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坤宁宫外的宫道上,赵景面无表情的走在最前面,落后他半步的,则是韩王和敬郡王。
按照规矩,敬郡王该是要落后韩王半步,以显示尊卑有别。
可敬郡王本就因为自己是长子,身份却低于自己的两个弟弟心有不快,自然是能多恶心两人就有多恶心了。
三个人有两个人都是冷着脸,只有韩王面色温和。
转了个弯儿,眼看就要到坤宁宫宫门口了,就见一小太监匆匆忙忙的拉着太医进了坤宁宫。
不知为何,韩王心下有了不好的预感,只依旧保持着镇定:
“坤宁宫怎会传了太医?莫不是母后身体有恙?”
韩王话落,赵景就一个凌厉的眼风扫过去,韩王下意识闭嘴。
他说完才意识到不妥,那句话虽是关切的话,可落在赵景耳中,更像是诅咒。
敬郡王见状,哼笑出声:
“本王以为三弟有多孝顺呢,原也不过如此。”
整日在皇后面前装乖儿子,可人家只是把他当成自己亲儿子身边的一条狗罢了。
赵景捏着扳指,沉声道:
“敬郡王要是不想进坤宁宫,那就给孤滚回去。”
当着众多奴才的面儿,这话可一点儿也没给敬郡王留情面。
敬郡王脸色铁青,到底不甘心,阴阳怪气的说了句:
“太子殿下如今脾气愈发大了。”
赵景直接无视了敬郡王,脚步加快的进了坤宁宫。
他到底把韩王的话听进去了,只怕母后是真的哪里不适。
韩王与敬郡王对视一眼,颇有些意味深长的说:
“大哥对昭仪娘娘很是孝顺。”
孝顺到昭仪娘娘都用自己多年来的体己银子来贴补敬郡王了。
说完,韩王拍了拍敬郡王的肩膀:
“大哥,咱们也进去吧。”
要说这专门往人的心尖儿上插刀子,韩王夫妇可谓是夫唱妇随。
赵景步履匆匆的踏入正殿,结果看到的是太医给韩王妃诊脉。
他刚轻舒了口气,韩王和敬郡王留跟着一前一后的到了。
三人给皇后见礼,太子妃和敬郡王妃又给各自夫君见礼,只有韩王妃委屈巴巴的看着韩王。
待礼毕,韩王才担忧的问出声:
“你这是怎么了?”
韩王妃身子一向好,怎么一进宫就行要请太医了呢?
韩王妃咬了咬唇,并不说话。
太医在这时也收回了诊脉的手,拱手禀告道:
“韩王妃并无大碍,只是情绪略有些激动,稍微平复一下即可。”
太医的话说的很明白,就差说韩王妃无病呻吟了。
皇后状似头疼的揉了揉额角:
“罢了,本也不是多大的事。”
她看向三人:
“时辰也差多了,该去太极殿了。”
本朝规矩,宫里的除夕宴会是在中午,晚上则是各府自己的小宴。
赵景略掀起眼帘,入目的,就是太子妃不大好的脸色和敬郡王妃通红的眼眶。
他眸色深沉,再一联想到韩王妃的做派,方才发生的事情也就联想的七七八八了。
见皇后起身,赵景和太子妃忙一左一右的扶着皇后朝外走去。
踏出殿门时,赵景给高时使了个眼色,高时立马弯腰退下。
午间的宴会,算得上是历年来最无趣的一次,因为圣上只露了个面就走了,故而也没有持续很长时间。
回东宫的路上,赵景和太子妃静默的走着,赵景侧脸看了眼太子妃,忽的出声:
“今日在坤宁宫,委屈你了。”
韩王妃所作所为,不仅仅是下了太子妃一人的面子,也有他的。
他不屑对一个女人下手,就只能让韩王代替了。
这般想着,赵景眼中的寒意越发重了。
太子妃许久未听到赵景的关切,猛然一听,眼眶一热,差些掉下泪来。
她仰了仰头:
“臣妾无碍,只要殿下不嫌弃臣妾,臣妾就不委屈。”
韩王妃有句话说的也没错,女人这辈子,能用能仰仗的,不就是儿子么。
在赵景的记忆力,太子妃向来端庄,从未有这般失态的时候。
如今这样红了眼眶,倒是让他不自觉的想起承欢殿里那个胆大包天的女人。
那女人没有太子妃的坚强,娇气的不行,稍有不顺心就红着眼眶看着他,直看的他心都软了。
太子妃这样子,引起了他的一丝怜惜。
赵景棱角柔和点:
“孤不会的。”
不会嫌弃你的。
——
冬日的夜一贯冷的早。
东宫早早的就挂了红灯笼,看起来格外喜庆,虽不及宫外热闹,但也有了一丝过年的味道。
各处都热热闹闹的,唯独只有承欢殿一阵人仰马翻。
温宓裹着被子坐在床上,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
丝雨摸了摸新烧的汤婆子,感觉到热意后才放心被子中:
“主子先捂一捂,待发了汗就好了。”
温宓玩儿打雪仗玩儿的有些失控,一不小心就染了风寒。
她昏昏沉沉的点头,幼白就捧着姜汤进来了:
“主子,今儿膳房很忙,奴婢就在小厨房熬了碗姜汤,您趁热喝了。”
说是小厨房,实际也就是个茶水间。
东宫有一个设小厨房的,只有太子妃一人。
温宓又不让请太医,只能这么办了。
幼白将碗往前凑了凑,属于姜的刺鼻味道钻进温宓的鼻孔。
她摇头往后缩了缩:
“不喝。”
幼白深知自家主子的脾性,她也没劝,只作势要放下碗出去:
“那奴婢还是去请太医罢。”
最终,温宓再是不情愿,还是恨恨的咬牙喝了那碗姜汤。
丝雨递了手帕过去:
“那主子,今晚的宴会怎么办?”
主子既生病,去是去不了了。
若是要强撑着去,于身子也无益。
哪知丝雨担忧的想了许久,温宓压根儿就没有去的打算。
温宓用帕子沾了沾嘴角:
“晚些时候,等开席了,你去给太子妃告罪一声罢。”
她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时间有些久了。
丝雨眼神微闪,她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难道主子是故意生病的?
可看着主子的样子,又不像啊。
温宓久久没听到丝雨应声,瞟了她一眼。
见温宓的视线看过来,丝雨才收回思绪:
“奴婢知道了。”
“主子快先休息吧,您吩咐的事,奴婢会办好的。”
作者有话说:
一个月三十一天,总有那么三十天不想码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