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一个黑影悄悄的跑到一处黑暗的角落里,手不知放在何处摸了摸,就摸出了一个小纸包。
黑影四下看了看,见周围没人,塞进衣裳里又悄悄的回去了。
一切恍若从未发生。
乌云悄悄的躲进云层,天色渐渐亮了。
又是一日请安,温宓浑身疲乏的坐在仪仗上,眼下青黑格外显眼。
昨日的腹痛又折磨了她大半夜,直到三更天才渐渐睡去。
这会儿,温宓是实在没有什么精神。
不过一想到,今儿是最后一天抄经,温宓又强撑起精神。
照例,依旧是先去坤宁宫给皇后请安,然后由皇后带着去慈宁宫。
方才在坤宁宫时,那些人若隐若现的看着温宓的目光隐隐带着同情,可更多的是幸灾乐祸,温宓不是感觉不到。
只她却当做没看到。
她们都觉得她可怜了,皇上只会更心疼她。
“温妹妹看着精神不大好。”
皇后坐在太后身边,带着几分担忧的看着温宓。
温宓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上,坐直了身子笑道:
“劳烦皇后娘娘关心,臣妾无碍。”
纵使现在她真的不舒服,她也不能说。
贤妃瞥了温宓一眼:
“温妃有先帝庇佑,又怎会有事?”
给先帝抄经这般可以表示孝心的事,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太后怎么会选了温妃。
虽然她不爱抄书,但这并不代表她愿意便宜了温妃。
许是温宓听出了贤妃话中隐隐的羡慕,她唇角不自觉抽了抽。
贤妃不着调的事做的也不是一件两件了,可这种事情也要羡慕,温宓是着实不理解贤妃的想法。
温宓低着头没说话,太后反而有些不高兴:
“贤妃,你若是羡慕,不如你同温妃一起?”
此话一出,就如同捏住了贤妃的七寸,她忙摆手:
“太后娘娘,您也知道,臣妾出身武将世家,写的字哪里能同温妃比?要是冒犯了先帝,那就不美了。”
太后本也是吓唬贤妃,见她拒绝,也没再说甚,她侧过头:
“好了,今儿就到这儿吧,哀家也乏了。”
嫔妃们极有眼色的跪安,温宓依旧是被带到了小佛堂。
依旧是那个第一日来时守门的小宫女。
小宫女弯了弯腰:
“温妃娘娘,请。”
温宓伸手揉了揉额角,心下稍微叹气,拿起笔开始抄写。
只是不知为何,温宓觉得今日的香比之前几日,多了一丝甜腻的味道。
她敛下心中疑惑,侧头看向小宫女问:
“今日的香和前几日不一样吗?”
小宫女神色茫然,不知温宓为何会有此一问,但还是如实说了:
“回温妃娘娘,小佛堂里只燃了一种檀香,并无第二味香料。”
见小宫女神色不似作假,温宓便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那本宫怎么觉着,今儿的香味儿有些甜腻呢?”
小宫女惊讶的啊了一声,然后走到香炉前是劲儿的嗅了嗅道:
“娘娘,奴婢并未闻到甜味儿啊?”
从她的表情中,温宓看不出小宫女在说假话,她又看了眼香炉:
“把香炉挪到一旁罢,本宫闻着这味儿有些头晕。”
小宫女犹豫了下,温宓立即就道:
“若是本宫晕了过去,剩下的经书谁来抄?你吗?”
不管那香有没有问题,都要离她远着些才好。
小宫女不妨温宓突然严厉,忙把香炉换了个位置,放在离温宓最远的地方。
温宓松了口气,没在说话,低头抄着佛经。
她努力忽略自己小腹上的那抹疼痛,皆以为是自己小日子来了的缘故。
可她越是忽视,偏小腹上的痛感越发清晰。
等温宓察觉出不对劲儿时,落日已然西斜。
桌案上的佛经和墨混成一团,看不出原先娟秀的字迹,温宓倒在桌上,神情痛苦:
“…叫太医……”
是她的错,她察觉的晚了。她原以为是小日子,可现在看来……
温宓捂着小腹,一滴泪水从眼角划过。
她好像感到正有什么东西在体内流失……
小宫女被温宓的模样吓了一跳,刚准备走过去仔细看时,视线忽的落在了温宓身后那一抹刺眼的红上。
她顿时意识到什么,忙转身跑了出去,边跑边喊。
——
锦华苑,夏贵人看着膳桌上比之前几日要好上许多的膳食,一时间感叹道:
“若非温妃娘娘替我做脸,我怕是还用不上热乎的晚膳呢。”
那日温宓赏她的锦缎,让许多奴才意识到了风向,都纷纷讨好夏贵人。
虽说温宓不得太后待见,可耐不住皇上喜欢,只要皇上愿意宠着,说句大不敬的话,太后不也只能顺着么?
白芷拿起公筷给夏贵人布菜:
“可不是么,要奴婢说,温妃娘娘也没有旁人说的那么孤傲。”
温宓进东宫一年,却从未有过关系好的人,一向都是独来独往,渐渐地就传出了温宓不好相与,孤傲的话来。
曾经白芷也偷偷说过温宓的闲话,如今想来,白芷难得的红了脸。
夏贵人感叹一声:
“是啊,只可惜……”
她话并未说完,勾的白芷有些心痒痒,她好奇的问:
“主子在可惜什么?”
“可惜了娘娘近几日是遭了罪的。”
夏贵人想起今日请安温宓那憔悴的神色,不免有些感慨。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不过,虽然娘娘神色憔悴,可依旧有一种楚楚可怜的柔弱美,若她是男子,必定会心疼不已。
正当主仆两人在谈论温宓时,锦华苑的守门太监忽的跑进来,跪在地上急急禀报:
“主子,不好了,慈宁宫传出消息,温妃娘娘见红了。”
他是知道自家主子投靠了温妃娘娘,所以才如此着急。
这句话无异于平地一声雷,炸的夏贵人主仆两人耳朵都是嗡嗡的。
夏贵人猛然起身,不小心带翻了膳桌上的汤碗,汤水洒了她一袖子,可她却丝毫顾不得。
她不可置信的问:
“你确定?”
小太监低着头,语气坚定:
“奴才确定,听闻皇上已经得了消息,正在往慈宁宫赶呢。”
小太监话落,夏贵人当即就站不住,她刚向前跨出一步,就被白芷拦住了:
“主子,还是先让奴婢给您换件衣裳罢。”
夏贵人顺着白芷的视线落在袖子上,果然看见一大片水渍,她不经心的点点头。
此时的慈宁宫里,是前所未有的安静。
夏贵人带着白芷匆匆赶到时,不少嫔妃已经到了,就连皇上,也是面色阴沉的坐在椅子上,让人看之生畏。
她默默的朝上首的皇上和太后行了个礼,就退到一旁等候消息。
殿中依旧寂静,只是却无人敢说话,太医还未曾从内室出来,谁也不敢去惹皇上的眼。
这种寂静,一直持续到皇后到来。
皇后的坤宁宫离慈宁宫的距离并不算远,她得到消息时,也正在用膳,可她却没有如同夏贵人一般放下筷子赶来,而是不紧不慢的用了晚膳,这才坐了仪仗往慈宁宫来。
皇后屈了屈膝,算是见礼,然后视线落在隔开内室的那扇屏风上,轻声问:
“皇上,温妃妹妹如何了?”
赵景此刻一门心思皆在温宓身上,又哪儿顾得上皇后的话。
皇后久得不到赵景的回答,不免有些尴尬。
还是太后看不过去了,略带疲惫的说:
“皇后且坐着吧,太医还未出来。”
她也不曾想到,温妃竟然有孕了,而且还是以这种方式在慈宁宫被发现。
若是温妃的孩子保住了还好,若是保不住,她和皇上之间的母子情分,怕是要淡了。
皇后抿了抿唇,坐在太后下首。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太医收回温宓身上的银针,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刚出去,赵景忽的就站起身:
“璟妃如何?孩子可曾保住?”
他问这话是,双手负在身后,紧紧的握成拳头,手上青筋暴突。
赵景不敢去想,倘若孩子保不住,那般娇气的人该会如何难过。
太医拱手:
“回皇上,龙胎保住了,温妃娘娘暂无大碍。”
赵景听了上半句,还来不及松口气,就又被太医的后半句话给提起来了:
“什么叫暂无大碍?”
太医低头,知晓他接下来的话许是牵扯到宫中腌臜之事,可他却不得不说,谁让他的主子是皇上呢?
“臣在温妃娘娘身上问到了麝香的味道,因娘娘接触了大量的麝香,故而才会见红。”
话音刚落,赵景便挥手砸了手边的茶盏。清脆的声音响起,众人不约而同的低了头。
他脸色铁青,强忍着怒气:
“平白无故的,璟妃怎么会接触麝香?”
这话不知是在问谁,但不管是在问谁,太后的脸色都算不得好看。
温妃在她宫里出了事,起因不过是因为她有意刁难。
没见赵景自进了慈宁宫以来,视线就从未在她身上停留,这难道还不能表明什么吗?
太后自己生的孩子自己知道,赵景这是连她也怨上了。
更甚至,赵景还会认为,温妃见红之事与她有关。
事实上,赵景心中真的这样想过。
若不然,又如何解释太后之前看温宓不顺眼,又偏偏让温宓去给先帝抄经呢?
赵景话落,久久不曾有人答话,他正要开口让高时去查,就见幼白抹着眼泪从内室出来,跪在赵景脚边:
“皇上,娘娘醒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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