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哭声断断续续的,也是从屋外传来,在老人下葬的时候他们就听过兰家的人哭坟,不过眼下的哭坟声更加的轻,也像是只有一个人在屋外哭,伴随着铜铃声,一阵阵地响起,尤其是哭坟声,不知道是什么人在屋外一直哭啼着,在幽寂荒凉的老宅中格外瘆人,听得几人后颈上的汗毛都直竖。
他们握紧手里的手电筒一直往门缝外面照去,但也只是照到屋外一点,勉强看到屋檐四周,再远一点便什么都看不见,但让宁音几人神色凝重起来也是因为那响起的铜铃声,没错的话应该是青铜铃,在这之前已经出现了两次,他们到现在还记得苗小甜那个诡异视频,实在太过恐怖了,现在他们都不敢再看第二遍,而这会儿半夜时分,在兰家所有人都消失之后,又再次出现青铜铃,不知道是兰家的人又回来这里,摇响起了青铜铃招魂的声音,还是别的。
苗小甜攀着门框小声问:“会不会是兰家的人?”
“不确定。”蒋玉转而问花七,“能看见什么吗,不行的话再开一点点门缝。”
花七点了点头,又微微拉开了一点木门,木轴跟着响起咯吱一声,屋外的哭坟声突然静了下来,花七开门的动作也霎时顿住,身边的几人一惊,不由屏着呼吸,后背顿时靠着墙壁,眼都不敢眨一下,一直望着屋里的昏黑。
一两道手电筒光照在灵台那里,老人的遗像还在,也直直对着他们几人这里,头顶上的一条白布有一边垂落在遗像上,刚好遮住老人一半的样子,但当光束一扫而过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错觉,遗像中的老人好像动了一下。
是哪里动了?
宁音不由将光束往回照去,定定地落在老人遗像上,遗像上的老人没有动,刚刚动的是那条白布。
不过宁音不肯定地出声:“我总觉得……”
大家看向她。
宁音认真看了两眼老人遗像,目光又往屋里四周转了转,压着声说:“有人看着我们,在这屋里。”
苗小甜问:“难道是兰家的人,他们藏起来看着我们?”
说完这话,屋外的铜铃声也静了下来,几人不再出声,也僵住不动,一时间屋里屋外陷入一片死寂,片刻之后,铜铃声又响了起来,哭坟声才又断断续续地跟着传来。
苗小甜听着那呜咽的哭坟声,头皮都发麻了,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她搓了搓手臂,便靠紧着宁音,一边用气声问道:“这半夜三更的,又是谁在外面哭坟,难道兰家这里还有坟?”
白候摇了摇头:“就像我们之前的推测,这个地方出现的不一定是人。”
苗小甜闻言,也想起之前大家的那些推测,顿时一口凉气直灌进肺里,整个人都打了个哆嗦,她再望向门缝外面,这个时候,铜铃声还在叮铃、叮铃响着,仿佛在耳边作响,心脏不停狂跳,莫名的恐惧起来,但又忍不住听下去,去一探究竟。
六人彼此对望了一眼后,白候手搭在蒋玉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后者已经跟花七微微探头望向外面的前庭,宁音他们顺着两人的张望,跟着转动手电筒,方便花七两人觑望,不过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外面太黑了,然而铜铃声和哭坟声又一直响起。
他们等了片刻,决定去外面看一下,虽然有点危险,但在兰家的人都消失的情况下,出现新的诡异,也许能探索到什么。
“小心一点。”
“我有点害怕,到底是什么人半夜哭坟?”
大家也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也是他们想要知道的,苗小甜也不再多说,一边拉着宁音的衣角,紧跟着几人小心翼翼地往屋外猫着脚步走出去,一边握着手电筒往前后左右不停照过去。
外面确实黑不见影,没有半点光,只有他们手里握着的手电筒光在四周照去,就在往前走过去的时候,不停划开长到膝盖那么高的荒草,响起细微的草声和衣料摩擦的窸窣声,还有踩在地上跟着响起的沙石声,他们连呼吸都压得很缓,然后一直循着铜铃声和哭坟声一路找过去,听上去似乎是从大门那里传来。
从前庭这里到大门至少还有一段距离,不过很奇怪的是,他们越来越靠近大门,那哭坟声始终还是很轻,只有铜铃声清脆地响起在耳边,叮铃、叮铃……
几人沉着气,脚步顿了顿,又继续往前走去。
直到去到大门那里,破旧的木门还是紧紧关着,拉上门栓,而到了这里,哭坟声反而消失不见了,但铜铃声却不时响起,就在旁边围墙那里,宁音几人往那边走过去,也只是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不由慢慢抬头。
手里的手电筒也跟着往头顶上方照去,这时他们站在树底下,这正是那棵从屋外围墙长到围墙里面的老树,第一天进来兰家老宅的时候,宁音记得这棵老树枝叶繁茂,枝叶才会伸进去兰家里头,这里应该是一块盛凉的风水宝地,然而此刻枝叶枯败,树底四周也是一片荒凉,地上还立着一块歪斜到一旁的破烂木牌。
不过他们的目光却直直望着树上,在看见树上有什么之后,脸上都浮起惊惧的神色。
铜铃声就是从树上响起的,在手电筒光的照射下,让人头皮发麻的是树上不止挂着一个青铜铃,而是很多个,看上去密密麻麻的吊挂在干枯的树枝上,但让宁音他们恐惧的并不是这个,而是每一个青铜铃都吊着一个人,十八具尸体就吊死在树上,面色惨白,身上还是穿着民国衣服,一只只苍白的手从袖口露出来,无力地垂着,双脚在半空中晃动,每一个人吊死的人都低着头,仿佛望着树底下面的几人,宁音他们便抬头望着他们,看到望下来的一双双眼睛,心头都一悚,这些人正是早上消失不见的兰家人。
这个时候,夜里阴冷的风一直从四周刮过,吊在树上十几具尸体便被风吹动起来,在树上晃来晃去,一道道幽深的影子投落下来,在几人身上爬到地上,又从地上爬回到他们身上,手电筒光也变得半明半暗,虚虚晃晃的,挂在绳索上的一个个青铜铃在风声中跟着不停响起。
突然之间,一只绣花鞋就从树上掉了下来。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连忙往后退了两步,又低头看向地上的绣花鞋,就见鞋面上沾着血迹,鞋侧还有一个血手印,看上去触目惊心,而绣花鞋刚好掉落在那个歪斜的破旧木牌前面,几人这才注意到木牌上用血迹一笔一划地写着几行血字,不过因为太过破旧,有些已经模糊化开,看不清是什么字,但能看见兰家的人名字都写在上面,除了老人,兰阴和那个兰两人的名字并不在上面。
“这兰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不是消失不见了吗,怎么被吊死在树上?”苗小甜不敢再抬头,只能看着不远处的绣花鞋和那块木牌,轻颤着声音问,“木牌上的血字又是谁写的?”
“那个木牌上的血字应该是哭坟的人写下的,只是现在人不见了。”白候说道。
在他们来到这里后,哭坟声就消失了,也看不见哭坟的人,白候握着手电筒,转身望向院里四周。
说到木牌,蒋玉想要上前去看清楚一点的时候,不过花七将他拦住,摇了摇头:“年份太久,上面除了那些名字之外,别的字已经看不清楚,也没有必要贸然上去,那只绣花鞋就在那里,有点凶邪,我们先回去屋里。”
蒋玉闻言,没有再往前走去,大家也一直看着前面,然后慢慢往后退了几步,树上的一具具尸体就在他们头顶上轻飘飘地晃动着,铜铃声也一下一下响起,他们压抑着呼吸,随即一个转身,快速跑回屋宅里面。
回到屋里,他们这才喘了一口气,花七也一手将屋门关上,没多久,屋外又重新响起哭坟声,那种恐惧感如同阴影一般,盘旋在几人心头上,挥之不去,一想起树上吊着兰家的人,十几具尸体,每一具尸体都吊着一个青铜铃的时候,几人后背都发毛。
“兰家应该是真的发生过什么事情,刚才我们看到树上吊着十八个人,估计死去的兰家人都跟青铜铃有关。”
“他们被招魂了?”
白候思忖了一下,看了眼窗外,又转头望向四周,一边回想树上吊死兰家的人这恐怖一幕,一边分析道:“应该没有被招魂,不然之前不可能看见兰家的人,他们也不可能出现,还跟我们拍全家福,但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还没有想到。”
兰家的事情确实扑朔迷离,在他们找到更多线索的时候,兰家的人都消失了,然后又在半夜吊死在树上,几人想着,都顺着白候的目光往四周破败的屋里打量过去,又看向墙壁上那些镜子。
过了一会,还是水千星的一声咳嗽打破寂静压抑的气氛,冰冷的眼眸望向身边几人:“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留意,树上一共吊着十八具尸体,就连我们几个顶替的身份都吊在树上,只宁音和顶替兰身份的红围巾两人没有出现,他们两个还活着,顶替的身份没有出现在树上是正常的,又或者当年两人并没有死去,也不计算老人,他可能早就下葬,而不是被吊在树上,但我们几个的身份出现在树上,然而我们又在这里。”
听着水千星说的,几人意识到他想说的是什么,脸色微微一变,蒋玉先皱着眉说道:“你是怀疑我们已经死了?”
“我不是怀疑。”水千星已经是用肯定的语气说道,“我们顶替的身份确实可能是死人身份,但我们现在没有了顶替的身份,又算是什么,甚至有可能我们一进入这个密室的时候就已经死亡,只是自己不知道,这不是不可能。”
白候摇头:“不可能,我们几个不可能死了,而且我们就站在这里,要是我们已经出事,肯定会感觉得到,但我们并没有感觉到自己出了问题,之前也没有真的发生什么恐怖入侵,大部分时间我们一直在一起,彼此之间一直警惕四周,如果真的是你猜想的那样,那未来的你们三人给宁音发信息打电话又怎么说,既然未来的你们还可以给现在的我们发来,那一定程度也说明我们现在是没有问题。”
“可能这就是恐怖。”
白候一下子沉默了下来,他明白水千星说的这个可能,只是无法想象他们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死亡。
水千星看着白候,很冷静地说道:“如果我们已经蝴蝶效应,走向另一个未来,那跟之前未来的我们所告诉现在的我们这些线索就出现了偏差,之前出现的那个未来的可能性就会消失,现在的我们的未来不一定还能活下去。”
蒋玉说:“情况应该还没有到你说的那个地步,至少我们现在还在这里,也有意识,要是真的出了问题,我们就尽快找到作品画逃出去。”
宁音一直听着他们讨论这件事,也在思考水千星说的那些话,这个时候,手机突然响起一连串消息提示声,所有人又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纷纷望向宁音。对上大家的目光,宁音想到了什么,已经快速摸出手机,另外几人也走到她的身边看向手机,就见屏幕上跳出一个聊天框,上面有人一直给宁音发消息。
大家见状,顿时凝着表情看向聊天框上的内容。
【聊天框 8月21日 00:00】
白候:宁音,在吗
白候:我是白候
白候:半夜十二点……镜子和蜡烛……
白候:不要相信他们,快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