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玲!”
庄玲玲听见容远的声音,跟金月明摆摆手:“谢谢哈!”
容远走过来替她拉着箱子,两人一起上楼,庄玲玲问他:“有流言蜚语为什么不告诉我?”
“对待流言蜚语最好的办法不就是不去理睬它吗?”容远一脸无所谓地说,“我们之间有没有出问题,我们自己知道,不需要别人来评判。”
两人上楼,推门进入会议室,庄玲玲在容远边上坐下,容远把资料递给她,她从头到尾浏览一遍。
经济转型是一件天大的事,从现在的探出小脚脚的不痛不痒,到后面的双轨制价格,计划内价格和计划外价格,差别五六倍,导致了大量的倒爷产生,所谓的下海,不过是有人能够拿到计划内的物资,放到市场上,低于市场价格去卖,赚取高额利润,养出了第一批的暴发户。
六七年时间价格调整一直没到位,市场价格越发紊乱,到最后索性一下子放开市场进行价格闯关,那一个险,只要重新读过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的经济改革,都会为之捏一把汗。
整理过那一段的历史,庄玲玲从自己的角度建议,先理顺大类价格,结合目前国际形势和未来的货币趋势和方向来看……
讨论了三个小时,庄玲玲喝了一肚子的水,她从飞机上下来,直奔这里,飞机上又是在驾驶舱,机械式操控比较复杂,每一段里程她都是集中精神,不可能在驾驶舱里吃很多东西。这个时候肚子已经咕咕叫了,容远看她那个德行,低头说:“你等等,我给你去拿饼干。”
容远刚刚出门,蒋教授就说:“今天就到这里,咱们一起出去吃个晚饭犒劳犒劳大家,容远呢?”
“回宿舍,给我拿饼干去了。”庄玲玲抬头,“您才想要吃饭啊!我都快饿晕了。”
蒋教授过来揉了揉庄玲玲的脑袋:“等下你吃两个烧饼,好不好?”
“四个!”庄玲玲叫。
年教授笑:“小心吃成小猪,被你家容远嫌弃。”
“不会,不会!你们学校现在广为流传的是,我最近有红杏出墙的趋势,大家都在赌我和阿远要分。”庄玲玲笑得可欢乐了。
“啊?谁说的?”
“刚开学,我给我家阿远拿了我同学妈妈做的兔头过来。主要是因为我爷爷在美国,给我介绍了一个飞机设计专业的老教授,我把疑难的点扔给老教授和他的团队了,我同学的爸妈呢!刚好是飞机设计的高工……”
庄玲玲把那个事儿前因后果给说了:“我说蒋老师,年老师,你们学校,那可是咱们国家顶尖名校?怎么也跟农村打谷场上的叔叔大婶儿一样嘴碎?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要是我和阿远之间心意不坚定,阿远真当我一枝红杏要爬墙,您说我这个有多冤?”
蒋教授皱眉:“这也太不像话了。”
“咱们学校有些人,比如我家阿远呢?太忙了,忙得都没时间跟他对象好好培养感情了。老师是不是该给我家阿远减少点活儿了?阿远的媳妇儿要是跑了,您知道那是什么后果的哈!”
“行了,小嘴叭叭叭说不停,知道你不高兴了,走了,爆肚儿还堵不住你的嘴?”年教授拉着她下楼。
后头蒋教授问卫副教授:“你平时带他们班课比较多,这个陈华怎么回事?”
“这个男生太过于浮躁……”
到楼下,一起站定,庄玲玲看见橱窗里写着学校七十周年文艺汇演的清单,里面一个熟悉的名字出现了两次,一次唱英文歌,一次手风琴独奏?
容远拿着饼干走过来,递给她:“先垫垫肚子。”
容远拿着饼干走过来,却看见老师们和玲玲都站在那里了,不好意思地过来把饼干塞给庄玲玲,庄玲玲抓了两块饼干塞嘴里,递给边上的卫副教授,卫副教授吃了一块要还给庄玲玲,庄玲玲又把饼干递过去孝敬蒋教授和年教授了。
一行人走到学校边上的爆肚店,水爆羊肉、羊散丹、牛百叶,加上烧饼夹肉,老师们开了一瓶二锅头。
庄玲玲爆肚蘸着酱料,塞进嘴巴里,问容远:“你们学校校庆汇演,你也不上去唱个歌什么的?”
容远笑:“唱什么歌啊!我哪儿有时间排练?”
“容远会唱歌,我怎么不知道?”
“他会啊!《Yesterday Once More》唱得可好了。”
“那不是你买了卡带成天听?”
这首歌是庄玲玲上辈子的妈最喜欢的一首歌,为了讨好妈,认为自己学好钢琴妈妈就会回来带自己走,她曾经拼命练琴,就为了弹给妈妈听。当然琴是练好了,妈妈终究是没有回来,人家早就有了新的家,有了另外的孩子。那时候她才明白,儿时短暂的幸福,是永远不会重现了。
有一阵她特别不喜欢这首歌,不想记起它,犹如运动会有肌肉记忆,这首歌也成了她最深处的记忆,长大了再听也就释然了,事情不可强求。这首歌确实好听,这辈子找到了卡带,天天听,很快容远就会哼哼了。
“我没空,不去!”容远除非必要,他才不愿意出这种风头。
“我陪你一起唱。我弹钢琴,和你一起唱?”
容远放下筷子,他这才明白玲玲是什么意思,她和他一起唱歌,打破这些无谓的谣言,他点头。
庄玲玲看向蒋教授:“现在报名还来得及吗?”
“当然来得及。”
“作为两所学校友谊的见证,我还得拉我们陆师兄过来,他的小提琴拉得很好,让他也过来?”
容远一听:“玲玲,你这是干嘛?”
如果说他们俩一起唱歌,是破除流言,让陆金誉过来做什么?
“满足一下所有人的好奇心。”
很快文艺汇演的节目单有了调整,除了庄玲玲和容远合唱一曲英文歌,还有首航男生的小提琴独奏。这是个什么情况?看到节目单,都议论纷纷。
容远进来之后从来没有参加过文艺节目,这是要打破谣言?那首航这个男生拉小提琴是什么意思?表面上说是兄弟学校的庆贺。不会吧?难道这个男生真的是传言中的那位师兄?
这是搞什么?一下子校园里呱噪起来,这场戏怎么就这么热闹呢?
袁雅琴看见这个节目单,心里很不高兴,找到了负责的老师说:“肖老师,既然已经有人唱英文歌了,我看就不用我唱了吧?”
“袁雅琴,这个节目单已经定下来了,你怎么说不演就不演?再说了人家唱的英文歌是男女合唱,而且人家还弹钢琴,你女声独唱,完全不一样啊?你自己看看,咱们的节目单里,有多少大合唱和诗朗诵的,又不是跟你唱同一首歌,你这样没有道理啊!你有点集体精神好不好?”
“那你说,这个呢?为什么我的手风琴前面有个小提琴独奏?”
“中间不是有个相声隔开吗?小提琴独奏,跟你的手风琴独奏有什么冲突?”负责的老师语重心长地跟袁雅琴谈,“袁雅琴同学,这两个节目是体现我们学校和学校之间的友谊,互相帮助,共同进步,你专门挑人家首航同学的节目干什么?就是砍咱们自己的节目,也肯定要保住首航同学的节目。你能不能有点思想觉悟?当然,你要是真不想表演,我会找你们的辅导员和赵主任。”
“老师,我只是来问一下,我很意外,为什么是这样的安排?”
“你看看你问的问题,因为你唱歌就不许别人唱歌,因为你演奏不许别人演奏,哪怕节目和乐器完全不同。袁雅琴同学,你这个有点霸道啊!”
袁雅琴没想到会被老师这么严厉地反驳,一下子胆怯了,说:“老师,我真的只是问问。”
“好的。那就好好表演。”
袁雅琴从办公室出来,陈华走过来问她:“怎么样?是不是故意针对你?”
袁雅琴落下泪来:“一直往我头上扣帽子,说我没觉悟,说我霸道。”
陈华已经感觉到了,系里老师对他有看法,他一直没确认,今天通过袁雅琴这个事,他确认了,晚自习的时候,他回到教室,见容远正在跟同学轻声讨论,他过去在容远边上坐下:“容远,我只是以我的生活经验给你一点忠告。没有最好,你何必这样?为了这件事,你们临时改节目单,有必要吗?”
容远停下手里的笔:“忠告?我已经跟你说了,完全没有这回事儿。你让全校的人都知道我对象被同校同学在追求。你说这叫忠告?”
“女人也好,男人也好,被分掉的那一个总是最后才知道的,我只是想要让你有点防备之心而已。真的,我没有恶意。我现在知道你和你对象感情很好。”
容远站起来:“陈华,我已经忍你很久了,之前你贬低我对象,说我对象只考了首航,劝我换人。”
“我只是从现实出发。”
“可你知道吗?我对象他们班的一位男同学,家里重男轻女,媳妇儿还是个农村妇女,又生了个女儿。我对象帮助她同学的媳妇儿,把他们老家的农产品卖出大山。现在他们村开了一家果脯加工厂,那位同学的媳妇成了厂长。那位男同学也决定遵守国家只生一胎的政策,只要这个女儿了。我对象说如果这个孩子长大也喜欢飞机,她要收这个孩子做徒弟,这次出去她给女娃娃买了好多东西。”
陈华看着容远,容远:“她最初是担心她的同学考到了京城,会嫌弃乡下不识字的农村媳妇儿。她从来没有跟那个同学说过她的担心,说过她的忠告,她只是伸手拉一把那个素未谋面的农村妇女。若是真心想要人好,点到为止,断然不会让人难堪。有些事情做了就是做了,何必不承认?作为一个男人有点担当,不好吗?”
边上一个同学插嘴:“容远,节目单上拉小提琴的那个?”
“就是陆师兄。他妈妈给我对象做了兔头。我对象这次去川中,还去他们家吃了晚饭。他和我对象算是挚友。我以前没有管过我对象交什么朋友,现在也不会管,未来更不会管。”
自习课铃声响起,容远收了东西走出教室。
“拉小提琴的真的是那个师兄?我迫不及待想看文艺汇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