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软不知道鹿鸣琛为什么又改了主意, 也许是她的困惑明显,鹿鸣琛咳了一声解释道,“看书头疼, 去换换脑子。”
苏软便也没再多问, 一起去挑当然更好。
到照相馆的时候, 陈浩已经在等着了,他显得十分兴奋,“拍的真的非常好看。”
当然并不仅仅是因为他拍出的作品出色,主要是这组照片让他有了新的经营思路。
他直接带着他们去了他的办公室。
胶卷已经冲洗出来了, 陈浩指着旁边的四五个底片, “我把有瑕疵的都挑出来了, 在这边。”
又指着另一边厚厚的一摞道,“这些都是拍的不错的。”
胶卷照片都是先选底片,底片有点类似缩小的X光片子, 只不过比片子要薄,颜色也是棕色的。
对着灯或者太阳能看到照片的成像, 虽然没有颜色,但整个轮廓能看清,陈浩已经剔除了闭眼或者姿势有问题的,他们只要看过胶片, 选择洗哪张,放大哪张就行。
苏软正准备拿过来看,陈浩已经笑着拿出一沓洗好的照片来,“我实在太喜欢了, 就先洗了一套出来, 你们可以看这个挑, 反正我觉得哪张都好看。”
这可比看底片轻松多了, 苏软瞄见最上面军装旗袍的那套,迫不及待的接过来翻看,女人对于拍美照从来都没办法抗拒。
刚翻了两张,就听见鹿鸣琛重重的咳了两声,苏软侧头,就见鹿鸣琛的目光落在她手里的照片上,然后抬眼扫过她,显然是指责她又把他忘了的事情。
苏软嘿嘿一笑,屁股往沙发边上挪了挪,靠近鹿鸣琛,“来来来,一起看。”
鹿鸣琛也推着轮椅靠近了一点。
胶卷照片没有P图磨皮精修,但却又有一种真实的魅力,看着照片上漂亮的自己,苏软一直勾着嘴角,至于鹿鸣琛嘛,大多都是一个优秀的工具人。
直到翻到一张单人照:身姿修长挺拔的男人背对镜头,军装包裹下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然而最明显的的还是那结实的细腰以及弧度极佳的臀部。
男人向后侧头,琉璃色的眼珠瞄向镜头,带着凛冽的锐意,让看照片的人有自己是被盯上的猎物的错觉。
在眼角那个五星红旗的衬托下,照片上的男人似乎散发着致命的危险和诱惑。
“啧。”她不由侧头看了眼旁边的人,鹿鸣琛轻轻咳了一声催促,“下一张。”
苏软逗他,“别着急啊,看看,你勒腰带的样子,是不是帅极了?”
鹿鸣琛横了她一眼,忽然出手如电,一把抢走了那张照片,苏软正要抗议,结果瞄见下面的一张照片时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下面依然是鹿鸣琛的单人照,同样的姿势,只是他抬手在整理大檐帽,下颚微收,眉目被挡,只能看到半隐半现的五星红旗和流畅的下颚线条,性感不变,只是没了那种危险的感觉,反而平添一层神秘。
苏软感叹,“这个也好帅啊。”
鹿鸣琛一顿,再伸手时苏软已经有了防备,侧身一扭躲开他的手,然而倾身过来的鹿鸣琛直接碰到了她的肩膀,在陈浩的角度看来,就像是苏软被鹿鸣琛揽进怀里一样。
鹿鸣琛动作微僵,苏软感受到喷在耳边的热气,回头看时差点撞上青年的下巴,鹿鸣琛的轮椅瞬间后退半米远。
陈浩见状忍不住大笑,“新郎怎么这么害羞啊。”
苏软摸了摸耳朵,也笑,“嗯,他这个人有些腼腆。”
鹿鸣琛:……
黄海威忍不住偷笑,天呐,竟然说他们老大腼腆。
为了证明自己并不腼腆,鹿鸣琛又主动凑了过去,这次苏软也不闹幺了,一张一张的翻看。
翻完后,她问鹿鸣琛,“哪张做放大?”
鹿鸣琛已经恢复了懒洋洋的样子,“随你。”
于是苏软拿了他的单人照,鹿鸣琛啧了一声,嫌弃的道,“换一张。”
苏软大笑,这才拿了那张军装旗袍的照片:
他们两人面对面站着,一个穿着军装坚毅挺拔,一个身着旗袍袅娜娉婷,她的手抚在鹿鸣琛的胸口微微抬眼,唇角带笑;鹿鸣琛颔首侧脸,看着她眉目温柔。
陈浩然抓的表情很不错。
陈浩也笑,“我猜你们会选这张,铁血柔情,不外如是。”
苏软目光询问鹿鸣琛,鹿鸣琛道,“随你。”
然后苏软又作势去拿他的单人照,被鹿鸣琛瞪了一眼。
苏软却不怕他,拿出了那张危险又诱惑的照片,“这个也放大,挂客厅,镇宅。”
鹿鸣琛表示不同意,然而陈浩显然听苏软的。
“剩下的要都洗吗?”陈浩道,“相册的话可以给你们做三十五张的。”
苏软难得有些迟疑。
鹿鸣琛疑惑,“怎么了?”
苏软道,“我觉得暂时不用洗太多出来,就弄一本十张的相册,放大两张够交差就行了,等明年有了钱再洗剩下的。”
鹿鸣琛更不解了,“你不是都很喜欢吗?”看的时候眼睛都在发亮。
苏软凑在他耳边小声道,“钱有些紧张,咱们省着点花。”
别看她好像是个富婆,实际上,她从鹿家得来的彩礼、鹿鸣琛交给她的那十几个金银戒指严格上来说都是鹿鸣琛的钱。
不过他们结婚虽然是协议,但搭伙过日子是真的,就结婚准备阶段这些乱七八糟要花钱的地方多的数不清,真要一项一项AA算怕是得疯。
所以她的计划是干脆鹿鸣琛的这些钱加上自己那一万多的嫁妆,当做他们搭伙过日子的起始基金。
结婚以及结婚以后生活的费用暂时从这里面出。
如今房子加装修就差不多要花去一万多,十几只人参又是一万多,家里的各种软装,类似结婚照,婚礼宴请等各种杂费下来也得几千。
那堆金银戒指,差不多能换个三千左右。
也就是说,婚礼结束后,她手里三万五千多的资产可能一瞬间只能剩七八千。
鹿鸣琛考研的话,明年他们都要去燕市,那么鹿鸣琛外公留下的院子可能还需要修缮,如果要在那儿常住,冰箱洗衣机这些肯定也是要添置的,手里这些钱根本不够用。
至于鹿鸣琛外公留下来的那些金条古董,苏软是不打算沾手的,想来鹿鸣琛应该也不会动,要不然上辈子就不会等到他牺牲的时候才处置。
这么一来,苏软的手就想紧一点,打算尽量多剩一点钱,今年年底是无论如何都赶不上买股票了,但是明年年初是可以的。
反正申交所刚刚开业,也不差这几个月。
这些胶卷照片洗一张五寸的就是八毛,如果选三十五张的话,再加上相册和放大的,估计得三五百。
但是只做十张的相册放大两张,一百五足够了。
鹿鸣琛虽然不理解苏软为什么要省钱,但是听到这话的第一反应就看向自己那张单人照,“那就放大一张?”
“这个不行。”苏软坚定的道,开玩笑,精神的食粮是不可以省的。
鹿鸣琛:……
陈浩见状道,“我这儿有个提议。”
苏软和鹿鸣琛抬头。
陈浩道,“你们这套照片给我们照相馆做展示的影册,我给你们免费洗两套照片,制作两套相册,放大四张相框。”
就说怎么会提前帮他们把照片都洗出来,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苏软还没开口,鹿鸣琛直接拒绝,“不行。”
苏软以为他是不想自己的照片挂出去,不过他不说她也是打算拒绝的,这年头也没什么版权之类的,真要留下了以后谁也说不准会被用到哪儿惹来麻烦。
她虽然缺钱,但也不至于缺成这样。
苏软道,“他是军人,照片这样流在外面不好,还是算了吧。”
鹿鸣琛把存折掏出来,“全都洗,洗两套,相册也做两个。“
苏软哭笑不得,“你洗那么多准备吃吗?”
不过看到他的存折,苏软倒有了一些想法。
也不吝啬了,最后还是决定照片洗了一套,相册做了三十五张的,放大的依然是那两张。
陈浩倒也不小气,把洗出来的那一套送给他们,其他的也都打了个折。
苏软见他依然一副失望的样子不由笑道,“你找两个模特重新来拍一套不就行了。”
陈浩一拍脑门, “也是傻了,主要是你们俩太有感觉了,总觉得找了别人就变味道。”
不管他说的是不是真的,苏软听的挺高兴。
不过这个高兴在出了办公室后就变成了无语。
她知道他们和苏青青两人一起拍的照片,挑照片自然也是一天,所以还专门选了早上来,想着苏青青和霍向阳从开云县来怎么也得下午,真没想到又碰上了。
苏青青和霍向阳也看到了他们,好在这次鹿鸣琛状态不错,那副凤眸半睁懒洋洋的模样虽然看起来没什么攻击力,但任谁也能看出这是个休憩的狮子,敢惹的话随时都会暴起。
所以霍向阳和苏青青不敢随意挑衅。
只在和苏软一起填写单据的时候,苏青青还是忍不住得意的道,“这次我们挑了四十张照片。”
“没办法,都拍的太好看了,哪个都舍不得。”
苏软倒不意外,时人拍照没那么多花样,无非是肩并肩、你坐我站、你站我坐几个姿势,三套衣服下来二十张也顶天了,大部分都是十几张。
但苏青青做主播的,镜头感和各种形体工作都是专门培训过的,拍照自然好看,以她的性格还不得嘚瑟个够。
偏偏她看到柜台给苏软算钱的时候,又忍不住感叹,“好在这次也不用我们花钱,照相馆觉得我们的照片拍的好,所以打算用作照相馆的展示册,照片和相册都免费给我们了。”
霍向阳也是一脸笑意,一副苏青青能干,他们占了大便宜的模样。
苏软笑道,“那确实是好事,替你们省了一大笔钱,够你们再请一桌人了。”
说完非常潇洒的付了钱,完全不像刚刚那个抠搜着只想洗十张照片的人。
苏青青脸色微黑,谁不知道苏软自己一个人就有三万多的嫁妆,这笔钱对于开云县一个家庭来说都是一笔巨款了,且不说鹿家给的两万彩礼,苏文山还的那一万多也足够让人眼馋。
霍母自从知道这件事就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要不是她举报武大明立了功,霍家连一千八的彩礼都不想掏。
想到这里,苏青青不由看向霍向阳,却见霍向阳也看着苏软付钱的样子,神色有些复杂。
鹿鸣琛又在后面懒洋洋的催促,“快点结,还得去买首饰呢。”
说完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扫过苏青青手指上款式老旧的戒指。
苏青青脸色涨红,本来霍母也同意她买金戒指的,但是知道她竟然花六百块拍了婚纱照之后气坏了,戒指自然不买了,又怕人笑话,便把她自己戴的旧的清洗之后给了她。
苏软还不满的嘟囔,“别买那么多,那么重的首饰,都挂在身上太俗气了。”
她一边说一边瞄苏青青,眼底明晃晃的炫耀。
苏青青的脸顿时发黑,拉着霍向阳去找老板了。
从照相馆出来,苏软大笑,对着鹿鸣琛竖起大拇指,“棒极了,以后就这么怼他们。看他们还敢不敢往我们跟前凑。”
鹿鸣琛笑,然后真的准备带苏软去买首饰,毕竟王政委再三叮嘱。
“算了,首饰暂时不买了吧,我就从福姨给的那里面挑两个戴就行。”
苏软跟他说了自己的想法,“……结完婚就剩六七千还是太不保险了,过完年咱们都要上学,坐吃山空总不行,我想着六七千买点国债。”
“如果你不介意和我一起冒个险的话,你这六千和这几个月的津贴都给我。到时候如果赚钱咱俩五五分,如果赔了,本金我肯定能还你。”
苏软没说自己要买股票的事情,申市股票交易所才刚开了一个礼拜,北方的人大多都不了解,她一个小县城的姑娘懂的话就太奇怪了。
但国债这个东西,类似股票,市里上班的人多多少少都喜欢买一点,偶尔利率高了,比放银行吃利息赚的多多了。
鹿鸣琛也不知道听明白了没,反正什么都没说直接就把存折塞到了苏软手里。
给的仿佛不是六千块钱的存折而是一张纸,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挥金如土的公子哥儿。
实际上是个一分钱都没有的穷光蛋。
虽然受益人是她,苏软还是忍不住叹道,“我说你都不把事情搞清楚就随便给人钱吗?”
“你好歹给自己留点生活费吧。”
鹿鸣琛奇特的看了她一眼,“在你眼里我是个傻子吗?”他怎么可能随便给人钱?
苏软道,“那你的那么多钱呢?不是应该有六七万存款呢吗?”
鹿鸣琛一噎,然后伸手去抢存折,“那你还回来。”
苏软将存折藏在身后,瞪他,“我只是说你要谨慎甄别。怎么,你这么不信任我?”
鹿鸣琛:……
所以他是该给还是不该给?