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小姐这块玉可是在庙中供奉过且开过佛光的, 本来也不止这一块,是两块,大小姐二小姐各一块, 可惜二小姐的那块........”
“二小姐的那块怎样?”
那丫鬟的话正说到了一半, 突然听到背后有人开口打断了她,那声音娇气中带着几分让人毛骨悚然的冷, 至少小簌簌是这般觉得的。
她不用回头也知道来人是太子妃程妤无疑!
簌簌的小脸儿当即便有些冷白。
自从她想起前世程妤弄死过眉间带朱砂的女子,加之亲身经历在皇宫中被她害的差点失了清白后, 簌簌承认她怕了她了还不行么!
看她一来, 小簌簌的第一反应就是快跑, 准没好事。
行随心动, 她转过头去看见人便有礼地一福,“太子妃好。”这话一说完, 目光又朝着那程家大小姐望了去,在俩人之间徘徊一下便又张了口。
“妾身有些心口发闷出来透透气,现下好多了, 出来的时间也有些久,这便回去, 不打扰太子妃与大小姐了。”
这话面上是识趣呢, 实则她就是想快点离那程妤远点, 能不接触就不接触, 能没交涉就没交涉。
程妤当然看得懂, 如若没有姐姐在, 她一定会给狠狠地这个小贱人一巴掌, 教训教训她。
她说她怎么这么久没回去,竟然跑到了这来,她什么身份, 也敢到这玉梅园来?而且又在接触她长姐!她怎么这么不要脸!
当下因为有那程姝在,程妤装了乖巧大度,微微一笑,应了声。
但在簌簌看来,便是皮笑肉不笑。小姑娘听罢,赶紧跑。
她转身刚走,程妤朝着姐姐又是一笑,然后眼睛就落到了那适才说话的丫鬟身上,面上笑着,嘴上显然是不依不饶,问道:“你还没回本宫的话,二小姐的那块怎样啊?”
那丫鬟叫春儿,她没别的意思,也没多想,只是刚才顾昭训与小姐说起这话题,说起那玉是上好的。她确实是多了嘴,但只是想表达本是有两块,后来丢了一块,很可惜这一层意思,仅此而已。
此时虽见二小姐面上带笑,但其心中不悦了她如何看不出来。
春儿当即便跪了下去,打了自己一记耳光。
“奴婢多嘴,说错话了,请太子妃赎罪。”
她这般,程妤心中解了气,满意了,但面上秀眉微蹙,瞧向姐姐,无辜委屈,又不解地道:“姐姐瞧,这,我这......”
程姝缓缓地收回了脸上的笑意,声音也小了几分,替那丫鬟答了话,“她是想说这玉珍贵。天儿冷,我们也快些回去吧。”
说罢瞧向了小太监,柔声问了他几句话,也看了树,再接着不时便回了。
程妤全瞧在眼里,看出了长姐的不悦,长姐接着一句话都没主动与她说。便是程妤主动,对方也都是很简单地答。
程妤面上无异,还是乖巧的模样,但心中全是火,但也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那丫鬟嘴欠本来就该打!
这般一时之间,气和怨便全记到了那顾簌簌的身上。
也不知她和长姐说了什么,每次见顾簌簌后,长姐都会与她生气!那个顾簌簌就是她的扫把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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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簌簌一路走的极快,可谓跑了。
她心里头乱嗡嗡的,这一晚上的事儿不少,自己还没来得及反应反应。
程妤对她来说好像催命的鬼,躲她是万事之首。说实话,簌簌和她一起半会儿都呆不下去。
小姑娘很快出了玉梅园,也很快看到了等她的宫女,接着便回了殿上。
显庆殿上云雾缭绕,歌舞升平,丝竹管弦之声尤在继续,众王爷皇子与皇上正在热络,觥筹交错,瞧着喜庆又和睦。
她此时回来再一看到萧珏,心口哆嗦乱颤,感觉自己的脸都白了。
那男人当然注意到她回来了,但只是转眸淡淡地睨了她一眼而已,一如既往地一脸凉薄。
同样的表情,簌簌此时看着,也更害怕。一想他本来就薄情寡恩,这幅模样,后来还那般残暴,那不得更吓人,更难近了!
小姑娘回来后,乖乖巧巧地坐在他身边,脑袋瓜中想的不是别的,全是这事。
她越想越害怕,越想小脸儿越白,突然之间记起适才自己出去很久,私自去了玉梅园,还碰到了太子妃了的事,怕那程妤回来告状,这男人在生气!
簌簌现在还敢对他有什么隐瞒?
这般一想便寻思着赶紧告诉他,于是瞧着那男人的脸色,找到适时机会,玉手抬起,小心翼翼地去拉了拉他的衣袖。
萧珏刚拿起了酒杯,感到了她那小力气,侧头斜瞥,凉凉地道:“何事?”
簌簌水灵灵的眸子极为虔诚地望着他,小声音软糯糯地和盘托出,“妾身刚才出去,不仅是去出恭,因为心口有些发闷,回来的路上还进了附近的玉梅园走走。妾身方才想起来,不知妥不妥,自己犯没犯错?要是犯错了,殿下,殿下能不能原谅妾身?”
她声若蚊吟,这殿上既有乐声,又有人语声,萧珏听了个开头,便侧耳,微微低身,凑近了她一些,方才把她那话都听了来。
小簌簌心知肚明,其实她当然不应该乱走,但已经走完了,眼下也只能当做是不知道,不懂规矩,一时疏忽了。
说完,她唇瓣微颤,侧仰着那绝美的小脸儿,小心地看着那男人,等着听其回话。
只见那男人听罢,复又慢悠悠地坐直了身子,将刚才欲端未端的酒杯端起后一饮而尽,转眸淡淡地看她,冷冷地警告道:“下不为例。”
簌簌立马点头,“嗯!”
这下子一颗心方才平复了下去,再仔细地想了想,觉得自己再没做什么欠妥之事了,而后,她俨然更乖,时不时地偷瞄那男人一眼,看他的脸色,心中也会想起前世那冰室里的小姑娘。
且不知道他和那个小姑娘相处时是何种样子,越想簌簌越好奇,愈发地想知道那小姑娘到底是谁?现在人在哪?又长得什么样?
接着没过多久太子妃与那程姝便回了来,簌簌只瞄了程妤一眼,瞧其表情不算太好。但也仅此而已,再多一眼簌簌都不想看她了。
而后又过了半个多时辰这宴席便散了。
此席对她来说冗长无趣,何况她的心早就不知飞哪去了。
眼下结束,不用紧绷着弦儿,轻松了,簌簌可谓十分欢喜。
她跟着萧珏与那程妤没出宫,直接宿在了东宫。
此处是太子未成亲之前的寝宫,簌簌是第一次来。
被安置了住处后,她终于感觉周围清静了下来,这时方才开始一点点地去想今日发生的种种。
待想到那程家大小姐腰间挂着的白玉时,簌簌突然心中有种说不明白的感觉,总觉得那玉,跟她往昔一次在她母亲柔娘的物品中见过的那块甚像......
这玉看起来很珍贵,也怕是要价值连城,她母亲断不该有这么贵重的东西。
簌簌想不明白,也不确定这两块玉是否就是一个质地,是否她母亲的那块只是赝品。
她都不知道,只是心中隐隐地有些怀疑,因为太像,觉得很奇怪,但自己具体在怀疑什么,也说不大上。
这般想完了这事,又去想自己差的那五年记忆,簌簌真的什么印象都没有了。
她是坠崖死了,然后孤魂野鬼,飘荡了五年么?
簌簌完全不知道。
她坐在浴桶中,小傻子一般,巧云唤了她几次,她都没听见,直到那最后一次。
“昭训,今日怎么了?”
侍女很好奇,又问了她,但簌簌依旧什么都没说。
而后躺在了床上,她可谓把魂附玉中,跟着那官小姐的十年里发生的事儿通通想了一遍,仍然毫无头绪,搞不清楚,那空白的五年到底是怎么回事,便是猜一猜,都无从猜起。
如此,簌簌也便作罢不想了,但刚要入睡,外头却突然来了消息。
巧云走到床边,轻声唤她。
“昭训,太子让昭训过去。”
“唔?”
小姑娘睁着圆圆的美目,起了身来,有些没想到,眼睛缓缓地眨了两眨,而后小脸儿绯红了起来。
此时深更半夜,那男人叫她过去干什么是显而易见。
若是以前,她虽然也会羞赧和胆怯,但此时除了这两种情绪外,她脑中很自然地还想了另外一件事,确切的说是脑中升起了两个字——暴暴暴暴君........
簌簌哆哆嗦嗦,小脸白里透着红,一会儿白,一会儿红,终是起来收拾,然后战战兢兢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