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便是这样, 有时你越希望它慢点过,它过的便越快。
那三月初六很快就到了。
于簌簌而言简直是猝不及防。
小姑娘回了太子府便收拾了一个小包袱出来,藏在了柜子里。
府内住了三晚, 萧珏还宠幸了她一次。
浴室中水汽升腾, 仿佛有一团火一般,那男人让她伺候沐浴, 但她还没等伺候呢,便被他堵在了墙角, 堵住了唇, 继而整个人都被他束缚在了臂膀之下。
她便就在那被他抵在墙上弄了一次。
接着第三日, 簌簌没见到他。
第四日一早, 她与众人送完那男人后,立刻便叫巧云通知了备车, 而后也没知会儿太子妃程妤便以最快的速度出了府,更是让马夫直奔了码头。
簌簌虽位份不高,但不得不说, 整个太子府的下人都知道她受宠,何况她以太子忘了重要的东西为由, 哪个马夫敢怠慢, 不仅不敢怠慢, 马夫赶着马可谓为她发足狂奔。
所以, 簌簌与那男人几乎是脚前脚后到了码头。
抱着包袱下了车, 簌簌抬头一望, 不由得心惊。
太子出行, 何其壮观。
整个码头士兵林立,被围的水泄不通。
非但如此,远远地望着, 那出行的船只极大,极为雄伟,船身房屋两层,各层皆是金黄色的琉璃瓦重檐屋顶,在三月的阳光之下,熠熠生辉,泛着金光一般,瞧着甚是奢华,除此之外,甲板上也很是宽阔,船身周围皆是以红栏相围。
此时俨然是那男人刚刚上船不久,船上士兵正在搬运物品,甲板上尚且人影憧憧,忙忙碌碌。
簌簌没见过这样的船,也没见过这样的阵势。
她抱着包袱,小脸儿微白,小心口就更不用说,仿佛波涛汹涌的大海一般,翻腾不止,但早就没了退路,此时却是说什么都得硬着头皮按计划行事。
思着,小姑娘抬手使劲儿擦了下小脸儿,鼓了勇气,抬步朝那大船而去。
而后不及接近,她自然是被林立的侍卫霍地拦下。
“什么人?!”
虽意料之中,但簌簌那小胆子,还是怕的。
她强压下心中的悸动,面上从容,故作镇静地开了口。
“我是太子府的顾昭训,殿下有重要东西忘了拿,我特来为殿下送些东西。”
那士兵自然是不认识什么顾昭训,即便看她这幅倾国之貌断她没有说谎的可能性大,但也不敢放人。
“顾昭训稍后,容小的禀报。”
他去禀报萧珏那便坏了!
小簌簌心中着急,但面上依旧沉静,唤住了人。
“你禀报李将军便可,我去去就来,恐时辰不足。”
那李将军是萧珏的心腹,簌簌料定这些士兵都是直属李将军,也料定此时带兵护着码头的人就是那李将军,更料定,李将军其人应该是在这附近当值。
果不其然,她话刚一说完,便看到了远处一个身穿铠甲的男人,腰中悬剑,正在巡护。
人从体量和侧脸上看,就是李将军。
从安庆府回京,沿途两个多月,那李将军护送,不见不见,簌簌当然也与他见过数面,是以小姑娘十分确定,那人就是他。
的确。
护卫听了她的话后彼此相视,而后便有人提醒他将军所在。
那护卫看到了人,便跑去禀明了此事。
远处的李将军听闻朝这头望过来。
他望过来的同时簌簌也朝他望了去。
同样,簌簌确定李将军其人也记得她,认得她。
那是自然。
李将军当然记得这位顾昭训。
这世界上有两种人的相貌最为好记,一种是长得特别丑的,一种便是长得特别美的,何况还有那两个月的沿途护送。
李将军远远地便认出了人。
小簌簌没一会儿便见他朝她走来。
近了,那男人极为恭敬地微一颔首。
“顾昭训有何物交于太子。”
小簌簌水灵又无辜的眸子瞧着他,酝酿了酝酿,眼圈就红了,小声音娇柔软糯,带着一丝丝的哭腔,拿帕子抹了抹眼泪,说道:“只是一些小东西,李将军让我亲自给殿下送去行么?这一别,便要一年,我.......”
她说完那句,眼中滚动的金豆子便落了下来。
这美人落泪,谁受得了?
何况还是太子的女人。
顾昭训受宠,李将军也有耳闻。
况且他又不是不知,她是太子不远万里之遥带回来的女人。
她这一哭,谁担待得起。
李将军立马微微颔首。即便这小姑娘的品级远不如他高,但太子的女人就是太子的女人。
男人旋即便答应了。
“顾昭训莫要哭。太子在二层,眼下距离开船还有一盏茶的功夫,昭训快些去吧。”说着已经命人给簌簌让了路。
小簌簌心口狂跳,暗地里乐开花了。
她便知道,她哭对那萧珏未必好使,但对他的部下肯定好使。
心里头笑了,但面上端的稳稳的,还是那副痴情难过的样子,道了谢后,拿帕子擦了擦泪,抱着小包袱便进了去。
此关过了,簌簌知道自己便能如愿上船,成功了一大半。
她更心口“扑通,扑通”地狂跳,赶紧上了去,而后当然是没上二楼找萧珏,在众人抬东西上船的混乱中,溜进了船舱。
小簌簌心惊胆战,进了船舱后便寻了个隐蔽之处钻了进去,抱着她的包袱,双手合十,口中不断叨咕着阿弥陀佛,各路神仙都来保佑她,自己千万千万别被发现。
甲板之上碌碌的脚步声还很大,但渐渐地越来越小,这一盏茶的功夫对她来说简直是度日如年了。
她此时此刻最盼望的便是开船。
只要开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便安全了一大半,小命基本是保住了。
至于萧珏........
生气是肯定的,但他总不至于会杀了她.......
簌簌觉得自己简直是饮鸩止渴。
但她实在是没别的法子了。
就算萧珏是一杯毒-酒,她现在也只能先饮了。
小姑娘藏在那,惴惴不安。而后不知过了多久,她的心口突然一个激灵,感觉到了船在动。
簌簌激动的使劲儿握住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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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将军一直在外巡护。待时辰差不多,他去了船上与太子告别。
太子人在二层,正与卫青梧说话。
李将军上来后瞧着那顾昭训不在,微微一怔。
与太子有关之事,他当然格外注意,适才在外巡护,并未见那顾昭训出来。
不过李将军也未以为意。
毕竟那小姑娘一来,掉几滴眼泪,太子把她留下了,带着走了,也是很有可能的,不过眼下他上来没见人,心中自然多多少少有困惑。
不过若是说她回房歇了,倒是也没什么不正常。
太子女人的事儿,他问不大好,主要是也没甚怀疑,便没问。
但出来的时候,那卫世子过来送他。
俩人私交甚好,这般也要一别一年多,便笑着随意聊了几句。
李将军这时方才提了那事,问道:“殿下把顾昭训留下了?”
卫青梧闻言一怔,笑道:“什么意思?”
李将军一听便糊涂了。
“什么什么意思?”
卫青梧剑眉一蹙,拍了一下人的肩膀。
“李将军没喝,便多了么?哪来的顾昭训?呵呵呵......”
这一下子可是把那李将军弄得哑口无言了。
但船缓缓使动,时辰已到,他却是也只得下船。
然他哪里能想得到那小姑娘的真实目的以及用心呢!
原本李将军心中已确定了是太子留下了那顾昭训,顾昭训方才没下来的。可眼下那卫青梧的意思却是根本就未见到过顾昭训。
这其中的缘由李将军参不透。
他第一反应,是不是顾昭训没找对路,把东西给了别人代交,自己下来了,而他还是疏忽了,没看到。
第二反应是,莫不是那顾昭训在船上出了什么事儿?
总归半点没想到那真正的原因。
李将军下了船后叫来了护卫询问,“你等可看到顾昭训出来了?”
答案当然都是否定的。
李将军一听不由得心底发冷,有种不好的预感,立马又亲自登门去了太子府上问,得来的结果是人不在府上,太子妃根本就不知道她去了码头!
而同她去码头的侍女却说太子留下了她。
如此李将军彻底懵了。
这人没下船,但也并未见太子!
太子妃不知道她出来,侍女又......!
李将军怕极了,生怕人是出了事,回去立马飞鸽传书,与太子细说了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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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乃上午巳时准时出发的,李将军那飞鸽是午时传出的,待萧珏接到消息时已经到了下午黄昏。
男人见信变色,立刻派人在船上找人。
可这一找,便是从黄昏找到黑夜,又从黑夜找到第二天早上,整个船上找翻了天,然却是根本没找到其人........
屋中,萧珏冷着脸,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