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刺杀一事,沈寒霁早有所准备。
在太子带着一众贵女下山,沈寒霁与温盈团聚后的那个晚上,在进温盈的帐篷前,沈寒霁去见了太子。
太子让沈寒霁与自己下棋。
一个棋盘,一壶香茗。驱散蚊虫的熏香,白烟袅袅。
太子听了沈寒霁的话,迟迟未落子。
微微挑眉,反问:“你怎么就能确定会有刺客?”
沈寒霁分析:“调香阁若是真的有问题,那绝对不可能让刘家女继续活着。毕竟他们担心她不仅仅只知道这些事情,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个。但若是直接把人给除了,这矛头又会直指向调香阁,太过明显了。”
“所以他们很大的可能会另辟蹊径,此行太子殿下也在,若是遇上刺杀,定然都以为是向着太子殿下而来,以此来掩人耳目。毕竟谁都不信会有人冒着刺杀储君的风险,就只是为了杀个闺阁女子。”
“刘家女若是丢了性命,旁人只会觉得她是运气不好,谁又能想到这刺杀是冲着她来的?”沈寒霁面色淡淡看着太子
太子把棋子放回了棋罐中,端起茶水饮了一口,思索了片刻,才放下茶盏看向对面的沈寒霁。
“你就这么确定真会有刺客?”
太子看向对面的沈寒霁。永宁侯府的沈三郎,素来以聪明睿智闻名,几次交往看来,的确是卓尔不凡。
好像有许多事都在他运筹帷幄之间,是个极其有才能的人,倘若他日他继承大统,不失为一名得力能臣。
沈寒霁不疾不徐的答道:“太子殿下在,刘家女也在,若是游山玩水,自然带不了太多的侍卫,他们又怎么可能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且……”话语微微一顿,神色逐渐严肃了起来:“若是他们不仅仅想要刘家女的性命,同时也想刺杀太子殿下呢?”
太子的脸色也跟着一沉,随而道:“若是真的如你所言,那么你觉得如何防备?”
沈寒霁淡淡一笑,随而道:“若是刺客人数太多,难免会暴露行踪,所以刺客顶多数十人,绝对不会过百。而太子殿下身边的侍卫虽只有十数人,但皆是高手。再者臣身旁有一人,是臣内人的表兄,能以刀刃砍断刀剑,身手极其了得,在云麗山的这些天,太子殿下不妨此人放在身旁。”
刀刃砍断刀剑,便是太子身旁的侍卫也未必能做得到。
太子回想了一下,确实想起了他身边有这么一个人:“先前与你在京淮运河立下功劳的哪位?如此能人怎会是一个小小的评事?”
“年纪不过二十三四,尚且年轻。”沈寒霁回道。
太子笑了笑:“确实,现在尚且年轻,往后还有大好的光阴往上走。既然他身手如此好,那本宫便暂且把他放在身边。”
——
遇刺之事,在意料之内发生了。
沈寒霁看着林中的疮痍,与太子对上了视线,随而不约而同的望向那边受了些轻伤的刘家女。
刘语馨惊魂未定,依靠在婢女的身上,神色恍惚。
方才,有三个刺客向她袭来,那一瞬间她清清楚楚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杀意。
她在摔倒的时候,看到旁的贵女也就只有一个蒙着脸的刺客追杀。
也在那一瞬间她隐约明白了些什么,这些人,或者也是冲着她来的。
差些丧命的时候,侍卫挡住了刺客的利刃。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营地的将士赶来,刺客才撤退,这场刺杀也才落幕。
太子冷着目光从她的身上收了回来,然后四下寻找,看到了被人护送回来的芙华,疾步走了过去,询问:“可有看到幼侬?”
芙华白着脸摇了摇头:“遇上刺客的时候,我让她在石头后边躲起来,我引开刺客,可回去寻找的时候,并未看见她。”
太子面色一沉,可看见芙华那苍白得没有半点血色的脸,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头顶,温声安慰:“无事了。”
到底只是十五六岁的姑娘,遇上这等性命攸关的事,红了眼眶,泪水盈眶。虽然惊魂未定,但头顶上的那只大掌给了她莫名的心安,也就逐渐地平静了下来。
她想做太子哥哥的太子妃了……
平缓下来的顾芙华忙道:“太子哥哥,赶紧派人去寻幼侬,她胆子小,也不知道藏到了什么地方,若是我们不去寻她,她肯定不敢自己出来的。”
太子转而便让身旁的侍卫去搜寻七公主。
这一次刺杀,虽有损伤,但未牵连到贵女们,也就是在逃跑的时候跌伤的。而且容家的姑娘本就是将门之后,自保也不成问题。
沈寒霁站在原处,眼神微阖,不知在想些什么。
方才那些刺客所使用的招数,与他在码头镇遇刺的时候,招数接近,像是同一个地方出来的人。
若没有猜错,这些人与当初谋划劫官船的人是同一拨。幕后的操纵的人也是同一个人。
方才他们也是使了全力想要行刺太子,可见刺杀太子并不仅仅想要掩人耳目。他们想要刺杀太子,其目的或许是想致使民心动乱。
官船有官银和兵器之事属于重要机密,只要重臣能从中探寻得知。
想要劫这官银和兵器,无非就是想要造反。
而现下最有造反嫌疑的莫过于裕王。
而要杀刘家女的那些人,显然是与东疆有关。
把裕王和现在刺杀一事串联到了一块,有些事情呼之欲出。
——裕王与东疆有所勾结。
而裕王不知道他也在太子的一行人之中,若是知道的话,恐怕刺客会比现在来袭的要多得许多。
毕竟裕王也想要他死。
裕王虽不知他身在此处,可知道温盈也在此处。沈清宁自尽一事,虽被皇上隐瞒了下来,可不代表裕王就一无所知。
但温盈没有随行,总归是好事,留在营地或许是安全的……
虽然是这么想的,可沈寒霁往那大批而来的将士望去,眉头随即紧蹙了起来。
沉吟一息,朝着太子走去。
沈寒霁不便太过显眼,拱了手后便低下了头,朝着太子低声询问:“殿下可否询问一下营中还余下多少人看守?”
太子虽不清楚他为何这么问,但经过了他预料到的刺杀一事之后,太子对沈寒霁更是多了几分看重。
他这么问自有他的理由。
太子转身询问了随行的护卫统领,得到答案是——还有数十人看守。
闻言,沈寒霁脸色一变。
随即拱手求于太子道:“请求殿下允臣带百人即刻回营。”
太子想到了营中的温氏,微微思索了一息,把他拉到一旁,低声问他:“怎么回事,还会有人到营中对你妻子动手?”
沈寒霁面色没了往常的淡然,全然是严谨:“只是臣的猜测,望殿下允。”
太子沉吟片刻,随即转身走向护卫统领,吩咐:“你现在让一百人随着……”看了眼身旁的沈寒霁,思索了一下,还是如实道:“沈司直回营。”
护卫统领诧异的看向沈寒霁,又听太子道:“你知晓便好,莫要告诉太后。”
护卫统领忽然想起了与太后一同前来的沈娘子,似乎明白了些什么,随而拿刀拱手:“臣明白,现在就去安排。”
沈寒霁带着一百人先行回营。
此处离营有一座山头,又是山地,不便骑快马,所以回去的路途有些缓慢。
沈寒霁面色森然,俨然没有了平日的镇定从容。
约莫半个时辰,才赶了回来。
营地混乱,将士和穿着黑衣的刺客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了地上。
显然被人袭击了。
沈寒霁见此场景,瞳孔骤然一缩,一阵前所未有的恐旷顿时席卷而来。
梦中郁郁而终的温盈。淮州青山寺算命先生说的话
梦魇中卧榻之侧,七窍流血而亡的温盈,都在一瞬间涌现到了脑海中。
他失算了!
他太过自负了!
以为把温盈留在营地便会平安无事!
猛地翻身下马,在营地濒临失控一般寻找温盈。一个帐营一个帐营的寻找,越是寻找,脸色便是越发的紧绷。
他在温盈帐篷的附近看到了身上满是血的蓉儿,心底更是一瞬间沉到了深渊谷底,快步上前探其鼻息。
还是有气息的,刀伤从她肩膀划下,鲜红色的血染红了一身青色的衣衫。
蓉儿尚且如此,那温盈呢?!
沈寒霁双手成拳,强忍下失控,吩咐身后的人:“把所有伤员寻到,立刻医治!”
营中留下的将士有五六十人,地上大概有三四十尸体,也就是有一部分人从营地离开了。
忽然有人高喊说“这里有活着且有意识的将士!”
沈寒霁把蓉儿转交给将士,转身疾步往声源而去。到了那处,蹲下身急急逼问那奄奄一息的将士:“沈家娘子在何处?!”
将士颤颤巍巍的举起手,往金月庵的方向指去。
沈寒霁瞬间明白其意思,旋即转身大步往马匹走去。飞快地翻身上马,朝着金月庵的方向骑马上山。
——金月庵有数百将士,只要到了金月庵的范围,便算是安全了。
沈寒霁先进的山,一半的将士留下,一半也随着他一同上山。
沈寒霁几乎用尽全力握住缰绳,心中默念——阿盈,你一定一定不能有事。
你若不在了,我又该如何度过没有你的那些日子?
一群人往山上而去,但马匹在山间奔跑,还不如人跑得快。沈寒霁果断的弃马而上,因他是最快上山的,所以身后的人离他还有一小段的距离。
沈寒霁看到了地上杂乱的脚印,有将士铁靴也有那些刺客布靴的脚印。
他循着脚印走去,隐隐约约听到了打斗的声响,疾步如飞的往打斗声的地方走去。
半刻之后,才看到数十黑衣人围攻着二十来人的侍卫,便是柯月也在与刺客搏斗厮杀,温盈被他们保护得好好的。
除了发髻衣服乱了些,倒没有受什么伤。
那一瞬间,沈寒霁浮沉在半空的心瞬间落了地。
提起佩刀也往其而去。
温盈看到了沈寒霁,混乱惊惶的心也多了几分安稳。
沈寒霁到了之后,其他数十人也相继地加入了进去,刺客见落了下风,纷纷撤退。
一部分的人紧追而去。
柯月受了伤,在刺客离去后,才依靠着树木,无力坐了下来。
沈寒霁往温盈的方向看去,差些失控的情绪也缓了过来。以往届时缓步徐沉,如今却是疾步而去。
温盈望向朝着自己大步走来的沈寒霁。
不知她是因遇到这等事,还是因为以为那蓉儿已经死了,又或者是因逃过一劫,所以眼眶通红。
在沈寒霁走来,还有两步之遥,她看见他的脸色徒然一变,蓦地上前,瞬间把她拉入了怀中,一转身。
所有的动作都几乎在一瞬之间发生的。
明明是极快的动作,可温盈却觉得好像一切的慢了下来,周遭什么声音都听不见,只听见了“啪”的一声传来。
声音近在咫尺,就在沈寒霁的身后。
温盈像是知道了什么,嘴唇微微颤抖着,颤颤巍巍地伸手到他的身后,摸到了插在了肩胛处的箭矢。
顿时泪水盈眶,潸然泪下。
那射箭而来的刺客,还想再射第二箭,但很快便被人制伏了。
温盈被沈寒霁抱极紧,似乎用尽了他的力气来抱她。
温盈被勒得很疼,可她却是一声疼都没喊出来。唇瓣蠕动了几下,才声音颤抖,哽咽的道:“夫君,你不是说、说你也怕死的吗?”
沈寒霁身穿着薄甲,羽箭入得并不深。可还是真真的伤到了血肉,尽管如此,还是用力地把温盈紧紧地抱在怀中。
好在,还来得及。
暗自在心底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才带着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颤抖道:“我身上有薄甲,便是中箭也不至于丢了性命,你不一样,你身无遮掩,中箭凶多吉少。”
温盈埋在他的怀中哭了起来,颤抖声音道:“你是这样,蓉儿也是这样……”
沈寒霁长叹了一声,才放松了些许的力道,轻拍她的背,温声道:“蓉儿还活着,我已让人救治。”
温盈闻言,心中的悲痛才减缓了一些,可想到沈寒霁给她挡箭,蓉儿给她挡了刀,心底依旧堵得难受至极。
吸了吸气,缓了缓心绪,忙与他道:“你快些放开我,让我看看你的身后。”
沈寒霁环顾了四周,除却盯着他们夫妻二人看,一脸茫然却好像看到了偷情现场的将士,周遭已无了危险,他这才松开了温盈。
那些将士不知沈寒霁的身份,只知温盈的身份,自然会错愕。
温盈忙走到他的背后,看到羽箭入了一小截,好有血丝慢慢地从薄甲溢出来。
心头一跳。
深深的呼了几口气。再而看向四周受了不同程度伤势的将士,忙与沈寒霁道:“你快让其他人把受伤的人抬到山上去,山上有太医。”
此次太后来金月庵,随行有三个太医。
沈寒霁伤势并不是很重,只是尖锐的箭头没入了一小节,虽疼,但无大碍。
他紧握住温盈的手,恢复了一如既往的从容不迫,有条不紊地拿出令牌。
——太子给他的令牌,若是营地有事,便退到金月庵,以此令牌让护卫军挺遣调令。
令牌一出,除却方才一同前来的护卫军,原本护着温盈,抵抗刺客的护卫军都听其调令。
因上山费时,带着伤员也不便,而下山却是要快上许多。所以沈寒霁让未受伤的人,把受伤的人都先送到山下去,他再带着人上山去寻太医。
军医也不知死活,唯有先上山去寻太医才能减伤损伤。
“你与我一块上山。”经此一事,现下沈寒霁并不想让温盈离开自己的视线。
温盈点头:“我陪着夫君一同上山。”
沈寒霁让温盈先去看看柯月的伤势,随即让侍卫把箭拔掉,简单的包扎,随后才喊上温盈,带着二十个人一同上金月庵。
几乎临近金月庵,才发现上边似乎也发生过打斗,但并不是很明显,显然这刺客只是短暂的闹了一会。
沈寒霁一下子便想明白了。
刺杀太子是为了遮掩杀刘家女。
前来金月庵搅乱,是为了掩人耳目除去温盈。毕竟最想报复温盈和沈寒霁的,只有裕王府。
裕王此举,只是为了不让人怀疑到他的头上。
太子处遭殃,金月庵遭殃,谁还会觉得营地遭殃是为了报复温盈。
李清宁为裕王的掌上宠,裕王用如此大动干戈引人耳目的法子除却温盈,也不是不可能的。
很快便有人拦下了他们,沈寒霁把令牌拿了出来,那人行了礼,岁而进金月庵通报。
刚刚经历了一次短暂的动乱,太后心有余悸的在观音像前捻着佛珠念念有词。
忽然身旁的嬷嬷进来传话,说是有侍卫拿着太子殿下的令牌前来。
那侍卫说太子和营地都遭遇了埋伏,伤员较多,还望太后娘娘允两个太医下山医治伤员。
太后莫得睁开双目,惊愕的看向嬷嬷:“你说子瞻幼侬他们也都遭遇了刺杀?!”
嬷嬷点头。
太后神色顿时慌了起来,从蒲团上站起来,嬷嬷忙上前去搀扶。
太后急问:“可知道子瞻和幼侬他们现在的情况?”
嬷嬷微微摇头:“奴婢一会前去仔细问问,可这太医……”
太后道:“便让两个太医下山,再去师太那处拿上草药一同带下去,你且快去问问子瞻和幼侬他们情况如何。”
嬷嬷应声,急急的退了出去。
在金月庵门前看到了一身薄甲的沈寒霁与温盈,征愣了片刻,才问:“沈大人怎会在金月庵?”
沈寒霁略一拱手,恭敬道:“我随着太子前来,此次遭遇刺客,太子平安无事。但我回来时,七公主尚未寻到,贵女们受了轻伤,将士们却是受伤严重,还望嬷嬷传话给太后娘娘,让太医一同下山。”
嬷嬷看了眼他身旁的温盈,又看回了他,如实道:“沈大人稍等片刻,太后娘娘允了,还让人把庵里的草药都拿上,太医一会就来。”
金月庵在山上,平时小尼姑们一有空闲都会在山中摘取草药晾晒,晒干后再送给那些生了病,但因贫苦用不起药的百姓。
嬷嬷也不知是不是有心帮他们,并未急着回去禀告,等到太医前来,才转身回了庵中。
太医和药物都有了,沈寒霁便匆匆的带着他们下山。
下到山下,太子他们还尚未回来,估摸着还在寻找七公主,又或者是稍作整顿才回来。
沈寒霁看着太医医治着伤亡的将士,沉默了许久。
损失比他想象的要惨重,但又无法避免。
有些事,他便是知晓会发生,有了预见,可变数总是常伴左右,意料之外的意外总是出其不意,让人防不胜防。
究其原因,到底还是他过于自负,看不全大局。
这一仗,没有输,也没有赢。
心情沉重了下来。
处理了许久,山上来了人,是来询问太子和公主的人。
适时有将士护送着贵女回来,但只有四个贵女,而公主并未回来。
询问才得知公主还尚未寻到,太子与一部分将士留在原处继续寻找。
温霆回来了,但靳琛却还是留在太子的身边。
温盈虽为主子,但也照顾起自己的两个婢女。
蓉儿昏迷不醒,但太医来看过了,说刀伤只伤及左肩,并未伤及要害,处理得及时,所以并没有生命危险。
而柯月身上都有些伤,不重,也不轻。
温盈给她上药。白皙的肌肤有了疤痕,温盈压抑着声音道:“你和蓉儿的这些伤,我会寻上好的膏药祛掉的。”
柯月微微摇头:“奴婢不打算嫁人,所以这些疤也无所谓。”
“为何?”温盈只知道柯月先前不愿给男子当护卫,只愿意给女子做事。
柯月回道:“我母亲是父亲的妾室,奴婢自幼便看厌了后宅阴私,男子薄情,所以从未有过想要嫁人的念头。”
温盈沉默了片刻,再而温声道:“往后若是改变主意,便与我说,我会给你准备好嫁妆,让你风光出嫁。”
柯月:“奴婢谢过娘子。”
药上好了,温盈便让她好生休息,她晚一些再过来。
出了帐篷,远远便看见受了箭伤的沈寒霁,却是依旧与太医一同给那些受伤的将士医治,包扎伤口。
这一次的刺杀,是梦中出现过的,或许能避开。可若避开,代价则很有可能是牵连到永宁侯府。
可以以猜测的方式在太子面前提起,可却不能未卜先知一样在太子和皇上面前提起这些事情。
帝王家总是永无休止的猜忌,沈寒霁若是走错一步,葬送的可不仅仅是前途,还有性命,或者是整个家族。
沈寒霁比谁都走得如履薄冰。
温盈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没有去劝他,而是转身去帮那些受了轻伤的女眷们。
去上药,而且顺带去安抚她们。
她在京淮运河遇上过水寇,也险些没了性命,所以知晓第一次遇上这些打打杀杀的时候,情绪会多么的无措,惊恐,害怕。
她们一个个都比她年纪小上好几岁,从小被捧在掌心长大的,何时遇上过这种事了?
或许她们没有受太多伤,被保护得很好,但这件事若是不好好开导,只怕将会成为她们一辈子都忘不掉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