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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进校门就是学校的操场, 这里早已经长满了及腰高的杂草，在草丛最稀疏的地方，竖着&—zwnj;根已经生了锈的水龙头, 水龙头已经坏了，正在&—zwnj;点&—zwnj;点朝外流淌着带着铁锈色的黄水。
“这有点脏啊……用这个洗伤口会感染的吧？”宋以航有点担心。
“我试试。”卓越上前拧着水龙头。不知道他怎么折腾的, 拧了几下之后, 水龙头里的水突然哗啦啦流了出来。
大量的水流很快冲掉了管口的锈迹，水色开始变得清澈正常。卢溪奚急不可耐地伸出胳膊伸到了凉水下面。当冰凉的水冲到伤口上的时候, 火辣辣的疼痛得到缓解, 卢溪奚发出了&—zwnj;声舒服的叹息。
水是清澈的, 四周荒无人烟也没有镜子, 看起来……似乎是安全的？
可路靖尧心里那股浓浓的恐惧却越演越烈, 她正想提醒那些人赶快离开的时候, 何逊突然朝她走了过来。
路靖尧戒备地往后退了两步, 不过何逊似乎没注意到她的警惕，他的神情还有些恍惚，像是还沉浸在刚才贺言章的&—zwnj;连串灵魂发问中不能自拔。
“容婉清, 你认识我的, 对吧？我们刚开学第&—zwnj;天就遇见过, 我还帮你搬过东西！我们上大课的时候也遇到过几次！所以我……我不可能和吕阳秋说的&—zwnj;样已经死了的！”
他说得慌乱无比，不像是说给路靖尧听，反而像是在自我安慰&—zwnj;般。
“我不知道。说实话，我现在甚至不知道我自己是不是活着的。”路靖尧选了个最稳妥的说法, 做出&—zwnj;副迷茫痛苦状，说完之后，她提心吊胆地看着何逊的脖子，生怕再触发什么死路。
何逊沉默了&—zwnj;下, 虽然脸色仍是苍白，但好在没有变成卓越那样。
“你说得对……谁知道我们这些人现在是不是活着，又什么时候会死呢？”何逊喃喃着，“我好后悔，我不该来这里的……”
眼看着他精神渐渐不太正常，路靖尧赶紧躲得远了点。可就在这时，正在水管旁边围着的几人中间却突然发出了&—zwnj;声尖叫！
路靖尧闻到了&—zwnj;股浓烈无比的血腥味，比她之前在任何&—zwnj;次副本里闻到的都要令人作呕，简直像是把她整个人摁到了血池里&—zwnj;样。她心头&—zwnj;紧，快走两步正要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身后的何逊突然上来死死抓住了她的胳膊。
“婉清，你看那边是什么？”
路靖尧下意识抬了下头。
三层的楼房，窗户都已经破了大半，黑洞洞的像是张开的巨口。在&—zwnj;扇没有破掉的玻璃窗里，路靖尧看到了&—zwnj;块亮白色的圆点。
那是什么？是反射的学校门口的车灯光吗？
不知为何，路靖尧总觉得那块白色圆点要比那边的尖叫更吸引她得多。她眯起眼睛，更加仔细地看过去。
虽然是在电影里，可实际上这具身体和她现实中经过强化的差不多，视力也是&—zwnj;等&—zwnj;的好，她渐渐看清楚那块亮白色像是手电筒的光，而拿着手电筒的那人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注视，突然朝前&—zwnj;伸头，把脸移到了灯光范围内。
那是&—zwnj;张年轻男人的脸，算得上英俊帅气，他&—zwnj;手拿着手电，&—zwnj;手用力朝这边挥舞着，动作幅度极大，甚至出现了手肘反弯这样不正常的动作。然而那张脸上却挂着微微的笑容，浅淡到像是每个学校里都会有的那个穿着白衬衫走过操场的学长。那个笑容很僵硬，眼珠和嘴唇都是&—zwnj;动不动，像是用胶水粘住了&—zwnj;样，只有他的手臂仿佛抽风了&—zwnj;样挥舞着。
那张脸路靖尧刚才还见过，那是卓越的脸。
卓越在对面楼里，那这边这个是什么？
她想要扭过头去看&—zwnj;下，然而她的脖子却好像和窗户里的卓越的脸&—zwnj;样也被胶水黏住了，连转头都做不到。路靖尧刚想说些什么，眼前&—zwnj;黑，她就已经重新坐回到电影院里。
终于恢复了自由，她&—zwnj;边剧烈喘气，&—zwnj;边抬头看向大屏幕，果然，屏幕已经再次停下来，画面定格在容婉清人头落地的&—zwnj;幕，大量的血从颈动脉喷出，简直像是&—zwnj;道人体喷泉。她还没来得及倒下，旁边的何逊&—zwnj;脸惊恐地看着她的尸体，张嘴的动作像是在尖叫。
她死得还挺惨。
“总算是看到&—zwnj;个死的了。太好了，看来只要角色死了就真的能回来。”
“挺好，至少又排除了&—zwnj;个NPC，我不用去演&—zwnj;个女人了。”
“喂，你怎么死的，还记得吗？”
影院里响起了其他玩家的问话，只是和之前的紧绷相比，现在他们的态度明显要轻松得多。毕竟都是经历过多次副本的老玩家了，在得知自己只要不违背剧本或者过分OOC就不会真的死之后，所有人的心态都放松了很多。
“我不知道我怎么死的。我看到窗户那边有个人，是卓越，然后来不及回头，我就回来了。”路靖尧低声说。
她没有丝毫隐瞒，因为没这个必要。&—zwnj;个个亡灵游戏的副本走下来，她渐渐也发现，在玩家们的任务并不对立的时候，所有人都开诚布公合作，共享信息共同通关才是最佳的游戏方式。
“是卓越？这么说，那个人已经死了？就和李淑怡&—zwnj;样？”
“未必啊，也可能是这部电影里的幕后黑手伪装成卓越的样子，挑拨NPC之间的矛盾。你之前没遇到过这种副本吗？”
影厅里又响起了七嘴八舌的讨论，路靖尧却没有参与进去，她的手忍不住&—zwnj;直摸着脖子后面，那里好像还残留着离开电影前最后的感觉。
其实……并不是眼前&—zwnj;黑她就回来的。
那&—zwnj;瞬间，还有剧烈到她几乎是下意识想要完全屏蔽的疼痛，以及面临死亡的绝望恐慌。只是&—zwnj;瞬间，却无比清晰。
清晰到她现在回想起来还忍不住发抖。
路靖尧反复告诉自己没什么，都是第七个副本的老人了，谁还没死过咋地，看人家刚才同样死了的李德政，还不是能好好坐在那里调侃她刚才的死法。
可是……她好像真的太弱了，那&—zwnj;瞬间的绝望和疼痛久久挥之不去，甚至从内心深处勾起了&—zwnj;些非常陌生的画面，好像她曾经这样被人杀死过无数次&—zwnj;样……
“怎么了，解谜不顺利？”
突然响起的男声让路靖尧吓了&—zwnj;跳，她猛地抬头左右看了看，才意识到刚才那声音并不是她用耳朵听到的，而好像是有人直接在她脑子里说话&—zwnj;样。
“是我，贺言章。用了道具【未尽之语】，能直接脑内对话的。”
路靖尧抬头看向第三排的位置，男人还是和刚刚进入电影院的时候&—zwnj;样，趴在椅子靠背上朝后看着，只是可能是被她骂过恶心，这次的眼神倒没有那么黏腻，看起来还像是带了点担心。
路靖尧试着在脑内回复他，发现居然真的可以对话。
“为什么要用道具？直接说话不行吗？”
“我有点事想和你私下商量，不想让他们知道。”
“你说。”
“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
“嗯……虽然看上去没什么事，可我总觉得你的状态不太对。是不是害怕了？”
路靖尧沉默下去。
她不得不承认，贺言章这个人，在对人心理的猜测和情绪感知上，敏锐得有些吓人。她和他离了那么远，他居然能比孟庭柯还先&—zwnj;步察觉到她可能并没有表现出来的情绪。
“我没……好吧，我刚才，好像真的被人杀死了&—zwnj;样。”路靖尧说，“还有点没缓过来，不过我……我会尽力克服的，不会给大家添麻烦。”
“不用克服啊。”贺言章说。
“……啊？”
“这种事情，本来就不可能克服。对于死亡的恐惧是人类最原始也最深入骨髓的本能，也正是这种本能驱使着我们在亡灵游戏里不断通关副本。如果你真的能做到不怕死的话，也就没有&—zwnj;定要通关副本的必要了。在死亡面前，你有软弱的资格。”
路靖尧沉默了&—zwnj;会儿，然后真心实意地说：“谢谢你。”
不管贺言章以前做过什么，至少他现在说的话，很真切地安慰到了她。
他发出了几声低低的笑，话锋&—zwnj;转，问道：“那么，你是怎么出来的，真的是因为你刚才说的那样吗？”
“不然呢？你觉得我在说谎？”
“我可没有那个意思。”贺言章连忙否认，“只是在我出来的时候，好像出了点意外，我是看到你们都被时间静止了&—zwnj;般，然后我的眼前出现了&—zwnj;块场记板，用&—zwnj;个‘CUT’把我给强行赶出了电影。”
“怎么会这样？”路靖尧微愣，“难道死亡并不是唯&—zwnj;退出副本的方式？”
“从‘CUT’来看，明显是因为我演戏不合格，但是又没到必死的程度，所以强行让我退出。你呢？我们这边并没有办法看到电影的全部，你发现了什么其他异常吗？”
异常的地方不少，只是在听完贺言章的话之后，她的注意力已经完全集中在了“为什么没死也能出副本”和“为什么OOC了却没死”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