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室,刘婕妤虽昏迷过去,可还尚存了一丝意识。
她知道自己生了个皇子,却不曾听到孩子的哭声。
刘婕妤有些慌,她指尖紧紧的掐着手心,传来的痛感致使她脑中有了几分清明。
“皇子呢?”
因为生产时叫喊过度,刘婕妤的嗓子有些沙哑。
宫人见她醒来,忙倒了杯水递过去,伺候着刘婕妤喝了,才小声道:
“大皇子被接生嬷嬷抱出去给皇上看了。”
宫人话落,似有些犹豫的看了刘婕妤一眼。
刘婕妤此时正是处于敏感的时候,宫人一个犹豫,她便感到了不对劲儿。
她咬牙坐起身子,忍着身下撕裂的疼,目光凌厉的看着宫人:
“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本嫔不曾听到皇子的哭声?可是皇子出了何事?”
这话明显带着几分慌张,虽然说的有气无力,可足够让宫人感到害怕。
宫人咬着唇低头,到底实话实说:
“太医说,大皇子体弱……”
宫人只说了这一句,话尚未说完,刘婕妤的眼泪便流了下来:
“体弱?”
怕是不止吧,若仅仅是体弱,这宫人又怎会是这幅神情。
宫人见刘婕妤落泪,也是有些慌张:
“娘娘莫哭,太医说,您在月子里,是哭不得的。要是落下了病根儿就不美了。”
刘婕妤此时正处在伤心中,对于宫人叫的娘娘二字,毫无反应。
她握紧了拳头,指节处泛着白,带着恨意道:
“那冲撞本嫔的秀女呢?”
若非是被那秀女冲撞了,她又何至于早产?她的孩子又怎会体弱?
刘婕妤深呼吸几次,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唇抿成一条直线。
要是不能报了这仇,她是绝对不能甘心的。
宫人顿住,她也不知。
没等宫人想出安慰刘婕妤的话,就见刘婕妤掀开了身上的锦被,露出了尚且带着血渍的衣裙。
宫人慌忙拦着:
“娘娘,您这是做什么?”
刘婕妤对宫人的阻拦视若无睹,径自踩了绣鞋往殿外走。
可她身子疼的紧,刚一落地,就无力的摔在地上。
宫人忙上前将人扶起,刘婕妤紧紧捏着宫人的手臂,冷声吩咐:
“扶本嫔出去。”
她要出去,给她的孩子讨个公道。
隔绝着内室与殿外的屏风和珠帘被打开,众人就见刘婕妤被宫人扶着走出来,一步一步,缓慢极了,似是每一步都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她走到赵景身前,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求皇上为臣妾做主。”
赵景见她如此,脸色有些不好,不过却不是对着刘婕妤。
他冲着一旁的宫人呵斥道:
“你们都是死人吗?不知道把主子扶起来?”
宫人吓得一个哆嗦,几人对视一眼,其中两个宫女忙上前搀扶着刘婕妤起身,将她安置在椅子上。
皇后这时也贤惠的道:
“刘婕妤,便是你有什么委屈,皇上也自会为你做主,又何必亲自跑出来?你才刚刚生产,若是不好好调理,可是会落下病根儿的。”
皇后说完,有不少人都附和出声。
夏容华上前走了两步,蹲在刘婕妤身前,温声道:
“皇后娘娘说的对,刘姐姐,就算你不信我们,也总该信皇上的。”
她这话说的有意思极了。
非但点名了刘婕妤对于她们是不信任的,就连对皇上也是不信任的。
否则,刘婕妤又怎会不顾身子,亲自出来哀求?
听了夏容华这话,赵景眉眼间的神色淡漠了许多。
夏容华微笑着,继续劝说,声音很是让人感到悦耳:
“刘姐姐不如先回去休息,皇上定是会给姐姐一个交代的。”
刘婕妤下意识的朝赵景看过去,瞧见他眼中又恢复了平静,刘婕妤霎时间有些心慌,她原本赌的就是皇上对她仅存的一点怜惜,可如今看着皇上的神情,怕是丁点儿也没了。
她有些犹豫,不知究竟是该听夏容华的话顺从的进去,还是依旧坚持着要给孩子讨个公道。
只是,她想思考,却不见得赵景愿意给她时间,赵景在看到刘婕妤脸上的一抹犹豫时,眸子就冷了下来:
“既然你想看着,那就看着吧。”
话里丝毫不曾关切刘婕妤的身子。
刘婕妤身子一僵,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冷。
赵景话落,夏容华极为自然的起身走回温宓身侧。
她低着头,谁也不曾看到她唇边勾起的一抹讽笑。
早在刘婕妤出来时,她便注意到皇上的神色,顿时就觉不好。
刘婕妤已然生出了皇长子,再得了皇上怜惜,对娘娘来说,可并非好事。
故而,才有了刚才那一出。
夏容华回来后,温宓暗暗的瞪了她一眼。
皇上此时没看明白夏容华的意思,事后回想起来,难保不会对夏容华有芥蒂。
她这举动,也算得上引火上身了。
只夏容华却是不在乎的,她悄悄的冲温宓露出了个讨好的笑。
温宓一噎,干脆不再看她。
高时站在一旁,心里不住的撇嘴,若是刘婕妤坚持自己刚出来时的想法,说不准皇上还会高看刘婕妤两眼。
可谁知她竟被夏容华三言两语就说的犹豫了呢。
如此一来,皇上可不就会怀疑刘婕妤的动机究竟是给小皇子讨个公道,还是要趁机博得宠爱。
他不动声色看了夏容华一眼,然后站出来道:
“皇上,可要带徐氏秀女?”
既是要审问,罪魁祸首总该在场的。
衍庆阁位置并不大,也容纳不下这么多人挤在一个屋子里。
因此,众人便移步到了翠微宫正殿。
温宓见刘婕妤艰难的扶着宫人的手踉跄的走着,心里难得的对刘婕妤产生了同情。
好歹也是刚刚为皇上诞下了皇子,皇上竟连一句体贴的吩咐也没有,不免有些感叹,帝王果真无情。
徐秀宜被带进来时,众人皆已经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皇后见赵景微微垂着眸子,视线落在地上,丝毫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只得问道:
“对于刘贵嫔的贴身宫女冬葵,指认你冲撞刘贵嫔,导致刘贵嫔早产一事,你可认罪?”
刘贵嫔三个字一出,刘婕妤难得诧异的看了眼皇后,她呼吸有些激动,该是她想的那个样子吧?
不过这个时候,位份称呼显然不是最重要的。
徐秀宜虽跪在地上,可却跪的笔直,她掐紧了手心,疼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让她看不清楚上首人的容貌。
她咬牙道:
“臣女不认。”
徐秀宜格外咬紧了臣女两个字,似乎是在提醒着什么。
果然,赵景在听到这两个字时,难得抬眸看了徐秀宜一眼,语气凉薄:
“你在威胁朕?”
秀女皆是大臣之女,若无确凿证据便贸然处罚,恐会伤了大臣们的心,尽管徐秀宜只是一个庶女,也一样。
若徐秀宜只是个宫女,赵景早在皇后第一次提起此事时就会下旨处决了她。
徐秀宜眼泪倏地留了下来,咬紧了唇:
“臣女不敢,臣女只是希望皇上与皇后娘娘明察秋毫,还臣女一个清白。”
“臣女并非有意冲撞刘贵嫔。”
仅一个回合下来,温宓便已然知晓,眼前这徐氏秀女,皇后的庶妹,果然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她脑子转的够快,也极会利用自己的优势,难怪皇后会如此忌惮她。
此等心机,待来日入宫后诞下一儿半女,这皇后之名,怕也是有名无实了。
温宓一手摇着团扇,一手搁在小腹上,装作不经意的挑眉:
“并非有意?那就是却有其事喽。”
徐秀宜闻言,慌乱的摇头,有些语无伦次:
“不,不是的,臣女没有。”
谁也未曾想到,徐秀宜说完这句话时,温宓顿时就变了脸色。
她厉声训斥道:
“放肆!你当皇宫是什么地方,由得你胡言乱语?你自己究竟有无冲撞刘贵嫔,自己心里难道不清楚么?”
温宓骤然发难,令众人有些侧目。
就连赵景,也不免皱了眉头。
不过却并不是因为她发了火儿,而是有些担忧她的身子。
太医可是说了,有孕的女子情绪易变,却也极易伤身。
见温宓如此做派,贤妃还是第一个忍不住阴阳怪气的说了句:
“温妃如今的脾气可是愈发大了,皇上和皇后娘娘还坐在这里呢,何时轮到温妃你勃然大怒?”
经贤妃一提醒,温宓似才意识到自越了规矩。
她起身浅浅的福了福身子,不好意思道:
“是臣妾失言,皇上莫怪。”
赵景本就没一丝怪罪她的意思,更别说,她还挺着个肚子。
“好了,平时也不见你这么多礼,朕没有怪你。”
不同于和刘贵嫔与徐秀宜说话时的平静与凉薄,他同温宓说话,向来是温和的。
可就这一丝温和,却让其余嫔妃咬牙切齿。
徐秀宜眼中闪过一丝暗芒,她知晓温妃受宠,却不知她这么受宠。
越俎代庖在她口中不仅轻飘飘的变成了失言两个字,就连皇上对温妃的态度,也是纵容至极。
温宓莞尔一笑的坐回自己位置上,继续扭头看着徐秀宜,逼问道:
“本宫方才问你的话,你还未回。”
众人不知为何今儿个温妃独独和徐秀宜一届秀女过不去,可皇后却是满意极了。
不枉她特意兜了那么大一个圈子威胁了温妃。
面对温宓的逼问,徐秀宜似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小心翼翼的转头,朝着德妃的方向看了过去。
她的动作甚为明显,甚至可以说是丝毫不曾掩饰。
顺着她的视线,温宓轻笑一声:
“你看着德妃做什么?莫不是觉得德妃可以替你辩解?”
要说温宓这话,对于德妃来说,是有些不敬的成分在里面的。
可皇上对温宓的话都毫无意见,谁又敢多言一句温宓的不是?
作者有话说:
今天又是罪恶的一天,吃宵夜是会长肉肉的,一上称,唉妈呀,简直不忍直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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