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璇看过去,自家小子怎么在这里?
比她反应更快的是陈玲玲,已经好几天没见自家阿远了,她走过去:“我来认外公,你呢?”
“老师带我来开研讨会。”
蒋教授站在乔老先生一起,跟陈玲玲打了个招呼,乔老先生问:“这小姑娘是庄家的孩子吧?跟容远怎么认得?”
“容远是许司长在下乡的时候领养的孩子。小丫头是许司长养女的女儿。”
“难怪了,容远的学识和他的年龄不匹配。原来是许七姑娘亲自教导的啊!”
蒋教授笑着说:“容远更加温润一些,他做事认真细致,沉得下心,但是论大开大合,杀伐果断,小姑娘要比他厉害。两个孩子性格互补,倒是天生一对。”
“你是说?容远的女朋友就是庄家的这个小姑娘?”
“可不就是。两个小家伙青梅竹马。”
乔炳荣老先生看向两个孩子站在一起,实在忍不住想要去看蔺家父子的表情,两人表情之怪异,实在让乔老先生这种涵养到家的人,都忍不住想笑。这次回到港城估计又是满城风雨,够各个报社杂志报道一阵儿了。
庄雄见陈玲玲拉着容远的手,想起容远说找了对象,原来容远找的是自家外孙女,所以跟着玲玲叫小七“奶奶”。
他顿时内心一个激动,对着许寒柏略有得色:“没想到外孙女已经给我找了外孙女婿,玲玲真的好眼光。”
许寒柏还没想好怎么反驳庄雄,听着的许清璇跟许寒柏介绍:“五哥,我下乡的时候蒙阿远的父母照顾,后来阿远父母相继去世,将阿远托付给我,我们祖孙俩相依为命。阿远是我的孙子。”
许寒柏听见这个说辞,反应极快:“你又没出嫁,是在家的女儿,阿远是你收养的孩子,要给你养老的。那就是我们许家的孩子,理当叫我爷爷。”
哼哼!还外孙女婿呢?明明是小七收养的孩子,现在成了许家的子孙了。许寒柏看向庄雄,他这次扳回一局。
庄雄听见不是外孙女婿,有点失望,这么好的一个苗子被许家独占,心里不服气。
许寒柏对容远说:“阿远,我是你五爷爷。”
“五爷爷。”
许寒柏拍了拍自己的儿子:“你六叔。”
“六叔好。”
许寒柏拍了拍脸上带着失望的庄雄:“一家一个,多好?”
许清璇:“谁说的?阿远,四哥也有份!”
“阿远,你跟玲玲,叫外公。”
“外公。”
庄雄想着俩孩子一起长大倒是跟兄妹一样,叫他外公也没错,清璇是看他不太开心,所以安慰他吧?
听许清璇说:“两个孩子互相看对眼了。小远的女朋友就是玲玲?”
陈玲玲没脸没皮:“对啊!肥水不流外人田。”
庄雄开心:“这样好!这样最好!”
蔺金生终于听见了,容远和庄雄认下的外孙女,居然是一对。
他们这种大家族,儿女的婚事都不得自由,都是跟着生意互相结亲,蔺金生只有一个女儿还嫁得不如意,满腹的冤屈也得往肚子里吞。
儿子的婚事也是两家结盟,孙子出了事故,儿媳残废,迫于两家脸面,也为了名声,儿子和儿媳的婚姻也只能维持。
现在,这个孙子,不用他安排已经,紧紧地将庄家和许家联系在一起,这个关系可比强扭的瓜在一起的联姻牢固得多。
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乔老先生见他们认亲完毕,走过去说:“时候不早了一起去吃晚饭吧?”
之前许寒柏的秘书安排了许清璇和陈玲玲一起参加晚宴,许清璇原本不想掺和这么商务晚宴,想带着玲玲给庄雄看一眼就回,现在容远也在了,也就欣然答应参加晚宴。
闵玉仪按压住内心的波涛汹涌与满天满地的悔恨,强撑笑颜:“等下我们六点在大堂集合,一起去离这边不远的友谊饭店。”
众人应下,有人回房间去修整一番,许寒柏笑着对许清璇说:“小七,我去找你嫂嫂下来。让小晖在这里陪你们。”
“行。”
“你去吧!我陪着孩子们呢!”庄雄打发许寒柏走,跟俩孩子聊天。
主要还是要跟容远聊天,在他心中陈玲玲是三哥的外孙女,庄家小一辈里唯一的女孩儿,是用来疼的。这个极具天赋的外孙女婿才是他看重的,玲玲真是好眼光啊!早早把容远抓在了手里。
粮油企业肯定是要最先引进的,听着两人在探讨,陈玲玲插嘴问庄雄,“外公何不在江城投资一家食用油加工企业?”
庄雄不禁想要笑,到底是孩子,他笑:“小丫头,你以为食用油加工企业就是一家榨油作坊吗?”
陈玲玲:“当然不是,大型食用油选址都是选在港口边上,便于榨油作料的到港卸货。而现在最为经济的出油方式是化学浸出法,但是需要大型的设备。即便是机械压榨法,为了减少原始的压榨法导致的出油率过低,也需要大型设备。另外,无论是浸出还压榨,为了去除掉食用油中的杂质,也为了提高烟点,需要进一步进行精炼。从一开始占用比较好的地皮地段,既是满足需求,又可以享受日后城市发展红利。一举两得。”
这些知识是上辈子陈玲玲跟一家大型粮油国企老总一起跑半马听来的。
其实谁也不喜欢把自己喝到断片儿,可谁叫饭局上能交流的咨询最多呢?推杯换盏之间,闲扯一番消息一箩筐。
后来上层的那些富豪发现天天吃饭,吃出了将军肚,脂肪肝,钱是赚了,那条命也开始倒计时了,于是一个个都爱上了锻炼,刚开始还是跑步,不过这群人骨子里野,开始爱上了挑战极限,登山,极限越野都出来了,累了坐在一起,身上疲惫,脑子却清晰,把一个个行业分析下来,过一遍,消息就不是一箩筐了,而是一条条梳理过的思路。接下去就是团体作战了。谁能挤进这个圈子,谁就是掌握了财富密码,陈玲玲算是被大佬们带着飞的那一个。
听见这话,庄雄才意识过来,自家外孙女的思路,根本不输给容远。一个小丫头怎么会知道他们的行业?
“小丫头!我们行业的情况,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不过是粗略知道而已,算不得什么。今天阿远在跟你们说他的那篇文章吧?这不是把衣食住行的发展,按照先后给串在一起了,先顾着吃,等现在这种房子靠单位分配的观念转变过来,想要买房了,你的炼油厂,挪个地方,高楼拔地而起,赚第二波,完美!”
处于考考她的心态,他问:“小丫头,你认为地址选哪里?”
陈玲玲看着他:“选址是付费项目。”
庄雄:???
刚好许寒柏带着他太太过来,陈玲玲过去主动叫:“舅婆。”
许寒柏说:“阿远随着你叫他外公,还叫我舅公?跟阿远一样,叫爷爷。”
他又揽着他的太太:“这就是燕儿的女儿玲玲和小七收养的阿远。”
陈玲玲和容远一起叫:“五奶奶好!”
许太太拿出红包给两个孩子:“乖!”
许柏寒捅了捅庄雄的胳膊:“我俩孩子都给了,阿远的红包,你给了吗?不打算认外孙女婿?”
庄雄看着那个要问自己收咨询费的小丫头,哼哼!
一起去饭店的路上,容远低着头跟陈玲玲讲着悄悄话。
陈玲玲听见刚才会场发生的事,火从心头生,居然有人胆敢说一句让她家阿远流放到加拿大?这脑子不是一般抽了,而是绝对抽了。
进入饭店,原本的安排就是蔺金生父子跟许家和庄家在一起,秘书本就安排了许清璇祖孙二人,现在不过加一个容远,位子倒是够,就是蔺家父子跟容远坐在一起多少有些不合适。
闵玉仪让乔家派过来协助的工作人员过来问:“两位蔺先生,要不要换一桌?”
蔺嘉旭回望了一眼闵玉仪,闵玉仪过来一脸无辜:“我只是出于好意。”
蔺嘉旭低头沉思,事已至此,避是避不开了。他说一声:“多此一举!”
父子俩按照原来的座位坐下,做在了容远和陈玲玲的正对过。
乔老先生作为主办方,举起了酒杯:“各位,这次承蒙各位赏脸,随我一同来内地,探寻商机,共商未来发展。乔某人敬各位一杯。”
所有人举杯和乔老先生一起喝了这杯酒。
一起坐下之后,庄雄转念,还想试试小丫头,说:“玲玲,刚才五爷爷说打算建游乐园,被阿远给否了。”
“当然要否,这个时候投游乐园,你分辨得清,先发展哪里?如果打算发展城市东边儿,很有可能西北角二三十年都没有动作,交通不好,民众收益不够,每年砸下钱去养护?不像食用油加工厂,哪怕选址的地点,没有率先发展起来,加工厂运营还是有大笔盈利的。风险很大,没意思!”
许寒柏听陈玲玲说得也头头是道,他笑:“给你外公出了食用油加工厂的项目,难道不给我点意思?你可不能厚此薄彼。”
陈玲玲知道今天就是来引进他们这帮人的资金,所以一定要让他们有眼前一亮的主意,陈玲玲想了想,对许寒柏说:“五爷爷,游乐园项目换成影视城可能就会盈利了。”
“影视城?”
这个可是说到陈玲玲的老本行,偏偏庄家的产业跟陈玲玲上辈子有部分相同,比如酒店业,文旅项目。
“现在的电影电视剧是不是都是室内布景的?如果追求精致的话,能不能用现实取景?”
“现实取景制作成本就高了。”
“如果顺带发展旅游业呢?利用明星剧组拍戏来吸引游客?不是双向收入?”陈玲玲看向许寒柏,“这又顺带解决了,想要利用粗制滥造,搞个乱七八糟的游乐园,实际拿地的目的。”
容远是否定了他的想法,这会儿陈玲玲不过是换了一个主题,居然就变得可行起来,这?
“那你认为应该做什么样的影视城?”
“适应武侠电影和无暇电视剧制作的场景。”在未来的电影电视剧市场,古装武侠剧将迎来二十年的黄金时间。
陈玲玲说了这么一句之后,说:“为了不厚此薄彼,想要听下面的建议,我也要收咨询费。”
许寒柏正想听下去,陈玲玲这么戛然而止,拉着她:“我说小丫头,你也太过分了吧?”
“别谈钱的时候谈感情,谈感情的时候谈钱。一码归一码。生意场上无父子。我这个免费劳动力,只给社会主义添砖加瓦。对资本家我可是要收费的呦!”陈玲玲不是真想要收费,而是在座的人太多,要是一个两个都把容远当成免费劳动力,随时随地去打扰他,这个家伙又是一个勤勤恳恳的人,到时候建议给了对方,对方还不珍惜。这次问了不用,下次还来,那真是烦不胜烦。
“小七,你怎么就养了这么个坏东西?”许寒柏问许清璇。
许清璇看着庄雄:“这不是像你们庄家人?脑子特别活络。”
“还真是。”庄雄笑着说,“这个咨询费我付了。”
许寒柏也说:“行,我也付了!”
饭桌上庄许两家一直跟两个孩子在聊天,蔺家父子几乎成为隐形人,蔺金生想来想去,如果不搭讪就永远没有说话的机会。
他笑着说:“既然你给你外公和五爷爷都出过主意了。我倒是想问问容远同学,我们家的切入点在哪里?对我们家打算把纺织厂和棉布厂搬入内地,有什么看法?”
容远看着他:“蔺先生,单从行业发展来看,贵府从事的棉纺行业,转移到内地意义不大。如果想要投资纺织业,我认为在当前的阶段是化纤比较好。可以进口原料,利用本地人工便宜,做好之后再出口。当然这只是第一步,最最吸引人的是化纤的上游产业,炼化一体化产业,我相信,你也知道炼化一体化产业的规模有多大。整个化纤行业技术和产量缺口有多大。”
听见容远心平气和地跟他说话,蔺金生笑:“所以你认为我们应该尽早转向化纤?”
“可是我有个问题,化纤发展空间非常大,但是贵府有哪位撑得起这个行业?”容远说,“蔺嘉旭先生或许可以。但是他能放弃航运和房地产吗?”
蔺金生听他这么说,以为容远是给他一个台阶互相能够搭在一起:“阿远,有些事情我们都明白,如果你愿意回家,化纤这一块,交给你来打理。”
机会来了,陈玲玲呵呵一声冷笑:“蔺先生,您可真会开玩笑?而且,您的理解能力也很有问题。我家阿远什么时候跟你说有想要回来的意思?他不过在评价棉纺行业,你要是搬回内地,会跟内地那么多的纺织厂竞争,毫无优势。化纤是个好方向,可惜你家里除了蔺嘉旭先生,还有人能撑起这么庞大的一块吗?他的意思很明白,让你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好好在港城做做航运,搞搞地产,赚赚简单的钱。”
蔺金生也算一方大佬,被陈玲玲这般驳了面子,脸色不好看:“小小年纪牙尖嘴利!”
陈玲玲看着他:“您何必生气,真相总是太伤人!你们家的人,淡薄亲情,过于看重利益,内耗太严重,真不适合太快扩张。”
蔺金生怒气冲冲站起来:“你一个大陆妹,懂什么?”
陈玲玲笑:“我把话放在这里,如果你们家不放慢脚步,十年之内,必有牢狱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