树枝压断,第二日醒来时,便是白茫茫的大地。
宋禾早早起床,姐弟四人在吃早饭时就又听到巷子里传来骂声。
大娃那股八卦劲儿是随了宋禾,他端着一碗地瓜粥,站在铁门边上朝着巷子里看去。
没一会儿,大娃脸上充满看热闹的表情,又急急忙忙跑了回来。
大娃笑嘻嘻道:“是张瘸子家,孟阿姨正在骂张瘸子呢。说是他们故意要把聪聪抱到自己屋里睡,结果两个老人睡得可沉,连聪聪身上被子没了都不晓得。”
能让大娃这么不地道的笑出声,可见张瘸子夫妇两人平时为人做事是有多讨人厌。
宋禾顺势把昨晚的事儿说了。
抠门的大娃笑容凝滞,赶紧问:“那咱们自行车咋样了,他还回来了吗,有坏吗?”
宋禾指了指院角:“还回来了,我检查过也没坏。”
大娃这才舒口气,啧啧两声:“这一家子好热闹,比收音机里头的相声还热闹。”
宋禾:“……”
怎么看你的表情,好像很期待他们一直这么热闹?
完全是把他家当成戏台了呗?
吃过早饭,宋禾骑上自行车便往幼儿园儿去。
突然,要出槐花巷子那一刻,孟阿姨突然叫住了她。
孟阿姨眼睛有点红肿,看到宋禾有点激动:“宋禾谢谢你,谢谢你昨晚借给我家自行车。”
宋禾露出个标准笑容,摆摆手:“没事没事,当时好多街坊邻居都在,没有我也有别人。”
这事儿宋禾不提还好,一提起来孟阿姨心中便梗得慌。
她知道自己家讨人嫌,可想不到在这种要命关头,这些邻居竟然都这样。
她家可是在槐花巷子里住了整整三代人,三代人啊!
可这事又能苛责其他人吗?
这归根结底,不还是她家那对公婆造的孽吗?
孟阿姨这次算是彻底醒了,自己这儿子真的不能让公婆带了。
她不愿意辞职回家,只能把孩子送到幼儿园去。
从前她也有想过儿子送到幼儿园,可两个老人死活不愿意。甚至在她将聪聪送到幼儿园后,又到幼儿园中闹,闹得老师都不敢收下聪聪。
孟阿姨真是死活想不明白他们的脑子,把聪聪养废了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吗?
他们俩年轻时就是个混帐赖子,觉得自己这样东家讨一口西家讨一口的有饭吃,能够占便宜,所以也把这么恶心的习惯教给了聪聪。
孟阿姨这次是真受够这两人了,聪聪都病成那样了,竟然还在纠结那三块钱!
平常的接到幼儿园她不敢送去,这会儿就想把聪聪送到宋禾工作的县立幼儿园去。
那幼儿园在政府门口,她的公婆保管不敢去闹。
孟阿姨犹犹豫豫说着,宋禾倒也听出了她的意思。
宋禾想了想:“具体能不能送我也不知道,因为我们幼儿园一般是九月份入学。”
这个学期的各项事儿都是江秘书抓着,宋禾也不能做决定。
她给孟阿姨说了江秘书,孟阿姨点点头,没为难宋禾,打算自己去找江秘书。
刚刚耽误了一会儿,宋禾加快速度蹬着自行车,这才赶在上班之前赶到幼儿园。
蔡淳一见到她,便匆匆拉着她道:“你晓得不,咱们幼儿园得选园长。大家都说是你,但是梁慧刚刚好像找江秘书问去了,也不晓得会不会变。”
宋禾惊讶:“呦,局长不打算一手抓……”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蔡淳捂了嘴。
蔡淳压低声音:“你别开局长玩笑,小心有人告密,局长会记你仇。”
她话中指的告密人是梁慧,因为初步看就这她和宋禾有竞争关系。
至于她们其他人,都太废了,想都别想。
宋禾笑了笑,坐下道:“唐局长不是小气的人。”
他这人看着随和,其实最有原则。
决定了的事,很少会因为外界改变。如果他决定的园长人选是梁慧,那么宋禾怎么拍他马屁都没用。如果他决定的人是宋禾,那么她开他玩笑他也不会放在心上。
而且梁慧这姑娘吧,心肠不坏,在工作上比较强势,做事是敢想敢做,十分有野心。
这里的野心是夸她的。说实话,宋禾心中真的很欣赏这种姑娘。
但没办法,宋禾她自己也有野心。
能当园长,谁会不想当园长呢?
第一节 课宋禾没课,她就坐在自己工位上,把昨天没写完的稿子继续写。
她昨儿看着窗外那些打雪仗的孩子,突然冒出灵感,便想写一篇稿子发给报社。
幼师专业化的模式扩展得还是太慢了。
宋禾拿起钢笔,继续低头写。
稿子最后一气呵成,外头打了铃,她就刚好写下最后一个字。
宋禾习惯性在写完全文后写题目,她这会儿想了想,在文头写下——《我在幼儿园工作的那些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