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
“怎么回事？他那个角色没死, 怎么就回来了？”
“是不是还有别的东西我们不知道？”
李德政刚刚坐定，就听到电影院里传来的说话的声音，他顾不上听那些人说的什么, 迅速地看向了电影屏幕, 四五层楼高的屏幕上, 画面定格在李淑怡跨过镜子追向同伴们的一幕上。和之前几次的惊悚恐怖比起来, 这画面简直称得上温和。
对啊，他扮演的角色还没死, 怎么他就这么回来了？
李德政还没想清楚, 后面就响起了一道女声。最开始的那个面目普通一直被他们忽略的年轻女人说道：“李淑怡, 你看一下你的可乐杯上, 是不是粘着一张纸？方便的话，能不能告诉我那张纸上写了什么？”
“……我叫李德政，别叫我那个倒霉货的名字。”
李德政怀疑地看了路靖尧一眼, 并没有碰可乐杯，而是从外面仔细观察着杯子。杯里的冰块已经化了大半，蒙着一层水雾的杯壁上, 似乎确实有几行黑色透出来……
他用指甲轻轻地在杯壁上扣了一圈，揭下了一张半透明的硫酸纸。只扫了一眼，便看到了上面的三行文字和黑色长条。
“有！这上面有字, 像是对电影表现的评价度！”李德政回道，“我这上面显示的惊险度40%，人设贴合度80%，不思议完成度40%！”
他不是大公无私的圣母，可那女人能发现可乐杯上面的秘密并且告诉他，显然是有本事的，这种人哪怕不能交好, 至少也要投桃报李两不相欠。
和她想的差不多，这张纸不是没用的道具，果然和“观众满意度”有关系。路靖尧了头，转而看向孟庭柯，教育道：“看到了吗？一会儿进去的时候，就从这三个方面提高表现。”
孟庭柯：“……可是，我的纸刚才被我传纸条写了两行字，应该，大概，不影响评价吧？”
“……可能不会吧，只要你在电影里表现好。”路靖尧不确定地说。
“啊，果然，我这里也有！”第一个从电影里出来的玩家恍然大悟道，“惊险度60%，人设贴合度70%，不思议完成度，有20%！”
深海鱼表面感激实则有些恼恨地看了眼路靖尧，又假装困惑地问道：“虽然知道了这三个指标，可我们在电影里到底要怎么表现才能提高评价？”
“目前，从字面的意思来看，这三个指标指出了我们该努力的方向。”周嬴平和冷静的声音响起来，她微微思考，谨慎地说，“这个副本名为【亡灵电影院】，加上刚才玩家进入电影表演角色，显然，这里的观众就是亡灵，我们要想办法赢得它们的满意和认可。惊险度指的应该就是剧情的吸引人程度。亡灵喜欢看什么？当然是看玩家如何作死，如何死得凄惨，从字面意义上和刚才这位第一个死去的角色经历来看，只要拼命作死就能获得惊险度。人设贴合度不用解释，显然要符合开头的时候电影给出的角色介绍，这一前面两个玩家做的都不错。最后就是不思议完成度，在这部电影里，它有两个可能，第一是指按照剧情把废校里的灵异事件都走完，第二就是探索出电影里的世界观。这些是我个人的看法，你们可以参考一下，但我不保证它是对的。”
她稍顿了一下，又继续说：“所以从表面上来看，在电影里不是作死就行的，还要努力研究剧情，探索新区域，并且争取早解锁世界观。”
她说得再清楚没有了，也没人再提出什么异议。大部分人都重新开始调整自己的副本策略，只有孟庭柯依然欲哭无泪地对着自己被用来传纸条的副本纸试图拯救。
路靖尧依然若有所思地盯着大屏幕，忽然斜前方传来一声很轻的问话：“小路，你是不是还想到了别的？”
路靖尧回过神来，朝着周嬴笑了下，然后也是压低声音：“没有，我只是有个疑问……为什么明明李淑怡没有死，李德政却从电影里回来了？”
周嬴头：“嗯，这一确实很奇怪。你有什么想法吗？只有我们两个人，可以大胆猜一下。”
路靖尧：“……”
她倒是敢大胆猜，就不知道这里的人有没有胆子大胆听了。
她含糊过去，接着又问道：“周姐，刚才我看你说那些话之后，好像还有想说的？”
“对。”周嬴也不隐瞒，痛快承认道，“只是那些内容只是我个人片面的推测，现在说出来可能会影响其他玩家的判断。”
“那你能给我说一下吗？我会认真考虑的。”路靖尧试探着问。
“可以啊。其实我在想，‘作死’真的是提高惊险度的唯一条件吗？确实，对于亡灵作为观众来说，他们显然更喜欢看人类如何被亡灵玩弄然后死亡。可是就我的经历来说，也并不是所有亡灵都是和人类天然敌对的。”
路靖尧微微一怔。她是第一次听说这种言论，还……挺新鲜的。
“亡灵之前必定是人，或许绝大多数亡灵确实穷凶极恶，可我确实遇到过一些可悲可叹的仍然保有人性的亡灵。在这种时候，利用他们性格中人性的弱来攻破副本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我已经试过几次，效果还不错。所以我想，这个副本是不是也能通过类似的方式？”
路靖尧没有急着反驳，她静静听完，然后不期然想起了之前大楼副本里遇到过的一个亡灵——那个办公室里的叫做张学明的男鬼。
他生前便是个老实人，哪怕死后成了亡灵，也是个能被一个道具叫去加班的憋屈鬼。唯一的软肋便是间接因为他死去的老婆女儿，严格来讲，张学明也是周嬴说的这种亡灵。
“有可能。”路靖尧慢慢回答道。
周嬴看起来有高兴。
“当然，绝大多数情况下，亡灵都是极度危险的，这是我个人的很冒险的猜测，我是想要先自己试一下，如果真的是这样，再告诉其他人。”
“为什么非要自己冒险呢？”路靖尧轻声问。
“因为自己得到的才是最真实的。”周嬴说，“我知道你什么意思，很多人都会想要让其他人替自己去趟雷，在亡灵游戏里面，贪生怕死很正常。但是我不想那样做。
“不熟悉的人得到的消息——无论是通过死亡还是别的方式，我都对其真实度抱有怀疑。亡灵游戏副本中本就危机四伏，如果获得的信息再真假掺半，和直接往死路上走也没什么区别，我只相信自己的力量，只相信自己依靠真实体验获得的结果。所以，我不想用别人作为垫脚石。”
她的目光清澈而坚定，哪怕在漆黑的电影院里，那双眼睛也明亮犀利。她和她认识的任何一个人都不相同，也难怪孟庭柯和她一起过了一个副本就坚定地觉得她这人不错，软饭孟看大腿的眼光从未出过错。
“你说得对。”路靖尧也笑了起来，这次的笑容更加真诚，“我觉得也是，只有自己才最靠得住。”
她和周嬴这边气氛融洽，几乎忘了他们还在副本中。可电影却不会因为她们停下来，大概十分钟之后，屏幕上定格的画面突然动了起来，与此同时，刚还和周嬴正说话的路靖尧突然消失在了影院中。
周嬴微微一怔，继而叹息一声，重新坐正了身体。
希望她能安全回来。
等等，影厅里少的人，好像不止她一个？
周嬴有些惊讶地仔细数着影厅里的人，发现坐在前面第三排的那个叫贺言章的男人也消失在了影厅里。
难道这个副本，是可以同时拉两名“演员”进入电影的吗？
路靖尧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手指纤细修长白嫩，柔顺的长直发披散在肩头。她穿着一件薄毛衣，和其他衣着厚实的同伴们形成鲜明对比。这身打扮让路靖尧瞬间意识到了自己在这里扮演的角色——校花容婉清。
这个角色的特是……高冷傲慢，对舔狗不假辞色，貌似对男神卓越颇有好感？
从刚才短短的电影中得出的结论或许并不准确，可这是路靖尧目前能判断的全部。她还在思考要怎么展现“高冷”这个特质，旁边就有人递了梯子。
她的舔狗一号吕阳秋关切地凑过来：“婉清，你还好吧？冷不冷？”
“没事。”路靖尧尽力让自己面对那张热情的脸保持冷漠，“不用管我，我们快离开这里吧。”
谁知，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吕阳秋的脸上却现出了惊讶的表情。几秒钟之后，他的眼里渐渐带上了笑意，然后他脱下了外套，体贴地给路靖尧披在身上：“现在气温低，你小心感冒。”
“……”
别了吧，这么体贴入微无私奉献的舔狗，让她拒绝真的很不好意思啊……
一直以来，路靖尧都是人群中最不出众的那个普通人。她没怎么接受过异性如此热情的对待，现在她只觉得浑身不适，明明想要拒绝，可却不知道什么样才算“合理的校花的高傲”模式。
正当她犹豫的时候，就看到吕阳秋朝着她眨了眨眼睛，小声说道：“路路，是我，贺言章。”
路靖尧：“……”
她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直接丢回给吕阳秋，满脸冷漠头也不回：“你自己穿吧，我不喜欢穿别人穿过的衣服。挺恶心的。”
贺言章：“……”
路路表演得真不错，看来他也要努力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