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组两个玩家死亡之后, 两个人的积分重新回归到小组未分配积分上。路靖尧看着每人10分的积分，以及未分配的20分, 手指停在分配键上面，迟迟没有按下去。
“怎么……为什么不分？”橘猫永不为奴心急如焚，却也不敢动弹，他死死盯着路靖尧的动作，内心的恐慌越来越大。
平心而论，从刚进入副本到现在，他们这组随机分配的组长确实是个不错的人。能力够强, 虽然看起来不太情愿，可被推到这个位置上之后也很有责任心地主动带组完成任务。为人宽厚正直, 拿到分数也没有仗着组长的权力先给自己分配分数，而是统一平均分配。他曾经非常庆幸，并且觉得自己这个副本肯定又能顺利躺过去了。
然而, 在看到组长和那个可能是她现实朋友的男人毫不犹豫直接杀了两个心怀不轨的人之后，他的想法就改变了。
这哪里是个宽厚的好人啊……宽厚的好人会这样钓鱼执法吗？看他们俩杀人的利索劲, 指不定之前的副本这么配合过多少次呢！说不定就是一个当老好人诱饵, 一个在后面伺机杀人的雌雄双煞，在古代合伙开黑店的那种！
就好像现在, 看到只有他一个外人, 索性也不装了, 分个积分都磨磨唧唧的！
“为什么不分配？”贺言章问出了橘猫永不为奴心里哼哼唧唧却不敢问出口的问题。
“想起了一些问题。”路靖尧说, “这个副本一个支线任务就至少有20分，你说, 如果组长在完成第一个支线任务后，就直接把所有积分划到自己身上，然后离开大楼完成任务, 其他的人会变成什么样？剩余四个人再民主选出组长吗？”
“游戏不可能让玩家这么和平友好地完成任务的，如果有人提前完成任务离开大楼，多半其他的人会直接副本失败死亡。”贺言章摇了摇头说，“不过我觉得，组长估计没法活着走出大楼，在把分数全分给自己之前，会被其他组员联手解决。”
提心吊胆的橘猫永不为奴长长松了一口气。
“但是，”贺言章话锋一转，“积分分配规则表明了这其实是个博弈游戏，无论组长还是组员，当其中一方势力能压倒对方时，就可以操纵游戏规则。比如，现在我们有20自由积分，如果平均分给其中两个人，这两个人就能通关副本，至于剩下的一个人淘不淘汰，就要听天由命了。”
“噶——”
橘猫永不为奴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惊恐万状地看着面前这对黑店二人组。
“你说的只是其中一种可能，还有一种可能性，当玩家没有一起逃离大楼时，有可能会全组覆没。”路靖尧泼他冷水。
橘猫永不为奴的心又落回肚子里。
“那你为什么不分配？”
“因为20分不是3的整数倍啊。”路靖尧看起来很是苦恼，“你让我一人分几分好呢？”
“……”贺言章拿过她的手机，默默地替她按下了“平均分配”的按钮。
三个人手机上的个人积分同时发生了变化，贺言章是“16”，而路靖尧和橘猫永不为奴都是“17”。
这个分配结果有些出乎意料，路靖尧略一思索，开始有些猜到分配方式的意义了——它保证了两个组员的积分不会一致，这样，在组长死亡之后，两个人就能顺理成章按照积分选出组长。
——可她绝不会轻易狗带！
“走，我们去找下一个支线任务！”路靖尧重新抖擞精神，“只要再完成一个，我们就能通关了！”
“那个……我可能发现了一个支线任务现场。”拿到了积分的橘猫永不为奴感激地看向路靖尧，或许是之前把她想得太恐怖，现在拿到了积分，他竟然有种被PUA的感激。
“什么地方？”
“就在那边的一家服装店里面。”橘猫永不为奴指了指，“我看到地上有三个死人，你之前说过这一层有三个亡灵的对吧？”
他们跟着橘猫永不为奴来到没探索过的那边，果然，在一间女装店里面，他们看到了进入这座大楼后的第一个实体人类（的尸体）。
三个人躺在女装店的地上，一男两女，三个人都穿着营业员的服装，一把沾血的刀子被甩在不远处，地上是一大滩已经凝固的血液。一眼看上去就是凶杀现场，也难怪橘猫永不为奴没进去就确认这一定是个支线任务。
“怎么样？我们完成了这个任务就能离开大楼了！”他期待地看着路靖尧，和当年路靖尧刚玩网游时不好意思求人带眼巴巴站在副本门口等着天降大腿的样子一模一样。
冷场。
“我觉得这个任务不合适。”路靖尧说。
“我们现在都已经有十六七分，最多一个任务就能通关，时间还有两个半小时，这种情况下我们不必急于找最近的任务，偏向简单稳妥的任务更符合我们的需求。”她解释道。
“确实，”贺言章赞同道，“这是我们进入大楼后见到的第一个拥有真实尸体的场景，不说难度，至少我肯定这里面有需要战斗的剧情。我现在受了伤，如果真的打起来可能会拖你们后腿。”
“……那怎么办？”橘猫永不为奴有些为难，“我们接着去下面找？”
“不用急，我想，可能不用我们找了。”贺言章看起来颇为悠闲，“总会……”
他的话没说完，三个玩家的手机再次震动了一下。
“……”
以为是无意间触发了支线任务的路靖尧迅速打开手机，却发现只是几条系统公告。
【玩家祖安人士已退出副本】
【玩家宁兴业已退出副本】
【玩家伊川静已退出副本】
【玩家白星舟任务失败，已退出副本】
“已经杀红眼了。”贺言章轻声道。
从系统提示上能看出，凡是没有标注“任务失败”的，应该都是在非任务期间爆发了冲突，被队友杀死的，就如同刚才他们组一样。如今时间过半，除了D组以外，所有人都已经拥有了至少可以送两个人平安出副本的积分，在这种情况下，肉食动物对草食动物的狩猎就开始了。
唯一奇怪的就是，为什么A组之前两个人都达到了离开的要求，却还是任务失败了？
贺言章表情平静地看完一连串死亡通知，才抬头看向自己的队友。橘猫永不为奴满脸恐惧，时不时求助地看一眼他们，紧接着又低下头。路靖尧……路靖尧还在拿着手机，盯着屏幕的表情有些古怪。
“南风吹雪联系我了。”她有些困惑地说，“她问我们要不要联合起来一起完成任务。”
“果然是她啊，答应她吧。”贺言章说。
“？？？”
“除了D组之外，现在各组的情况都差不多。人数减员，分数差一个任务就能完成，而时间还很充沛。所以，各组的选择都会趋于保守。在这个时候，就出现了新的担忧。”贺言章看向路靖尧，“你还记得，之前你说过任务的总积分会和成员数量有关吗？我觉得这一条可能没错。但是，总积分会减少，任务的难度却不一定会减少。”
“任务难度不变，而所有玩家都出现了减员，这就造成了我们不得不以更少的人数面对同样的任务，无形中加大了通关任务的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合作就成了自然而然的选择。”
“那你是怎么知道会是B组找我们合作的？”橘猫永不为奴忍不住问。
“因为我们和A组都出现了非任务造成的减员，而B组完成过【电梯有鬼】一周目，她知道我们减员的原因可能是因为同组背叛。”贺言章说，“在不清楚A组减员原因的情况下，她自然会倾向于选择我们合作。而A组并不清楚任何一组的情况，换言之，他们不相信任何人。”
路靖尧盯着手机上的聊天。
[南风吹雪]：要合作吗？我们在三层，发现了一个任务，难度应该不会太大。
[南风吹雪]：我们都是三个人，实力也比较均等，我们合作，相互之间也比较放心一点。你们从3号楼梯下来，我们试探过那边，没有危险。
她抬头看向贺言章：“我还有一个问题。现在已知的规则是同一组成员死亡后，其他人平分积分，那么……如果一组成员把另外一组的人杀光了，团灭的这组成员积分会怎么样？”
“不确定，也许会被游戏系统回收，也可能……完全转移到下手的那一组上面去。”贺言章耸了耸肩膀，“这也是我们和B组合作的原因，我们互相提防，实力均等，不用担心对方会下这种杀手，所以我说，南风吹雪是最可能和我们主动联系的。”
“……论心脏这方面，你真是我见过的最强的人。”路靖尧叹为观止，有时候她觉得，贺言章简直像是在泥坑里打过滚一样，从不惮于以最坏的方式猜测人性的阴暗面。
“他们在三层，说是有一个任务。”路靖尧把手机揣回衣服里，“我们走3号楼梯，刚才我也看过了，楼梯间里没有亡灵，那边应该是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