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暖,你这是怎么了?”无情将沈叶放在了她的床上,神情焦急。
他分明已经把过脉了,阿暖的脉象平和,没有问题,可是为何脸色会如此苍白?无情伸手将被子拉了过来,盖在了她的身上。
“我……”离开了花厅,沈叶缓和了不少。她的手死死地拉着无情的手,眼底泛着因难受而起的泪光,“那人有问题,他有问题,他……”
沈叶浑身打了个寒颤,“他像是恶意的集合体,真的!”
她没有想到在自己对上了原随云的眼神的那一刻,就会反应这强烈。
她就好像是在一瞬间就被浓稠的黑色恶意拉入了深渊之中,总觉得在这种恶意之中,死都算是一种解脱。
于是沈叶就无法控住自己的身子,开始不由自主地干呕颤抖,浑身都在叫嚣着离开那里。
等到离开了花厅以后,人就好了一些,但仍旧觉得无比难受。她死死地感受着来自无情的体温,这才觉得自己还在人间。
无情将沈叶整个人拉入了怀中,用被子紧紧地裹着她,“你是说原随云的手上沾着血腥,是吗?”
提到这个人名,沈叶还是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身子,“不止,他一定做的更多。而且白叔叔说了,我会对那些对我有浓重恶意的人会有反应。”
只是她没有想到这种反应会这么强烈罢了,她差点就要抽过去了。
其实这也就反应了原随云对于沈叶的恶意有多重,这才会让她的反应这么大。
她原本以为白叔叔说的是那种不舒服的感觉而已,结果第一次面对的人就和自己的预计完全不同。
沈叶的脑袋埋进了无情的颈间,可怜兮兮地问道:“小余哥,你相信我吗?”
她自己都觉得自己说的话又奇怪又没有逻辑性,一般人都不会相信她的吧。
无情的手轻轻地拍着沈叶的背部,安抚着她的情绪,感受到她的身子开始慢慢恢复了,心下一松。他说道:“我自然是相信阿暖的。”他怎么会不相信她呢?
而且阿暖的来历特殊能力特别,她的那位白叔叔似乎也是足够神通广大。阿暖所说的一切,都不无可能。
沈叶已经开始彻底平缓了下来,“小余哥,我不能帮原随云医治。我不想帮他,可以吗?”
她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会有那么浓重的恶意,也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身上才会有散发出那种来自黑暗深渊最深处的腐朽味道。
总之他一定不是好人,她是不会帮这种人治好眼睛的,怎么都不会的!
“自然可以。”无情侧过头亲了亲她的唇角,“阿暖想做什么都是可以的,莫怕,我总是会帮你的。”
“嗯……”沈叶依偎在无情的怀中,感觉自己的周遭已经开始变暖了。白叔叔这个机能加强的,也太厉害了。
“叩叩叩……”诸葛正我在门口敲了敲门,“无情,小叶怎么样了?要不要世叔去宫中请御医来?”
无情拍了拍沈叶的背,“阿暖,我去和世叔说两句话,好吗?”
“嗯。”沈叶点点头,放开了无情。下一刻整个人溜进了被窝里面,除了小余哥的怀抱,现在就是被窝是安全暖和的了。
无情绕过了屏风,走到了门口,“世叔,不必请御医了,阿暖只是需要好好歇歇。”
诸葛正我微微皱眉,“真的不用?小叶虽然医术过人,但未必能够帮自己医治,还是请御医来看看比较稳妥吧?”他想到刚才沈叶的脸色,实在是太难看了,也太吓人了些。
无情摇摇头,“世叔,我不会让阿暖出事的。”
也是。诸葛正我急得差点忘了,比起他,自然是无情最关心小叶。“所以小叶这到底是怎么了?”
无情沉默了片刻,只是说道:“世叔,原庄主那边只能够拒绝了。”
诸葛正我有些讶异,而后像是明白了什么,“好,我来出面。”
“劳烦世叔了。”无情拱手行礼。
诸葛正我笑了,“既然我是你们世叔,哪里就劳烦了?”
无情垂眸沉思片刻,而后抬眸看向了诸葛正我,“世叔,我们怕是要查一查原随云做了些什么了。”
“这……”诸葛正我愣怔住了,“你坚持吗?”
无情点点头,“是的,世叔。”
“如此,让冷血去吧。”诸葛正我说道。
“可是……”
诸葛正我说道:“无情,你和小叶最近不能离开汴京。太多双眼睛看着你们了,知道吗?”
“无情知道。”
“嗯……”诸葛正我看了屏风一眼,“你进去陪着小叶吧,让她多休息休息。我会让外人知道,沈神医近来身子不适,不收任何求医的帖子了。”
无情再次对诸葛正我行礼。
诸葛正我伸手拍了拍无情的肩膀,“行了,忙去吧。”
无情回到了房中,沈叶从被子里面钻出来扑到了他的怀中,“小余哥。”
“莫怕……”无情心疼坏了,他低头,正想说些什么,却看到沈叶的手臂那里有一块模糊了一下。
他定眼一看,却又没有。奇怪,难道是他看错了?无情将这件事情藏在了心中。
半天的时间,住在神侯府的神医突然身子不适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汴京。
与此同时,神侯府也暂不接任何求医的帖子了。无数人都诧异不已,心中都在想着沈神医到底真的只是身子不适,还是生了重病了。
都说医者不自医,该不会沈神医得了重病自己却医治不了吧?
那么他们这些疑难杂症该如何是好?一时之间,有许多人开始躁动。
原东园叹息不已,却也只是在独处的时候才会如此。他知道他的儿子会更难过,毕竟他都以为自己能够看见了,结果又遇见了这样的意外。他要是在云儿的面前叹息,他一定会更难过吧。
原随云待在房中,面无表情,无人知道他的心中在想些什么。
没过两日,有一人带着一批药材赶到了汴京。
“花满楼……”陆小凤从城墙上翻身下来,落在了马车顶上,一个翻身钻了进去。
他坐在花满楼的面前,笑着说话,“我知道你要来汴京,就早早地赶来等你了,怎么样,够朋友吗?”
看到熟悉的面孔,听着他熟悉的声音,花满楼眼底的笑意浓郁。“够,陆小凤怎么会不够朋友呢?”
陆小凤自己伸手将茶壶整个拿了过来,咕咚咕咚全都给喝了。“解渴。”
“我的碧螺春。”花满楼叹息着摇摇头,“牛嚼牡丹。”
陆小凤嬉皮笑脸的,“对于牛来说,牡丹就是用来嚼的。”
花满楼笑笑,不想和这个人争论。论诡辩,他自然是争不过陆小凤的。
“你这样在城门口等我,总不会是来浪费我的碧螺春的吧?到底何事,需要你在这里等着我。”
“我猜,花满楼你此行来汴京,是为了那位无争山庄少庄主,对吗?”陆小凤放下了茶壶,“因为他和你的处境曾经是一样的。”
“是……”花满楼点点头,“我和原公子也算是同病相怜了,原老庄主和父亲也是有交情的,就是为了我们两个人的眼睛。不过我和原公子倒是因为各种错过,不曾见过面。所以此行来汴京,我是想要来给沈姑娘送药材,也来庆贺原公子得以重见光明的。”
只有失去过的人才知道那种世界都是黑暗的痛苦,花满楼就是这样的人。
他的双目失明,在一开始也是痛苦过的,后来才渐渐克服的。他想着,若是天底下无人会有这样的痛苦,那就好了。
所以在知道原随云到汴京求医的时候,花满楼就想着带着花家要送给沈叶的药材,来汴京一趟。重见光明的喜事,他希望自己能够是见证者之一。
当然,所以原随云介意的话,花满楼只会在汴京待着。能听闻这样的消息,也是好的。
陆小凤却是长叹了一声,“花满楼你怕是要失望了,沈姑娘突然身子不适,现在已经不接任何求医的帖子了。”
花满楼惊讶不已,“沈姑娘可还好?她无恙吧?”
陆小凤说道:“我是和追命一起赶到汴京的,他传消息告诉我,沈姑娘只是需要修养。神侯府的人没有心急如焚,那么就应当是无大碍的。”
因为追命奉命查大通钱庄的事情,事情结束以后,花满楼回了花家。
无聊的陆小凤就和追命一起,两人路上又遇见了一些不平事,所以才在昨日回到了汴京。未曾想到一到汴京,就被这样一个消息砸了个正着。
而后陆小凤又收到了花满楼带着花家的药材上汴京的消息,就跑到城墙等着他了。
花满楼又问道:“那原公子呢?”
陆小凤说道:“原本原公子是见到了沈姑娘的,不过沈姑娘就是在那时突然身子不适的,于是就没有能够治好双眼。”
花满楼眉间有些急色,“陆小凤,我要去神侯府探望沈姑娘?我还带了一批药材,治病的补身子的都有,也许沈姑娘用得上。”
“别急,这些东西神侯府也有的。”陆小凤安慰他。
花满楼说道:“我自然知道,不过这批药材里有一些药材是我爹娘特意收来的,不常见。”
陆小凤懂了,花家还是一如既往地为了花满楼倾尽一切。即便沈叶已经治好了他的眼睛,也说了银货两讫,他们还是对沈叶感恩戴德,还特意收集了药材来送她。“只是不知道沈姑娘是否愿意见我们。”
花满楼说道:“递上帖子问问便是了,即便见不到人,药材也要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