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三月的天像个孩子似的,说变就变。

昨日还是阳光明媚,今儿个就下起了蒙蒙细雨。

丝雨撑了伞,将温宓遮在伞下,一行人往怡和殿去。

刚走到花园的转角处,就见夏奉仪从另一侧小道走了出来。

夏奉仪笑吟吟的屈膝见礼:

“好巧,竟在此处遇见良媛,不如一同去给娘娘请安?”

伞檐有些大,遮住了温宓的视线,她看不到夏奉仪的表情,却对夏奉仪这个时候出现在此处有些奇怪,倒像是故意在等着她一般。

温宓抿了抿唇,似往日一般,对谁都淡淡的:

“你若是喜欢,就一起吧。”

说罢,她抬脚继续往前走。

自那日后,隔了好几日,这还是除了请安外第一次私下见夏奉仪。

夏奉仪跟在温宓身后,走了一小会儿,见四周没多少打扫的宫人,就压低了声音问道:

“姐姐可有收到消息?”

温宓闻言,满头的雾水,她眸中带着疑惑:

“什么消息?”

夏奉仪眼中顿时闪过一抹了然的情绪,她有些懊恼,明知温良媛的情况,她又怎会知道呢。

她没再卖关子,立时就将自己昨夜最新得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昨日妾身接到家书,母亲在信中提起了一件事。”

说到这里,夏奉仪顿了下,她试图感知温宓的情绪,却什么也没感觉到,只好继续道:

“母亲说,徐国公府有意要送徐三小姐入宫。”

其实这件事,她母亲也是偶然得知的。

徐国公府将这件事隐瞒的很好,丝毫风声都未曾透露。

可耐不住有猪队友专门坑自家人。

那三小姐的姨娘有个不成器的亲弟弟,整日吃喝嫖*赌,天天去徐国公府打秋风。

昨日她母亲去巡视自家铺子,就见那姨娘的弟弟在旁边的酒楼大放厥词,说什么自己马上就要有一个宠妃外甥女了。

夏奉仪的母亲当时听了就觉得不对劲,立即让人打探清楚后,就迅速用自家人脉往宫里送了信。

夏奉仪堪堪说完,温宓就眉尖微拧,太子妃胞妹?

徐家是想送人帮太子妃固宠?

她并不知道徐家的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只以为那三小姐是太子妃亲妹。

她刚想问,夏奉仪接下来的话就差些让温宓惊在原地。

“徐三小姐是徐国公最宠爱的姨娘所出。”

只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让温宓从中获取了许多信息。

得宠的妾室与正妻,素来都是表面的和谐。

就如同她的嫡母恨她与姨娘,太子妃恨她一样。

不过,能压得太子妃十几年,那徐三小姐必是不可小觑的。

就是不知,在这场博弈中,太子妃与徐国公,到底谁能赢。

温宓停下脚步,用手抬起正在滴水的伞檐,视线忽的清晰起来,让她看清楚了夏奉仪恭敬的神情。

她笑了笑:

“夏妹妹的消息是极为灵通的。”

夏奉仪递的第一份投名状,她很满意。

温宓早就意识到她自己的短板就在于消息不够灵通。

如今有了夏奉仪,倒是解决了她一大心事。

夏奉仪会意一笑,知道自己今儿这事儿做到了温良媛心上,当即就松了口气。

两人不再说话,一路朝怡和殿走去。

到了正殿,太子妃还未出来,其余人到了个七七八八。

温宓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捧着宫人刚上的茶暖手。

她素来体寒,此时双手冰凉,猛然一接触热源,舒适的不想撒手。

她尚未从冰冷的温度中缓过神,就听有人笑着道:

“往日难得见温良媛与哪位姐妹走的近,今儿倒是巧了,竟与夏妹妹一同来请安。”

温宓抬头扫了说话那人一眼,并未搭理。

反而是夏奉仪不卑不亢的笑着解释:

“顾姐姐说笑了,妾身只是在路上偶然遇到了温良媛,才结伴同行的。”

顾昭训斜了夏奉仪一眼,眼中的轻视任谁都看的出来。

她说:“夏奉仪不是最为敬重娘娘的么,每日请安总是最早到的那个,怎么今日也懒怠了?”

说罢,还若有似无的扫了眼温宓,似乎意有所指。

顾昭训此前虽为宫女,可如今位份却比身为官家小姐的夏奉仪还要高一些。

故而,顾昭训对此很是得意,平日也没少明里暗里挤兑旁人。

夏奉仪眸色顿时沉了下来,刚要反击,温宓忽然轻叱一声:

“顾昭训是住在海边么?”

这句话说得无厘头,顾昭训听的一头雾水。

不过见温宓那嘲讽的神色,就知不是什么好话。

她语气不悦的说:

“温良媛这是什么意思?”

温宓没将顾昭训放在眼中,但也不介意浪费口舌逗她玩儿。

故而,温宓悠闲的换了个姿势,眸子轻弯,心情极好的解释道:

“若你不住海边,怎的管的这么宽?”

此言一出,沈良娣第一个忍不住笑出了声。

原本还在憋着笑的人见有人笑出了声,也都不在强忍,一时间,殿内充斥着嘲讽的笑声。

顾昭训紧紧的掐着自己的手心,面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她盯着温宓,咬牙切齿的说:

“不知妾身何处得罪了温良媛,竟让良媛如此嘲讽妾身?”

自打成了太子殿下的女人,她已经很久没有受过这等屈辱了。

温宓不屑的瞥了她一眼,直接忽视了顾昭训的话。

跟她计较,跌份!

谁人不知,凡是请安,她总会是正好掐着请安的时辰来。

虽不曾迟到,却也早不到哪里去。

刚才顾昭训那话,明着是说夏奉仪,可实则是在含沙射影的暗指她。

如此,她要是能忍得下去,就枉费她这恩宠了。

见温宓没接她的话,顾昭训又是一阵尴尬。

内殿,西袖正在给太子妃梳妆,东云将正殿的消息一一复述了一边。

太子妃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眼下是遮不住的青黑。

她吩咐西袖:

“在给本宫上些脂粉。”

她是太子妃,是不能让人看了笑话的。

说完,她才对东云刚刚的话发表意见:

“温良媛近段时间好似有些不一样了。”

就今早这事儿,要是搁在以前,她定然不会直接嘲讽回去,而是等她出去后,然后委委屈屈的告状。

而她,就只能拿出大妇的样子,给温氏做主。

要是她稍微委屈了温氏,就会换来殿下对温氏的百般疼爱。

东云沉吟了一下,也说:

“您这么一说,奴婢也觉着,温良媛近些时候,张扬了不少。”

太子妃想破了脑袋,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出为何。

她随手将玉簪丢回妆奁里,郑重其事的吩咐:

“多注意一些。”

因为那贱种的事,她已经够焦头烂额的了,可不想再出什么事让她心烦。

西袖与东云皆低头应是。

直到时辰差不多了,太子妃才施施然的扶着宫人出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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