簌簌这边。
她害怕, 心中没底,怕极了那男人嫌弃她。
这事儿之后,当晚她便生病了。
她身子骨弱, 此时已经时至深冬, 天儿越来越冷,加之上了火, 人就发烧了。
巧云瞧着心疼,不住地安慰。但她也知道主子是为了什么。
实话实说, 巧云心中也没底。
太子来了, 确实是几乎没怎么说话, 更半点笑模样都没有, 那肃穆的气氛,巧云人在堂屋, 都跟着瑟瑟发抖。
最后,虽然太子看起来是相信了主子的话,信了她没有失清白, 但那誉亲王摸了主子的事儿,也是不争的事实。
太子骄矜尊贵, 脾气又不好, 翻脸比翻书还快, 后院女人多, 京城之中爱慕太子的女人更是数不胜数。他想得到谁都是极为轻松之事, 总归是个不缺女人的人, 且不知会不会就因为主子被人摸了两下, 他就嫌弃了。
小簌簌可怜巴巴的连夜发了烧,也正是因为此事。
第二日一早,巧云听说了那誉亲王被打的消息, 立马跑回来告诉了主子。
“昭训,千真万确,哪有这么巧的,必然是太子做的。”
小簌簌唇瓣颤着,半晌才说出了话。
“那,能意味着,爷不会嫌弃我么?”
事实上确实,那也不意味着簌簌便没事了,但却是一个希望。
巧云扶着她躺下,给她盖好了被子。
“昭训莫怕,再等等看,奴婢觉得,殿下还是喜欢昭训,怜爱昭训的。”
簌簌不知道。
她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心中半丝底都没有。
对簌簌来说,这生病也有生病的好处,不用去给程妤请安,不用看见她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可期盼之事,便是盼萧珏会来看她。
他来与不来,仿佛也能意味着自己失没失宠,毕竟她上次生病,他当日就来看她了。
小簌簌盼啊,盼啊,急的都要哭了当天也没把人盼来,直到第二天晚上......
萧珏是第二天晚上才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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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房之中
簌簌心口狂跳,躺在被窝里,因为发烧,小脸儿有些红,紧裹着被子也觉得冷,抬着无辜又妩媚怜人的眸子,轻轻抿着微颤的唇,很虔诚地看着那男人。
萧珏一身深色常服,玄衣上绣着银丝云纹,坐在侍女搬来的椅子上,背脊靠着椅背,眯了她一会儿,一会儿后修长的手伸去,将她挡住了嘴唇的被子往向压了压。
那小人儿美的让人心中一荡,瞧着乖乖巧巧,又可可爱爱的,怎么看怎么招人喜欢。
男人一脸凉薄,看了这么一会儿动了唇角,难得一见地露了笑模样,瞧着心情不错,缓缓地也开了口。
“你这小东西,怎么又生病了?”
说着手指便拨了拨她的小脸儿蛋,语声中充满了逗弄和暧昧之意,和前日里判若两然,更好似没有前日那事一般。
小簌簌下意识地便又抿了抿唇,面上平静,心里面可是波涛汹涌。
天知道,她这两天是怎么过的。
直白的说,簌簌真是怕失宠。
她弱小,无依无靠,又是太子妃的眼中钉,她有什么办法,不指望他护她,还能指望谁。
眼下,这男人来看她了,此时又露了笑,小姑娘悬了一天一宿的心,终于落了下去,面对着他的问话,一时间唇瓣颤着,也没答上,却是半晌才软软地回道:“怕爷不要妾身了,害怕着急,便生了病。”
这话是发自肺腑。
她就是因为他生病的。
萧珏听罢,唇角缓缓地勾了一下,坐直了身子,微微靠近过来,竟是摸了摸她的头,眸子幽深不见底,剑眉轻蹙,语声温柔,温柔中带着几分诱哄,依旧是暧昧的态度,“怎么会呢?”
那般模样极好,极为亲近亲切,但话从他口中说出来,簌簌知道,除了意味着他心情不错以外,什么也不意味。
但簌簌趁热打铁,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勾住了他的大手后,便把自己的小手送进了男人的手中,讨好他。
她那软柔滑嫩的玉手,自是极为好摸,萧珏眯了两眼,倒是没拒绝,也知道这份讨好之意,唇角微动,依旧温润,“干什么?嗯?”
簌簌咬了下唇,眸子紧紧地盯着他,柔柔地仿若想也没想,小嗓音便开了口,“想爷留下,爷留下行么?”
萧珏仿若配合她的声音一般,语声更低,也更温和,含笑逗弄,“说说,你也不能侍寝,孤留下干什么?”
簌簌更拉了拉他的大手,“一起睡觉觉。”
萧珏笑出了声,手指又拨了拨她的脸蛋,问道:“只是睡觉,什么也不做啊?”
簌簌点头,软软地应声。
“嗯。”
但见那男人深邃的眸子盯了她两眼,而后又笑了,什么也没说。
簌簌晃了晃他的手,“妾身陪爷说说话。”
萧珏抬眸,很是随意的模样,“说什么?”
“说,说........”
簌簌倒是被问的语塞了,这时见那男人不紧不慢地站起了身来,俯身摸了摸她的头,温声道:“孤的乖乖,你还是先把病养好了,再求孤留下,嗯?听懂了么?”
小姑娘被他摸了摸头,又揉了揉头,而后那男人便站直了身子,拨了拨她的小脸儿蛋后,瞅了她两眼,走了。
簌簌一直注视着人,直到他掀帘离去。
小姑娘瞅着那晃动的珠帘,缓缓地眨了眨眼睛。
眼下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他还肯来看她,看来她没失宠。
坏消息是,他觉得他跟她没什么说的,除了上床。
有些在簌簌的意料之中,但也有些在她的意料之外。
总归,好消息还是让她满意的。
当天晚上,簌簌的烧终于退了,没再反复。
那男人遣人送了不少的补品给她,太医也过来看过几次。
巧云很是欢喜,“奴婢说什么来着,殿下对昭训还是喜欢的。”
喜不喜欢簌簌不知道,倒是能让她安下了心来,毕竟眼下看,这关算是彻底过了。
但她不愿想,不愿想,心中却还是不得不想,不得不有所顾虑。
坦白的说,这次宫中的事让她心有余悸。
原本她以为这后院女人争宠便只是小打小闹,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可混日子,但现在看来小打小闹的是她,不是那程妤。
簌簌至今仍后怕,不知前天若是没有那官小姐,自己是不是真的就会被那誉亲王污了清白,如若真的是那样,自己这辈子也就毁了。
现在显而易见,程妤就是想作践她,想让她毁了。
此时想那差点发生的事,和前世魂附玉中听得两个丫鬟说程妤弄死眉间带有朱砂的姑娘的事,两件事结合一起,簌簌觉得程妤放不过她。
虽然她至今理解不了,为什么她娘一句话,能让她这么在意,甚至后来随随便便的就弄死人,但她几乎是肯定了自己没好果子吃。
她对一个无冤无仇的丫鬟都这么狠毒,何况她与她共侍一夫。
直觉告诉簌簌,程妤只会对她更狠,且从现在开始越来越狠。
如若有朝一日,真有在她与程妤之间做出选择那天,簌簌觉得不论自己怎么勾萧珏,萧珏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程妤,抛弃她。
程妤是太子妃,是皇家儿媳,是太-祖皇上定下的太子妃,身后有皇后和太后,甚至皇上,可谓是铁打的太子妃,而她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姑娘,实在不值一提,所以如若真的有那一日,簌簌觉得自己是死路一条。
她没什么野心,就是想活着,吃好喝好,穿好住好就行,可眼下今生,好不容易保住小命儿了,又要死了?
簌簌眨了眨眼睛,抬手使劲儿擦了下小脸儿,心中一万个不同意。
事实上,她刚才那会想让萧珏留下,是真有话想与他说。
她不想当昭训了,不想住在太子府了,想像在安庆府时那样,做个外室,藏起来的那种外室更好。
与名分相比,她更想要小命。
当晚,簌簌躺在床上,眼睛眨来眨去,想的都是这一个事。
这事,她势必要找机会和萧珏提及,如若他不答应,她就跑!
小姑娘越想,心口越“扑通,扑通”地狂跳,但暗暗地下了决心,毕竟什么也没有小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