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刚下朝,小李子就弯着腰一溜烟儿跑到金銮殿门口等着温郸。
温郸虽为五品,但本朝规定,五品及其以上的官员皆可列席朝会,所以温郸也是有上朝的资格的。
虽然是站在离门口最近的地方,但能见到圣颜,也是极为荣耀的。
因为温郸是温宓的父亲,所以很是有一些官员讨好。
等一品二品的官员都走完了,温郸才落在后面出去,出去时,两遍都站了人奉承:
“温大人,今儿个下了值,我家里准备了好酒好菜,去我府上吃酒?”
另一个人赶苍蝇似得挥了挥手:“去去去,要去也应该是去我家,温大人,我可是在京城最好的酒楼定了席面,您不会不给面子吧?”
站在中间的温郸极为享受被人讨好的过程,他眯着眸子,半抬着头,几乎在用鼻孔看人。
“嗯哼,这个嘛……”
温郸眼珠子左右转了转,看见他们二人脸上期待的神色,清了清嗓子正准备说话,小李子忽的上前拱手道:
“温大人,皇上召您乾清宫见驾,请随奴才来。”
小李子话落,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
温郸先是一怔,随即脸上带着狂喜,他笑的谄媚:“公公,不知皇上召见下官是……”
他边说,边给小李子塞了个荷包。
小李子也没拒绝,收了荷包笑着道:“大人不必担心。”
一旁刚刚奉承温郸的两个官员见状,纷纷笑着说:“温大人,皇上召见,还不赶紧的,咱们的事儿,回头有的是时间。”
他们嘴上这样说,可心里却是嫉妒的很,除了上朝,能够求见皇上的也只有三品以上的官员,而得皇上主动召见的,更是少之又少,这温家,难不成真的要靠着贵妃起来了?
温郸左右拱了拱手:“那我就先去了,咱们下次再约时间。”
说完,就跟在小李子身后往乾清宫去。
一路上,温郸还在想,皇上召见他,是不是要给他升官?或者是封个爵位?
温郸边想边笑出了声,养个好女儿,简直比儿子都中用。
小李子走在前面,听着温郸低低的笑,心里摇了摇头,等会儿有他后悔的时候。
如小李子所想,温郸满怀希望的进了乾清宫,出来时却是失魂落魄。
再然后,不出半日,整个长安城的人都知晓,贵妃的父亲递了致仕的折子,皇上也已经准了。
温府,温郸坐在书房,管家战战兢兢的将要上门拜见的帖子递上来:“老爷,有许多大人递了帖子想要见您。”
温郸脸色阴沉如水,看着管家放在手边的帖子,一个反手给挥落在地:“不见,老爷我一个都不见,都想来看老爷的笑话,他们做梦。”
因为气急了,温郸的胸口剧烈起伏,喘气也有些不均匀。
话落,书房的门突然被打开,一道轻柔的女声在书房响起:“管家,你先下去吧。”
管家转过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是,夫人。”
文氏抬脚进了书房,管家退出去后顺手将门关上。
她看着地上一片杂乱,不屑的哼了一声,自己拣了个干净的地儿坐下:“老爷这脾气发的,很是莫名其妙。让您辞官的是皇上,您回来后却在书房发脾气,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是说老爷对皇上心有怨怼?”
再者,也会影响到宓儿和二皇子的。
温郸斜着眼睛看着文氏,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儿:“我还以为你养的女儿有多中用呢,到头来,还不是连她爹的官位也保不住。”
这下好了,以前但凡奉承过他的官员,以后都会用鼻孔看他,女儿是贵妃又怎样?
若是温郸说文氏,文氏也许会笑笑就不计较了,可温宓是文氏唯一的女儿,容不得旁人说她有一句不好,当即就反唇相讥:
“妾身怎么记得,老爷似乎从未正眼看过贵妃娘娘,那你又有什么资格让贵妃娘娘替你说话?”
“哦,对了你那大女儿倒是孝顺的紧,你怎么不让你大女儿给你求情呢?”
温郸一噎,面皮顿时紫涨,嘴唇都是哆嗦的:“不管我怎么对她,我都是她老子,她不替我求情,就是她不孝。”
像温郸这样自私自利又虚伪的人,从来就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不管什么都是别人的错,更何况还是他女儿。
“就算她现在是贵妃又如何?要是没有老爷我,能有她的现在?”
听着这么不要脸的话,文氏被气笑了,她伸手指着温郸:“我警告你,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呆在府里哪儿也不要去,否则的话,你丢的就不止官位,还有你的命。”
温宓已经传信回来了,其中缘由也有解释,文氏很赞同温宓的做法。
既然她帮不上自己女儿,那这温府的人和事儿,她就势必要替自己女儿给摆平了。
看着眼前的手指,温郸瞪大了眸子,胡子都要翘起来了:“反了天了你,竟敢威胁我?信不信我休了你?”
对于温郸的威胁,回应他的,是文氏的冷笑:
“好啊,老爷您若是有胆子,那就休了妾身吧,可是妾身要提醒您,妾身是贵妃娘娘的母亲,是皇上亲下圣旨赐的平妻,想要休了妾身,恐怕您还要进宫请旨呢。”
现在的温郸一介白身,连为官的帖子都被收回,又怎么能递帖子入宫?
文氏说完,连个眼神都不屑分给温郸,转身就出了书房。
温郸看着文氏纤细的背影,浑身无力的瘫坐在老爷椅上。
时间一点点过去,温郸倏然双手捂着脸,老泪纵横。
他悔不当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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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安宫,温宓手里拿着文氏写的信,一字一句的看完后,终于放下了心。
她就怕温郸不认命,在背后搞阴招,娘亲有手段可以辖制住温郸,就再好不过。
温宓随手把信塞进信封里递给月莹:“烧了吧。”
她和文氏的通信,为了不留下把柄,不管内容有无涉及不可告人之事,她从来都不会留下,文氏也是如此。
月莹掀开旁边小香炉的盖子,将信纸放进去,没一会儿就化成了灰烬。
“贤妃那里还没有放弃?”
温宓看着信纸烧成灰,然后开口询问。
月莹重新把香炉的盖子盖上,笑着道:“是,但是贤妃娘娘没有任何证据。”
大皇子一事,就连赵景都未曾再继续查下去,贤妃倒是很锲而不舍。
温宓伸出手臂,月莹及时的扶着温宓:“派人去惠明宫,告诉贤妃,本宫请她来雅安宫坐坐。”
这本是在大皇子出事前,她就有的打算,只不过推迟了几日罢了。
“是。”
贤妃来的时候,温宓正在和二皇子用午膳,她见着贤妃,并未放下筷子,反而招呼贤妃:“这个时候来,还没用膳罢,陪本宫一起用点儿?”
贤妃扫了一眼膳食,冷冷拒绝:“不必了,臣妾还不饿。”
温宓没在意贤妃的态度,当即放下筷子擦了擦手,又端着宫人递上来的漱口水漱了口,这才作罢。
二皇子好奇的瞅瞅贤妃,又瞅瞅温宓,举了举手里特制的小勺子对温宓道:“母妃,吃。”
温宓笑了笑,按下二皇子的手:“母妃吃好了,焕儿自己吃。吃好后让人带你去偏殿玩儿,母妃还有事。”
二皇子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小脑袋:“母妃有事?”
这个他明白,在乾清宫时,父皇就经常有事,然后让一个胖乎乎的宫人陪他念书。
温宓拿起帕子擦了擦二皇子嘴角的食物残渣:“对,母妃有事,焕儿要乖乖的。”
她起身,扫了眼一旁伺候的宫人:“都仔细点儿。”
贤妃跟着温宓去了内殿,刚一进去,贤妃就迫不及待的问:“不知贵妃娘娘要见臣妾,有何要事?”
温宓屁股还没挨着软榻,贤妃的话就迎面砸了过来。
她不紧不慢的坐下,还指了指贤妃身后的圈椅:“先坐吧。”
贤妃直直的看着温宓,一动不动,但贤妃不动,温宓也没说话的意思,甚至还端起了茶盏,大有看着贤妃能站多久的意思。
贤妃无法,只得坐下:“贵妃娘娘这下可以说了吧。”
温宓摇了摇头,手腕一转,茶盏就被月莹接了过去:“本宫听说,你还在查大皇子一事?”
“区区小事,贵妃娘娘还用的着听说?您掌管后宫,何事不知道?”
短短一句话,充满了嘲讽。
温宓无奈的看着贤妃:“你我之间,非要如此说话吗?”
贤妃冷哼:“那贵妃娘娘想让臣妾如何说话?”
夏婕妤当时落井下石的那句话,不得不让贤妃多想。
温宓摇了摇头,也不再绕弯子:“本宫叫你来,是想告诉你,这件事,不要再查下去了。”
“为何?”
贤妃猛然站起来,扬起来的音调吓了温宓一跳。
温宓受惊般的拍了拍胸脯:“你查了这么久,也没查出什么有用的线索来,继续查下去,不见得会有什么结果,反而弄得中省殿那帮奴才人心惶惶。”
贤妃眼中揉不得沙子,她知道自己是被陷害的,定然想要知道事情得真相,可她的手段太过直接残暴,凡是被她查到有嫌疑的奴才,皆被她罚过。
不是掌嘴就是杖刑,惹得宫人们叫苦不迭,宫里怨言四起。
贤妃从未将奴才的命当成命,她不屑:“不过一群奴才罢了,慌就慌吧,越是慌了神,就越容易说真话。”
若是查不出真相,安儿怕是回不到她身边了。
似是看出贤妃心里在想什么,温宓深深的看了贤妃一眼:
“便是你查出了真相,大皇子也不会回到你身边了。”
贤妃有些不敢置信,还觉得温宓是在开玩笑,过了一会儿,见温宓神色严肃,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她才怔怔的问了句:“为什么?”
温宓低着头,没有回答,但心里却回答了:
因为你姓沈。
作者有话说:
换了个封面,粉嫩嫩的,我斥了十块钱巨资,但感觉怪怪的【思考】
本来是换了书封,然后突然发现美工把书名给弄错了,又给换回来了【苦涩】
胖乎乎的宫人(高时):我不配有名字的吗?
滴——完结预警!
(放心,一定会事情交代完了才完结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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