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 叶楚楚和季星寒两人都傻眼了。
半晌，是季星寒先反应过来。
他迅速又狼狈地将身体转过去，深吸一口气压住内心的悸动。
低沉悦耳的声音中带着藏也藏不住的沙哑，心跳如鼓, 跟还躲在水中的人道歉：“对不起。”
半天没有等到回应, 只有清风吹拂竹叶发出的沙沙声, 他犹豫很久，深吸一口气再度转身，结果发现面前的河水中已经空无一人。
叶楚楚消失了，她之前放在岸边的衣服和浴巾也都消失了。
面前只有河水清澈, 竹林悠悠。
季星寒：“……”
喻飞白急匆匆赶过来, 见他静默站在原地，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忍不住皱眉问道：“怎么回事？楚楚人呢？”
时间已经快中午两点, 他们先洗完澡的人打算在这里吃点东西, 就相当于野餐了。
闻烈和陈刚去了树林里面打猎, 看能不能补一只变异兽，她想着叶楚楚没有那么快出水，反正也有季星寒守在这里, 看守光明基地那一群人渣的时候守着叶楚楚, 不会出什么意外, 便去了远一些的地方捡拾柴火。
没想到等她捡完柴火回来，季星寒就不见了，她赶紧往竹林里走, 发现叶楚楚也不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
早知道她就不那么勤快了！
喻飞白拧眉看向季星寒，眼中满是防备，再次问道：“楚楚人呢？”
“……”季星寒喉结上下滑动, 幽深凤眸无奈看向她，“我说我不知道，你信吗？”
他也很想知道。
喻飞白：“……你最好不知道！”
还能怎么办？
找呗！
喻飞白生火的心思都没了，转身出了竹林，打算去找一找叶楚楚。
只留季星寒一个人留在原地。
他神色怔怔的，半响忽地抬眸看向之前叶楚楚站立的地方。
耳根泛红。
红到了极点。
脑海里的印象是那么的深刻，完全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他想要狠狠忘记，却只能徒劳的记得更加清楚。
清幽竹林中，绝美的少女披着日光赤脚踩在河岸边，水没过她线条漂亮的小腿肚。水面被翻搅吹皱，河水泛起阵阵涟漪，犹如小鱼儿一般啄吻着她的身体。
她身形纤秾合度，浑身肌肤白得耀眼，回头惊讶而羞涩地看过来时，杏眸盈盈，白净的脸上一瞬间腾起绯色，像是被桃花瓣沾染了颜色。
因为极度害羞，她马上躲进水里，双手环胸如受惊的小鹿一般看向他。
梨木棕色的卷发披在她白皙光洁的后背，她一双盈盈杏眸看着他，眼睛里仿佛洒落了一整个夏季的光。
*
叶楚楚用藤蔓卷走放在大青石上的桶子，带走自己的浴巾和衣服，忍着极度的羞涩，不好意思弄出任何一点声音，小心翼翼的，逃一般地离开了原地。
她傻兮兮举着桶子在水里游了一阵，游到僻静地方将衣服穿好，一时间不太想回去。
那就一个人呆一会儿？
就在她坐在一块岸边青石上发呆的时候，突然的，脚踝被缠住的感觉又出现了。
她低头一看，是一条碧绿色的能量凝聚成的水蛇缠绕在她的脚踝上，见她低头看向它，它小豆豆一般的黑眼中迸发一丝人性化的欣喜，冲她昂起头，频频扭转方向看向湖心岛的位置，又率先朝着那边游去，焦急催促她快点跟上。
叶楚楚想了想，顾不上其他，纵身朝水中一跃，跟了上去。
也不是不能挥刀砍下几根竹子扎个竹筏，这样就可以不用打湿衣服，但竹子长得太好看了，她虽然有转过一瞬间的念头，最终还是作罢。
她也不知道这一瞬间的不忍心是为什么，但就是直觉这么做了。
算了，反正太阳这么大，身上的湿衣服晒一会儿就能晒干。
游到湖心岛，叶楚楚跃出水面，拧干浴巾擦了擦头发和身上的水，没管衣服还湿着，就跟着碧绿色小蛇朝前走，再一次站在汩汩冒水的泉眼前。
泉眼下方的池塘被他们弄走大部分的水，如今只剩下浅浅的一层，淡青色的水散发着一股竹叶香味，叶楚楚一看到就感觉特别喜欢。
她蹲下来，伸出细白的手指去玩水，脸上扬起浅浅的笑意。
泉眼四周都是长得极为挺拔青翠的竹子，清风从竹叶间隙中拂过的时候，竹叶“簌簌”作响，仿佛能听到梵音。
突然的，一道极为温柔的女声响起在叶楚楚的耳畔。
“我在你身上感觉到了同类的气息，你是一名契约了其他变异植物的木系异能者吗？”
“是……”叶楚楚有些错愕地看了看四周，只有竹林清幽，最后她的视线落在汩汩的泉水上，试探着问道，“请问，您是泉水吗？”
温柔的女声听着有二三十岁左右，言语间有种岁月静好，云淡风轻的韵味。
“不是。”温柔女声轻笑，“你看看泉水石壁的后面，就能看到我了。”
叶楚楚抬头看去，那里是几根翠竹。
她不可思议的看着看竹子，又看向依旧潺潺流水的泉眼，眼睛越瞪越圆。
难道……
她这惊愕的样子明显取悦了温柔女声，女声笑出声来：“是，跟你想的一样，我的本体是竹子，被你们叫做‘泉水’的甘露是我的能力。”
叶楚楚：“……”
叶楚楚：“！！！”
察觉到了什么，压抑不住内心的喜悦，她几乎从地上蹦起来，激动又忐忑地问道：“其实我一直没有发现您的存在，您为什么会凝聚出一条能量小蛇引我过来呢？”
如她所愿，温柔女声笑道：“作为植物，我们的一生只能根植于一个地方，可我觉得有些无聊了。虽然这里景色很好，可我却不想总是待在这一个地方，我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你是一个很善良的人，刚才没有砍竹子，我喜欢你。”
“好！”叶楚楚欣喜激动地点头，而后突然想到什么，犹豫着问道，“那，您如果跟我走了的话，这里的泉水和湖水会不会渐渐干涸消失，就像其他水源一样？”
“你是在担心这个城市的干旱吗？”
“是的。”叶楚楚点头。
“你真是一个善良的女孩子，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不会。”温柔女声解释道，“我们竹子拥有强大的交配繁殖能力，我的本体跟你走了之后，留在这里的分体竹子拥有一部分我的能力，还会继续产生泉水，保证这一片水源不干涸。只是，这里的甘露将不再升级进化，甚至会慢慢失去现在的功效，变成普通的泉水。”
“水源不枯竭，那真是太好了！”叶楚楚笑道，“请问我要怎么称呼您呢？”
“你叫我竹姨吧。”
“好的，竹姨。”叶楚楚笑意盈盈，手心亮起一团绿芒，朝着面前那一从生机勃勃的翠竹伸出手，“非常荣幸能和您契约。”
绿芒化作漫天光雨，洒落在翠竹身上。
石壁背后那一从青翠挺拔的竹子身上亮起淡淡的微芒，化作一道青光钻入叶楚楚的眉心。
她闭眼感知，看着那一团青芒化作一从竹子在她丹田中的木系异能光团中安家，感觉心里的激动久久不能平息。
对于新的伙伴，小栀子花和小刺都表示了欢迎，伸出枝桠和竹姨打交道。就连中二又傲娇的小树，在温柔娴静的竹姨面前也不好意思熊，带着些紧张跟竹姨打了招呼。
竹姨的能力很简单。
一是，源源不断的制造泉水，水质清澈干净的普通水源，相当于随身带着一个基础水系异能者。
二是，她的甘露拥有洗精伐髓的效果，可以帮助去除身体杂质，提高身体素质，普通幸存者和异能者都能使用。
而叶楚楚更清楚的知道，当竹姨的甘露即系进化，在末世中后期的时候会觉醒出净化能力。
这种净化能力不仅能净化变异兽和变异植物之中的狂暴能量，还能够提升它们的品质，人类食用之后好处多多。
最最重要的是，它还可以净化丧尸晶核中的杂质，大大减少异能者变成堕落者的概率。
她这算是，在光明基地眼皮子底下来了一招釜底抽薪，直接把泉水给搬走了？
就……
简直太爽了！
*
叶楚楚和竹姨完成契约，准备从湖心岛回岸边去。
她突然从水中溜走，也不知道季星寒会不会担心，但……
想到这里，叶楚楚脸腾地红了。
他担心不担心，关她什么事？
太阳这么大，她肯定是被晒得有些热才脸红，嗯，没看到身上的衣服都已经晒干了么？绝对不是她害羞，而是现在的气温太非人类了。
就是，要怎么回去呢？
虽然她会游泳，但总不能就这么从湖心岛游回岸边吧？那样她的衣服又要湿了。
叶楚楚正在纠结中，突然从旁边的竹林中走出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她转眸看过去，杏眸瞬间瞪大，感觉有点社死。
季星寒脸上也带着尴尬不自在的神色，伸手摸了摸鼻子，耳垂红得快要滴血。在他身后，碧波荡漾的湖水中飘着一只眼熟的竹筏。
叶楚楚：“你……”
“我远远看到你在湖心岛上，就盛着竹筏过来看看情况，楚楚……”季星寒耳根红透，难得的有些局促，“之前的事情……”
“等等！”叶楚楚连忙捂住耳朵，一双杏眸瞪得圆溜溜的，自欺欺人道，“之前什么事情我都忘记了！你别说了，没有的事，我不会承认的！”
否认三连，一看就很窘迫可怜，又可爱。
季星寒被她逗得一笑，漆黑凤眸中沁出浓浓笑意，突然就感觉没有那么不自在了。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只要尴尬追不上我，我就不尴尬。
只要对方比我还尴尬，我就不尴尬。
“你还笑！”叶楚楚有些恼了，气哼哼地咬住唇，特别想抢了竹筏就跑。
反正季星寒有水系异能，在水上来去自如肯定不算难事。
见她要走，特意找来的季星寒连忙扯住她的手腕。
一阵天旋地转，叶楚楚的背后抵在一杆翠竹身上，季星寒将她圈入怀里，正用那双幽深如海的凤眸凝视着她，眼睛里带着点点笑意，还有些无奈。
“别气了行不行？”
“不行。”叶楚楚咬唇瞪他。
“那你说说，怎么才能消气。”
根本就没有办法消气。
就是因为知道不能怪季星寒，叶楚楚才更气。
之前被小蛇缠住脚，如果不是她惊讶地低呼了一声，季星寒也不会因为担心她而直接冲过去，可是……被看光光了，她还是会觉得很不好意思，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
“你看这样行不行……”
季星寒突然抬手开始解衬衣领口的纽扣，一颗两颗，大有要把整件衬衣都脱掉的架势。
叶楚楚突地瞪大眼睛：“你想干什么？”
季星寒一本正经，且十分期待：“我把你看光了，为了补偿你，我……”
“等等！”叶楚楚赶紧抬手捂住他的嘴，不准他把剩下的话说出口，“你开玩笑的吧？”
“……”
季星寒失笑出声，含笑看着她，老老实实回答：“刚开始是想逗一逗你，谁叫你不太想搭理我的样子，不过真开始解扣子了，我还挺期待的。”
因为被捂住唇，他说话的声音有点“嗡嗡”的。
叶楚楚：“……”
这个时候就不用说这种大实话了……
日光灿烂，竹林清幽。
她身后靠着一杆青翠竹子，面前的年轻男人英俊无比，深深凝视着她，漆黑凤眸中宠溺和笑意浓得化不开，犹如细线一般一点点缠绕到她身上，将她困得逃无可逃。
她的手捂住他的唇，能明显感觉到他呼吸的气息打在她的掌心，他说话的时候，双唇还会摩擦她的掌心。
一股钻心的痒，仿佛要痒到她的心里去。
他……
还轻轻吻了一下，她的掌心。
叶楚楚的脸腾地红了。
比之前烧得更加厉害。
*
回程之前，陈刚做出一个巨大的金属水箱，囤了差不多有三四百吨的水。这个超大的水箱和“超大型板砖”融合在一起，顺利被叶楚楚收进了一号武器空间。
有了这些水，稍微省着一点用，二次元幸存者基地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为饮水发愁了。
一路上，叶楚楚和季星寒之间感觉怪怪的。
两人一个开车坐在驾驶位，一个坐在副驾驶，开车的季星寒伸手去握叶楚楚的手，结果被叶楚楚窘迫躲开，就跟小动物被欺负了似的。
喻飞白想明白了什么，担心地看了叶楚楚一眼，直接把森白的骨斧横隔在膝盖上，警告地看向一脸春情荡漾的季星寒，劝他收敛。
不管怎么样，她都是无条件维护叶楚楚的。
季星寒：“……”
他们的小动作没有瞒过叶楚楚，她瞟了一眼，忍笑赶紧扭头看向车窗外，脸更红了。
*
福特猛禽远远靠近基地大门，守门者就将基地大门打开，满脸笑容迎接他们归来。
基地里的幸存者，无论是一直待在基地还是新来的，都听说过战神小队的威名，远远的看向车子的方向，眼神里充满羡慕和崇拜。
紧跟着战神小队的车子，外出杀丧尸的谢燃等人也回到基地。
刚好省得去找人了，叶楚楚坐在副驾驶喊谢燃。
“谢燃，有事跟你商量。”
谢燃一听就从摩托车上跳下来，大步走过来问道：“什么事？”
叶楚楚指了指福特猛禽的车斗，笑盈盈道：“你先去看看。”
谢燃走到福特猛禽车后，掀开盖在车头上的黑布一看，猝不及防跟里面已经醒来的、被劈成焦炭的叼草青年大眼瞪小眼，卧槽一声：“这什么鬼东西？！”
黑黢黢的，也不知道是人还是鬼。
如果能说话，叼草青年一定要回他一句“你才是什么鬼东西”，但他说不了话，所以只能憋着。
叶楚楚也从副驾驶下来，拍了拍车斗说道：“这都是能跟光明幸存者基地换资源的好东西，我把这些人的异能给废了，你和光明基地交涉的时候注意别让他们提前发现，不然‘卖’不出价。”
这些人作恶多端，还是李贺的走狗帮凶，他们自然不可能放虎归山。研究了一下，用异能震碎丹田中的异能光团就可以废去异能，她就给他们一人来了一个套餐。
不过这事不能让李贺那边的人先知道，不然，以李贺那样的性子，说不定会拼着不要名声，也不肯用资源换走这些人渣。
叶楚楚把来龙去脉一说，谢燃顿时咬牙冷笑：“废得好！”
“我们岩城有光明幸存者基地这样的败类，真是丢脸！”谢燃气哼哼的，说起一件事，“那些人还想拉拢我，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德性，他们配吗？我才不会跟他们同流合污！”
“光明基地拉拢你？”跟着下车的季星寒皱眉问道。
“是啊，不过我拒绝了。”谢燃也很不解，觉得可笑，“不知道那群人怎么想的，我怎么着也是二次元基地的首领，我们基地还越来越好了，基地里的异能者不比他们少了，他们拉拢我，难不成想我带着整个基地都搬过去？”
叶楚楚和季星寒对视一眼，都不觉得意外。
那还真不是没有可能。
人渣不一定有良心，但他可能有梦想。
叶楚楚直接把叼草青年等人移交给谢燃，让他带人去光明基地换资源，然后就是处理从竹林山带回来的水了。
这些水能大大缓解基地用水紧张的现状，是最急需的物资。
*
战神小队从竹林山带回几百吨水，这个消息让二次元幸存者基地的幸存者们高兴疯了。
整个基地宛如过节一般热闹。
当天傍晚，基地里好好庆祝了一回，在食堂聚餐，每人都发了一杯清水，以水代酒，庆祝干旱带来的煎熬终于快要到头。
就算高温持续，干旱持续，至少他们有水了，活下去的概率大大增加！
不少人捧着这杯清水小口小口喝，喝着喝着就落下泪来，一时间食堂里的哭声此起彼伏，所有负面情绪都随着泪水宣泄出来。
过去真的太艰难了。
干旱虽然只持续了一个月，但这一个月对于他们来说不亚于地狱，再次喝到清甜甘洌的水，他们都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明明在末世前是最最平常不过的事情，此刻却觉得分外幸福。
而这一切都是战神小队带来的，他们对战神小队充满了感激。
晚上，谢燃找到六号栋。
他手里拎着一个大塑料袋子，差不多把基地能搬的珍贵资源都给搬了过来。
这也是他跟朱守义等人商量过的。
战神小队落脚二次元幸存者基地，说基地给他们庇护有点勉强，还不如说是他们的存在给基地幸存者带来了更大的安全感。
就是他们能拿出来的资源也有限，他觉得战神小队可能根本看不上。
他没想到的是他刚把袋子打开，叶楚楚就笑盈盈地凑了过来，一脸惊喜地拿起袋子里的丧尸晶核：“这些真的都可以给我吗，刚好我很需要丧尸晶核用来升级。”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
拿出来的谢礼被收礼人喜欢，谢燃开心得都有些结巴了，如果背后有尾巴，肯定在狂摇。
“那我就把这些丧尸晶核留下啦？”
谢燃担心物资不够的局促一闪而空，拍着胸脯点头：“你都留下吧！这些丧尸晶核还有点少，只有两三百来颗，明天我就出去多杀丧尸，攒出更多的丧尸晶核送给你！”
“好。”叶楚楚点头。
等谢燃开开心心离开，喻飞白清冷眼中含笑，揉了揉叶楚楚的脑袋。
她现在都还记得，当初她被林城理工的一群人排斥讥讽的时候，是叶楚楚欢天喜地的欢迎让她冰冷的心回暖。也是叶楚楚在她怀里塞了一堆食物，递给她一瓶啤酒，小心翼翼呵护着她的难过。
知道谢燃送来了物资，虽然战神小队的人不缺这点东西，但大家都还很开心。
有种付出的善意，被回馈的感觉。
然而让他们始料未及的是，晚上的六号栋竟然是空前的热闹，他们差点被基地幸存者因为感激而送来的、各种各样的东西给淹没了。
一张张洋溢着笑容的脸，一句句真心实意的感谢。
在黑夜里很是滚烫。
*
送走一波又一波前来感谢的幸存者，时间走到晚上十一点，六号栋才终于恢复安静。
战神小队几人两两对视，都笑出声。
客厅里没有沙发，摆着一个陈刚做出来的金属茶几，丢着六个叶楚楚用藤蔓编成的蒲团，几人围着茶几坐下，楚楚从背包里拿出特意放在外面的五瓶甘露，也就是之前说的泉水。
陈刚因为在竹林山的时候就已经服用过甘露，这一次就没有准备他的份。
甘露，就是今晚的重头戏！
末世生存，提高实力是重中之重，包括叶楚楚在内，几人的视线落在装着甘露的矿泉水瓶上，都充满了期待和渴望。
叶楚楚笑着说道：“甘露在这里了，一人一瓶。排出杂质之后，需要用到的洗澡水也已经准备好了，就在楼上。基地里面还算安全，也有陈刚把风，我们各自行动吧。”
“大家都加油！”
“加油！”
几人一人拿了一瓶甘露，往楼上走。
整个六号栋都是战神小队的地盘，陈刚从顶层开始，每一层都做了一个金属浴缸，里面放上满满一浴缸水供服用甘露之后洗去身上的杂质。
一人一层，互不干扰，每个房间都丢着一只叶楚楚做的藤蔓蒲团，金属浴缸旁还摆着一个小圆几，上面放着满满一盘子变异兽肉用于补充能量，准备很周全。
叶楚楚径直上了顶楼。
之前季星寒弄来的陶瓷浴缸摆在主卧正中央，里面重新放上了满满一缸清水，想到那个夜晚发生的事，季星寒沐浴之后滴着水的黑发，潮湿含情的眉眼，她脸一红……
克制住快要飞远的思绪，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注意力都集中到甘露上。
脱去外衣在蒲团上坐下，她拧开矿泉水瓶盖，“咕噜咕噜”喝下一大口甘露。
清凉的甘露一如喉，便如烈酒一般炸开。
四肢百骸都痛，仿佛被丢进了岩浆里，肌肤血肉都被灼烧得火辣辣的疼，她闭上眼睛，死死忍耐着这一波一波汹涌而来的痛苦，不停的倒抽冷气来缓解。
痛到快要坐不稳的时候，她将蒲团移到墙壁下方，身体放松地靠在墙上，这样稍微好受了一些。
不知道过了多久，叶楚楚睁开眼睛。
痛苦来得快，去得也快，撑过这一波考验之后，接下来就是接受“奖励”了。
然而，就在叶楚楚放松下来，准备去浴缸里洗洗澡，顺便体会一下好处的时候，竹姨温柔的声音突然响起。
“楚楚，我还有更凝练的甘露，自我诞生意识之后只凝聚出来这么一滴，比普通甘露更胜一筹。你服用了普通甘露之后再服用这个，能更深层次的去除你身体里的杂质，只是也会更痛，你需要吗？”
“我……”叶楚楚一咬牙，坚定说道，“我要！”
痛怕什么，别人想要这样的痛，还得不到呢！
竹姨给的进阶版甘露，真的只有一滴。
一片青绿色的狭长竹叶托着一颗晶莹剔透的甘露，送到叶楚楚唇边，她微微张开双唇，这滴甘露就滚入她的口中。
小栀子花和小刺都很担心。
“楚楚，你最近给我吃了很多丧尸晶核，我又凝聚出了一朵变异栀子花，等下又给你吃哦。你怕痛就哭哭，我会安慰你的，伟大又可爱的小栀子花绝对不笑话你。”小栀子花担心道。
小刺：“美丽的楚楚，可惜我的拥抱是带刺的，不然我一定会抱抱你。”
叶楚楚艰难地扯出一丝笑意，已经痛得说不出话来了。
她双手抱住膝盖，将身体蜷缩成一团，痛得直发抖，浑身的汗不停往外冒。
就在她进行新一轮的洗精伐髓的时候，季星寒等人已经相继结束。
几人在一楼碰头，发现就叶楚楚没到。
就连年纪最小的季灵灵，也把自己洗的白白香香的，穿好衣服下来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等了十多分钟之后，季星寒起身道：“我去顶楼看看。”
闻烈抬眼看向他匆匆离开的背影，放在膝上的手用力握紧。将心里那一股难以形容的酸涩压下去，他沉沉呼吸一声，起身走到六号栋外的宽敞前坪。
挥拳，狠劈。
不知道打了多久的拳，直到将身体里的所有精力都发泄完之后，他仰面躺在地上，喘着粗气看向深邃的夜空，感觉心里也空落落的。
*
季星寒赶到顶楼，敲了敲门，里面没人应声。
两分钟之后，他从另外一套房子的阳台跳进叶楚楚所在的房子客厅阳台，迟疑着在客厅里呆了一分钟，终于按捺不住焦急的心情，迈步朝主卧走去。
走到主卧门口，他没有直接冲进去，而是目不斜视地盯着地上一块凸起的水泥疙瘩，站在门口又喊了两声。
里面依旧没有人回应。
心脏像是突然被细线勒紧，季星寒闭了闭眼后，终于坚定地抬眸朝着房间里看去，洁白的浴缸放在主卧地面中央，人不在里面。
再往旁边看去，叶楚楚身上仅着贴身衣物人事不知地晕倒在地上，原本白皙无瑕的肌肤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污泥，发丝凌乱的搭在脸上，遮挡住她的容颜。
血液逆行，一瞬间让季星寒大脑一片空白，耳鸣严重。
他疾步走到叶楚楚身边，将昏迷不醒的她从地上抱起，向来温淡冷静的人，此刻竟然有一点方寸大乱。
努力冷静下来，等他检查了一下叶楚楚的情况，发现她没有受伤也没有其他不妥，看着只像是因为太痛而痛晕过去，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眼中浮现满满的心疼。
想了想，他将叶楚楚轻轻放在地上，下楼去找喻飞白。
喻飞白清冷的眼中掠过一丝惊讶，着急问道：“你说楚楚晕倒了，她没有出什么事吧？”
“据我观察，应该没有。”季星寒说道，“不过，我不是很方便帮他擦洗身体，不知道能不能麻烦你。”
“我……”喻飞白迟疑片刻，摇头，“还是你去吧。”
季星寒：“……”
虽然他并不介意，并且非常乐意这样做，甚至觉得照顾叶楚楚的“差事”简直就是享受，但……喻飞白对他这么放心的态度，还是让他有些吃惊。
“你确定你让我去？”季星寒问，眼神中带着一丝探究。
喻飞白冷淡看向他：“你不乐意？”
季星寒：“当然不会。”
“你和楚楚已经是心照不宣的男女朋友，我想相比我去照顾她，她应该更希望是你照顾。”
“行。”季星寒颔首。
他并不放心将叶楚楚一个人留在顶楼，急着赶去照顾人，既然喻飞白让他去，他也不会扭捏的推辞。
毕竟，他的心思早就人尽皆知。
等季星寒走后，喻飞白关上房门，靠在门板上垂眸沉思，半响摇了摇头，一脸冷清地盘膝坐在床上，强迫自己进入修炼之中。
*
再次赶到顶楼，季星寒万分珍惜地将叶楚楚从地上抱起来，内心煎熬良久，终于耳根发红地褪去她身上最后两块布料，将她抱入浴缸。
昏迷不醒的人，躺在浴缸中也没有办法好好坐稳，季星寒尝试了好几次都不行，叶楚楚不是身体一歪朝着浴缸中栽倒，就是身体缓慢的不由自主朝着浴缸里滑。
生怕她呛到水，季星寒只能深吸一口气，脱掉自己身上的外衣，自己也迈步跨进浴缸，从背后拥抱着她，一边给她清洗身上的脏污。
这对他来说，简直是一种煎熬。
内裤只有薄薄一层，湿水之后更是紧紧贴在身上，他情不自禁的身体反应根本藏也藏不住。就算他很克制的想要杜绝迤逦的念头，可和心爱的人这么接近，他真的没有办法做到心如止水。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狠狠克制自己内心的野兽。
努力做到不多看，不多碰，除开必要的清洁，绝对不多唐突怀里的人哪怕一下。
洗澡的过程中叶楚楚一直没有醒，直到他用异能弄干她身上的水珠，笨手笨脚给她穿上干净的衣服，她都一直沉静地闭着眼睛，乖巧又甜美地睡着。
将叶楚楚抱回她的房间安置，他喘着粗气半跪在她的床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还是该担心。
因为担心叶楚楚，季星寒一直守着她。
他的视线，也忍不住落在她身上。
之前的叶楚楚就五官精致漂亮，双眸如盈盈一汪秋水，鼻梁挺翘，双唇嫩红，比三月枝头的月季花还要妍丽水灵，娇软甜美得让人一颗心都发软。
更难得的是，她肤如凝脂，奶白色的肌肤上没有任何瑕疵，是名副其实的牛奶肌。
没想到，她服用甘露之后还能更进一步，窗外一缕银色月光照进房间，她的肌肤白得仿佛要发光，比外面的月光还要皎洁动人。
房间里安静得不可思议，心脏在胸腔里狂跳的声音被无限放大，血液冲刷着耳膜，心脏跳仿佛在耳边“咚咚咚”响起。
季星寒喉结上下滑动，只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他不敢再看下去，狠狠闭上眼睛，靠着床沿坐下，努力平息心里的妄念。
可是又怎么忍得住？
不经意间，他想起了在工业园的那一次春一一梦。还有春一一梦里出现的，让他都愕然至极的马赛克。
以后再要是做那样的梦，肯定不会再出现马赛克了吧？
毕竟……
他脑海中陡然冒出这么一个念头，随即不敢再想下去。
*
叶楚楚从昏迷之中醒过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季星寒比夜空还要璀璨，比大海还要深沉的眼睛。
“你怎么在这里？我……”叶楚楚有些懵逼地坐起身，扭头看了看四周的房间布置，发现自己从顶楼回到了一楼的自己房间，不由得更加疑惑，“我怎么在这里？”
季星寒眼神暗沉，声音沙哑：“你是不是使用甘露的时候出了意外，还是单纯的痛晕过去了？看你很久都没有下来，我担心你就去顶楼找你，没想到你昏倒在地上……”
然后……
然后接下来的事情，不用季星寒特意解释，叶楚楚也从自己身上换过一套的干净贴身内衣和穿着的棉麻睡裙上推测出来。
她心脏突然加速跳动起来，双颊猛然染上绯红的颜色，羞涩到了极点，又带着几分侥幸问道：“应，应该是喻飞白帮我换的衣服吧？”
“不是……”季星寒漆黑凤眸凝视着她，“是我。”
叶楚楚：“……”
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季星寒又实话实说道：“澡也是我帮你洗的。因为浴缸太滑，你又昏迷着，一个人在水里坐不稳，我只好跟你一起进浴缸，半抱着给你洗澡……”
倒是也不用这么老实，说得这么详细。
“等等！”叶楚楚面红耳赤地打断他的话，有点小激动，一双盈盈杏眸中满是羞涩，结结巴巴说道，“你不，不不不要说了！”
她也没有想到服用进阶板甘露的时候会晕过去，不过她现在感觉身体非常良好，轻盈舒服，应该是没有什么不适，没有任何副作用的。
唯一的“副作用”可能就是……
叶楚楚抬眸看向眼前的年轻男人，眼中又是懊恼，又是羞涩。
怎么会这样？这一天被看光了两回！
第一次还只是远距离，她潜入水中就能溜走，可这一次，她，她要怎么办呀？
这发展速度也太快了。
她现在真是特别想当一只鸵鸟，什么也不管，直接把脑袋埋进枕头里。
“好。”季星寒从善如流的点头，体贴地转移话题问道，“你为什么会晕过去，可以跟我说说吗？现在有没有感觉身体好一点？”
“好多了。”
“真的没有不舒服？”
“没有。”
“是痛晕过去了吗？”
“嗯……不过不是我菜，是因为竹姨给了我一滴进阶版的甘露，所以我才耽误了一点时间，又痛晕过去。”叶楚楚小声解释道。
“那你真的很厉害。”
“是啊，我是有点厉害。对了，你呢，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现在也感觉很好。身体血肉中的杂质被排出来，吸收能量的速度快了很多，身体变得更好，更有力气，说不定以后能多活几年，你呢？”
“我好像也能多活两年。”
“……”
两个人说话都语无伦次，颠三倒四，对话也有点没有营养，但两个人都没有发觉。
一本正经聊着天。
也是在这样的奇奇怪怪的对话中，叶楚楚感觉自己紧张到快要爆炸的心情，终于稍微缓解了一点。
然而，就在她以为今天的尴尬会以这样一种“心照不宣”的方式结束，两个人友好而亲切的互道晚安，各自入睡的时候，季星寒的声音忽然顿了一顿，灼灼的黑眸认真看向她。
“楚楚。”
“……嗯。”叶楚楚紧张得吞了吞口水。
如果眼神有力道，她觉得自己已经强烈地感受到了季星寒带给她的压力。
紧张。
不安。
心跳快得引起耳鸣。
在叶楚楚紧张无措如小鹿一般的目光中，季星寒忽而一笑，红着耳根用手掌轻轻摁住她的肩膀，让她身体不由自主地跌落在松软的被褥中。
而他跟随着俯身而上，将她锁在他身体和床铺制造出来的狭窄空间中，黑眸深深凝视着她，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滑动，犹如捕猎的猎豹，步步为营之后，终于露出了对猎物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