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簌簌竟是被他搂进了那包房。
俩人一高一矮, 那男人直接搂着她的肩膀,她被紧紧地靠在了他的身上。萧珏的动作虽不重,但小姑娘娇柔, 被他束缚的死死的。
太子回来了, 他人自然是也随着又进了那包房。
巧云守在了外头。
簌簌小脸儿烧红,在那男人怀中, 想挣扎还不敢,但不挣扎, 被他这么搂着又很羞赧。
屋中燃着好闻的香, 簌簌跟着萧珏坐在了一起。
接着一切如故, 几个男人笑语闲聊, 两名乐姬正在抚琴助兴。
小姑娘还是极为拘谨,坐下后, 那男人也没松开她,竟是就那么从容不迫,一直很自然, 又很放松似的搂着她,有时和人攀谈, 有时转头低眸瞅她一眼, 甚至端杯喂她喝水。
那么多人看着呢, 无疑, 簌簌的脸越来越红。
待几人散了, 簌簌与那男人前后脚地上了马车。
小姑娘是被他抱上去的。
但坐定之后, 当眼睁睁地看着萧珏上来, 加之那车门闭了,簌簌仿佛方才恍然回过神儿一般,立时别过视线, 心口狂跳起来。
无疑,俩人之间的那股做给别人看的暧昧气氛也顿时散了去。
萧珏拉上了门,坐在她对面,视线在她的身上,一直都在,自打上车便在。
簌簌知道,早感觉到了他的目光,但没抬头。
一时之间,外头车水马龙,熙熙攘攘,但这车上可是极静极静,还静的非常尴尬。
簌簌有种做贼被捉了的感觉,仿是过了良久,她低着头看见那男人修长的手转了转扳指,而后听他开了口。
“顾簌簌,不要妄想和孤耍花招,你的道行太浅。”
小姑娘缓缓地咬上了唇,没抬头。
心肝乱颤。
萧珏这话说的太直接,言外之意便是,即便今天她没被他撞上,他也能知道她干了什么,甚至能猜透她今日到那墨丝坊大致是为了什么?也通过一些千丝万缕的联系,便能猜透她打着什么主意,什么小心思。
簌簌哑口无言,只捏了捏小手,没回话,这时,但觉那男人缓缓地动了动身子,朝她探近,声音也近了,而后几近哑声,问道:
“你要钱孤给你钱,要地位孤给你地位,要面子孤给你面子,整个京城都知道你是孤最宠爱的女人,顾簌簌,你还想怎样?!嗯?”
他语声不大,但有些咄咄逼人,簌簌小心口便更狂跳了起来。
她不想怎样,她就是想走,就是想活命啊!
那男人等了她许久,她都没回话,便伸手抬起了她的小脸儿。
簌簌被迫与他对了视,听他又道:“你,可改想法了?”
簌簌没有。
她去意已决,此时松口了,全盘皆输。
她终究仗着桃花庄的那半点情分,壮了胆子,加之她制造的谣言,想着他总不会杀了她,继而摇了头。
“殿下成全簌簌吧。”
萧珏的目光越来越沉,语声亦是如此,“顾簌簌,你在挑战孤对你的耐心,孤哪点薄待你了?”
小簌簌怕极了,但很是决绝。
扪心自问,这男人没有薄待她。
但他对她只有占有欲和桃花庄的那一点点感激。
簌簌不觉得他会护她一世。
尤其是和太子妃比。
程妤是铁打的太子妃。
簌簌因为有着前世的亲身经历,知道程妤是如何憎恶眉间带朱砂的女子,又知道她是如何弄死眉间带朱砂的女子泄愤的。
她总是觉得那事情不简单,甚至莫名其妙的总是有种极其不好的直觉——直觉那程妤是她的催命符。
她想要离开,从始至终都和他无关。
但她弱小,无助,又无依无靠,怎么能对抗那狠毒的太子妃?
此时不借着他还肯认那半点感激,等待何时!
如此,她颤着小心脏,泪汪汪地望着那男人,终,还是摇了头。
“簌簌去意已决,殿下成全簌簌,放了簌簌吧。”
萧珏的脸色无疑更沉了下去。
他一把松开了她的脸,等于推了她一下。
簌簌身子一晃悠,一声轻咛。
之后,那男人当然是一句话都没再和她说。
车上又陷入了死静的气氛。
簌簌如履薄冰,坐在那一动不敢动,那双妩媚怜人的眸子时而缓缓地转着,偷瞄那男人的脸色,时而又转向了车窗,假装看风景。
而后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到了太子府。
簌簌被扶下车,接着便见那男人走了,却是连府门都没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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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絮巷
黄昏,天微微的有些发阴,也有些发闷。
沈娆取来冰块,装在盆中,细心地为两个男人扇着扇子解热。
矮榻上,萧珏与卫青梧相对而坐,中间是矮案,案上是棋盘。
卫青梧瞧着太子走的棋,微微一笑,“殿下心不在焉,还要再下么?”
萧珏修长的手指抚摸着手中的黑子,瞅了瞅棋盘,剑眉微微蹙起,唇角缓缓一动,将那黑子扔进了盒中,有一搭无一搭地道:“你今日好生厉害,可是因为佳人在侧?”
萧珏说话的同时端杯品茶,眼眸动也没动,但听话的卫青梧却是微微转眸,瞅了一眼地上伺候的沈娆。
那沈娆年方十七,生的花容月貌,清丽脱俗,更是举手投足浸透大家闺秀之态,一看就不是个小门小户出身的女子。
闻得太子之言,又见卫世子朝她看来,沈娆脸一红,微微垂下了头。
卫青梧转回了视线。
这里是他的别院。
此处养了个女人,这女人原是个官家小姐,昔日是她的未婚妻,可后来她始乱终弃,悔婚要跟别人,再后来她家道中落,沦为墨丝坊的乐姬,出阁那日,他就在众男人之中看她,听人对她品评论足,轻薄轻佻的话语,看她沦落的下场。
她看到他很慌乱。
曲毕之后,卫青梧把她叫到包房,只对她道了一句话。
“求我,我让你做我的外室。”
那丝竹坊的乐姬说着卖艺不卖身,比青楼高级,却也人人知道,沦落其中的女子也不过就是有钱人的玩意。
只要男人出钱,她不卖也得卖。
沈娆梨花带雨,自然是娇柔地跪下去,求了他。
说来今日也是巧,这个秘密给太子发现了。
原下午几人从墨丝坊散去,太子和那顾良娣回了府;卫青梧左右无事,就来了柳絮巷。
但来了没多久,也是无意间,他看到太子的马车缓缓行在路上,恰好出现在这柳絮巷,瞧着好像漫无目的,却是有些奇怪,是以卫青梧便出了去,叫住了马夫,而后果见太子在车中,且是他一人。
卫青梧更觉得有些奇怪。
俩人简单交谈,太子也没说来干什么,大体问他为何在此。
卫青梧自幼跟着太子,对他基本没什么隐瞒,既然撞见,也便大方地实话实说,且把人请进了别院坐坐,饮酒闲聊。
但下了三盘棋,太子面上瞧着无异,但却连输了三盘,明显是有些心不在焉。
卫青梧瞧了瞧人的脸色,又想起了今日在墨丝坊听曲。
此事是九皇子恒王萧睿安排的。
他与太子,九皇子,七皇子,以及显国公府廖世子五人一起前去消遣。
起先太子情绪明显不高,基本没怎么说话。
后来阴差阳错,那顾良娣竟然女扮男装入了楼中。
包房之中歌舞升平,卫青梧是没听到外头有人说话。
但也不知是巧合亦或是怎么,太子竟是正好起身出了去。
而后他们才听到外头有人说话,也跟了出去。
出去卫青梧便看到了那小姑娘。
旁人信不信卫青梧不知,总归他不信那顾良娣是来找太子的。
俩人往昔什么模样,卫青梧最是了解,没什么别的原因,便就是他觉得那小姑娘根本就不可能敢来找太子。
接着,那小姑娘来了后,太子的情绪却是明显地变了,话也多了起来,甚至也露了笑模样。
卫青梧倒是不敢妄加揣测,但隐约感到了什么,此时回想着,笑道:“不是属下棋技渐长,是殿下心不静,心中想着谁。”
萧珏一声嗤笑,“谁?”
他神态慵懒,瞧着很是不以为然,一如既往地骄矜。
卫青梧但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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簌簌被萧珏送回,回到玉香居便开始发愁。
她觉得萧珏今日车上的话是在点她,也是在警告她。
他好像通过她的几个什么也不能证明的行为,就能猜到她要干什么。
簌簌不甚确定,但直觉他好像参透了她要跑的心思。
如若是真,簌簌真是愁极了。
晚膳一直到沐浴洗澡,继而到爬到床上,簌簌的小脑袋瓜没停歇过,始终想着此事,越想越犯愁,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她正钻进被窝,眼睛缓缓地眨着,脑袋飞速运转,寻思着什么,外面突然当空一个惊雷。
小簌簌猝不及防,顿时浑身与心皆是一颤,小脸儿亦是瞬间煞白,一下子就钻进了被窝中,捂住了耳朵,哆嗦了起来。
接着,外头当空又是“噼里啪啦”极大,极其骇人的几下子,仿佛天塌了一般,更仿佛有着什么东西直敲她的心,簌簌咬住嘴唇,那一声声打的她心脏受不了,“呜”地一声就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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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别院
深更半夜,萧珏刚刚有些入睡,当空蓦然一声惊雷,将他瞬时打醒。
床边儿伺候的小太监也几近同他一起醒来。
“殿下.......”
然,小太监刚唤一声,还没待接着说什么,只见那男人的眼中瞬间流露出前所未有的急迫感,一言未发,起身便穿了鞋子,继而扯了衣服披上后,竟是匆匆地,直奔门去。
小太监从未见过太子如此,更心中脑中一万个为什么?
他赶紧取了雨伞,跟在太子身后极远,不住相唤,“殿下,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呀?殿下,来雨了,暴雨啊,殿下!伞,伞!伞啊殿下!”
天空乌云密布,黑云压得极低,闪电霹雳当空接二连三,风起云涌,墨色的云翻滚着压将下来,一看便是要有一场狂风暴雨。
萧珏御马而行,一言未发,身后的太监,下人皆是追出去极远,不断在身后相唤,但太子哪里肯听。
他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了一般。
这几人,从未见过太子如此。
黑夜,闪电雷鸣,当空惊雷时而将世界照的一亮,夜风呼呼,雨酝酿了良久之后,豆大的一般,终于落地........
月黑风高,雨点滴到了他的衣上。
那别院距离太子府本至少要小半个时辰可到,夜晚街道畅通,加之烈马奔驰,可谓飞速,竟是两盏茶的功夫便到了地方。
那“咣咣”敲门之声响起,太子府司阍撑着伞出来,在惊雷之下,大声询问,“谁呀!”
待听到太子的声音,司阍的伞差点从手中跌落,赶紧开门,语声连连不断,“殿下怎么这么晚顶雨回来了?殿下衣服湿了啊,殿.......”
雨早就噼里啪啦地大片落下,那司阍开了门便看到了衣衫已湿的太子,赶紧伸出手去为其打伞,但太子却一把推开了他的手臂,入府之后,沿途一路直奔玉香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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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簌簌缩在被窝中,使劲儿地堵着耳朵,心脏颤的连大声哭乃至唤人的力气都没有。
但突然,除了风声雨声以外,寂静无他的夜突然躁动了起来,耳边传来几个侍女惊诧的声音。
“殿下!”
而后簌簌便听到了匆忙的脚步声,以及见到烛火下窗幔被人一把拉开。
小姑娘眼中噙满了泪,脸上也挂着泪痕,小手使劲儿地堵着耳朵。再之后,簌簌便看到了萧珏的脸。
那男人眸光炯炯,定在了她的脸上,脱去了几近湿透了的外衣,然后便把她拥到了怀中,闭上了眼睛,大手捂住了她的耳朵,抿唇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