簌簌脖子上的红痕三日方才消下去, 这三日,她便几乎哪也没去,等到三日后她出门, 本意便就是想出去透透气, 但巧之不巧碰到了萧珏。
不仅是碰到了萧珏,还有杜承徽和宋昭训。
她三人先碰到了一起。
碰上了簌簌方才反应过来, 此处是萧珏从书房到景乾居的必经之路。
那这杜承徽和宋昭训两人在此干什么便是显而易见了。
俩人本面上无异,但一瞧见簌簌, 眼神儿当即变了, 彼此看了彼此一眼, 再见那小人儿那身段, 那妖冶的模样,心中皆是窝火。
簌簌看出了俩人的不善, 微微一礼,没说过多的话。她知道自己说什么她们都不会爱听。
簌簌其人最是识相,为人处世也一直颇有原则, 不巴结不奉承,谁对她好, 她就对谁好, 相反, 谁不喜她, 她也不会喜欢对方。
俩人瞧她好似还有些高高在上似的模样, 心中就更来火。
杜承徽唇角微微动动, 有些皮笑肉不笑, “顾奉仪打扮成这样出现在这儿,这是想勾引殿下啊!”
簌簌还真不是,但她以色侍人, 人说她想勾引殿下,她也无言反驳,只是大家同为太子的妾,心思怕是恐怕都一样,那就谁也别贬低谁,且谁也别把自己就说的有多高贵高尚。
是以,听了杜承徽的讥讽,簌簌倒是没否认,不卑不亢,微微一礼,娇娇柔柔的小声音,当下便回了话,“同杜承徽与宋昭训一样,每日思念殿下,便想能在路上看上一眼也是好的。”
这话显而易见,言外之意便是你们不是也打扮的花枝招展,在此等殿下,妄图勾引殿下么?
那杜承徽的脸色当时就变了,宋昭训也不甚好看。
杜承徽一声冷笑,“看不出,你外表柔柔弱弱的,胆子倒是不小!”
簌簌道:“是呢,都说人不可貌相,此言确实不错。杜承徽出身名门,生的端秀,不比妾身出身卑微,想必杜承徽也必然有名门闺秀的风范。”
“你!!”
杜承徽半丝没想到,这狐狸精看上去那般软弱好欺,说话声音都是轻声细语的,嘴皮子却竟然这么厉害,半个脏字没有,一副软软糯糯的模样,却反击的她哑口无言!
这是在说她和她半斤八两,在说她不像个名门闺秀?
放肆!她杜汐是堂堂武德候之女,岂是她一个贱民能比的!
这时刚要再说话,只听脚步声响,身旁的宋昭训碰了她的手臂一下,而后杜承徽抬头便看见太子的步撵过了来。
小簌簌也是此时骤然望见,心口一颤,立马便垂下了头去,恭恭敬敬地立在一旁,退避让路。
三人皆是如此,瞬时脸色都变了,都有些慌张,被吓的脸有些冷白。
那步撵上的男人一身暗色蟒袍,不怒自威,表情凉薄冷淡,肃穆又高贵,走过三人身边一言未发,更是好像看都没看她们一眼。
三人心中皆是哆哆嗦嗦,更怕了。
在那步撵过去之后,簌簌也没多停留,携着巧云便走了。
返回玉香居中,小姑娘还有些怕怕的,叫了巧云过来问道:
“殿下会不会是听到了我们的话不高兴了。”
巧云摇头,“奴婢也不甚清楚,但奉仪声音不大,就算是听到了,也不会听到奉仪的话。”
簌簌点了点头,自己也觉得自己说话声音不大,那男人不应该听到才对,但还是不免要害怕。
自浴室那次之后,萧珏没再来过她的玉香居。
但外头的动静簌簌自然也知道。他也没去过别人那。
小姑娘攥了攥小手,这个宠她是要争的。
她无依无靠,不争宠怎么在东宫后院立足。
接着一日无事,到了晚上,那男人没召见她侍寝,但一如前几日,也没去别人那,再晚一会儿,小太监过来禀报,“奉仪,殿下睡了。”
簌簌听言,也就了寝。
而后又过三天,依旧是如此。
簌簌也没再见到那男人,到了第四天,两个消息,其一,晨时巧云匆匆地跑过来。
“奉仪......”
她的脸色不大好看,簌簌颇疑,“怎么了?”
巧云关了东暖阁的门,满脸歉然。
“是奴婢的疏忽,沿途这些时日竟是也没有注意到从陶苑带回了香之。”
簌簌秀眉蹙起。
“怎么会带回了她?!”
巧云摇头。
当时沿途需要丫鬟侍候,从陶苑共带了六个丫鬟出来,巧云特意看了两次,没有香之。
那香之是和姑娘一起入府的,薛六爷夜闯陶苑的事,姑娘说过,香之来时便对她不善,怀疑是香之做了什么,但没有证据,况且也只是直觉猜测,不大肯定,后续爷解决了事情,加之薛大公子登门要人这一更棘手之事,姑娘也就没心思想她了。
此番回京,虽然来的匆忙,又有爷竟是当朝太子这一惊的人都傻了的事儿发生,但巧云自是记得呢。
带回京城,沿途伺候的六个丫鬟是巧云代替姑娘选的,她怎会选香之!
“奴婢确定没有选她,奴婢选的都是在逸翠轩伺候的那几个老老实实的丫鬟,怎么会选她。但适才发现,六个人被对调了两个。那几个姑娘过于老实,想来肯定是香之两人威逼利诱,跟她们换了,奴婢说沿途怎么总有一个丫鬟带着面纱,说是起了疹子,怕就是那香之装的,怕被奉仪和奴婢发现了是她,沿途把她赶走!”
是了,香之可是恃强凌弱,一心攀附,且惯会欺负人。本来她就倾心萧珏,后续那日又知道了人是太子。
所谓富贵险中求,香之能干出这事。
“奴婢刚才看到她从太子书房出来!”
簌簌一听,小心口又“噗通”了。
香之确实是能干出这事儿,况且还有如意斋中和她这两个多月来相处甚好的“姐妹”怂恿。
那姐妹叫秋梅。
“你比她差什么,明明是一起被爷看上买来的,凭什么她是主子,你是丫鬟,以前是官人都够亏得了,现在,那可是太子啊,能吓死人的!你想什么呢?只要被宠幸了一次,你这辈子就改命了,如若运气好,怀上了,它日太子登基,你就变成娘娘了啊!”
那日陶苑之中,秋梅便是如此怂恿香之的。
不用她说,香之自己也清楚,本来就蠢蠢欲动的,经她这么一说,胆子更大了,俩人一研究便把事情办了。
确是如巧云猜测。
她二人惯是会欺负人,挑了逸翠轩要被带走的两个最软的丫鬟捏,把人叫走,一人二两银子,威逼利诱,让人闭嘴,和她们对调了。
马车沿途一路,大部分的时候都在跑,到了晚上,偶尔入住驿站,沿途奔波,劳累,基本都早早地休息了,是以两个月来,那香之隐藏的甚好。但不好的事儿是,她也没什么机会接触爷。
眼下入了太子府这些天,她和那秋梅自是日日找机会,终在入府后的第七八天的时候找到了。
她二人想方设法,给那书房伺候端茶倒水的侍女的吃喝中下了巴豆,待她发病之时,又恰到好处地出现,代她去给太子送茶。
傍晚,萧珏正在书房看书。
香之打扮的海棠标韵,心口狂跳,端着那茶水便来了。
进了大殿,她越接近那男人,心口跳的越厉害,远远地瞧着,只见那男人身姿颀长,伟岸瘦削,穿着一席银色的金丝长袍,便别说那张棱角分明,刀刻一般的俊脸,便是这一身贵气就让人生畏,不敢直视。
待到了他身旁放下那茶,她便特意唤了一声。
“爷.......”
这一声自然是引起了萧珏的注意,原因无他,往常送茶的侍女不是这个声音。
男人转了眸,一见果然不是墨韵殿伺候的人,便问出了口。
“你是谁?”
香之心肝乱颤,这还是他第一次和她说话,立马答道:“奴婢香之,替沐儿一会儿,她今日不舒服。”
她那声音甜到发腻,答的很是小心仔细。
侍女也不是铁打的,有不舒服之事实属平常。
萧珏端了茶杯,缓缓地啜了一口,旋即一挥手,让她退下了。
香之赶紧躬身,然后欢喜地退了出去,出去后,心潮更是澎湃,那男人真是世间绝无仅有,生的面如冠玉,又极具阳刚之气,皮肤比好些女子还要好,高耸的鼻梁,如刀削笔刻的般。他声音很低沉,但很好听,身上有着一股淡淡的极其好闻的味道,让人每每一嗅到,心中便更是小鹿乱撞,甚至意乱情迷了。
香之欣喜的不得了。
她出去候没多久,便与那秋梅碰了面。
“如何?”
香之点头,脸色烧红,“殿下真,殿下真好。”
秋梅一听这话也喜了,“你的好日子要到了!”
香之连连点头。
第二日,乃至第三日,继而第三日后隔了两日又连续了两日,都是她去为太子送的茶。
而后到了这一日,秋梅道:“殿下已经六七日没叫人侍寝了,是不是被你这个小狐狸勾的对旁人都不感兴趣了!”
香之一听她这般说,脸瞬时又红了,心里“扑通,扑通”地乱跳,甜甜地道:“我不知道。”
秋梅笑,“就你这模样,便不该是个丫鬟命,它日成了主子,你可别忘了我。”
香之美滋滋地笑,“我当然不会忘了你!如果我以后成了娘娘,给你个女官当!”
秋梅闻言也掩嘴笑了起来。
香之愈发的自信。
太子大部分的时候都会看她,都会与她说话,虽然只是问她那沐儿之事,但也是恩宠。
到了这日,她一听说太子许久没去后院了,再一想那顾簌簌摇身一变成了太子的女人,心中又着急又愤恨。
她抢了她的位子,抢了她的恩宠,抢了她的殿下,若是没有顾簌簌,殿下当初在人市看上的人就会是她,一切就都是她的了!
香之有些心急,也觉得此时机会绝佳,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是以,这日去送茶之时,她便悄然在那茶中混了点催-情的东西.......
男-欢-女-爱,干-柴-烈-火,本来殿下对她就是有意的,事情必然水到渠成,倒时候已经那般情况了,谁还能去想这茶中是否有东西.......
香之将催-情散放入茶中之时手都是抖的,心口更小鹿乱撞,但一想到那男人.......
富贵险中求,她铁了心了!
她穿了自己最招摇的衣服,打扮的花骨朵一般,像往日一样,端着那茶去了墨韵殿,笑吟吟的,一步一步过去,轻声唤着,“爷.......”而后将茶杯递给了那男人。
萧珏在写着什么,没瞧她,也没回话,只是很随意的抬手示意她把茶水放到了一边儿。
香之照做了,而后便退了一些位置,心口狂跳地候着。
过不多时,她眼睁睁地看着太子端起了茶杯,打开了茶盖,拨了拨其上茶沫,而后喉结微动,喝了那茶。
香之胸口一起一伏,心要炸裂了开了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