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娘:“......!!”
柔娘的腿顿时一软, 目瞪口呆,傻了眼,转瞬便失魂落魄了般。
太子的马车一过来, 其他人都探着脖子小心翼翼地张望, 不知不觉地往前挤,人群中, 便唯柔娘脸色惨白,惊恐慌乱, 忽地转身跌跌撞撞地往出挤, 哭都找不着调。
这, 这可是出大事了呀!!
妇人出了人群后, 可谓连滚带爬,牟足劲, 红着眼睛,疯了一般地往家跑。
待到了家中,一把拎起床上翘着二郎腿, 正悠闲自得的儿子。
“收拾!立刻,马上!叫陈五备车, 要多少钱, 给他多少钱, 你我马上出城, 快点!”
“啊?!怎么了娘?”
顾生自然是蒙头转向, 但一看他娘那副魂飞天外的模样也知道事情万分火急。
柔娘声音已经夹杂出了哭腔, “快着点啊!没功夫了, 没功夫了,摊上大事了,那霍寻竟然是, 竟然是当朝太子!!薛家完了!大公子完了!再晚就来不及了!”
“啊?!”
顾生一听舌头都打颤了,人瞬时还不傻了,“咣当”一下从床上掉了下去。饶是再不着调,也立马跌撞着连滚带爬地奔了出去。
柔娘接着便发足狂奔,奔回了薛府带她的银子,她的钱!
她慌乱地收拾着东西,眼下当然是挑着贵重的物品拿,这般手忙脚乱地装着,突然看到自己小金库中的那块晶莹剔透的白玉,蓦地手一颤,眼神一阵飘忽不定。但仅此一瞬,她立时把那东西连着其它贵重的都装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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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老夫人房中。
人听到消息,腿立时便站不稳了,脸色陡然煞白。
“还不快把人叫回来,把人叫回来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老夫人,来,来不及了呀!大公子已经已经杀进去了!”
薛老夫人脑中犹如五雷轰顶了般,人颓然瘫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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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秦这头是来不及了,况且他浑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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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少泽几日前就看出了端倪。
他知道簌簌之事那薛秦不会善罢甘休,亦知道薛秦来陶苑找过那霍大官人,更是从小书童盯梢时听到的只言片语中知道了大公子和那霍寻谈了笔生意,疑似要将簌簌买给薛秦。
陆少泽一直在暗中盯着动静,如若那事成真,逼不得已之时,他豁了命,也要保她逃离。
所幸那霍大官人并未如期赴约。
但陆少泽并未放松警惕。他太了解薛秦。
果然,昨日傍晚湖心水榭突然集聚众多打手,让陆少泽猜测薛秦,是要强抢簌簌!
他几近一夜未睡,第二天早上眼睁睁地看着那边动了!
他与小书童急着赶过来报信儿,却还是差了一步,那霍大官人刚走。是以,他二人便兵分两路,一个留在了陶苑,一个追了去。
小书童,半大的孩子,想方设法地传着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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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珏的消息确是从一个孩童的口中得知的。
他今日来拿人。
高家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事情结了后,他被前簇后拥,从高府出来之时,一个十一二岁的孩童不顾士兵的阻拦打骂和推搡,奋力地向他奔着。
“霍大官人,你家被歹人带人硬闯了进去!”
萧珏自然是被突然的相唤吸去了目光。
男人从容不迫,转头循声看去。
只见一个小书童红头胀脸地被人架着,一脸焦急,见他与自己对了视线,忙不迭地再度开口,“霍大官人,有歹人要抢簌簌姑娘,你快回去看看,救救她吧!”
萧珏眸光不可察觉地微微一变,与卫青梧对上了视线。
俩人心照不宣,没用言语却是也都猜到了这所谓的歹人是谁?
郑国公不明所以,但一听这话不免大怒,“如若是真,岂有此理!谁人这么胆大包天?”
太子面色冷然,一言未发,朝马车走了去。
一路驰骋,马车不时便到了水云巷。
卫青梧为萧珏掀开车帘,萧珏尚未下车,抬眼朝那陶苑四敞的大门一看。
小童所言虚实还用说?
郑国公登时火冒三丈。
“放肆!来人!”
他话声刚落,却见太子抬了手。
郑国公立时恭敬地躬下了身,不敢言语。
萧珏本也算是半信半疑,但眼下这般模样,还有什么可疑。
他剑眉蹙起,瞧着,旋即“嗤”地一声,笑了。
先被派回来了的手下刚去探完出了来,“殿下,簌簌姑娘没事,一直躲在了房中,三百多个打手而已,现在解决他们么?”
萧珏眸中的杀气显而易见,面上却是温和,不紧不慢地转了转手上的扳指,语声也极为平淡。
“等等,孤想听听他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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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苑中,那殴打之声没有半丝减小。
薛秦的脸上带着狠厉。
“给我往死里打!陆少泽,这都是你自找的,不过你放心,爷今天会先留你一口气,让你看看那姓霍的回来了又能怎样?让你看看,爷是怎么剁了他,怎么把他大卸八块的!他死了,顾簌簌还他娘的是我的!”
他负手立在那院中,面色深沉可怖,每说一句话都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薛秦知道必然有人通知了那姓霍的。
很好,他就在这等他回来。
屋中的簌簌泪汪汪的,小脸苍白如纸,浑身颤抖,若不是巧云,她不知道冲出去多少次了!
眼下她也看出了这薛秦不止是要抢她,还要要霍寻的命!
听了他这番话,簌簌更怕了。
外头有好多好多,少说也有二百多个提着刀的男人!
霍寻好像就四十多个打手,肯定打不过呀!
小姑娘吓得直抽噎,正这般越想越怕,外头脚步声响,有人过来笑嘻嘻地报道:
“爷,那姓霍的回来了。”
簌簌心口更是狂跳不已。
外头。
那薛秦听闻,终于抬手叫了人停。
陆少泽几近奄奄一息,口中兀自还在叮嘱着,“簌簌别出来,我撑得住.......”
但声音已经几不可闻,此时,更没人听他说什么了。
薛秦眸光凛然阴沉,转过身去,朝向了那月洞门,死死盯住了来路。
他早探明白了,那霍寻一共就四十多个打手,今日带走了二十多人,留下看府的二十多个废物已经被他的三百多人给砍了。
眼下接着,便是他为刀俎,那姓霍是鱼肉,他特么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过后,找个替死鬼山贼顶罪,一了百了,事情就这么简单!
高郡尉和许太守就是明知道是他做的又他娘的能怎么!
有表舅公撑腰,谁能怎么他?
他阴沉地立在那,远远地看着,渐渐地,只见那男人出现,身旁就带了一个姓卫的随从。
薛秦唇角一动,满脸的不屑与鄙夷,扬声,“爷还以为你没种回来呢!”
一句话后,一挥手,众打手拎着长刀立刻便出了去,将萧珏与卫青梧围在了中间。
屋中的小簌簌听到脚步声,抬手擦了下小脸儿,立时奔去了邻近的窗边儿,开了一点细缝,泪汪汪地瞅过去。
她所在之处,看不太着月洞门之外的情况,但窗子开了一些,外头的声音更清晰的传了进来,是那男人的声音。
“说说,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爷让你死!”
萧珏唇角一动,“我怎么惹了你?”
薛秦眉头一挑,恶狠狠地道:“怎么惹了爷,爷今天就让你死的明明白白。你出去打听打听,全安庆府谁敢惹我薛秦!我薛秦是堂堂京城正三品高官,国公爷的外甥孙,有当朝太子的光环护佑,安庆府的知府郡尉都对我都敬让三分,你算个什么东西?!睡了爷的女人,打了爷的小叔叔,爷没跟你计较,愿意花钱买回爷的看上女人,给足了你面子!你到好,敬酒不吃吃罚酒,爷让你三天内送人,你把人给爷送哪去了?!嗯?!”
“哦。”
薛秦说了一堆,岂料对方面不改色,被围着,竟然半丝惧怕之意都无,只敷衍一般地回了他一个“哦”。
薛秦当即额头上青筋暴起,发指眦裂,抬手便要让他的人上,但这手还没待抬起来,只见对方不紧不慢地伸手弹掉了刚刚落在他袖子上的一片叶子,冷冷淡淡地道:“那若是孤,现在不想护佑你了呢?”
薛秦那抬了一半的手蓦然一抖,脸上的暴怒之色陡然消失而散。
刚刚他听到了什么?
“什......什么?”
薛秦说话的声音和气势瞬时弱下去了一半。
屋中竖着耳朵听外头动静的小簌簌和巧云也皆是听到了,身子都是一抖。彼此心口狂跳,面面相觑,浑身仿佛都烧了起来一般,但没人说话。
那薛秦又问了一遍,“你刚才,说,说什么?”
萧珏会重复给他听就怪了。
男人一言未发,这时,只冷冷清清的一抬手,霍然,四周便飞出了如林羽箭。
箭无虚发,三百多人顷刻倒了一大半。
那薛秦顿时宛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惊慌失措,睁圆了眼睛,彻底蒙了,接着也没待他再说出什么,心口猛地一沉!
因为视线所及,远处前方,只见一个四十多岁的锦衣男子,脸色煞白,躬着身,急匆匆地过来,人正是他的表舅公,郑国公!
那郑国公看都没看他一眼,跑过来,直接到了那男人身后,忙不迭地“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声音都是颤了。
“老臣该死,老臣罪该万死,断断没想到是薛家的畜生胆敢如此冲撞殿下!殿下恕罪,老臣百死难赎!愿意受罚!”
那薛秦一听,头上犹如五雷轰顶,目光飘忽游离,腿登时软了下去,再也站不住,“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同样,屋中的小簌簌也是一下子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