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报的官?”庆王皱眉看她。“所以那日你也在京郊,才捡到了本王的玉佩。”
“既是如此,当日你为何不说?”
这个问题可不好回答。
林水月微笑:“做人当如裴公子。”
“只做好事,不留芳名。”
所有人:……
一时间,裴尘收获无数诡异目光,他眼神温润:“裴某远不及二小姐品性高洁。”
林水月:“彼此彼此。”
裴尘待谁都一样的有礼,夸她一句她还真喘上了。
林淮尹唇角抽搐,都怀疑她是不是疯了。
这两人你来我往,庆王面色微沉:“既是救过本王,就该受到礼遇才是。”
他身侧的侍卫上前,将一帖子递与林水月。
“三日后王府设宴,此宴乃是谢宴,你救本王有功,理应到场。”
庆王说罢,又转向裴尘:“方才的棋局本王尚有不明之处,裴公子,请吧。”
裴尘颔首。
庆王落后几步,冷声吩咐道:“去查查怎么回事。”
“是,白小姐那边……”
庆王冷眼瞥他:“这等事情,就不必让曼儿费心了。”
京中女子他见得多,像林二这样分明在意却佯装不在乎的不在少数,他不喜欢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
不过看在林二救他有功的份上,便不与她计较了。
他倒是好奇,林二接下来还有什么招。
马车上。
林淮尹的想法与庆王一致。
“你该不会以为做了这么件小事,就能让王爷对你不一般吧?”林淮尹面带讥笑。“守在王爷身边的人是白小姐,你顶多算是运气不错。”
“若想借着此事去攀龙附凤,我劝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以免日后惹出是非,连累家人!”
林水月头重重一点。
林淮尹还以为她听进去了,谁知她身子一歪,靠着车壁睡着了。
林淮尹:……
真是白费口舌!
等马车停在林府后,林水月都不用他开口去叫,自己就醒了。也不多话,转身就走。
态度就跟对待林府的马夫似的。
林淮尹气得够呛,一进府就碰见早上派去的小厮来回话。
“小的问过马房的人了,早上您离开后,所有的马车都被派了出去,最后一辆也被大小姐叫走了,到二小姐出府时,确实是一辆都没剩下。”
林淮尹皱眉:“派这么多马车出去,所为何事?”
“是大小姐吩咐的,说府中要为您举办庆功宴,需得要提前准备。”
林淮尹面色回暖,林瑾钰是他还没考上解元时,林家对他最好的人。
如今也在为他谋划,她性格大方体贴,跟林水月一点都不像。
今天的事,当是忘了。
“吩咐马房的人,明日开始,给林水月留一辆马车,省得她出去丢人。”
“是。”
可到了第二日,林水月出门时,还是没有马车可坐。
今日那容京还学乖了,没让她拦到马车。
好在今日她出门早,坐了软轿过去也来得及。
只是林淮尹以为她有了马车,回府的时候没有等她。
等林水月回到林府时,天都已经黑透了。
林家的人早已经用过饭回房休息,没人给林水月留饭,厨房也已经落了锁。
“如何?”
绯珠从外面进来,关上门:“听门房的人说,人回来之后直接进了院子,倒是还未闹起来。”
林瑾钰放下手中的针线,冷笑道:“且等着吧,以她的性子,必不可能就这么过去的。”
然而她们等了一夜,都没听到林水月闹起来的消息。
甚至第二日,林瑾钰关照过的马房的人来报,说是林水月院里的人再没来要过马车,也不曾叫软轿。
绯珠惊讶道:“难不成她竟是走着去太学院的?”
林瑾钰摇头:“不可能。”
忽而又想到什么,眼里划过一抹冷芒。
王府设宴当日。
林水月一直磨蹭到太阳当空才出了府门,没想到今日马车倒是够了,林瑾钰竟也没走,就这么一直等着她。
林水月在府外驻足,绯珠快步行来,脸色不好看:“二小姐快些吧,大小姐等了您一个时辰,再晚就太失礼了。”
林水月没说什么,上了马车。
林瑾钰今日特意打扮过,脸上看不出什么来,看见她后还诧异道:“今日是王爷特地为二妹办的谢宴,二妹就这样过去?”
一边体贴道:“时辰还来得及,二妹不若回去换身衣裳吧。你来京城不久,不懂这皇家规矩。”
“似这等场合,若不仔细对待,怕是连王府的门都进不去的。”
林水月乐了:“还有这种好事?”
林瑾钰:……
可惜王府的门房叫她很失望,看见她后不光没把她往外轰,还很是恭敬。
进了王府后,林瑾钰复又整理好了脸上的神色,还亲切地挽着林水月的手。
外人瞧见了,都要以为她们感情极深了。
林瑾钰端详着她的脸色:“二妹是不是生我的气了呀?”
林水月:“这从何说起?”
“我也是这几日才听人说,马房的人将最后一辆马车给了我,连累二妹坐了容公子的车去太学院。”
她见林水月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眼眸微沉,又试探道:“我已经说过他们了,只是让二妹受苦了,这几日没有马车,太学院又离得那么远,也不知二妹是怎么过去的……”
林水月微笑:“或许,你听说过轻功吗?”
林瑾钰:?
“飞檐走壁,脚下生风。一个太学院,几个瞬息而已。”
林瑾钰手都挽不下去了。
林水月也不管她,径直进了待客的花厅。
她乍一出现,周遭的议论声都小了一截。
“还真来了?”
“那是自然,她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能攀附上王爷,怎可能错过这样的好机会?”
“可惜白曼语做了那么多,最后却是为他人做嫁衣。”
“说来可真有意思,好端端的一段美人救英雄的佳话,偏偏叫有心人利用去了,想用这等事情来攀高枝,也不看自己配不配。”容芯蕊挽着白曼语走过来。
“你说是吧,白姐姐。”
白曼语今日亦是打扮一新,穿着身簇新的白底蓝纹的广袖长裙,露出了一截洁白的脖颈来,头上戴着白色蓝色的绒花与步摇,既清新又不失大方。
就是脸上的笑有几分勉强。
白曼语走到她身旁:“林二小姐,你是王爷的救命恩人,请上座。”
林瑾钰落后半步进来,容芯蕊忙凑到她身侧:“以前还以为这位白家小姐是个好相处的,没想到却也不一般。”
“她自己也是王府请来的客人,却以一副女主人的模样去跟林水月说话,你说,林水月会不会当场发疯啊?”
林瑾钰看了眼那青色背影。
林水月最近就很不正常,跟她说话,总有种自己才是疯子的感觉。
那边,林水月还没回答,王府的管事匆匆行来,对白曼语行礼道:“白小姐,您的琴取来了。”
“王爷吩咐过,今日必得用您的琴声来开宴。”
白曼语羞涩一笑,似是漫不经心地看向林水月:“我得要先去开宴了,林二小姐请自便。”
说罢高傲地仰着头走了。
林水月喝了口茶:“好茶。”
她身后的红缨:……
林瑾钰走过来:“王爷已经入席了,二妹怎么不过去。”
林水月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坐在最前方的庆王。
又听林瑾钰叹道:“白小姐的琴艺确是一绝,王爷让她开宴倒也无可厚非。可惜了,二妹若有一技之长的话,今日开宴的人,就是你了。”
其实林瑾钰才是林水月的第二父母。
她在塑造原身性格这方面,还真是功不可没。
为了激怒她,甚至还要委曲求全,忍住恨意对她示好。
林水月叹了口气。
林瑾钰面上一动,忍这么久,终于忍不住了。
却见林水月拿起公筷,越过面前所有的菜,给她夹了一块香辣猪舌。
还用一种怜惜的眼神看着她:“多吃点,你辛苦了。”
林瑾钰:……
她真是疯了,才会跟林水月说那么多话。
林瑾钰一闭嘴,林水月的注意力就跑到了台上的白曼语身上。
琴声铮铮,美人顾盼生姿。这般绵绵情意,却都只冲着台下的庆王去了。
再看庆王,亦是抚掌闭目,满脸陶醉之色。
好一出女才男貌。
林水月喝完茶,在琴曲接近尾声的时候,站起身来。
她没注意到,自己这一起身,周遭所有的人都精神了。
“出去了!”
“这是妒火滔天,不愿在这待着吗?”
“依我看啊,多半是想法子与白曼语抗衡去了。”
“林二不是什么都不会吗?”
“说不好,她手段那么高,今日过来,会一点准备都没有?”
这些人本就奔着看好戏而来,仔细一想也觉得林水月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纷纷兴奋了起来。
可林水月一出去就不见回来,叫所有的人望眼欲穿。
最后连庆王都被这种气氛感染,不断地回头去看。
白曼语从台上下来,问自己的婢女:“她们在看什么?”
“说是那位林家二小姐准备与你同台竞争呢!”
白曼语脸色瞬变,正好看见庆王起身,她忙迎上去:“殿下这是去哪儿?”
庆王轻咳了声:“屋内有些闷,出去透透气。”
白曼语微怔,随即道:“我陪殿下去吧。”
庆王不好拒绝,只能应下。
他们二人一并离开,其余的人眼瞧着也坐不住了,一边感慨林水月手段超凡,毫不费劲地就能把庆王吸引出去,一边跟着离开。
于是一群人出了花厅,拐过王府的假山流水后,看到了林水月。
还有一群老太太。
“等等,这一幕似曾相识啊……”
“碰!”
话音刚落,就见林水月眉飞色舞地打出去了一张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