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景陪着温宓用完了午膳,这才回去处理政务。
刚出雅安宫的宫门,赵景突然回头,吩咐跟在身后的高时:“告诉皇后,后宫的规矩,也该紧一紧了。”
高时面色平静的应下。
自新妃入宫后,宫权就回到了皇后手里。
虽说夏容华还担着协理六宫的名头,可皇后又岂会真的让她碰到什么重要的权柄?
正殿内,温宓侧躺在榻上,看着几个宫女挑拣着丝线,脸色有些不好:
“离本宫生产还早着呢,何必这么着急?”
幼白手中动作不停,头也不抬的道:“皇上吩咐的事情,自然是顶顶重要的,片刻也不能耽搁。”
其她几个听到这话,也是连连点头。
温宓气的随手丢了个珍珠砸在幼白身上:
“又不是本宫欠他的,凭什么要本宫还他个香囊?”
那男人临走前还要提要求,让她不自在。
听听他走前是怎么说的?
“既不许朕要旁人的香囊,不如宓儿亲自给朕做一个?”
温宓还记得她当时得意的轻拍了拍小腹,说了句:
“皇上,臣妾有孕,太医说不可劳累,想必您也是舍不得的吧?”
做香囊,那要多费时间?
有这个时间,不如多给腹中孩子做几件小衣。
本以为这个理由能把赵景给堵回去,谁知他竟毫不在意道:
“无妨,待宓儿生产后再做也是一样,朕等得起。”
就这么一句话,竟让她身边信任的三个宫女紧张至此。
幼白笑嘻嘻的接住珍珠,冲温宓道谢:
“奴婢谢娘娘赏赐。”
说完将珍珠塞进腰间的荷包里,继续低头挑拣丝线。
丝雨和月莹见温宓气闷的样子,想笑又不敢笑。
眼见着温宓就要恼羞成怒,丝雨连忙道:
“娘娘,再过几日就是中秋了,您可要参加宴会?”
先帝是在今年崩逝不假,但好歹也是皇上登基后第一个中秋,规模必定小不到哪里去。
一说起这个,温宓立马将香囊一事抛诸脑后,细眉微蹙,纠结了会儿,终是说:
“让尚衣局将那日的衣裳给本宫送来。”
这话,就是要去的意思。
温宓原本是不打算去的,可她在雅安宫养胎久了,许是旁人也都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否则,今日御花园的事情根本不会发生。
一想到这里,温宓便神色微冷。
丝雨犹豫了下,有些不放心:“娘娘,那日人多,若是……”
一个不小心被冲撞了,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温宓摇了摇头:“放心,到时你们多些人跟在本宫身边,不会有事的。”
丝雨见自己劝不动,只好妥协。
这时,外间宫人掀了珠帘进来禀报:
“娘娘,傅美人求见。”
闻言,温宓看向丝雨,眼神中带着询问。
丝雨体贴的解释:“傅美人和江嫔同住一宫,听夏容华说,两位主子关系不是很好。”
丝雨用词还算客气,没有用那些势同水火什么的,但也八九不离十了。
说完,丝雨又道:“娘娘可要见见?”
温宓无甚兴趣的摇头:
“不必了,本宫对她们不感兴趣。”
上午江嫔的事儿才出,下午傅美人便来了,其中打着什么心思,温宓懒得去猜,也不想理会。
她困乏的打了个哈欠:
“本宫困了,先睡会儿,你去把人打发了罢。”
殿外,傅美人吃了个闭门羹,脸上也并无多少失落,神色淡定的带着宫人往回走。
傅美人的宫女瞧了瞧四周,压低了声音道:
“主子,贵妃娘娘她……”
那宫女想说,贵妃娘娘的路子走不通,她们该怎么办。
但顾忌着是在外面,宫人还是咽下了后面的话。
傅美人神色平静,似是知晓她要说什么,淡淡一笑道:
“无妨,娘娘一次不见本小主,本小主就求见第二次,总有一次会见的。”
她最不缺的就是耐心了。
更何况,吃了闭门羹的又不止她一人。
听闻江嫔刚进宫时,也来雅安宫拜访过,不也是被拒之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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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听了尚衣局传来的消息,高时一刻也不敢耽搁的就告知了赵景。
赵景起先狠狠的皱了下眉,没过多久又松开:
“罢了,贵妃整日闷在宫里,也该出去散散心。”
大不了,中秋时他多让人看顾些,总出不了什么岔子的。
几天时间转瞬即逝,按照惯例,中秋晚会皆是在晚上。
故而,申时左右,天色稍暗时,宫人才伺候着温宓换上尚衣局送来的宫装。
宫装上身,温宓低头瞧着衣裳上的刺绣,竟觉得有些眼熟,只是她想了半天也不曾想起来是在哪里见过,只好放弃。
她将将梳妆完毕,身后就传来了男人略带低沉的语调:
“许久不曾见你这般精心打扮过了。”
虽未施粉黛,可温宓气色极好,脸颊两侧自带胭脂,自有孕以来,眼角眉梢的风情愈加诱人。
赵景看的眸色暗沉。
温宓却是有些诧异,她附上放在自己肩膀上的大手,问出自己的疑惑:
“皇上怎不去坤宁宫接皇后娘娘?”
反而来了她这里?
赵景低头在温宓脖颈处嗅着她身上独有的香味儿,漫不经心道:
“朕不放心你。”
温宓忽的感到有些酥麻,她忙推开男人的脑袋,娇声说:
“皇上,时间不早了。”
被猛然推开,赵景装作若无其事的直起身子,淡淡朝温宓伸手:
“收拾好了,那便走吧。”
温宓看了眼递到自己眼前的大掌,没有丝毫犹豫的就放了上去。
坤宁宫,皇后早已收拾妥当,一身凤袍加身,格外端庄。
“皇后娘娘,皇上已经带着贵妃娘娘往太和殿去了。”
宫人话落,皇后伸手扶了扶发髻上的凤簪,冷声吩咐:
“那就准备起来罢。”
没人知道,皇后刚知晓赵景去雅安宫接贵妃而不是来坤宁宫时,内心的不平和恨意。
她竟不知从何时起,皇上待她再也不如往日那般敬重。
在东宫时,就算皇上对贵妃再喜欢,也不会明目张胆的打她的脸。
可现在,皇上竟是毫不掩饰对贵妃的偏爱。
皇后不明白,她同贵妃到底差在哪里?
难道就是那张脸吗?
皇后看着镜子中威严庄重的自己,深吸了口气。
既然已经失了皇上的敬重,那她就决不能在外人面前丢了身为皇后的尊严。
也决不能让人看出,帝后关系已经疏离至此。
故而,当温宓被赵景带着下了銮仗时,正好迎面碰上了刚到的皇后。
瞧着皇后弯腰行礼,温宓勾了勾唇角,侧身避过,也是扶着肚子见礼: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脸色有些僵硬,但还是不得不带着一丝笑:
“妹妹身子重,就不必多礼了。”
皇后说完,下意识朝赵景看去,果不其然在赵景脸上看出了满意的神色。
皇后紧咬着牙关,压下心中不满,笑着道:
“皇上,时候不早,该进去了。”
赵景微不可察的颔首,率先踏进了太和殿。
皇后跟在赵景左侧,落后赵景半步,而温宓则跟在赵景右侧,又落后于皇后半步。
在些许细微小事上,温宓向来不会给人留下话柄,尤其是在还有朝臣参加的国宴上。
三人在上首落座,便听到殿中山呼万岁的请安声音,温宓忽然有几分狐假虎威的感觉。
因为太后不知怎的,提早好几日便让人告知皇后她身子不适,所以今日的宴会不曾备着太后的位置。
赵景照着规矩讲了几句话,便开席了。
教坊司的伶人迈着轻巧的步子进殿,乐声缓缓响起,大殿内一派和乐。
隔着老远的位置,温宓视线落在几乎靠近殿门的地方,那个地方坐着一对中年夫妇。
那中年男人,正是温宓的父亲,温郎中。那妇女便是温宓的嫡母,温林氏。
温父多年来在朝政上毫无建树,入朝为官多年也不过是个五品户部郎中,比起江嫔父亲户部尚书的职位,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说来也巧,温父位低于江尚书,可温宓在宫里位份却远高于江嫔。
宴会到了高潮时,温父身旁的官员笑的一脸谄媚的敬酒:
“温大人,恭喜恭喜,贵妃娘娘怀了皇嗣,您近来可是荣光焕发啊。”
温父同样拱了拱手,奉承道:
“哪里哪里,刘大人客气了。”
温父虽然口中客气谦虚,可眼底的得意和傲慢却是掩都掩不住。
这些人羡慕又如何,谁让他有个好女儿呢。
坐在温父身旁的温林氏也是一脸得意的受着命妇的奉承,极大的满足了夫妻两人的虚荣心。
温宓看的眼疼,不止是眼,就连心肝儿肺都是疼的。
她姨娘只得孤零零的独自一人呆在温府,这两人反而借着她的势在这儿放肆。
一直注意着温宓的皇后顺着温宓的视线看过去,似是想到了什么,勾唇一笑道:
“本宫看妹妹视线一直未曾从温大人和温夫人身上离开过,不知妹妹可是想家人了?”
说完,不等温宓回答,皇后又自顾自的说:
“说来也是本宫疏忽,妹妹有孕,照着宫中规矩,是可以召见家人的,若是妹妹实在想念,不如等宫宴过后,本宫让温夫人进宫来看你?”
皇后的一番话,可谓是体贴极了,任是赵景也挑不出错来。
只不过皇后似乎忘了,刘贵嫔有孕时,她可不曾提及让刘贵嫔的家人入宫探望。
温宓笑的有些艰难,她姨娘只是个妾室,纵然是皇后传召,也是没有资格入宫的,唯一能入宫的,只有她嫡母。
可谁要看见她嫡母那一副势利的嘴脸?
瞧见温林氏一次,她便能恶心的几日用不下膳。
赵景心中清楚温宓的生活境况,此刻见温宓笑容勉强,便对皇后生了不满:
“皇后不必费心,贵妃的事,皆由她自己做主。”
作者有话说:
又是努力更新的一天。
对了,有个事儿想提前说一下哈。
由于工作变动调整,后续我可能要去带直播,大家应该知道直播时间几乎都是在晚上,所以更新时间就会变得不固定,但大家放心不是现在哈,什么时候更新时间变了,我会特意挂个公告告诉大家的,就是提前说一下,让姐妹们有个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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