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这话,温宓也只是随口一说,若德妃无此心思,自会撇清关系。
不过,令众人出乎意料的是,德妃竟然真的为徐秀宜说话:
“皇上,徐秀女冲撞刘贵嫔一事,其中缘由,臣妾并不清楚,可臣妾却是清楚一点,若是今日无徐秀女,雅儿怕是要毁容了。”
德妃说话慢条斯理,不急不缓,可说到最后时,声音却带了一丝哽咽。
赵景听的脸色一变:
“究竟发生了何事?”
他扭头看向皇后,询问的意思很明显。
可皇后却狼狈的低下头,视线不敢同赵景对视,声音极低的说了句:
“臣妾不知。”
纵然她低着头,可还是能感受到从赵景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不满。
皇后心中咬牙怒骂:德妃那个贱人定然是故意的,竟敢隐瞒此事,害的她在皇上面前出丑。
赵景眼中带着一丝失望,没再看皇后,反而问了德妃:
“你来说。”
德妃强忍住要翘起来的唇角,用帕子沾了沾微红的眼角:
“是。臣妾听伺候雅儿的宫人说,雅儿今日心血来潮,想着去御花园里扑蝴蝶玩儿,可谁知跑到花圃边时,脚下打滑,差些就要摔进去,还是徐秀女及时救了雅儿。”
德妃缓缓的叙述着,赵景听的脸色铁青,只有伺候在德妃身后的花影不自觉低了头。
她说着,顿了下,看着身边的刘贵嫔,忽的握住刘贵嫔的手道:
“那时情况紧急,徐秀女许是并未看清妹妹从一旁经过,是以才冲撞了妹妹,妹妹心中若是有任何不满,尽管对本宫发泄就好。”
“至于徐秀女......她毕竟救了雅儿......”
德妃话音才落,赵景就随手扫落了手边的茶盏,怒气毫不遮掩:
“大公主身旁的奴才都是干什么吃的,竟放任公主处于危险之中?”
皇上发怒,吓得众人忙起身跪下,齐齐道:
“皇上息怒。”
温宓肚子渐大,行动间难免有些不便,旁人皆已跪了下去,她才堪堪起身。
赵景看在眼里,没好气的说了句:
“大着肚子,瞎折腾什么,坐着吧。”
有了这句话,温宓尚未站直的身子瞬间又坐了回去,她垂眸看着四周跪着的众人,视线最终落在跪的笔直的皇后身上。
德妃跪在地上,低垂着头,眉眼间那股子得意一闪而过,她似有几分为难,抬头看了眼皇后的背影,抿了抿唇道:
“雅儿之前身旁伺候的奴才皆因办事不利,被皇后娘娘给换掉了。”
赵景听的明白德妃的意思,无非就是说现在雅儿身边的宫人都是皇后的人。
皇后身子一震,心知要糟,忙俯身行了个礼请罪:
“请皇上降罪,臣妾原是看他们尽忠职守,这才让他们去大公主身边伺候,可,可谁知他们竟如此偷奸耍滑,险些令公主受伤,臣妾有失察之责。”
皇后知道她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还不如干干脆脆的请罪,许是皇上看在她身为皇后的份儿上,给她该有的体面。
皇后心中盘算的好好儿的,可偏偏被刘贵嫔的一句话给毁了。
因为她说:
“臣妾记得,秀女无召不得出储秀宫,所以臣妾好奇,徐秀女为何会在那个时候出现在御花园?”
徐秀宜等了许久,等的就是这句话,见终于有人问,忙说:
“回皇上,臣女原本在储秀宫学规矩,可坤宁宫忽然来人,说是皇后娘娘要召见臣女,臣女便跟着她走了。”
如此一来,事情就说得通了。
她在去坤宁宫的路上,遇见了大公主,在救大公主时,却冲撞了刘贵嫔。
可这事情也太过于巧合了些。
温宓微微蹙眉,她是知道皇后的一部分计划,可大公主被牵扯其中,她敢肯定,皇后绝对不知情。
因为她想害徐秀宜,就绝对不会给徐秀宜翻盘的机会。
她心中抽丝剥茧的理着事情的经过,目光不自觉的落在德妃身上。
不知为何,温宓总是觉得,这次的事情,德妃绝对从中插手了。
温宓悄悄打量了赵景算不得好的脸色,抬了抬下巴问:
“你如何确定,去储秀宫传召你的,便是坤宁宫的宫人?”
徐秀宜一顿,似乎是没想到过这个可能,她结结巴巴道:
“来人拿着坤宁宫的令牌,臣女自然就跟她走了.......”
她说着,声音越发小了:
“难不成,还敢有人冒充?”
温宓摇了摇头,并未再继续说下去。
她是答应过要帮皇后,不过,帮到这儿就算她仁至义尽了,可别指望着她能给她洗脱罪名。
皇后闻言,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般,顺着温宓的话往下说:
“皇上,臣妾并未派人去储秀宫传召,定然是有人栽赃嫁祸,臣妾恳求皇上传坤宁宫的宫人前来,让徐秀女一一辨认。”
她的要求并不过分,赵景略一思索,还是答应了。
他看了眼高时,高时忙躬身退了出去。
彼时,殿内的人皆已跪了不小的时候。
温宓瞧着刘贵嫔浑身颤抖的模样,扭头对赵景道:
“皇上,您还是让姐妹们都起身罢,刘贵嫔毕竟才刚刚生产,如此跪下去,恐对身子也不好。”
赵景诧异的挑眉看她,似是在说:你竟会替她们说话。
温宓被看的颇有些不自在,她拢了拢耳边的碎发,心中嘀咕:她才不会说,她是对刘贵嫔生出了一丝同情呢。
不过小事,赵景向来不会驳了温宓的面子,且,他也存了给温宓做脸的心思。
故而,温宓这么一说,赵景也就顺水推舟的让众人起来了。
坤宁宫离这里并不算很远,没一会儿,高时便带着坤宁宫的宫人候在了外面,让徐秀宜前去一一辨认。
徐秀宜在那些宫人面前一一走过,突然站在了一粗使宫女身前,抿唇看着高时。
高时敛眸:
“徐小主确认了?”
徐秀宜犹豫了下,肯定的点头。
高时把这一结果汇报出来的时候,皇后面色突然就变了,她摇着头,不可置信的说:
“怎么可能?本宫从未让人去过储秀宫,更别说让人传召秀女。高公公,是否是看错了?”
高时讪笑着弯腰:
“皇后娘娘说笑了,这种事情,又怎会错?”
是人都有私心,若是他说弄错了,就是他办事不利,在皇上面前,少不了吃挂落。
所以,他不想倒霉,那么,倒霉的就只能是皇后。
“够了。”
赵景冷呵一声,倏然起身,眸光冰冷的扫过皇后那张有些僵硬的脸:
“皇后看起来身子不大好,便在坤宁宫静养一段时日罢。至于宫务......”
说到这里,赵景的视线从德妃,贤妃和温宓身上一一扫过,最终落在了夏容华身上:
“就由夏容华协理。”
不管今日之事是出自于皇后之手,还是皇后是被人陷害的,赵景都对皇后生出了很大的不满。
这是皇后嫁给他这些年来,赵景头一次对皇后的能力有了怀疑。
他并不在意皇后出手陷害一个秀女,他在意的是,皇后的手段太过于让人瞧不上眼,被人耍的团团转还尤不自知。
赵景在对待皇后,向来是冷静的,他清楚的知道,他需要的,是一个有心机有智谋的皇后,而不是一个蠢货,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
德妃和贤妃听到协理宫务这么大的好处竟落在了夏容华身上,顿时有些不可置信。
德妃还好,可贤妃素来是个傻大胆,她竟明晃晃的质问道:
“皇上,夏容华位份并不高,要协理宫务,也该是臣妾和德妃温妃才是,怎么就轮到夏容华了呢?”
好在贤妃这次并未蠢到底,说话时还知道带上德妃和温宓。
猛然被贤妃点名,温宓微低着头,在心里不断吐槽:
还真是谢谢您嘞,这么替本宫着想。
只不过,赵景对贤妃的话向来是有选择性的听,她方才说的话,赵景只当没听到。
他看着徐秀宜,继续吩咐道:
“你既救了大公主,也算有功,但冲撞主子,也是事实,便功过相抵,不奖不罚罢。”
徐秀宜本以为自己最少也会被驱逐出宫,哪儿知道还有意外之喜,当即就一脸喜色的磕头谢恩。
贤妃被明晃晃的忽视,脸色有些青白,可她有勇气问第一次,却没勇气问第二次,因此,纵然她心中不服,也只能不了了之。
————
皇后失魂落魄的回到坤宁宫,殿门刚关上,就一个巴掌甩到了东云脸上,一脸的狠厉:
“贱婢,你是如何办事的?”
就因为这贱婢的疏忽,导致她的一切谋算都成了空,那贱种安然无恙,自己却是因此丢了宫权,还失了皇上的信任。
这口气,她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东云捂着脸,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娘娘明鉴,奴婢一直跟在娘娘身边,这事儿,奴婢早就嘱咐了西袖去做的,可谁知......”
莫名其妙的替人背锅,东云心中委屈极了。
一说起西袖,皇后这才发现,原本早该在坤宁宫候着的西袖却不见了踪影。
她忍着怒气问:
“西袖人呢?”
东云缩了缩脖子,喃喃道:
“奴婢不知。”
她几乎一整日都跟在娘娘身边,又怎会知道西袖的去向。
不过,自早上她同西袖说过要处理那宫人后,就再也不曾见过她了。
皇后气的一把扫落圆桌上的茶具,指着门口,手指有些哆嗦:
“还不快去找?”
东云知道皇后正在气头上,也不敢说一句话,当即就捂着脸起身出去寻人。
坤宁宫这一闹剧,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但也并无人大惊小怪。
毕竟皇后失了权,如今又被禁足,若是不发火,她们还觉得奇怪呢。
只赵景知道后,又对皇后失望了几分。
作者有话说:
今天下午头疼的很,好像是吹空调吹多了,懵懵的【裂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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