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簌簌。
那日祥瑞楼一行,原本簌簌还是蛮欢喜的。
女孩子自然喜欢华丽的衣裳,簌簌从来也没穿过新衣,看到那么多好看的料子花纹,肯定期待,也喜爱。
但哪知最后竟然看到了那三个人!实在是让她倒胃口。
三人气急败坏的惊诧表现也证明了是她们恶意卖了她。
虽然簌簌也算是因祸得福,原本跑了还没什么着落,现下起码有了倚身之处,但却也不能忽视那三人对她的敌意与歹意,发自肺腑地厌恶极了其三人,巴不得以后再也不要见。
这般给她们知道了她在哪,不用想也了然,回薛家,那三人就会把消息传开。
簌簌极不愿再和薛府人有什么瓜葛。
前世她跑了,他们拿陆少泽问罪,也真找了她,眼下明知道她在哪,簌簌自然是怕有麻烦。
这事情不小,小姑娘胆子又小,怕惹出了麻烦,那大官人生气,担心了一下午,后来绣了个花,倒是分了分心。
当夜,那男人没回来,非但是这日,第二日,第三日,乃至第四日,人都没回来。
这几日外头也没什么动静,没人来找她。
如此簌簌姑且放心了些。
到了第五日,祥瑞楼的人送来了部分衣服,小簌簌在丫鬟的服侍下,一套一套试穿了下,都极是合身,各有千秋,都很好看。簌簌最后便姑且先穿了最后试的那套。
粉嫩嫩的衣裙,质地是极好了,配着她傲霜赛雪的肤色,穿在她身上显得她更白净了,有着一种说不出的美感,瞧着可可爱爱,抬眼闭眼之间美目流眄,又透着无尽妩媚。
巧云在一旁始终赞不绝口。
而后不知不觉到了中午,那男人回来了。
听得人来报,原本屋中的欢声笑语顿时没了。
小姑娘立马就绷紧了弦,紧张起来,急着迎了出去。
她还是十分怕他。
不时,那男人是与那卫小哥边说话边进院的,俩人不知在说些什么,簌簌听不大懂,因为害怕,也没用心听,只立在一旁候着。
他也没瞅她,径直就与那小哥进了屋。
小姑娘当然是也紧随着就跟了去伺候,这般刚一进,便见那男人脱了外衣,随手丢给了她。
一阵淡香扑鼻,是他身上惯有的香味,簌簌急忙抬手去接,接住的瞬间,见那男人微微一顿,视线落到了她身上,瞅了一眼。
簌簌知道是因为她换了新衣服的缘故,微一矮身,福了一福。
那男人看了一眼后也便转了回去,继而继续与那卫小哥说话,抬手向她指了下门。
簌簌凭着机灵,但觉他是让她关门,便赶紧去了。
不时,丫鬟送来茶,她又伺候给两人倒茶,然后便就候着,这般有意无意地听到俩人说话,始终觉得怪怪的。
但簌簌也听不大懂,只是听到了他们直呼郡尉知府和一些当地当官之人的大名,言语之间,可是听不出什么尊崇敬畏之感。
簌簌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只知道和薛家人在提到那些当官儿的之时的恭维阿谀全然不同。
簌簌听得很迷糊,几句过后也便没细听。
一盏茶左右的功夫,俩人终于说完了。
那卫小哥退了出去,男人端杯喝茶,吹了吹漂浮其上的茶叶,啜饮片刻,而后长睫微动,面无表情地抬了那眼眸,瞅向了簌簌。
小姑娘一见他的目光,小心口就微微一抖,唇瓣颤颤,想着要说些什么,便道:“爷用过膳了么?”
那小嗓音娇气又软糯,说一句话就挠的人心痒痒。
她乖巧地立在那,离他不远不近,恰到好处,这般先张口搭话,只不想自己看上去像个呆呆愣愣的傻子,更害怕屋中气氛冷凝,但那男人却是根本没回。
簌簌顿时又拘谨了,小心翼翼地看看他,捏了捏手,接着就不知再说什么了,想了想,瞅见了自己的新衣裳,又想出了一句,于是说道:“谢谢爷。”
“谢什么?”
那男人倒是答了这句,说着放下了茶杯,也没等簌簌回话,沉声道:“过来。”
小姑娘不敢违拗,虽然怕怕的,但人让她去,她就去了,近了两步,停到了与他一臂之远的距离,水灵灵无辜的眸子朝他看着,等着吩咐,“爷.......”
她轻轻地唤了一声,岂料话音刚落,那男人没吩咐什么,却是抬手一把就把她扯了过来,随着他起身,单手便把她拎到了一旁靠墙的几案上,伟岸瘦削的身影挡在了她身前,单臂把她束缚在了一边儿。短短瞬时,小姑娘便被他挤到了一个狭小的空间,仰着微红的小脸儿,呼吸愈发急促,不知所措。
“爷.......”
那男人倒是从容,微低着眼眸,长睫半垂,在眼下留下一片淡淡的影子。
簌簌又慌乱了,万万也没想到他能这样,额上的汗早已涔涔而下。俩人离得甚近,说是几近贴上了也不足为过。簌簌那小手无处可放,在他的身上要推又不敢,可不推,他又实在靠的实在是太近了。
接着,那男人什么也没说,抬手就拽开了她的衣服,扼住雪腮,堵住了她的唇,拨开她里头斜襟中衣。小姑娘香肩微现,粉嫩的绣花小衣包裹着两团浑圆酥雪,也转瞬就半遮半露了开来。
簌簌猝不及防,也毫无招架之力,卷卷翘翘的羽睫湿湿漉漉的,嗓中发出细微的呜咽,不时便被托起拨开,嘈嘈切切了。
这大白天的屋里透亮,响起了不太该有的声音。
外头的丫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红了脸。
里头的动静很大,且持续了良久方才静了下来,再听到动静的时候是脚步声。
丫鬟们一看是爷出来了,齐齐地低下身去。
卧房中一片旖-旎,味道尚未散去,纱帘轻动,小簌簌裹着被子,小脸儿娇红,浑身颤抖,尤其是双腿,眼中泪蒙蒙的,脑中一片混乱,恍惚现在还没怎么反应过来。
那男人适才毕了把她抱到了床上,立在下边,一面理衣服,一面眯着她,一直看到了他穿好,全程一句话没和她说,但瞧着倒是并无不悦的模样,后来便走了。
簌簌缓了好一会儿方才不抖了,脑子也终于能思考了,小脸儿娇艳,下眼睫上挂着小水珠,小心翼翼地去朝帘后瞅瞅,十分想知道他还在不在房中了,不确定,一时间竟是不敢起来。
再接着,左右无事,便闭眼睡了,想着消磨一会儿时间。
等再醒来时,瞧着外头的光线,感觉到了下午,她方才敢唤人。
巧云听声过了来,“姑娘。”
“爷走了么?”
簌簌很小声地问。
巧云笑道:“走了,姑娘。”
听得这话,她方才起身。
但将将穿好衣服之后,便听巧云道:“姑娘,今日午时那会儿,外头有个妇人在门前徘徊了许久。”
簌簌闻言小心口一颤。
自祥瑞楼回来后,她便担心,问巧云府上认不认得什么可信的人,想让他帮看着。
巧云恰和小厮顺子是同乡,自一起被官人买回来后,关系就一直不错,便说了那人可信。
顺子人很憨厚,尽心尽力地办事,三日了没什么发现,但这日确是发现了。
他发现了便告诉了巧云,巧云碍于爷在房中,午时屋中又是那般情况,便一直没得机会说。
此时,簌簌一听什么中年妇人,吓了一跳,立马问了体量个头,以及大体相貌。
那顺子被叫了过来,一一说了。
簌簌听了几句便辨出了人,无疑就是她母亲柔娘。
柔娘会来,实则这在簌簌的意料之中。
簌簌还知道,她会想把她弄回去,不仅是她,怕是还有那薛六爷和薛家的几个男人。
前世因为此事,他们敢把陆少泽打死,便证明着,她跑了,薛家有人极其气愤。
所以,簌簌才会不想让薛家人知道她身在何处。
但现在好在那霍大官人有些身份,也不似个好惹的,薛家人也得掂量掂量,不能为所欲为。
但即便如此,簌簌也怕的很,怕惹麻烦,又或是怕薛家人的那张嘴。
虽然簌簌没有,但薛家的女人对她肆意诋毁诟病,笃定了是她惯爱勾搭,不要脸。
这话好说不好听,传到霍大官人的耳中,对她实在是不好。
小姑娘越想越怕,此时唯盼事情就此结了。
俩家既然身份、地位、势力乃至财力都是旗鼓相当,薛家就放过她吧。
那官人虽然也不好,又冷漠又怕人,她也不喜欢,但比薛家的男人强。
这般想来想去,没一会儿,小姑娘倒是姑且越来越放宽了心,觉得前世今生还是不大一样的.......
然这心只落下了一个多时辰,眼瞧黄昏将至,簌簌本正在房中悠悠闲闲地绣花,和巧云有说有笑,顺子却突然匆匆地跑了来。
“姑娘,姑娘,外头有人找姑娘。”
簌簌闻言,绣花针差点刺了手,小脸儿煞白,说话也哆嗦了,“谁?”
“一个男的,二十多岁,说是叫顾生。不是他一个人啊姑娘,还有好几个人,有人拿刀架架架着他脖子,对他连踢带踹的,很是不客气。他说找姑娘,说是姑娘的哥哥,说报他名字,姑娘就知道了。”
簌簌一听自然是吓到了。
名字她当然知道,是她哥哥的。
但簌簌和他并不熟,别说是隔了一世了,就是前一世,也根本不熟,仿佛见都没见过几次,或是隐隐地还记得一点他的长相?
她那哥哥游手好闲,又惯是爱赌,人品极差。
俩人不在一起长大,也没什么感情而言,甚至提起来她还觉得很陌生。
此时一听那般架势,他来干什么,她也便猜到了一二。
小姑娘胆子小,并不想管,也不觉得自己能管得了,本便不想出去,但眼下这时辰.......
身旁的巧云急道:“姑娘,去看看吧,把人快些劝走,这个时辰怕是爷快回来了。”
小簌簌连连点头。
她知道,她顾虑的便也是这个,于是害怕也硬着头皮去了。
几人一路朝着大门而去,眼见着近了,还没开门出去,便听到了外头的声音。
“你他妈的要敢骗老子?老子把你剁碎了。”
“没有没有没有,小的绝对没骗爷,呵呵,真真真是我妹妹,亲妹妹,亲妹妹,一会儿就出来了!”
他这话音刚落,宅院的大门便被司阍推了开,簌簌和巧云还有那顺子也便看到了外头的模样。
只见台阶下,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脸被人踩在了地上,手绑在了身后束缚着,狼狈不堪,人正是她哥顾生。
他身后有四五个壮汉,瞧着便像是街头混混,其中一个还拎着把长刀,低手指着他的鼻子叫嚣大骂。
门开的一瞬间,那顾生抬眼便看到了簌簌,眼睛跟冒了金子一般,冲着身后的人大笑,连连地道:“出来了出来了,我妹妹,我妹妹,看看看,我妹妹多漂亮!多漂亮!仙女儿似的!.我说她是我妹妹吧!哈哈哈......”
这一瞬间没用他说,那几个男人听到开门声,便循声望了过去,瞬时,脸上的狰狞一下子便消了去,四五人齐齐呆愣,那拿刀的人手中的刀“咣当”一声落在了地上,魂儿飞了一般。
这水灵灵,白嫩嫩的小玩意谁受得了!一眼便让人浑身都麻了,顷刻间几人是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这有钱人的好!
这般呆愣许久,若不是那小美人儿怯生生地开了口询问他们干什么,几人还不知要楞上多久。
当下,几个男人回过神儿来,也不像适才那般了,说话和气了不少。
掉刀的人捡起了刀,张口道:“你哥欠了我们三十两银子,他说霍大官人是他妹夫,说你是他妹妹,说你能替他还!”
小簌簌一听。
首先“妹夫”那两个字就让她脸红,加之后头的“她能替还?”。
她就十二文钱,能替他还什么?再说三十两银子?!那对她来说是天价中的天价!她哪有?
退一步讲,便就是她有,她也不想替他还。
“我没有钱。”
小姑娘嗓音软软的。
每说一句,那几个男人都恍惚失神,楞一会儿。
这要是她欠的还还什么,没有就没有了。
话音刚落,只听地上的顾生连连地道:“别别别,好妹妹,你没有,霍大官人不是有么?帮帮哥哥,帮帮哥哥,我可是你亲哥,要不然,他们要杀了你哥!”
“可是我真的没有。”
簌簌早料到了他多半是因为钱找上了她。
她也早就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出来本就是想劝人离开,但眼下一看这架势,好似要被赖上的模样,很是着急。
“你去问问旁人吧,我真的没有。”
“别别别,哥的好妹子,你去管霍大官人要,帮帮哥哥,这点小钱对霍大官人算个什么,还不够他在春花楼看场歌舞打点的,你帮帮哥哥,帮帮哥哥!”
小簌簌急的直攥手,她没有钱,也不可能向那男人要。眼瞅着这时辰,她也没工夫跟他磨牙。
“你说什么都没用。”
这般说完最后一句,就想走,岂料刚要转身,那顾生“好妹妹,好妹妹”一连串唤她的声音便和巧云一声急躁的“官人回来了”重叠在了一起!
簌簌顿时心一颤,脚步便没迈出去,转眸朝着远处望去,果见一辆颇为奢华的马车驰骋而来。
那车的的确确就是那男人的......
顾生与那几人自是也看到了。
待马车停下,卫青梧先从车上跳了下来,回手按着车门,刚要去请太子,一见眼前这场景一顿。
这微呆的一瞬,萧珏也便下来了。
那顾生眼睛更冒光了,虽然俩人都生的极好,穿的极好,但另一个太出挑,任谁也是一眼就能看出来谁是主子。
顾生笑着揶揄,朝向萧珏,张口便道:“妹夫......”
小簌簌哭了,小脸儿通红,慌张地连忙摇着小手。
“不......不是.......”
萧珏自是被叫的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