惯来欠缺紧张感,对任何初次接触的人或事物都抱着好奇心,以至于令人觉得她缺乏警惕性,在人事上相当自来熟的藻月。
在接下来的半天时间里,很快就与晓组织现有的成员们都打过招呼。
虽然并非所有人都会给出积极反应,只是不咸不淡的应上一声,甚至单回个眼神就当作回应的人也是有的,但藻月也压根毫不在意,那份属于好奇的热情依旧不减,仍然兴致盎然的对他们充满兴趣。
以寻常大部分人对她的第一印象,此时大概会下意识想道:果然还是个少不更事的小孩。
然而对于这些警惕性都很高的叛忍来说,大概更多是觉得稀奇怪异。
因为从外表看来是个年龄处在十四五岁阶段的少女,但她的举止神态却好像一个来到世上不久,才两三岁大的小孩,充满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无知大胆。
因此一时间有种割裂反差,让人很难用经验判断她的行为想法。
不过倒不引人生厌,相反还挺有意思。
只是自始至终几乎不曾开口说话的鼬,此时在留意着她动向的同时,思绪正在回到那个古怪的梦上。
直至刚才对方来到他面前时,他才真正看清这位宇智波斑继承人的模样。鼬当下迅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然后很快,他回想起了当日梦里在岔路口遇到的那名问路女学生。
究竟是巧合还是……原本醒后只是当作头脑的胡思乱想,并未在意的梦境,鼬此时不禁对它的形成有所怀疑。
而此时的藻月,她正仰着头聚精会神的在听飞段宣讲教义。
组织成员对飞段的神神叨叨也已经习以为常,对他口中的神和神的旨意,只是报以不置可否,毕竟作为被宗教完全洗脑的狂信徒,满脑子都围绕着教义和神明,基本上不用指望著作为可交流的对象,反正他只要在实际行动中不影响计划,众人就都是无所谓的态度。
不过看到藻月听得这么认真,小南还是不免在考虑着等下提醒一句,以免小孩子会学到一些奇怪的东西。
但没等到小南斟酌完毕,藻月在听完后就突然说:“我有个问题。”
接着,藻月以状似天真无害的口吻问道:“为什么你们会觉得这是神对虔诚信徒的回应呢?”
原本谈及自己的宗教信仰越说越激动,现在还情绪激昂的飞段表情突然定格住,显然大脑为处理这个问题而产生出停顿。
“其实神眼中的人类和我们眼中的蚂蚁没什么区别吧?”藻月继续自顾自地在说道,“那么假如有群蚂蚁每天将虫子残渣搬到桌面或枕边,要不然经常坐的椅子或床铺周围有很多蚂蚁故意死在那里,也是挺莫名其妙会让人感到困扰的事吧?”
刚开始以为她是想质疑神的真实性,玷污自己信仰,为此正要愤怒的飞段,忽然在听到这段描述后,忍不住跟着思考起来。
因为不得不承认,当套入人类与蚂蚁的关系后,突然意识到似乎确实如她描述的那样。
而其他人也开始留心起这边的聊天。
藻月继续单纯的提出她的问题:“何况我们平时根本没兴趣关注一群蚂蚁在想什么,同理,所以人类是否虔诚,在神眼中也并没有多大意义吧?”
咦?飞段微微瞪大眼睛。
接二两三的单纯却又一针见血的尖锐发问,细想之后似乎突然领悟到什么,然后飞段整个人如遭雷击。
他神色纠结看起来有些痛苦,如果仔细留意,可以听到他是在不断喃喃自语道:“原来如此……竟然是我们在妄自猜度神的旨意……”
在短暂自闭后,透露出几分迷茫的飞段向藻月征询道:“那么……那么既然虔诚与否对神没有半分意义……又为什么将不死的荣誉赐予我?”
藻月似乎觉得这问题问的奇怪,直接就用理所当然的口吻说:“有个人坐在公园长椅上吃着面包,刚好注意到脚边有群蚂蚁聚集,他随便踩了两脚,身上的面包碎屑掉到地面,幸存的蚂蚁因此得到食物。然后蚂蚁们因此得出一个结论,只要向那看不见全貌的庞然大物献祭,它们就能获得赏赐,而这未知的庞然大物则被蚂蚁们冠以神的称呼。”
在她说完后,飞段如饮醍醐的又开始在喃喃自语嘀咕着:“对啊,像我们这样低贱的生物怎么可能有机会与神取得联系,竟然敢将贫瘠的见解加注在神的身上……啊啊啊……!我一直自诩是最忠诚的信徒,居然连这点都没领悟到!”
说着说着,不知怎么的就开始在那以头抢地的自残起来。
其他人虽说没有插话进刚才的聊天里发表什么看法,但大概所举的例子太容易代入设想,此时也略有所思。
不过他们本身并没有宗教信仰,只是单纯觉得这个类比有点意思,因此沿着这种假设想一想而已。
“好啦。”藻月瞄了一眼狂信徒忏悔之下的自虐行为后,就收回视线,接着就拍了拍手,带着纯真的笑容,语调轻快地说道,“说起来大家加入组织这么久,为组织的事业也出力良多。对于兢兢业业工作的人,组织也应该给予相应的福利作为回报。唔……现在既然人齐,择日不如撞日,为了回报大家过去所做出的贡献,接下来就组织公费出游,一起去度假吧!”
直接结束刚才的话题,并且突然就转到一件与当前似乎毫不相干的事上。
这话题切换得……一时间在场的人人都挺懵的,没跟上她的脑回路。
“啊?去旅游?”
“没错,偶尔也要放松一下心情嘛。”说着,藻月就开始在列举原因了,“首先呢,忍者本身属于高危行业,大部分时间处在高度紧张状态,面临着长期工作压力大、劳动时间强、任务量重的情况。在这样的条件下,人的心理和身体都受到极大摧残。”
其实藻月所说的这些风险弊端,众人都很清楚,但他们已经习以为常的将这些当作忍者必须要学会背负的东西。
而藻月俨然也清楚在忍界土生土长的这些人的想法,因此紧接着,她就切入道:“虽然这是不可避免的问题,但是并不应该把它当成习惯。一个真正具有责任感的组织,应该是以人为本,除了整体业余外,还要有人文关怀,同样关心员工的身体和心理健康状况。在无法改变工作内容的情况下,就该尽力提供相应保障,而不是因此放弃改善,转为要求员工忍耐,一味的剥削员工本身的价值。”
说完,藻月重新提起:“所以说,那接下来,我们一起去出游度假怎么样?偶尔适当的放松下心情,把状态调整回最佳,也有利于应对未来工作上的挑战嘛。”
这次没有人对此有所疑问,于是就这么定下了。
实际上众人还处在对刚才那番话的愕然与诧异之中,当回过神来,心里隐隐感到激动。
在这一刻他们感觉终于遇到能够真正理解,并且带领他们改变这个世界的人了。
其实以往的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有过,忍者为什么必须要无怨无悔的承担、忍村的决定是否就是绝对合理、有些牺牲究竟是否必要……诸如此类一系列的疑问。
而现在,这番话突然让人茅塞顿开,明白了当中的别扭。
对啊,忍村本身难道不是为了要保障着大家集体的利益吗?
但似乎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变成了要求大家以默默付出和牺牲个人去供养的存在。
如果说藻月最开始现身时,这些叛忍们只是把她当作是宇智波斑遗志的执行者。
而现在,他们是衷心认同她作为真正的领袖。
“……”
那番话同样令鼬的内心荡起一圈涟漪,只是他更多的重点仍然在于尝试对其进行观察分析。
由于对方走开一段距离后便看不清模样,因此无法观察她的神色。不过通过说话的语调和声线,此时还是逐渐对她有了一个大致上的推断。
尽管从表现来看确实是个活泼生动的少女,但在鼬看来,不知为何却觉得她缺乏身为人类应有的厚重感。
无论情感、言语、行为都是轻飘飘的,整个形象太过飘浮,仿佛是在稿纸上设定好后,直接从上面剪下的人物。
隐隐约约察觉到藻月异人一面,鼬已经多少意识到恐怕不能将对常人的经验对她进行推算。
他回想刚才对方走过来的时候。
鼬当时已经做好她可能会发难的准备,然而实际上,少女最后只是很单纯的打声招呼,什么都没有发生的就走开了。
如果还有什么细节,似乎就是转身的时候还撇撇嘴,大概对他的冷淡感到不爽,像种孩子气的表现。
然后,她很快就到其他成员面前去。
就这样吗……一瞬间,鼬感觉对方的行为实在是让人毫无头绪,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随着这样的进一步观察后,他确信这个叫奈奈的女孩,在思维方式方面与常人截然不同。
由此产生的不确定性,让鼬对接下来是否该将相关情报选择在当前时间点上传回,而陷入了犹疑。
因为他不清楚对方是否知道。
如果按照一般情况,她应该对宇智波斑的计划一清二楚,那么自然会对他在晓组织中的目的产生怀疑。
然而,想到刚才对方过来打招呼时,那种天真单纯的表现,开始令人不解起来。
究竟是不在意还是……而假如他选择在此时传递情报,会是在对方的算计内吗?
鼬因此不禁斟酌许久。
就这样。
直到已经来到远洋上的一个小岛,他才终于做出定论。
不过此时大概暂时不适宜做小东西。
位于远洋的小岛直接背大海所包围,广阔的海面一览无余。
旁边的沙滩上,藻月正捧着一只大章鱼怼到飞段面前:“你听说过伟大的天父克苏鲁吗?”
这是她刚才游泳时从海底叉上来的战利品。
而再旁边,烧烤架子那些都已经摆起来,迪达拉他们几个正在那里串烤串。
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