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顿时转头望向收音机,不过今夜在说完这话之后,又安静了下来,电台里一时间就只剩下沙沙的电流声,断断续续的。司机还觉得奇怪,伸手拍了拍收音机,结果这一拍,收音机的电流声也跟着戛然而止,这个时候整个车厢彻底静了声,大家呼吸都慢了下来,又转身望向四周。
此刻车外的树林不时有雷电闪过,一片片幽黑的树林在雷光中若隐若现,而车厢内的灯盏也微微跳闪了两下,受雷雨的影响,车灯都暗了一些。
宁音不由抬头看了看过道上的小灯盏,她知道今夜的恐怖故事已经开始了。
当他们走完这一部分故事剧情之后,今夜又会再次出现。
蒋玉几人也跟宁音对望一眼,他们虽然从宁音这里知道今夜的恐怖故事,眼下也是第一次真正碰到诡异电台,而刚才要不是今夜让他们看向窗外,他们都不知道兰容和兰嘉就站在车外看着他们,也不知道两人在车外站了多久,同时他们对这个恐怖故事感到了一些奇怪,无论是今夜提醒他们兰容和兰嘉回来,还是最后他说的那句话,都透露出一丝诡异。
想到这里,宁音他们先望向兰容两人。
因为淋过雨,两人身上的衣服一直滴答、滴答地滴着雨水,然后在地上形成一片湿沥的水迹,脚下的水迹又往关上的车门的门缝流出去,而雨水被两人带进来,车厢里的空气也有几分潮湿和冷意。这会儿兰从就在旁边直接翻了个白眼,似乎对这两人刚才吓他们的事还有些不满,不过还是从司机那里拿了两条毛毯给他们。
“你们刚刚都在收听什么,听得这么入神,我和兰嘉回来都不知道,居然还被我们吓到。”兰容擦掉身上的雨水,又给兰嘉擦了擦头发,然后两人坐回去座位上。
两人往后座走去的时候,脚下也一直是潮湿的。
“就是个讲鬼故的电台,确实有点吓人,不过电台就算了,你两个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山里头四处都是墓,少吓人。”兰从跟在他们身后,也回到座位那里,他看了眼窗外,玻璃窗上一直响起噼里啪啦的雨声,看出去朦朦胧胧的,但还是可以看见那边爷爷的墓,即使现在雨大了很多,然而大人还是在那里,而且烛光始终亮着,并没有被雨水淋湿,应该被大人遮挡住了雨水,不过他们哭坟的声音也一直响起,在深山雨林中听上去格外的瘆人。兰从又看了看时间,已经半夜十二点半了,再过几个小时就到第二天,“很快第二天了,实在不行睡一觉就过了,这样的雨也很快停,以前来送殡好像也是下雷雨。”
“从哥哥,以前我们送殡的时候也是农历七月。”兰嘉轻声。
“是吗,我都不记得了,反正我记得是下雨的时候,原来以前送殡都是农历七月吗,这也太邪了。”兰从喃喃一声,随即坐在椅子上就不再说话,又侧了侧身,似乎在睡觉。
兰容和兰嘉也没有再出声,车厢内又安静了下来。
宁音几人一直看着他们三人,尤其是兰容和兰嘉,要说有什么不对,六人也看不出来哪里不对,但刚才两人在车外看着车内的他们的一幕又确实有点诡异,这不像兰容说的只是吓他们那样,外面下这么大的雨,正常人都不会想着去吓人,加上这是墓地,都会只想快点上车,几人甚至觉得要不是今夜提醒,有可能兰容和兰嘉会一直在车外看着他们,这样想了想,苗小甜寒毛都竖起。
“明明觉得哪里奇怪,但又不知道哪里奇怪,这跟兰家给我们的感觉很像,兰容和兰嘉是不是有问题了,他们又出现在恐怖故事的开头。”苗小甜不由说道。
“我们注意一下兰容和兰嘉两人的动静。”蒋玉点头,随即又说,“除此之外,还有的就是今夜的恐怖故事。”
蒋玉的话也拉回几人的注意力,这个时候宁音他们没有走回去座位那里,而是站在车门边上,目光也从后座那里收回来,几人压低声说回今夜的恐怖故事。
宁音对今夜的恐怖故事还是有些了解,要说今夜的恐怖故事吓人,也不完全是的,恐怖的是他们按着故事的走向触发了恐怖剧情,明知道接下来会出现恐怖,但他们只能跟着故事剧情走下去,这才让人感到恐惧。
她出声说道:“这个恐怖故事应该说的就是兰家,而且恐怖很可能就发生在兰家,其中出现了我们之前探索到的招魂,我们从沈老板那里打听过这是一种换皮移魂的禁术,青铜铃是云南一个寨子守着的东西,但被人偷走了,然后就出现在兰家。那晚我们正在探索兰家,出现的青铜铃不确定是兰家的人放在楼梯那里,还是青铜铃的出现本来就是一个诡异情况,它的出现是不是已经对我们中的某一个人进行了招魂,还是只是吓唬我们,又或者是提醒我们,这些都需要我们再次探索兰家才能知道,但兰家有问题是可以肯定的。还有的就是,晚上出门的撞邪疑是也跟招魂有关,不过晚上出门具体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们要不要晚上出门探索,这都是我们接下来要考虑的事情。”
“我更倾向兰家是一个关键的地方,在我们探索清楚兰家之前,可以先不考虑晚上到外面探索,毕竟晚上到外面探索的危险可能会比兰家更大。”水千星咳嗽了几声,一边说出自己的想法,“我们顶替的这些身份都是兰家的人,一切都在兰家,如果我猜想正确,作品画应该也会在兰家。”
宁音点了点头,正如水千星说的那样,晚上出门是未知的,掌握的线索还没有兰家的多,他们只知道出现的恐怖很可能跟招魂有关,而他们唯一听说过的还是从兰嘉那里听说她以前偷偷出过门的事,如果兰嘉说的是真的,她应该是晚上出门后还能活下来,没有出事的人,兰嘉这条线索是他们可以探索晚上出门是什么情况的一个方向,她为什么会没有出事,不过这几天她生病后就更加不想提起这件事了。
而作品画在兰家的可能性也很大,只是他们没有找到画的线索。
“小姐姐,兰嘉实在不愿意说,我们可以去联系她的那些朋友。”苗小甜说道。
“这件事我也在考虑,那晚之后,我们的时间太仓促,跟沈老板打听完回去兰家,老人就死了,也来不及仔细对一些情况进行详细的确定,兰嘉这一边,她要是不愿意多说,就只能从别的线索探寻。”蒋玉看了眼坐在后座那里的兰嘉,又转头对白候说,“小白,你来联系兰嘉以前的那些朋友,打听一下当年她是不是有过晚上出门这样的冒险游戏。”
两人是老搭档了,白候点头:“可以。”
宁音听着他们说话,又见大家看过来,这才接着说:“如果这个故事真的是说兰家,今夜提到有死去的人回来,但没有人知道这件事,准确来说,除了将死去的人招回来的那人,以及回来的死人之外,别的兰家人都不知道,然后在第二个人死去后,兰家开始恐怖了起来——我们首先要知道这个故事中提到死去的人到底是谁,这样就可以顺着线索找到招魂的那个人,那么就可以继续追寻到招魂和青铜铃的事情。”
“就我们所知道兰家这三代人,死去的人分别是老人的小儿子这一对夫妻,然后是兰阴的母亲,之后就是老人,一共是四个人,至于更早死去的那些兰家的人,祠堂的牌位就可以确认。”蒋玉说道,“如果只是说这三代人,顺序是从回来的死人开始计算的话,我认为老人就是故事中提到的第二个死去的人,他死去之后,诡异电台才开始讲恐怖故事,兰家的恐怖应该是从老人死后开始,这样一来,我们可以先从前面死去的三人身上调查。”
“最可疑的是云锦这个人,她是兰阴母亲去世后,兰阴父亲再娶进门的人,也是唯一进到兰家的一个人。”水千星说道。
“你的意思是云锦很可能是兰阴母亲,但换皮移魂到云锦这个人身上。”白候问。
水千星并没有回答,只是咳嗽了几声。
宁音便说:“那就先调查云锦和兰阴父亲。”
大家都点了点头。
这时,花七在一旁沉思着说道:“除了你们提到的这些,这个故事出现了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提示,但又是很奇怪的一个提示,时间是在民国时期,这里就出现了一个问题,如果是民国,这发生在兰家的恐怖是已经发生的事情,但现在的时间是我们进入这个密室的时间,也是全球密室的时间,而兰家还在,恐怖似乎也还没有发生,其中还出现了一条保留着九十年代的老街,仔细算起来,一共是出现了三个时间,那么,我们究竟是在哪个时间中?”
蒋玉明白他的意思:“如果是现在这个时间,故事的时间应该是现在,但为什么是民国,这一个时间提示不像是多余的。”
宁音说:“今夜这个人不会在故事中说多余的事情。”
苗小甜听到这里,不由问道:“那究竟恐怖是已经发生,还是恐怖还没有发生,还是即将发生?”
然而宁音他们都不知道,这个故事的开头虽然很短,但推测到这里,大家就觉得仅仅是一个开头就已经充满谜题,他们也不知道兰家的恐怖发生的顺序,这三个时间显得很混乱,如果认为是发生在民国,他们应该是进入了民国时期,事实上他们是现在这个时间,总不可能三个时间同时并存发生,不然就太匪夷所思了,这种情况也不太可能,至于这个恐怖故事究竟是什么情况就只有今夜知道。
一想到这里,几人忍不住看向已经毫无声响的收音机。
“那就先假设这个密室出现的三个时间也是有什么问题,还有一点。”花七站在过道上,背靠着一张椅侧背,一边低头看着地上的水迹,随即抬起头对上大家的目光,又一边往下说,“今夜说到恐怖真正的发生时间是一个奇怪电话。”
“我们可以先建立这个奇怪的电话是在老人死去之后出现的一个恐怖,也是真正开始恐怖的预兆,但到底是什么情况,还是要等回到兰家,我们再从这些已知的线索重新调查。”蒋玉提醒道,“这一路上都要留意每一个人的电话。”
现在也只能先这样,几人说到这里,也回去座位上。
这个时候兰从三人都睡了过去,就连司机也趴在方向盘上,一行人动作很轻,各自坐在自己的座位。宁音转头望向窗外,看着老人坟墓那里,隔着朦胧雨水,也不知看了多久,不知不觉也跟着睡了过去。
再睁开眼的时候,宁音发现自己并不在送殡车上,而是在兰家屋外的庭院,再往外走去,就是大门,这会儿四周一片漆黑寂静,只有屋门挂着的白灯笼薄薄地映出一点烛光,借着烛光,宁音没有看见半个人影,蒋玉他们也不在身边,她停在原地看了一圈,便知道自己做梦了,随即转回去望向屋门旁的那棵老树,高大茂密的枝叶从屋外伸进来,她就站在树荫下,夜晚的风一直刮响树叶,就在呜呜的风声中,宁音听见了铜铃声,如同招魂一般……
叮铃……
叮铃、叮铃……
不知怎的,宁音猛地惊醒过来,一下子又从梦中回到车上。
她连忙坐直身靠着椅背,心脏还在剧烈跳动着,而且额头和后背都冒出了一层冷汗,在她回想这个梦的时候,却什么都想不起来,但那种恐惧还是残留了下来,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梦见了什么。
一夜没有睡的水千星听见身旁的声响,侧头看向宁音,见她脸色不是很好,大概也猜到一些:“做噩梦了?”
“我忘记是什么梦了。”宁音擦着额头上的冷汗,一边望向车窗外面。
水千星目光从她脸上挪开,轻声说道:“天亮了。”
这时已经是第二天,昨夜里下了一整晚的雨终于停了,天色蒙蒙亮,而守了一夜爷爷的墓的大人也从那里走来。
快走到这里的时候,似乎起了一阵风,爷爷墓前的一地白纸钱被风吹起来,一直吹向这里,往这里走来的兰家人也听见身后响起的呼啸风声,都回了头,就见地上的白纸钱都被风卷了过来,大家连忙往旁边躲避,纸钱已经从他们身上掠过,然后一张张白纸钱又毫无重量似的,纷纷贴在车窗上,窗户一下子变得白簌簌的,车上的所有人见状,都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