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宓刚吩咐过,丝雨便带着这方帕子去了殿中省。
殿中省总管一听说雅安宫来人,忙亲自迎了出来。
他笑的跟一朵菊花似得,脸上褶子尽显:
“丝雨姑娘怎么来了?可是温妃娘娘有事吩咐?”
丝雨脸上挂着浅笑,也没绕弯子,直接说明了来意:
“娘娘无意间看到了一方帕子,哪知那帕子上的绣工着实精美,娘娘喜欢极了,就想着让奴婢来问问,看是哪位绣娘做的,也好给娘娘裁制一身宫装。”
只要是关于温宓的事情,对于殿中省来说,那都是顶顶重要的。
莫说只是找个绣娘做一件衣裳,就是十个绣娘,他也不会说个不字。
更何况,这件事只是个小事而已。
故而,殿中省叶总管很快就让人把尚衣局的管事姑姑给找来了。
管事姑姑原本在监督绣娘们做工,一听说雅安宫三个字,片刻也不敢耽搁,急急忙忙就来了,来的时候额头上还冒着细汗。
待问清楚了丝雨的来意,管事姑姑笑着道:
“姑娘可曾把那帕子带来?若是带来了,也好让奴婢瞧一眼,要真是尚衣局的绣娘做的,奴婢定然是认得的。”
这可不是管事姑姑说大话,她在宫里管着尚衣局也有十来年了,自认辨认绣品这点子眼力劲儿还是有的。
丝雨将那方帕子递给管事姑姑,管事姑姑仔细的看了一会儿后,脸上就露出了为难之色。
管事姑姑的神情被丝雨尽收眼底,她装作没看到的样子问:
“怎么了?这帕子,可是尚衣局的人绣的?”
管事姑姑脸色有些不好,这上面的刺绣虽说尚衣局的人也可绣出来,可这针法,却不是尚衣局的人用的。
她强自笑道:
“奴婢在尚衣局多年,也见过不少精美刺绣,只这上面的刺绣,却着实不是尚衣局人所绣。”
管事姑姑不是没想过冒名顶替,毕竟给温妃做衣裳,那可是祖坟上冒青烟儿的事儿,可要是被发现了,也不是闹着玩儿的,管事姑姑到底没那个胆子。
丝雨闻言,当即面露诧异:
“娘娘还以为这般精致的刺绣,必是尚衣局绣娘的手艺,哪儿知这宫中,竟还有如此手艺出众之人。”
被一个平平无奇的人比下去,管事姑姑自是不乐意的,可她却无法反驳,只得讨好道:
“丝雨姑娘若是不嫌弃,奴婢定然会让绣工最好的绣娘给温妃娘娘裁制宫装。”
左右这人也找不出来。
丝雨从管事姑姑手里抽出那方帕子,略有些勉强道:
“那好吧,只你可不许糊弄我,这可是娘娘点名要的,若是娘娘不满意,你我岂能有好果子吃?”
管事姑姑连连点头:
“姑娘放心,奴婢回去就交代,定然会让娘娘满意。”
如今皇后被禁足,管理宫务的是夏容华。
而谁又不知这夏容华是温妃的人。
这么一算下来,后宫也算得是温妃的一言堂了,这起子宫人能不讨好吗?
丝雨不知这些人心中想法,只依言又去了趟锦华苑。
谁知丝雨到的时候,夏容华并不在,据锦华苑的人说,有宫人在御花园西北角的枯井里发现了一具尸体,夏容华赶着去处理了。
那宫人知道的也不多,丝雨问清楚后,也没多停留,就又脚步不停的回了雅安宫,将这件事讲给温宓听。
温宓把玩着几颗珍珠,听了丝雨说的事情后,心中并无第一次知晓死人时的心惊,甚至还有些平静。
她声音极轻:
“这事儿,等夏容华处理完,自会来告知本宫。”
“那帕子的事儿,可问出来了?”
丝雨摇头:
“奴婢无能,尚衣局管事说,那帕子并非是尚衣局绣娘所做。”
宫中宫人,只宫女,就好几千人,会刺绣的更是不少,要是一个个去问,恐无异于大海捞针。
温宓也想得到这些,她摆了摆手:
“罢了,既查不到,便不用查了,该让本宫知道的,本宫早晚会知道。”
————
却说御花园枯井边,那具尸体早就被人打捞上来了。
夏容华刚欲用帕子遮着鼻尖上前查看,就被白芷给制止了。
她拦在夏容华身前:
“主子,还是奴婢去看罢。”
夏容华看了她一眼,轻点头:
“小心些。”
尸体被打捞上来时,是背部朝上的,白芷上前,随手指了个小太监,让他把尸体翻过来。
小太监不敢违抗,只好上前将人翻了身。
一张面色青白的脸映入众人眼底,白芷失声惊叫道:
“怎么是她?”
那躺着的尸体不是旁人,正是失踪了一日一夜的坤宁宫大宫女,西袖。
坤宁宫中,皇后听闻夏容华递来的消息,满是不可置信,失手打翻了手边的茶盏:
“西袖死了?”
夏容华派来的宫人瞧见皇后这般失态,堪堪低下头,当做没看到。
东云站在皇后身后,一听西袖死了,先是意外了些许,随即内心竟有些克制不住的喜悦。
她死了,以后,皇后娘娘就只能倚仗自己了。
皇后好歹是皇后,很快就回过神来:
“可知是意外还是……”
话未说完,皇后自己噤了声,在这宫里,哪儿有那么多意外。
所谓的意外,不过是人为过后找不到证据的借口罢了。
皇后没问完,那宫人也全当没听到,只静静地站着等皇后让她退下。
皇后安静了会儿,平复了下心情,脑子也跟着回来了,她变了神色,一脸不悦:
“夏容华才奉皇上旨意协理六宫,便出了这样的岔子,回去告诉你家主子,本宫等着她给本宫一个交代。”
死的人不是旁人,偏偏是她的贴身大宫女,这不亚于直接狠狠地打了皇后一巴掌,既疼,又难堪。
那宫人福了福身子,行了个礼就告退了。
东云见着人走后,忙关上了殿门,背着皇后挤出了两滴泪,然后才转过身面向皇后,砰的一声跪地:
“奴婢本以为,西袖是替娘娘办事去了,可谁曾想,竟……求娘娘替西袖做主。”
皇后心中本就不耐,见东云又哭哭啼啼的,更是厌烦:
“够了,哭什么哭?”
不过是死了个宫女罢了,虽说是她的贴身宫女,也算得上是她的左膀右臂,可这宫里的宫女还少么?
只要她想,有的是宫女上赶着为她办事。
随着皇后的一声厉喝声,东云的哭声戛然而止,仅有的几滴泪珠挂在脸上要掉不掉,滑稽极了。
良久,东云擦了擦脸上的眼泪,眸中闪过一抹晦暗:
“娘娘,我们该怎么办?”
娘娘失了宫权,被禁足坤宁宫,西袖又死了,桩桩件件,没一件事对她们是有利的。
西袖死了她虽然高兴,可那不过是她们之间的竞争罢了。
私心里,东云还是盼着皇后好的。
皇后烦躁的缴着帕子:
“本宫哪儿知道该怎么办?连这坤宁宫本宫都出不去。”
她若是知道该怎么办,又岂会在这儿坐以待毙?
皇后说完,瞥了眼低眉顺眼的东云:
“你可有什么法子?”
————
衍庆阁,刘贵嫔虽然被赐了翠微宫主位,可她毕竟还在坐月子,不便挪动,就只好等做完月子再迁宫。
消息传到衍庆阁时,刘贵嫔正在抱着大皇子垂泪。
冬葵进来说了西袖没了的消息,刘贵嫔也无心去理会。
左右死的不是她的心腹,她还没到替皇后难过的地步。
她低头轻拍着大皇子,一脸平静:
“死了就死了吧,做什么大惊小怪的。”
自昨日事了,娘娘就一直抱着大皇子不撒手,任谁抱也不给。
冬葵不是不担心,就想着说着外面的事转移一下刘贵嫔的注意力,谁知刘贵嫔竟丝毫不感兴趣。
她咬了咬下唇,脑子转的飞快,她刺激道:
“娘娘难道就不想报仇吗?”
“把大皇子害成这般,娘娘就打算这么认了吗?”
这两句话,终于激起了刘贵嫔的情绪,她咬牙切齿,不自觉的紧紧拽着怀中的襁褓,恨恨道:
“算了?怎么可能。”
“皇上不为我儿做主,本宫自会为我儿讨个公道。最起码,我儿的罪,不能白白的受了。”
见刘贵嫔有了斗志,冬葵才松了口气,她压低了声音道:
“娘娘,如今就是个机会。”
刘贵嫔堪堪抬眸,对上冬葵的视线,有些不解:
“什么机会?”
西袖死了,和徐氏秀女有何关系?
冬葵没直接说,反而是看着刘贵嫔怀中的襁褓,答非所问道:
“娘娘,大皇子睡着了,还是让奶娘带大皇子下去休息罢。”
虽然大皇子不一定能听得懂,可当着孩子的面儿,终归不大好。
刘贵嫔犹豫了下,还是把襁褓递给了冬葵。
冬葵抱着大皇子,绕过屏风,将大皇子给了候在屏风外的奶嬷嬷,仔细交代:
“大皇子体弱,嬷嬷必要小心照顾,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嬷嬷可就要小心着全家的性命了。”
奶嬷嬷心下一骇,忙点头承诺:
“姑娘放心,奴婢定然会照顾好小皇子的。”
她抱紧了怀中的奶娃娃,似是抱着什么金银珠宝般,紧张的不行。
听到小皇子三个字,冬葵不自觉皱了眉头,纠正道:
“是大皇子,且记住了,日后莫要再叫错了。”
刘贵嫔生了当今圣上的第一个儿子,为了彰显小皇子长子的身份,也为了讨好刘贵嫔,衍庆阁上下都是称呼小皇子为大皇子的。
只有这个才来的奶嬷嬷,还尚且不知其中缘由。
此时听冬葵一说,又是一阵猛点头:
“是是是,奴婢记住了,是大皇子。”
听见大皇子三个字,冬葵这才满意点头:
“带大皇子下去休息罢,仔细照顾。”
作者有话说:
今日份更新~
又是没有狗皇的一天。
小剧场:
狗皇帝:什么时候把我放出来?
作者:快啦快啦,毕竟狗总是要拉出来溜溜的。感谢在2021-06-22 20:16:17~2021-06-23 19:19: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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